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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強取豪奪的女配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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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強取豪奪的女配六

女皇並不心急, 放眼望去席上有不少出色的兒郎,由著女兒再多考察幾人也好, 將審視的目光從齊叔良身上收回,卻在他右後方默默坐著的人身上猛然停頓了一下。

一晃眼,她還以為看錯了。這孩子靜坐時的氣度……倒有些像時川。

小輩們才比過箭,再加上這道氣質相似的側影,女皇的回憶瞬間被勾了起來——過去凡是有比箭的場合,大出風頭的人永遠是時川,連箭無虛發的南郁都是經他指點出來的, 所以阿秀總是氣不過, 明明是一樣的老師,怎麽南郁總能壓她一頭。

辜時川出身並不好, 他的父母皆為流民,在他還年幼時就把他賣了換取口糧。不過他人很聰明狡猾,靠著野路子將自己養到十四歲就跑去投軍了, 又一路從小兵開始積累戰功, 十六歲在軍中便有赫赫威名, 年紀這樣小卻能有如此大的作為,當真算得上是天縱奇才。一年深冬兩軍交戰,他於夜裏率輕騎入敵帳救下了她的父親姜皚,被父親看重收為義子。

她年長他許多,早夭的第一個兒子甚至與他同齡, 所以對他亦姐亦母, 十分疼愛。而阿秀小時候性子像只泥猴子, 唯獨在他面前文靜一些, 很少叫他小舅舅,始終直呼他大名, 有幾年他還帶著阿秀天南地北地游玩,偌大的長安城都拘不住兩人。

再後來,他於行軍途中遇天災身亡,那一整年阿秀連笑都不會了。

……

齊叔梁落座後將這人擋得嚴嚴實實。

女皇想問一問他的姓名,不過想了想又作罷了,因為留意到他落座的位置,猜他應當只是齊家某個不受寵的庶子。齊穎看重嫡子,齊叔良也是齊家能力最為出眾的一個子輩,阿秀連這個都瞧不上,更別說其他遠遠不如的了。

宴席正式開始,酒過幾巡後又有臣子提議即興作詩,請女皇賞面出題,再由席上人各顯神通。這也是女皇默許的,為的是看看這些人的真才實學。

吟詩作對也是齊叔良擅長的,他藏不住心思,一直躍躍欲試。等題目一出,沈吟片刻後有了靈感便急不可耐地起身作答,可他洋洋得意地念完了詩,再環視周圍人驚愕的臉色,卻開始覺得奇怪。

怎麽不像是敬服讚嘆?他說錯什麽了麽?

女皇也跟著皺起了眉。

候在桌邊的貼身侍從扭頭看了齊叔良一眼,險些左腳絆右腳栽倒在他的食案上,低聲驚恐道:“三少爺……您的臉!”

齊叔良連忙擡手往臉上摸了摸,只覺得手觸之處一片熱辣,慌張低下頭,看到盞中未喝盡的清酒倒映出自己漲紅的臉。他拿起酒盞湊近眼前細看,這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浮起了可怕的紅疹,短短幾息的功夫面部已經腫大了一整圈,像豬頭一樣難看。

這是赤蟲毒……

齊叔良差點昏倒。他對這種毒再熟悉不過了,因為今日才偷偷命令侍從將這種毒粉放入了齊青長的飲食裏,算算時辰,正該是此刻發作。

南秀終於第一次仔細看了這個叫齊叔良的人,紅疹連成線爬滿他裸露在外的所有肌膚,耳朵裏聽到的全是他驚恐的叫聲。她皺了皺眉頭,示意侍衛先將他拖走。

認出這是赤蟲毒發作時的樣子,南秀奇怪道:“赤蟲毒?這不是遠疆的毒物嗎,怎麽長安也有?”

女皇立即下令徹查所有食物酒水。南秀在一旁解釋說:“這毒發作的時間長,看他的樣子,應當是一早在家中時就中了毒。”

她說話時看到齊叔良的位置附近還坐著一人,其餘人因畏懼齊叔良毒發後的反應,又或許是怕這東西會像瘟病那樣傳染,要麽有多遠躲多遠,要麽即便沒有離席臉色也都不好看。唯獨這個穿一身玄色袍的人定定坐著,正向自己看過來,似乎在仔細聽她說話。

這人長得比馮溪還要好看,簡直像一座玉做的人像。

然後他先將視線收回了。

南秀也自然地收回目光。

宴席就這麽散了,南秀為躲清靜獨自跑去了馬苑,隨意挑選一匹馬騎著它跑了幾圈,直到跑得盡興才停下。下馬的時候她看到了林萍兒,穿一件月白色的紗裙蓮步輕移,正由侍女陪在身側向她靠近。

林萍兒應當是被南郁帶過來散心的,不過顯然效果不佳,在這張柔媚的臉上只寫著憂愁和謹慎。明明是她主動來找自己,表現得卻像是因受逼迫才不得不來的。

下人迎上來接過南秀手裏的韁繩,恭敬道:“林姑娘已經來了半天了,說是想同殿下說些話。”

但南秀只看了林萍兒一眼,徑直便要離開。

“殿下!”林萍兒連忙張口試圖叫住她,結果發現她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慌張追了兩步緊緊跟在她身側,欲言又止道,“我表哥他……”

南秀知道林萍兒想為馮溪求情。但她只想遠離這個人。

按照原定的故事,因為她幾次為難林萍兒,南郁才會動了奪權的心思。後來自己慘死,他們兩人之間的障礙被徹底掃除,南郁也就放棄了爭奪皇位,與林萍兒相攜離開長安,去做神仙眷侶了。

林萍兒性格柔善,絕非惡毒之人,可南秀深知原故事裏只要自己靠近她就總會倒黴。

“我與你沒什麽好說的。”見她追得緊,南秀淡漠地表達了拒絕交談的意思,腳步始終未停。這種態度急得林萍兒直接扯住了她的袖口,哀聲道:“求太女放我表哥一條生路,他性格驕傲,絕不能一直留在東宮。”

說著就要下跪,南秀眼疾手快,側過身一把將她提住。

林萍兒柔弱無力,被她扣住手臂後連動都動不了。

南秀無奈地說:“那我將他再送回這長湯行宮繼續做苦力怎麽樣?雖說行宮建好了,也總需要下人灑掃修繕,或是送來這處馬苑,叫他養馬吧?”

林萍兒啞了,擡頭望向她時眼眶紅紅的十分可憐,又支支吾吾道:“可我聽說……表哥他已經不是奴籍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他並非奴籍,何必一副我欺負了他的樣子?要論他在此事上承的恩情,給我下跪磕頭都不為過吧?”

林萍兒道:“只要表哥留在東宮,外面的傳聞永遠會傷害他的。流言如刀,求您可憐可憐他,放他一馬吧!”

南秀正想要告訴她這是馮溪自願的,餘光卻見南郁忽然出現了,瞬間反射性地收回握在她臂上的手。因為失去了南秀力道的支持,林萍兒並不是故意而為,但還是因為一時沒能站穩跌坐在了地上。

南秀垂眸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南郁,嚴肅道:“我真的沒有欺負她,我發誓。”

“是我沒能站穩。”林萍兒歉疚極了,連忙撐著地面爬起身,同時小聲替她解釋。

南郁走近將林萍兒扶起來,等再擡眼時見南秀已經轉身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袖口被輕輕扯了一下。

“嗯?”他低頭望向林萍兒,她剛剛似乎說了什麽,但他沒聽清,柔聲問,“怎麽了?”

林萍兒又說了一遍:“能不能求你幫我……救救表哥。”

南郁語氣冷淡:“他留在東宮不好麽?未來說不定連皇夫都能做。”

“可表哥不願意做什麽皇夫。”林萍兒急忙為馮溪辯白。她與馮溪一同長大,很了解他的性格。

南郁面色更冷,眉輕輕一挑,說出的話並不客氣:“不願意?他算什麽東西。”

林萍兒肩頭一顫,臉跟著也白了。南郁將手落在她瘦削的肩頭上,溫熱的掌心令她心中安定不少,眼淚掛在睫上,十分楚楚動人。

她本就是菟絲花一樣的性格,全身心依賴著南郁,他說什麽她都會聽。此刻敏感地感覺到他好像有些不悅,怕再提表哥真的惹他發火,抿抿嘴,細聲細氣道:“我與表哥真的只是兄妹情誼……”

“我知道。”南郁摸摸她的頭,“所以不要再管他了。”

林萍兒將額頭輕輕抵在他胸口上,想著等他心情好一些,再請他出面為馮溪解決困境。南郁性格雖冷,卻對她足夠好了,自己也很快就要嫁給他,到時夫妻一體,表哥是自己的親人,他總不會坐視不理。

回到府中後,她還親手做了湯,想給南郁一個驚喜。

林萍兒過去借住馮府,如今馮家敗落又不得不住在南郁府上,但因為是未來的女主人,住得還算自在舒心。書房門口的下人得她示意噤了聲,也不敢攔她,任由她推門進去了。

林萍兒才踏過門檻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連手上提的食盒都脫手摔在了腳邊,裏面的瓷盅滾出來,湯水淋漓地灑了一地。她手軟腿軟,險些滑坐在門檻上,眼前不足半步遠的地方,有一老者面朝下趴在地上,肥圓矮小的身體因為失去了生機猶如一灘爛肉,周圍的地面濕漉漉的,滿是血跡。

旁邊跪著一個正涕泗橫流的婦人,發髻全亂,癲狂地說著話:“奴婢還有件事可以告訴您!別殺奴婢,求您網開一面……”

坐在椅子上的南郁正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上的扳指。

他掀起眼皮看了林萍兒一眼,示意下人扶她起來,將她安置在一旁的圈椅上。

林萍兒忍住作嘔的欲望,回過神後想要走,下人卻已經將書房的門合上退出去了。房中昏暗一片,只點著一盞燈,她縮著肩驚慌失措地看向南郁,卻見他只盯著那個婦人,並沒有分出心神留意自己。

“ 張嬤嬤知道的秘密可當真不少啊。”南郁語氣中夾著興味,這幅模樣令林萍兒十分陌生,甚至不敢再仔細看他。

“你倒說說看。若這秘密真叫我滿意了,可以饒你一命。”

張嬤嬤之前沒來得及將知道的所有事和盤托出,上一回受審時也只說了下毒暗害的事,而且梁太醫待她情深,將下毒的過錯都攬到了自己頭上,後來他們就被關進了暗無天日的地牢中等死。

張嬤嬤還在異想天開,寄希望於南郁記著自己從小照看他的情分,如今看到了生的希望,顫巍巍說道:“您……您並非先帝親子,女皇陛下一早便知道此事,替您的母親將事情瞞了下來。”

林萍兒瞪大了眼睛。

南郁手指輕輕一顫,沈默良久,面上露出淺笑來。

他慢慢道:“所以按你的意思,女皇陛下非但沒有害過我母妃,反而對我們母子有恩?”

張嬤嬤連忙點頭:“正是,正是。女皇陛下與您生母是至交好友,也虧得陛下有手段,才能將此事順利遮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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