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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悔婚的傻女配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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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悔婚的傻女配九

劉明規回府後聽青樹說阿蒙來過,微一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又遞給他一個四四方方的藍色錦盒。離府一整日,便只帶回來這一樣東西。

“你到南府去將這只鐲子送給阿蒙。”

劉明規又道:“就說是我偶然見到的,覺得巧,便買來送給她。雲柳的事你也不必多嘴,就讓阿蒙以為她是歸家了吧。”

青樹上前把錦盒接過來,答道:“今日南姑娘登門時屬下便是這麽說的。”

他在劉明規身邊長大,最是知他心意,心裏明白那些腌臜的事主子不希望南姑娘知道分毫。

雲柳哪裏還有什麽家人,是被殿下下令攆出長安城了,再不許她回來。自己冷著臉嚇唬雲柳一通,她便竹筒倒豆子一樣什麽都招了,仗著南姑娘大方,甜言蜜語哄去不少好東西偷偷拿到外面典賣,連南姑娘最喜歡的一只玉鐲也被她誆走了,根本沒有以此來換高靈心的彩球燈,只動動嘴皮子就要高靈心把燈給了她,當真是又蠢又膽大。

這種人要是繼續留在南姑娘身邊,指不定會捅出多大簍子來。

只是那鐲子不好再交還到南姑娘手上了,殿下贖回來之後直接收進了匣中,離府這麽久,看來怕是親自走遍了長安城中的珍寶閣才替南姑娘又尋來這一只相似的。

劉明規輕輕頜首:“不值得阿蒙為此難過。”

青樹應聲:“那等心術不正之人確實不值得,好在已經遠遠攆走了,這輩子都不會讓南姑娘再見到她。”

他也不耽擱,馬不停蹄趕去南府。

等將鐲子交到南秀手上時,非但得她認真謝過了,懷裏還被塞了一整包雲香酥。青樹趕來得急,聞到油紙包裏的香味才反應過來腹中空空,踏出門後肚子更是直接鳴叫起來,索性邊走邊吃,等回宥王府向主子稟報時已經把酥餅吃得只剩一包碎渣滓了。

身上雲香酥香味久久不散,劉明規看了他一眼,青樹不好意思地笑笑。

劉明規難得玩笑了一句:“既然阿蒙賞你了,我可就不賞了。”

青樹見主子此時心情尚好,猶豫了一下,看起來欲言又止。

可他這幅樣子哪裏瞞得過劉明規的眼睛?

劉明規道:“要說什麽便說。”

青樹也不敢隱瞞,視線垂向地面,回稟道:“聽南姑娘身邊的侍女說,府裏那位謝表少爺與南姑娘的婚事算是再定下了。”

劉明規微微一怔:“挺好的。阿蒙開心便好。”

青樹鼓起勇氣擡頭去看主子臉色,見他面上淡淡的,只是坐著的姿勢卻久久未變。

“你先出去吧。”劉明規低聲道。

門被合上,房中安靜下來。

姨母說他總一副沒多大渴求的樣子,小時候不貪玩,大了也不在意權勢。明裏暗裏心思各異的一些人希望他奪權,他也從無表現。

今時今日才知自己也是凡人,哪裏真能做到無欲無求?

……

謝江晝同意娶南秀,但又以要讀書科考為由,請老太君將婚期延後。兩人商談時老太君沈默著看了他許久,見他堅定,最終還是點了頭。

他本就勤奮,此後讀書更為刻苦,也不負眾望秋闈中舉,次年春闈一舉奪魁,殿前得聖上盛讚,隨即順利地入朝為官。

近來長安城中有一樁事掀起不小的風波,高靈心的繼母為她定了一門極好的親事,能算好,是因為對方是國公府的國公爺,以高家的門第屬實算是高攀了。不過缺點也有,高靈心若嫁過去只能做繼室,自先夫人多年前病逝,國公爺便一直沒有再娶。

先夫人也不曾留下兒女,國公爺膝下只有一個五歲的庶女,後院稱得上幹凈。他在一次出游時對高靈心一見傾心,親自找了媒人登門。高家人想攀附國公府,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高靈心卻不想嫁。

國公爺也不惱,再請媒人上門,仍被拒,第三次竟直接親自登門求娶,表現得也異常誠懇客氣。

國公爺雖早已過而立之年,卻是長安出了名的美男,但高靈心仍記掛著謝江晝。一面是誠意十足有權有勢的國公爺,另一面是自己的情竇初開、少女柔腸,她像是被投進熱鍋裏一般坐立難安,最終咬著牙甘冒風險,命侍女等侯在謝江晝每日經過的路上試圖遞信給他。誰知人還沒等來,侍女便被一悶棍打暈關了半日,雖然最後沒受什麽傷好好地回來了,還是嚇得高靈心擔心許久,生怕走漏了風聲。

最後高家長輩做主應了這門親,傳來傳去也成了一段佳話。

因為這件事,謝江晝宿醉後生了一場大病。

這是他母親沈寧的猜測,實際上從他面上是瞧不出什麽的,傷心難過都沒有,做事上朝也絲毫不耽誤。

但不是因為高靈心又能因為什麽?她心中疼得厲害,但也只嘆嘆氣,白天時在他床前守著照顧他。

南秀也是從姐姐南敏那裏得知高靈心定親的事。南敏會同她說這些,是想告訴她這種強迫來的姻緣後患無窮。她怕妹妹受了委屈也不懂如何向人傾訴,被欺負了也只會忍著。

夜裏南秀獨自跑去探望謝江晝,院子裏的下人自然不會攔她。

她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輕輕鉆進屋中,一進門就看到之前他從自己那裏拿走的彩球燈已經修補好了,正擱在圓桌上。只是損壞得太過嚴重,怎麽用心修補看起來也還是不成樣子。

她沒敢亂碰,只將手上提著的、和那個彩球燈幾乎一模一樣的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旁邊。

這幾日她帶著侍女在街上逛遍了所有的燈籠鋪子,幸好平翠畫技高超,也還記得那燈的樣子,於是憑記憶在紙上拓了下來,才終於找到了做這個燈的店主人。

她一直猶猶豫豫,耽擱了許久都沒給他送來,趁夜才終於鼓起勇氣。

也沒好意思久留,悄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謝江晝醒來後頭痛欲裂,擡手在額上壓了壓。

他夢到了高靈心,夢中面對她時居然也無一絲一毫的失落難過。其實他是希望自己難過的,沒什麽波動的內心只會讓他更加唾棄自己,因為或許他只是將這個人看作擺脫南家、擺脫南秀的一個借口。如今認了命,反倒執念也如煙霧散得無影無蹤。

徹底清醒後他才發現自己手裏虛虛握著一樣東西,捏著邊角對著搖晃的燭火細看,認出是一枚護身符。

這枚護身符是南秀一直帶在身上的,也是老太君當年親自去紅山寺為她求來的。

他自厭情緒濃重,見到她的東西心底更是說不出的煩躁,緩慢將護身符握在手中碾成一團。

因沈睡許久口幹舌燥,他又撐起身去倒水。

走到桌邊,落入眼中的兩個彩球燈隔著一拳距離靜靜立著。他凝神看了許久,然後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嶄新的那一個。

這一年的年末風雪連天,北夷不斷掠邊殘殺軍民,朝中大將在這群野蠻人的鐵蹄下折損許多,崇文抑武多年,如今各地又都開始奉詔募兵。謝江晝自幼文武兼修,又與武威將軍相熟,得他引薦後聖上封他做了中郎將,以書生之軀上了戰場。

對此老太君是有些不悅的,謝江晝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但他是為國投軍,老太君也知大義,說不出任何刻薄話來,反倒命下人給他置備了棉衣棉靴,臨行前也囑托許多。

出征那日,南秀坐馬車綴在軍隊末尾一路跟到了城外的辭君亭。

謝江晝得將軍應允能和她說幾句話。

下馬時就見她踩在雪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跑過來,連侍女都追不上她。等她跑到身前,立即皺眉說:“快回去。”

她喘著氣定定看著他,天上不斷往地面飄著雪,她就這樣站在雪地裏,凍得鼻尖紅紅的,怕耽誤他行程,只囑咐了一句:“天冷要加衣,要好好吃飯。”

謝江晝忽然不想計較了。

他一時心軟,靜默片刻,許諾道:“等戰事結束,我就回來與你成親。”

怕自己後悔,他又立刻說:“回去吧。”語氣倒是和緩了許多。

南秀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

風雪呼號聲中,見他轉過身要走了,她才急忙補充了一句:“那枚護身符很靈的,你一定要貼身帶著……一定要平安回來!”

他沒有說什麽,迅速翻身馬上。

等騎馬走出很遠才回頭望了一眼,見她依然沒有回到馬車上,已經在白茫茫的雪地裏變成了小小的一點。

他心底莫名有些不安,又笑自己臨行胡思亂想。

想到她說的護身符,早已經被他扔進炭籠裏燒成了一團灰燼,可腦海裏浮現起方才她說話時小心翼翼的樣子,又有些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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