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99章 男二上位文中的女配二

關燈
第99章 男二上位文中的女配二

高家發生的這一場鬧劇南夫人還是從下人口中得知的。若是以往發生類似的事, 南秀決沒有這樣穩重,恐怕又要大鬧一場。

對於此事, 回家之後的南秀連提都懶得提,南夫人也只當不知情,心裏倒是覺得欣慰,認為女兒長大了,性子更沈穩了。要是能再清醒些,不執著於在蕭安那一棵樹上吊死,那就更好了。

從古至今只說女兒家是紅顏禍水, 要讓南夫人來評, 這蕭安也當得起“禍水”一詞,怎麽就能讓南秀這個死心眼的丫頭活像是被迷了心竅一樣。

*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 南秀竟然又是從噩夢中驚醒的。

夢裏照舊是對她厭惡至極、不假辭色的蕭安,還有望著她滿眼痛惜為難的令月。在夢中他們二人奉旨成婚,而她身穿喪服手提長劍, 披頭散發闖進了喜堂。

周遭盡是奚落嘲笑的目光和低語聲, 她渾身都在顫抖, 幾乎連劍都握不住了。

蕭安皺眉問:“你又在鬧什麽?”

令月似乎想上前勸說她,卻被蕭安拉住,護在自己身後。

看到這幅場景,她更陷入了癲狂之中,流著淚喃喃說:“你的命是我救的, 你欠我的!”說罷舉起劍朝兩人揮砍過去, 卻被蕭安死死握住了手腕。

“從小到大, 還你的還不夠嗎?縱容你到現在, 仍然留你性命,留你南家榮華富貴, 你以為你憑的是什麽?”蕭安的語氣平靜又殘忍,隨即輕而易舉奪了她的劍,冷聲吩咐侍從,“送南姑娘回府。”

令月連忙握住蕭安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柔聲勸說道:“她是病了,你別嚇她。”

蕭安擡眸看向她。

他似乎還念著最後的情分,緩和了語氣道:“秀秀,回家去吧。”

此話一出,她的情緒瞬間平靜下來,含著淚輕輕問:“你會來看我麽?”

蕭安頓了頓,只是重覆道:“回家去吧,不許亂跑了。”

“我不亂跑,我不亂跑。”她低聲念叨著,轉身踉蹌著往外走。

——這夢真是太可怕了。

南秀醒來後背上滿是冷汗,小衫都被浸透了,心也砰砰直跳。她擡手壓了壓胸口,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

置身灰蒙蒙的帳子內,腦海裏突然回響起了沈蘭衣在高家嘲笑她的那番話。當時她並沒有表面上看著的那般不在意,但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過。

蕭安十五歲起便喜歡令月,初見第一眼便喜歡。這是她早就知道的。

那一年令月隨全家自洛山遷居長安,女扮男裝出府游燈會,正遇上她和蕭安在燈棚猜謎。蕭安那時候還是個只懂刀槍不愛讀書,整日拉著她逃學的渾小子,為了替她贏一盞蓮花燈被店家百般為難。擠進人群中看熱鬧的令月仗義出手,幫他們二人解出了剩下的四道謎題。

三人也因此結識,結伴玩到深夜,臨別時蕭安在街邊的攤上買了一只魯班鎖送她,又買了一對銀葉耳珰送令月。

令月先是一楞,然後摸著耳垂氣紅了臉。她才後知後覺令月居然是個姑娘家,而蕭安第一眼就看出來了,並且一見鐘情。

她強撐著笑臉與兩人道別,然後抱著魯班鎖失魂落魄回了家,長到十三歲情竇初開,結果連表白都還沒來得及,蕭安就喜歡上別人了。

魯班鎖被她收進匣子裏,每看一次就傷心一次。

不過她慘,蕭安也慘。令月在洛山時就讀過辰王的詩,十分仰慕辰王的才華,只把小自己一歲的蕭安當作朋友。自那以後蕭安忽然轉了性子,開始發奮讀書,沒幾年便成了炙手可熱的朝中新貴,又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他們三人一直心照不宣維持著微妙的平衡,大概全靠她的不死心,和蕭安的不死心。令月夾在他們二人之間不知該有多為難。

南秀覺得自己更像一個旁觀者,看著蕭安追逐心上月,也看著令月對辰王情根深種。這一切仔細說來,的的確確都與她沒什麽幹系。

連日夢魘十分影響她的心情,一想到蕭安,心裏不再像揣著一只小兔子一樣激動雀躍,而是多了幾分恐懼和抵觸。夢裏蕭安對她的厭惡太過真實了,從小到大她和蕭安再吵鬧,他也從沒有用那樣憎惡的眼神看過自己。

她喜歡蕭安,但絕不會為了蕭安陷害令月。可夢中的她變得又蠢又壞,幾次三番糾纏蕭安,陷害令月,最終讓他們徹底對自己失望了……一切就好像親身經歷了一遍,那種絕望的滋味還能清晰地感受到。南秀不由得恍惚,這究竟是在做夢,還是上天對自己的警示。

就連上午看書時也始終靜不下心,她想了想,叫來春葉吩咐道:“去將蕭安送我的那些東西全都找出來,再派人一個不落地送回鎮北侯府去。”

“全部?”春葉驚呆了。

“全部。”南秀語氣肯定,“從小到大。”

春葉木楞楞地領命在屋子裏翻找,不知姑娘這又在鬧哪一出。世子送的東西姑娘從不會收進庫房,都整整齊齊放在臥房墻邊的紅木大箱子裏,時常拿出來欣賞把玩,所以找起來非常容易。

幾個丫頭一起幫忙,很快大大小小的盒子就堆滿了桌子,摞得足有半人高。

南秀低頭瞧手裏的小兔子。

原本翠綠新鮮的草葉經過兩年已經變成了枯黃色,她從前都是小心翼翼收在匣子裏的,生怕不小心碰壞了。

這草編兔子原本是蕭安給令月編的,令月轉送給了自己。想到沈蘭衣嘲諷的那句“她將自己不要的讓給你了”,忍不住自嘲一笑。

南秀在自己院子裏鬧出的動靜不小,南夫人知道後十分無奈,倒也懶得管了。

兩人常常這樣吵架拌嘴,最嚴重的時候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但蕭安稍微低一低頭,就又把她哄得找不著北了。

*

不過令南夫人意外的是,這一次女兒堅持得格外久,一直在府上閉門不出,也不再絞盡腦汁派人去打探蕭安每日的行蹤了。

再出門時還是為了陪她上山拜佛。

長音寺靈驗,日日香火不斷。這一天母女二人有意來得很早,避開了絡繹不絕的香客,去往後殿的路上格外清靜。

南夫人想到近日的傳言,道:“辰王去了河州,聽說是去尋人了,外面還傳他是在找一位姑娘。賜婚才多久,這不是把穆家的臉面往地上踩嗎?”

南秀覺得離譜:“您這又是從哪裏知道的?辰王即便真在找人,大可悄悄去找,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傳進宮裏豈不是令聖上和太後不悅?他又不是傻子。”

南夫人一想也覺得有道理:“可長安城裏都在這麽傳。”

“或許是以訛傳訛吧。”南秀並不想過多地議論此事。

其實南夫人提起這件事的本意是想告訴女兒,強求一個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往後有得是難堪要受,穆令月就是個現成的例子。結果被女兒一句話就帶偏了。

看出她不欲再多說,南夫人便先按下不再提了。走了幾步又問:“往年你嫌顛簸,不愛隨我來寺裏,怎麽這一回倒肯了?”

南秀立馬撒 嬌道:“我就喜歡陪著母親。”

明知這丫頭是在說好聽話糊弄自己呢,南夫人還是被哄笑了。結果母女二人走到下一處回廊拐角,迎面便撞見了一身素衣的鎮北侯夫人以及世子蕭安。

這場面真不知是巧還是不巧了。南秀迎上母親意味深長的視線,知道被誤會了,頭疼不已地低聲解釋道:“我可不是為了他。”

南夫人只當她還在嘴硬,氣悶地捏了捏她手心,用只有她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駁道:“還說不是!”

堅信女兒是打探到了蕭安的行蹤,才會“心血來潮”跑到寺裏與他偶遇,這般良苦用心真是讓她這個做母親的不知說些什麽好了。

蕭安先是感到意外,隨後有禮道:“南夫人。”

要是從前,南秀非要緊跟著叫出一句“蕭安哥哥”這樣酸倒牙的稱呼。今日她直接略過了,鎮北侯夫人還很是不習慣,不由打趣一句:“秀秀長大了,怎麽不叫‘蕭安哥哥’了?”

南秀尷尬一笑。

既然碰見了自然要寒暄幾句。鎮北侯夫人表現得十分熱絡,將南秀拉到自己身前,左看看右看看,真是哪兒哪兒都喜歡,誇獎的話不重樣,臉上始終笑瞇瞇的。

南夫人則打量著蕭安。

她是看著蕭安長大的,若沒有那些兒女間的糟心事,也定要以他為楷模,來教育子侄勤學苦讀,建功立業。可誰叫他不喜歡自己的女兒,萬般好也成了不好。

兩位夫人相攜進了後殿,兩個孩子一左一右,中間恨不得隔出一道河來。鎮北侯夫人輕瞪了兒子一眼,又催著他帶南秀去殿外透透氣。

不成全她怕是又要鬧脾氣。南夫人在女兒腰際輕輕推了一把,無奈道:“去吧。”

這都是以前犯傻的後果。南秀並不想和蕭安單獨呆著,相看兩厭,不知要如何難受。又生怕蕭安搶在自己前面拒絕,那她非得慪氣慪死。

因此揚起笑容乖巧道:“許久未見夫人了,秀秀陪您和母親一同上香。”

這話一出,鎮北侯夫人更覺得她懂事。

魏柔還以為這丫頭有意討巧,學會在鎮北侯夫人面前扮乖了。這做法倒是比從前聰明太多。

蕭安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他就是鋸了嘴的葫蘆,總和自己沒話講,南秀早已經習慣了。

實際上蕭安正在出神。

南秀十二歲時撲到他身上替他擋過一支羽箭,險些射中心口,幸而位置偏了寸許,箭頭又粗糙才沒有傷及性命,但落下了一個時不時咳嗽的毛病。他去安陽以萬金求到一診方,又幾次借機入宮問詢太醫院聖手,或許能為她根治舊傷。只是想到她近來對自己異常抵觸,連過去送她的東西都盡數還了回來,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兩人始終別扭著,誰也不肯做第一個開口講和的人。

最初鬧別扭還是在幾月以前,一群世家公子小姐去東庭山跑馬踏春。蕭安遠遠看見南秀因為玩鬧過火,驚了令月身下的馬,多虧辰王經過救下了令月,才避免了一場意外。

他把南秀揪到一旁訓斥了兩句,她非但不肯認錯,還惡人先告狀,說他是嫉妒心起,被人搶了英雄救美的時機不痛快。

兩人互不相讓,他口不擇言說她惡毒刁蠻。她紅著眼睛轉身就走,再沒有理過他。

殿內三人各自拜佛,而蕭安無所求,只在門邊站著,微仰著頭靜靜望著慈悲垂目的神佛。

南秀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目的樣子極虔誠。她摒棄方才的雜念,默默想著:長生牌已滿八十一日,惟望崔昭大人來生圓滿,長命百歲,也算是報答些許昔年的恩情。

崔昭對南家有恩,卻在一年多以前淪為罪人,聖旨判了斬首,旨意上言其乃大兇大惡的奸臣,歷數罪狀皆是貪墨之事,可抄家時恨不得挖地三尺也未見多少錢財。南秀不明朝中事,依稀記得他在東郡為官時很得百姓愛戴,是個清廉的好官,但如今也不敢斷言他究竟是好是壞了。不過崔昭當年為她兄長平反冤案,確確實實是救南家於水火,如此大恩沒齒難忘。

這份恩情從她得知時起再到他身死不過寥寥數年,幾年間她僅在宮闈內偶然得見他三次。

一次是十三歲那年,知曉這位大人對南家有恩,悄悄甩開侍女躲在他經過的路上,解了腰間價值連城的玉環送他作謝禮。他無奈一笑,並沒有收下玉環。

一次是她十四歲入宮伴讀,冬夜裏被嘉文公主戲弄,關在廢棄的宮院。他聽到呼救聲幫了她,又好心提燈為她照路。

最後一次是他在宮中為皇子公主授課,可惜她只聽了一回,就因意外受傷歸家了。

如今他死了,再也沒有機會去報答這份恩情。南秀只能又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