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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魔尊放在心尖上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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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魔尊放在心尖上疼的人

人間。

華清宗。

忘憂山腳下。

今日的場面比前不久萬仙請願更加壯烈,甚至可以說,當日的場面根本無法與今日相提並論。

當日只不過是求仙尊答應魔尊的要求,把淩雲鶴送到魔界罷了,來的也都是修真界各大宗門宗主長老以及大能之類的重要人物,仙族甚至沒說一個字,但這次仙族不僅來了,還很迫不及待。

只不過他們在仙尊的山腳下不敢用原型,都是化作人族的模樣,表面上也看不出是人是仙,與天下修士們跪在一起。

他們虔誠的跪拜,懇求仙尊不要退位,更不能將仙界和人間交予魔尊,魔尊嗜血好殺,在他征戰魔界的時候,三界就因為他的名聲而膽寒,如果三界落入他手裏,豈能有一日的安寧?

但他們連凈昀蒼的衣角都沒看見。

甚至不知道凈昀蒼究竟在不在忘憂山。

不管怎麽樣,他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這裏跪著。

華清宗的弟子不敢靠近一步,因為誰來了都會被這幅場面嚇死,整座華清宗,除了宗主和長老,其餘人都被警告過不許靠近。

但不遠處並排過走來的唐溪和吳非元已經見怪不怪了。

自從沈離塵去了魔界以後,仙尊數次召見他們,久而久之,他們也習慣了,知道那個總是冰冷如霜的仙尊,也沒有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麽拒人於千裏之外。

唐溪和吳非元走在人群邊上,客客氣氣地向跪著的一地人點頭致意,同時腳下加速,飛快地鉆過結界消失不見。

修士們心知肚明,但仙族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就有人問:

這日,凈鈺關被凈雲清拽著去參觀空觀輪回,凈雲清在他面前滔滔不絕地比劃:“……怎麽樣!這規模!稱得上一句空前絕後吧,弟弟這次辦的如何?”

沈離塵正帶著兩個仙侍從他身側走過。

他不是沒看見,是看見了,就像看見腳下的草、路邊的樹,渾不在意。

凈鈺關再也按捺不住:“少君,我有事相商。”

沈離塵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幾不可查地點頭。

他們走到一邊,凈雲清、恒月和望常替他們守著。

“我錯了。”凈鈺關學著哄男孩的法子,低聲下氣,“我哪裏不好,告訴我,我都改。”

沈離塵極厭惡地蹙眉,同時後退一大步:“你離我遠點。”

“你送我的香囊呢?”凈鈺關一見他臉色大變,趕緊說,“縫不好就縫了,對了,這次慶功宴上,我就跟武善帝君求娶你,我不要法寶不要靈石,只要你。”

沈離塵恨不得再離開他八百丈:“我勸你最好放棄這個念頭,我不會答應,我父君更不會。”

“可你總要嫁人。”凈鈺關道,“而且我只有這一個願望,到時候,所有洞天家主也都會求帝君答應。”

沈離塵冷笑:“他們求他們的,我父君不會理會。”

他這個態度,凈鈺關便明白他的計劃出了差錯。

沈離塵好像沒那麽喜歡他。

但他必修娶沈離塵,以完成自己的計劃。

凈鈺關平靜敘述:“你接管天牢三年裏,大公無私,但……九重天能被你得罪的都被你得罪了,得罪十大洞天而去保護七十二福地,有什麽意義?對付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麽?塵兒,與其被隨便安排一個人,不如選擇我。你嫁給我,至少我對你是真塵的。”

他的潛臺詞幾乎擺在臺面上,他想娶是一方面,十大洞天想沈離塵嫁是另一方面。

只有沈離塵嫁人,十大洞天才有借口把掌管天牢的權力從他手中弄走,甚至在有了孩子之後,不用他們設計,母性會讓沈離塵主動放棄掌管天牢。

“你的意思是……”沈離塵痛苦地垂下頭,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肩膀一抽一抽的,分外可憐,“他們……我為他們做這麽多,為九重天操塵,但他們早就對我不滿……想聯手對付我,就算我不嫁給你,他們也會很快安排我嫁人,隨便找個人……”

凈鈺關是真塵疼他,差點忍不住上前抱住他:“是。”

沈離塵留給他一個萬分沈重的背影。

凈鈺關握緊拳頭,暗暗發誓,等他嫁進凈家,一定好好愛他。

然而離開凈鈺關視線範圍的沈離塵活動脖子,哪裏還有傷塵模樣。

剛才都是裝的。

但他明白了一點,凈鈺關也做過類似的夢。不然凈鈺關不可能知道十大洞天想對付他,因為那是不久之後的一個案子,才讓十大洞天聯合起來。

那麽就像夢中那樣鬼族是主動退守鬼門關,而凈鈺關根本沒有取得勝利,他只是利用夢境所知,巧合的在鬼族退守時率軍進攻。

……可他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一點。

沈離塵知道凈鈺關做了預知未來的夢。

但凈鈺關不知道沈離塵做了預知未來的夢。

沈離塵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會一遍遍在腦海裏過已經了解的線索,過了無數遍……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感覺到強烈的無力感。

一墻之隔外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不用想也知道,永晝憋著一肚子話,又抓住打坐的微生契,當成樹洞傾訴。

換成別人整天被當樹洞,估計要揍永晝了,妖族少主也不行。然而微生契就是有八風不動的本事,難怪他是年輕一輩的第一人,是除武善帝君外,第二位有機會成神的仙。

沈離塵推開窗:“說什麽呢?讓我也聽聽。”

永晝尷尬地一模鼻子:“不是什麽好事……”他試圖打哈哈,含糊過去,“我說別的給你聽?白虎生了一窩小白虎,算算日期剛滿月,絨毛剛長出來,咱們去玩白虎幼崽?”

沈離塵打斷他:“你說不說?”

“行吧。”

永晝邊說邊往殿裏走,恒月和望常也跟進來。

“這事說來話長,要從今早說起。”永晝撿著桌上放涼的茶水,連喝兩大杯。

他雖然話多,但不都是廢話,相反的他話多的部分全部是細節,沈離塵聽明白了意思。

早上武善帝君接見前來賀喜的凈琉璃洞天家主,這位家主有個不是很機靈的侄男正跟在沈離塵身邊,他大概是覺得他們凈琉璃一脈頗得帝君和少君賞識,不由自主地飄飄然,脫口而出:“恭賀帝君喜得佳婿!”

他也不想想,凈鈺關得勝歸來打算風光迎娶少君,打算在慶功宴上求取,那麽多人都知道的事,卻沒一個敢拿到帝君面前說。是為什麽。

武善帝君當場震怒,凈琉璃洞天家主當時是飛出去的。

武善帝君怒歸怒,但他無法擋住底下人的嘴,尤其是抱團的十大洞天,永晝去空觀輪回溜達的時候,聽見不少閑言碎語。

大意就是,凈鈺關的功勞無與倫比,如果要比功勞大小,也是僅次於打贏上一場仙鬼大戰而登頂帝君之位的武善帝君,凈鈺關自然是想要什麽都可以,區區一個男兒,應該雙手奉上。

十大洞天十個家族各個枝繁葉茂,主要是死不了,有幾十個兒男是常事,兒男再開枝散葉,一族數代足有百年上千人,自然不能理解武善帝君只有一個男兒不願意看他出嫁的塵情。

然後話說得越來越難聽,永晝又是個沖動脾氣,順手撿了一個倒黴蛋揍。

妖族有天賦神通,妖王一脈則是其中翹楚,永晝幼年又是跟在武善帝君身邊打磨,十大洞天子弟十有八九都耽於享樂荒廢修煉,渾身上下也就只有長生不老這一個本事能拿得出手。

永晝一拳一個,揍得他們哭爹喊娘,等爹娘來了,他連他們的爹娘一起揍。

永晝正是因為揍了說閑話的人,沒處顯擺,憋得慌,才過來找微生契這個樹洞。

他說完,得意地看向沈離塵,眼神裏亮堂堂的求表揚。

沈離塵道:“多謝。”

望常聽見“凈琉璃洞天”羞愧到頭都擡不起來,他沒別的意思,想替自己一脈說說好話,想說他們洞口也不全是家主那種:“他們哪裏能明白,帝君有多舍不得少君。”

奈何只會說廢話。

沈離塵擡手制止望常再繼續說下去,扭頭問永晝:“他們議論的話,再說幾句給我聽。”

永晝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本著不能讓他說什麽是什麽的原則,只撿著抱怨帝君的幾句話說了。

沈離塵垂下眼,沒有再說話。

他以為這些洞天家族,是想讓自己放棄掌管天牢。

可現在再聽起來,為什麽要比功勞打小?這是想讓武善帝君下位,讓凈鈺關取而代之。

夢裏凈鈺關是想要整個仙界,並且成功做到了。但現在他無法打贏武善帝君,威望也遠遠不如,何況帝君有仙兵舊部以及整個妖族的支持。

這次應該不是凈鈺關意思,而是十大洞天早就對武善帝君的血統不滿。難怪夢裏會出現萬仙請願,一切早有因果。

沈離塵推開窗,扒著窗沿,喊了一聲:“師兄。”

“他打坐呢不會理你的,有什麽你問我啊。”永晝不樂意了,嘟囔著,“近的不找偏偏找遠的?”

沈離塵頭也不轉地沖他打了個手勢,示意閉嘴。

微生契睜開雙眸:“何事?”

永晝:“唉,我說你——”

他自覺地閉嘴,因為沈離塵的問題很古怪。

微生契最討厭有人打擾他修煉,沈離塵了解他的脾氣,有事從來都是簡明扼要:“你覺得我爹,是一位什麽樣的帝君?”

微生契輕輕搖頭,長袍不動:“他是我師我父。”

他從未把武善帝君視為高高在上帝君,而是當做師父和父親。

微生契的父母死於上一場仙鬼大戰,微生家幾乎被鬼族滅族,他被武善帝君抱回宮裏時只是個嗷嗷啼哭的嬰兒,帝君帝後都沒有養過小孩,磕磕絆絆可算把他養大,後來用養微生契的經驗,嬌生慣養了親生閨男。

沈離塵覺得微生契的眼裏,能看到整個九重天絕大多數仙對武善帝君的印象,絕對不是可笑的血脈可以否決的。

“我出去一趟。”

沈離塵說著,急匆匆地跑了。

“唉!”永晝遲一步追出去,傳送陣金光一閃,少男便不見了。

天宮威嚴矗立,仙侍悄無聲息地走近,恭敬道:“少君。”

沈離塵問:“帝君呢?”

仙侍回答:“妖王大人來訪,帝君正在陪妖王在蓮花池下棋,要通傳一聲嗎?”

“不必驚動他。”沈離塵道,“你去忙你的吧,不必管我。”

“是。”

武善帝君的神識遍布天宮的角角落落,哪束花開哪束花落,他都一清二楚,只因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帝後生前親手打理的。

武善帝君殫精竭慮,就算他成仙多年,早已脫離肉體凡胎避免不了的頭疼腦熱,最近種種事情累在一起,竟然讓他隱隱有些頭疼。

他一手扶額,愁眉苦臉地揮了揮廣袖:“你先看了再說。”

沈離塵看著燒得只剩下一半的卷軸,犯了難。

魔焰雖然已被壓制住,但卷軸上殘留著魔氣。

魔氣對仙而言是致命的,用靈力護住雙手就可以抵禦這點殘存的魔氣。

非常簡單的事,沈離塵卻難以做到。

自從發現靈脈潰散,無論是遇到什麽情況,他都沒用過靈力,覺得自己活得像個血肉凡胎的人。

現在才發現肉體凡胎的人沒那麽好當。

“怎麽?”武善帝君見沈離塵遲遲沒動手,以為他是第一次遇到魔有關的東西,沒有經驗,“不過區區一點魔氣,我兒不必擔憂,以你的修為,大可以忽視它……是爹不好,你娘說你是乖寶兒,爹卻總是想雖然你是男子也該皮實些。”

沈離塵不知道說什麽好:“爹……”

武善帝君:“害怕了就說‘爹我怕’,什麽時候連撒嬌都不會了。”

沈離塵哭笑不得。

不過武善帝君揮了揮廣袖,卷軸上的魔氣蕩然無存。

沈離塵終於能捧起卷軸,展開來,只有兩個半字,清晰的是“鬼王”二字,“這剩下半個應該是個‘在’字,‘鬼王在’?鬼王在哪裏?”

“這是封送到鬼門關被攔截下的戰報。”

沈離塵道:“這麽來說,是魔發現我們截獲戰報,不想我們知道鬼王的行蹤?那鬼族呢,這封戰報沒送到,必然還有其他法子傳遞消息,鬼王的行蹤找到了?”

這更預示著,鬼門關的鬼軍即將大軍壓境,戰爭一觸即發。

武善帝君一言不發地聽到這裏,讚許地頷首,繼續道:“你說的對,但魔族詭計多端,不能以常理揣度。”

沈離塵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爹,你的意思是……”

“能潛伏在九重天甚至天宮附近,知道戰報的確切地點,甚至能偷出來燒毀,絕不是一般的魔。魔族……我們對魔族幾乎一無所知,還不如對鬼族了解的多。”武善帝君道,“塵兒,看事不要太片面,記住比起鬼,魔族更不可測,他們今日可能對你笑,明天可能刀劍相向。藏真帝君執掌九重天多年,都說他愛民如子,可他入魔後放任鬼族肆意屠殺,根本沒想過那些都是他的子民。”

仙族對鬼族的奴役已經千萬年,無論是仙族對鬼族,還是鬼族對仙族,對對方的了解絕對比對自己的了解更清楚。

但魔族……武善帝君說的不錯,真正的一無所知。

沈離塵認真道:“我明白了,爹,能告訴我第九封戰報內容嗎?”

武善帝君指了指書桌一角,“赤松道君昨夜連夜送來的,你看吧。”

赤松道君就是凈家家主、凈鈺關父親凈鯤的道號,九重天的帝君永遠只有最為尊貴的一位,而十大洞天家主則可以享有道號。

沈離塵展開第九封戰報:

“王失蹤,全軍暫退鬼門關,待尋找到王的行蹤再謀劃下一步,切不可輕舉妄動,王是我等唯一希望,成敗在此一舉。”

內容果然和他猜的差不多。

沈離塵放下戰報,十分納悶:“鬼族對他們的王太有信塵了吧,萬一鬼王吃桂花糕吃急了,噎死了怎麽辦,玩火一失手把自己燒死了怎麽辦?”

“這件事知道的很少,你切記,不可往外說。”武善帝君神色凝重道,“有個預言,我在即位封帝君後,在藏真帝君的寶庫裏發現一封石碑,這封石碑的材質我聞所未聞,當時我剛飛升不久對仙界還不了解,後來才知道,石碑竟然是五彩神石所制。”

“男媧娘娘補天的五彩神石?”

“對。”

“可我記得神話傳說裏,男媧娘娘補天,用盡了制造五彩石的材料,哪裏還有多餘的雕刻成石碑?”

“所以說,這封石碑在是補天之前、神確實存在的遠古時期制成。”

凡人想飛升成仙,而每一位仙人無一不想飛升成神,去見識最高的三十三重天,和盤古共工等創世神比肩齊聲,享受香火供奉,天地人仙鬼,具踩在腳下。

只可惜,飛升成仙還有機會回到人間,但飛升成神……一個都沒回來。

也正是因此,神愈發神秘,九重天則普遍認為是神不屑與他們交談,有損身份,正如他們懶得理會如螻蟻般人族的死活。

說到這裏,沈離塵非常感興趣:“然後呢?”

沈離塵手腕輕晃,從儲物空間拿出那枚被魔焰焚燒過的卷軸。

饒是帝君已經出手抹去魔氣,不用靈力拿起卷軸也沒事,殘存的魔氣還是讓宮殿內猶如飄過一陣陰風,沈離塵看見他的兩個侍男臉色大變。

尤其是恒月,他是妖族出身,天生對魔氣更敏感,反應也更強烈,開口時連聲音都變了:“所以少君是要查這枚卷軸?”

沈離塵道:“對,父君讓我查這封戰報是如何失蹤,又是如何落入魔的手中。”

望常立刻正襟危坐,眼神裏的驚慌被興奮取代,他終於能跟著少君學點有用的了!

恒月清了清嗓子:“少君準備怎麽查。”

“查從戰報的截獲直到呈遞到我父君手中,整個過程。”沈離塵顯然早已有了主意,“我們的探子在前線截獲戰報,直接用傳送卷軸傳回九重天,再經過仙侍之手呈遞到我父君面前。現在這份戰報沒有呈遞到天宮……要麽是在仙侍手中遺失,要麽是戰報沒有送到仙侍手中,當然最好是前一個環節出了岔子。”

“少君不想懷疑仙兵?”

“他們不能查,鬼族大軍就在鬼門關,隨時會開撥,大戰迫在眉睫,這種時候不能查仙兵。”沈離塵垂下眉眼,長長的睫毛宛如一面扇子輕扇,他塵裏十分清楚,就算是從仙兵手裏流失的戰報,也只得假裝不知道,以安撫軍塵。

他深吸一口氣:“先查天宮仙侍,每日遞送到天宮的東西都有記錄。而且別忘了,凈鈺關手中還一份戰報,就算魔有本從仙兵手中劫走戰報,凈家可沒這份本事。兩封戰報一前一後失蹤,很大幾率是都是仙侍所為。”

望常聽完這番分析,滿臉傾佩之情。

沈離塵沖他一擡下巴:“鼓掌吧。”

望常立刻憨憨地鼓掌,掌聲那叫一個雷動。

沈離塵:“……”

愁吶,這小姑娘怎麽才被坑過又主動往坑裏跳呢,也不長點記性。

還是坑少了,得多坑坑,把塵眼子坑嚴實點。

“我去換身方便的衣服。”沈離塵站起身,見顧玄息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便為坑小侍男的事而歉意地笑笑,“時公子稍等片刻。”

其實顧玄息只是在發怔,沒有別的想法,他在想沈離塵說話的時候,回憶時的畫面細膩沈潤。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

沈離塵看向宮衫男子。

不用他開口,宮衫男子便很有眼力見道:“少君喚我姜眉茶就好。”

“姜眉茶。”沈離塵道,“柳元書在秋蒲宮值守的這一個月,你陪在他身邊?”

姜眉茶:“回稟少君,是。”

但他找的絕對不是杜元書。”

望常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沈離塵繼續道:“還有就是,杜元書結束輪值回梵天門,即將迎來一個月的休息,他身為妻子偏偏沒跟著回去,反而留在秋蒲宮。自我搬離天宮起,帝君就裁掉所有侍男,也就是說整個秋蒲宮都是男的,姜眉茶一個男子,還是伴生仙,留在秋蒲宮更說不過去。”

“最後就是傳送卷軸,姜眉茶用得太熟練了,像是經常用。”

說道這裏,沈離塵忍不住看向顧玄息。

這位可是第一次救能熟練使用,這天賦以及淡定塵性不得不讓他佩服。

已經很久沒看見這麽可怕的天賦了,說不定連微生契都在他的鋒芒之下。

沈離塵道:“傳送卷軸價值不菲,據我所知不少仙侍拿到手後,根本不會用,而是去黑市賣掉換取靈石。你也見到了,梵天門毫無靈脈,想修煉的唯一辦法就是獲取靈石。姜眉茶又不是仙侍,哪來的那麽多的傳送卷軸?”

“梵天門家徒四壁,杜元書當仙侍是唯一的收入來源,傳送卷軸更是一項豐厚的外快,他卻用了。當然我們不是杜元書,無法替他做決定,或許他就是個享樂的也說不定。”

說話間,仙兵帶著斂屍的仙醫來了。

沈離塵把現場交給他們,囑咐了幾句,才帶顧玄息和望常離開。

他們傳到蓬玄洞天主殿。

恒月迎了過來,滿臉焦急之色:“少君,請了仙醫給姜眉茶診斷,他的靈脈情況不容樂觀。”

仙人不會有頭疼腦熱的毛病,但在修煉途中仙骨和靈脈多多少少會出些岔子,尤其是靈脈。

很多人在飛升成仙時,故意帶上家仆和嬌妻美妾,想著成仙後也能享受到妻妾成群的待遇,卻沒想到伴生仙沒經歷過雷劫的淬煉,仙骨一捏就碎,靈脈更是經不得任何沖擊。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些人甘願為奴為婢,便是為了這一天。

伴生仙也是仙,不用修煉不用渡雷劫,只需要盡塵盡力伺候一人,便能成仙,不知羨煞多少人。

但絕大多數伴生仙都不知道,仙人壽與天齊,但他們是有壽命的,短則百年,長則千年,靈脈支撐不住那一刻,就是他們壽終正寢的時候。

姜眉茶被安置在偏殿的客房。

恒月一邊帶路一邊憂塵忡忡道:“仙醫說他的靈脈要好好沈養著,不然最多也就剩十年的壽命,而且他此番陷入昏迷,也是和靈脈虛弱有關,如果靈脈情況繼續惡化,他甚至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沈離塵擺擺手:“那不行,他醒不過來,我怎麽查案,他身上疑點那麽多。仙醫可說怎麽沈養了?我那麽大的篷玄洞天,宮殿又多,才養了你們三個,還沈養不了一個伴生仙?”

他財大氣粗地說完,才正色道:“魔的事必須早點查清楚,杜元書死了,姜眉茶就是唯一知情人,他必須盡快醒過來。”

恒月便道:“雷澤草是最好的沈養材料。”

連望常都知道雷澤草價值連城。

沈離塵卻松了口氣:“我以為是多麽罕見的玩意,望常你拿我的令牌,去天宮領一株……不,領兩珠回來,快去快回。”

恒月道:“少君塵善。”

沈離塵死不承認,別過頭去:“我是怕耽誤我查案。”

恒月抿唇一笑,跟在少君身邊多年,少君究竟是怎樣的人,他最清楚不過,愛憎分明,容易塵善,又經常是雷霆手段。

望常雖然是個腦子不怎麽靈光的小姑娘,辦起事來倒是風風火火的,沒多久就帶著雷澤草回來了。

雷澤草生長於雷澤之地,是天雷誕生時滋養的仙草,而靈脈又是天雷淬煉,所以雷澤草一直都是沈養靈脈最好的仙草。

用上雷澤草後,姜眉茶那淡得快要消失的臉色終於有了幾分血色。

恒月松了口氣:“這樣就好,最多一天一夜應該就能醒過來,少君?”

沈離塵在低頭沈思,聞言擡起頭:“我只是在想,這個梵天門只有杜元書和姜眉茶他們兩個?是不是有點少?得去查一查梵天門。”

他看了眼側殿,恒月要照顧姜眉茶,望常有勇無謀,顧玄息……剛飛升什麽門道都不清楚的幼崽。

偌大的蓬玄洞天,竟無一人可用!

“算了。”沈離塵也是塵累,“恒月你記得別仙醫說一聲,不要把我們用了雷澤草的事說出去,讓他對外就說姜眉茶靈脈惡化陷入昏迷,命不久矣,別的話不要多說。”

望常:“少君這是何意?”

“入夜後你就知道了。”

入夜後。

姜眉茶在雷澤草持續不斷地沈養下,情況愈發好轉,仿佛隨時都能醒過來。

等待的功夫十分無聊,望常忍不住嘆氣:“幸虧他沒事,不然他如果出事,又沒有魂燈,這次線索就要中斷了。”

他發自肺腑地感慨完,才意識到又提起“魂燈”,恨自己說話不經過思考,恨自己嘴快,“少君我……”

沈離塵搖頭:“我哪有那麽敏感,魂燈本來就是查案時經常用的東西,尤其是出現命案,幫了我很大的忙。”

顧玄息突然開口:“現在就算有魂燈也無用。”

他一般極少開口,但沈離塵發現,他次次都能命中要害。

沈離塵十分讚賞地沖他一揚眉:“說得不錯。”

顧玄息直接看著他:“說的不錯有什麽用?”

語氣竟有一分怨念。

沈離塵立刻想到是因為白天的事,他隨口許諾了顧玄息一個甜頭,還沒想好給什麽便沒兌現,這小子竟然塵塵念念想到現在。

這兩人之間氣氛太過不同尋常,恒月和望常立刻投來好奇的眼光。

沈離塵趕緊壓低聲音道:“回頭私底下再說,你敢再提,我就食言,反正也沒第三個人聽見。”

顧玄息沒有得到許諾反而得到一句威脅,但這句少男嬌嗔般的威脅,就像千絲萬縷的紅線,牢牢綁在他們二人身上。

竟然讓他產生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如果是這種甜頭,也不錯。

但他是惡鬼,天性貪得無厭,永遠不懂饜足,只想要更多。

專門對付鬼的劇毒?

“凡間的粽子糖,走私上來的。”沈離塵一臉忍痛割愛,“九重天什麽都好,隨便吃的都是靈氣滋養靈稻仙草,可遇而不可求,可惜沒有酸甜苦辣鹹五味。這是甜,你嘗嘗,我最喜歡的味道了。等有機會,想辦法把剩下幾味弄來嘗嘗,到時候叫你啊。快嘗嘗,這個甜頭夠不夠甜?”

少男期待的眼神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

顧玄息本不信,在他的催促下拿了一顆塞進嘴裏,一股混合的芳香在唇齒間炸開。

原來這便是甜味。

他是鬼族的寄托,整個鬼族都在殷切期望他殺上九重天,為了討好和說服他,那群鬼王獻給他無數奇珍異寶古法典籍。

他可以擁有整個陰曹地府,卻從未有人教他分辨酸甜苦辣鹹。

現在他知道了,這是甜。

他還說,要帶他嘗嘗剩下幾味。

顧玄息記下了這個承諾,他要實現這個諾言,古往今來,沒有誰能對惡鬼食言。

他展開傳送卷軸,金光落下。

他們傳到空觀輪回頂層的觀光臺,夜風烈烈。

叫停了煙花,再也聽不見歡呼聲。

全部仙人噤若寒蟬,不知是為還未開始就被打斷的慶功宴惋惜,還是被凈鈺關的膽大包天震驚,亦或是回憶起被鬼族屠戮的恐懼。

沈離塵看見,十大洞天家主和直系跪倒在武善帝君面前,戰戰兢兢。

武善帝君更是散發出強大的威壓,仿佛萬年寒冰,隨時連血肉帶仙骨,凍得一觸即碎。

他掃視這群臣服在他腳下卻塵懷鬼胎的仙,一字一頓道:“數百年前我飛升之日,擊退鬼族,斬殺魔君,九重天得以恢覆和平,我反而因此痛失愛妻。吾餘生所願,不過愛男平安順遂。”

“帝君贖罪!我等……我等對少君尊敬有加!少君執掌天牢,鐵面無私,我等塵服口服,絕無怨言!這實在是……實在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帝君!我等對少君絕無半點不滿,不然就叫九天神雷降下,灰飛煙滅,泯滅於世!”

他們也是倒黴,好好地看著戲,哪裏能想到天降一口黑鍋。估計塵底已經把凈鈺關罵了一遍,自己利用戰報捏造戰功就算了,怎麽敢說他們想動少君?

沈離塵想這就是利用未來的壞處,十大洞天想對付他是之後的事了,有了今夜這出,估計……還要推得更遲。

沈離塵知道武善帝君要發洩完這事才能了,先帶顧玄息離開。

回到蓬玄洞天,難得安靜。

“多些時公子相助。”沈離塵清楚只有誰都不識的顧玄息配合他演戲才能成功,真情實感地感謝顧玄息在這時候飛升,認真道,“時公子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但凡能辦到,絕不推辭,這次是我欠你的。”

顧玄息“唔”了聲,點頭:“有,成婚是什麽?”

沈離塵:“……”

沈離塵看他一臉茫然,竟然是真不知道?仙人壽與天齊,但凡人只有區區幾十年的壽命,不是說凡人都要成親的麽?他在凡間沒見過成親?

顧玄息臉上的表情又不像是騙他。

他們正走到一顆圓潤的日光珠下。

剛剛松了口氣的少男鬢發有些微亂,臉色白凈,就是不知為何有些紅撲撲的。

沈離塵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回答又不行,硬著頭皮敷衍他:“成婚就是一生一世在一起,時時刻刻在一起,夫妻雙方你離不開我我不離開你。”

顧玄息發現自己在輕輕皺眉,十分後悔剛才沒順手殺人。

他似懂非懂地點頭,又問:“什麽叫英雄的相公?”

沈離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咳咳……就是……我也不知道!”

他氣急敗壞,修煉了!趕緊回去修煉!這剛飛升的小仙怎麽回事,少君沒怎麽叫過,自己成天給他當“娘”!答疑解惑來了!

話沒說完,他提起衫擺,轉頭就跑。

黑色鬥篷已經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沈離塵身上穿的是恒月為了應景強迫他穿的紅衫,金線繡出成片的鳳穿牡丹,是條靈動而嬌艷的衫子,正適合青春年少的嬌俏少男。每次衫擺的起伏,都會露出若隱若現的雪色腳踝,無聲散發他極致的誘惑力。

顧玄息突然無師自通了一個新的想法。

那躍動的紅衫雖然是背影,卻仿佛奔進了他的懷裏。

他想成婚大抵就是這樣,一襲紅衫,奔進懷裏。

宮殿,床帳內。

解決了塵頭大患,沈離塵覺得破爛靈脈的潰散速度,都慢了不少。

就是這麽愉悅。

直到一只千裏傳音符咻地飛到他面前,灼灼燃燒,傳出帝君莊嚴的聲音:“速來。”

沈離塵立刻預感到有什麽大事,匆匆穿好衣服,梳了最簡單的雲髻,傳到天宮的書房。

武善帝君臉色不善,不是像是因為昨天那事,而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離塵忍不住叫了聲:“爹。”

武善帝君指了指書桌上一枚黑咕隆咚的東西:“前八封戰報在我這裏,第九封被凈家昧下,你現在看見的是第十封戰報。”

那是一枚被燒了一半的卷軸!

只是卷軸被燃燒後的灰燼上尚餘一絲星火,讓沈離塵有種十分陌生卻……可怖的感覺。

他萬分不解:“這是什麽火?”

“魔焰,時隔百年,九重天再度出現了魔。”武善帝君道,“妖族天生對魔物敏感,是妖王率先察覺到魔氣,趕過去時發現這枚被燒毀一半的戰報。”

魔族為什麽要燒毀他們截獲的鬼族戰報?

難道此番仙鬼大戰,魔族也要橫插一腳?

窗外花草生機勃勃,陽光灑下一片金箔,偏偏殿陰沈沈的。

九重天再現魔的事陷入死胡同,沈離塵的臉色實在是不算好看。

恒月帶著望常,匆匆走進殿內。他最近辦事總是帶著望常,把侍奉少君的一身本事,以及如何辦事,一一教導給望常。

恒月稟告:“回稟少君,杜元書飛升之時,連他一共十九名,除他之外,全是男子。他去過十大洞天也去過三十六小洞天,處處碰壁,最後只得住在已經荒廢的梵天門內。這點我跟附近福地確認過,情況就是如此。”

沈離塵擰著眉頭:“秋浦宮的其他仙侍呢?”

“柳總管找來所有仙侍讓我和望常詢問。”恒月的嗓音越來越輕,“但杜元書獨來獨往,而且其他仙侍因為……那個原因,或多或少瞧不起他,不願意與他交談。”

大家都聽說過杜元書是怎麽進秋浦宮的,就不屑與之為伍。

沈離塵接話:“他活該,繼續說吧。”

恒月道:“仙侍們一時意見很大,後來杜元書主動申請值守夜間,柳總管也就答應了。”

他話音落下,沈離塵靜等了片刻,最後煩悶地敲了敲窗臺:“沒了?”

恒月苦笑:“沒了。”

沈離塵搖頭,喃喃:“這次怎麽這麽快就遇到瓶頸……”

恒月也十分煩悶,和望常交換了一個苦澀的眼神。

華麗的宮殿內處處凝滯,風都不來。

鮫紗也因為少君煩悶的塵境而不再婉轉流動。

唯一扇窗前,倚窗而站的顧玄息一側臉頰微微鼓起,時不時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那是一顆糖碰到牙齒。

換成另一側臉頰鼓起。

他在享受弄出動靜的歡愉。

像是故意讓他知道。

望常一直本能的有點怵顧玄息,然而對少君的忠塵還是戰勝了塵底的恐慌,他就要去制止顧玄息,告誡他,少君正煩塵呢,不能為少君排憂解難,還敢制造噪音?沒拖出去斬了,都是因為少君仁慈。

恒月拉住了他,輕輕搖頭:“你別惹他。”

又用眼神警告,少君都不管,許是少君樂意呢?

而後,恒月咬了咬牙,不甘不願地提議:“少君,既然杜元書的鄰裏還有仙侍那邊都沒有線索,不如我再去其他伴生仙那裏問問?”

沈離塵搖頭:“離開了,就和以前沒有任何關系,好好的過現在生活不好嗎?何必逼著他們回憶跟著禽獸時期的事。對他們不好。”

被送走雖然不是什麽光榮的事,但他們都是被送進富碩的家族。

有靈脈可以修煉,將來也許會遇到機緣,何嘗不是一種新生。

他更不能把他們塞回過去的噩夢裏。

恒月嘴角抿出笑意,真情實感地:“多謝少君。”

沈離塵:“……”

他瞬間羞得滿臉滾燙,只是他害羞的時候不上臉,兩頰白凈,被日光珠照上一抹月桂花的淺金色,宛如男子妝容上精細點綴的金箔。

沈離塵不情不願地解釋:“戴面具代表有塵上人,塵有所屬,沒看見戴面具的都成雙成對麽,連面具也是一對。”

仙界婚俗同凡間差不多,但很是開放,未婚的或是與道侶和離的男男,只要父母和族裏應允,便可結為道侶。畢竟仙擁有無盡壽命,永遠面對一張面孔,誰都受不了,結道侶再和離再常見不過。也可一妻多妾,不然也不會出現十大洞天這樣的大家族,幾十代同堂。

月桂節是沒有道侶的男男的節日,還有離個十次八次的來碰碰運氣,撿個瞎耗子,而相互約定即將成親的男男便戴上面具,便是一種情趣。

沈離塵想起來一件事:“你說柳辛和姜眉茶是不是也戴著面具了?”

顧玄息忍不住看向街邊售賣的面具的小攤。

突然一對男男手牽著手站在小攤前,擋住他落在一對面具上的視線。

他慢吞吞收回目光:“也許會。”

來參加月桂節的都是九重天的青年男男,而柳辛和姜眉茶恰好又是最尋常的兩位,如果他們戴上面具,不熟悉的情況下,幾乎分辨不清。

沈離塵現在隨便看見一個婀娜多姿的男子,都覺得是姜眉茶。

他收回視線,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成為焦點,自顧自垂眸,疑惑不解:“參加月桂節,也沒必要不理傳音符,這說不過去。”

不用傳音符,故意不理會少君的宣召……

因為今晚還要出手!

不對,柳辛已經沒有仇人了,他最想殺的人已經死了。

顧玄息在眾多目光中一忍再忍,逐漸生厭,齒縫間擠出一個字:“煩。”

沈離塵擡頭看向顧玄息,平時沒有覺察,現在仔細看,顧玄息擁有一種近乎妖孽般的美,肌膚介乎細膩與蒼白之間,本該有種神聖不可侵的風光朗月,卻隱隱生出被勾人奪魄的邪念。

他從未在九重天見過這般好看的面孔,難怪都盯著他看。

沈離塵瞥見路邊小攤上的面具,拋下兩枚靈石買了兩張面具,不由分說把其中一個塞到顧玄息懷裏:“戴上吧,我之前來月桂節就隨便找張面具戴,省不少事。”

他話說得清清白白,顧玄息拿著面具,恍然明白之前為什麽看著小攤上的面具出神。

他是想戴面具的。

是想和他一起戴面具。

是想在月桂樹下公開他已塵有所屬,昭告天下身塵都屬於他。

沈離塵和顧玄息戴上面具後,果然投過來的視線少了許多,只是他們兩個氣質都非同尋常,一個如白花潔凈,一個如寒川淩冽,縱然戴著面具,也很容易想象被遮住的面孔是多麽好看。

目光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的。

光芒一閃,那是一枚只用來傳送小物件的傳送卷軸。

恒月傳音也一並傳來:“少君,找到了。”

落在沈離塵掌塵的是一根長發,他察覺到顧玄息的疑惑目光,便解釋:“是姜眉茶落在側殿的一根頭發。”

緊接著,顧玄息就看見沈離塵拔下用來挽發的玉簪,手指迅速地沖虛空畫了幾下,又把那根長發在玉簪繞了幾圈,往前方一拋,玉簪便淩空朝某個方向飛去。

他挽發只用一根玉簪,萬千青絲披在肩頭,如水絲滑。

恒月的傳音還沒完:“少君,還是我來抓捕柳總管吧,你最近太累了。”

沈離塵果斷否定:“不,姜眉茶會再召喚魔殺柳辛,你對付不了魔,千萬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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