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1章 無法覆刻的夏天

關燈
第11章 無法覆刻的夏天

日子過得很快,江鋮濤的女兒已經滿月,開始在籌備辦酒席。

年三十我偷偷塞到小寶寶衣內的大紅包,當晚回去後,就被林可可發現了。

窗外淩晨的煙火燦爛,霹靂吧裏響了一晚,迎來了守歲人期待的新氣象。

室內暖氣彌漫,她抱著小孩,坐在床上,質問江鋮濤,紅包是誰給的

“徐芊越她回來了”,江鋮濤沒隱瞞,大概也是想緩和我們兩多年僵持不下的關系,直接同她坦白,他私下抱著女兒見過我。

“這麽多年了,還有氣”,江鋮濤邊笑著逗女兒,邊擡頭望向妻子:“就算有再大的心結也該解開了”

“你放下了嗎”,聞言,林可可心裏逐漸明朗,也不再同江鋮濤計較些什麽,只是變得沈默。

江鋮濤想起今夜共賞煙火時,彼此的祝福,他坦然地回答道:“我早就放下了”。

後來江鋮濤說,拿到紅包那夜,林可可整宿沒睡。

她將紅包放在他們新婚時置辦的紅木床頭櫃旁,開著微弱的暖燈,翻來覆去,徹夜未眠。

過了許久,她轉過身去,環抱住已經睡意濃厚的江鋮濤說,“其實我也放下了”。

再後來,林可可在她女兒周歲宴前一周,向我發出了邀請。

她從枕邊人那邊輕易地要到了我的聯系方式,不動聲色地給我發了條短信:“芊越,我是可可,寶寶下周日晚7點辦周歲宴,我真心希望你能來”。

垃圾廣告太多了,平時我鮮少會認真查看短信。

直到宴席前兩天,我剛好有個工作電話一直打不出去,只好琢磨著通過短信與同事聯系,這才發現了來自她的信息平靜地躺在了短信箱裏。

那晚,失眠的人,變成了我。

其實在梁仕沅出現以前,我和林可可的關系並沒有鬧得那麽僵。

平日裏,無非就是課間偶爾吵吵鬧鬧地開個玩笑,在學業上爭個高低,課後各玩各的。

她看不慣我的淘氣,我看不慣她的做作。

那時我們還不是情感利益的沖突者,還沒有喜歡上同一個男孩子。

直到我們上了同一所高中,我眼紅於她輕而易舉地便和梁仕沅成為同班同學,而她討厭我總是厚著臉皮,在梁仕沅身邊陰魂不散。

大概是在學業上沒有真正爭出個高低,總想從另一個方面證明自己,而梁仕沅的到來,徹底成為了我們矛盾激化的導火線。

高考成績出來後,她堅持了語文老師的意願,也就是她親媽下達的命令,去了同城的師範學校,而我還是跟著梁仕沅,去學了醫。

醫大和師院僅隔著條學生街,共同坐落在城市的北面,我經常偶遇到出現在我們學校的林可可。

她總是揣著一堆高數題卷,跑到我們學校請教梁仕沅。

那時我覺得她真無趣,明明有一堆的同學和老師,她非得繞一圈冤枉路來我們學校,打擾梁仕沅。

後來我想明白了,她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這種招數我已經玩了很多年,對梁仕沅那寡言少語的人來說,壓根起不了任何作用。否則對方早就束手就擒,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我也就懶得再拆穿她,不能拿我實際失敗的經驗總結給她當反面教材用。

甚至那時我還設想過:如果她知道在高考完的那個夏天,我和梁仕沅一起回中學探望老師,不谙世事的他被我堵在教室鐵門後面,強行親了一口,會作何感想。

但後來我發現:深陷其中的不是她,而是我。

畢竟不是所有夏天都可以被覆刻的,我夏天最美好的記憶都被留在了那年。

高考後總是持續高溫不下,烈日炎炎中,大家都在為期盼已久的入學做準備,或者已經開始盡情放飛自我,彌補先前因備考而缺失的假期。

“你什麽時候搬回來住我提前給你收拾屋子”,學校的事情剛定下來,母上大人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回市區過暑假。

那時爸媽已經定居在市裏。

“暑假過完吧,上大學以後回來的機會就少了”,我真切地同母親商量,並再三同她保證:“我現在要念大學了,不淘氣,不會給爺爺奶奶添麻煩的”。

“那你別再闖禍了,想回來提前給我打電話”

我舍不得村裏的一切,便以陪伴爺爺奶奶為由,執意在村裏度過中學最後的假期。

我媽的電話剛斷,手機屏幕上映入眼簾的,便是梁仕沅的短信邀請:“下午,我想回初中與班主任告個別,你要不要一起”

梁仕沅很少主動約我一起活動,雖然這幾年來,大多數時刻,我是他貼身都甩不開的跟屁蟲。

“我有空”,接到短信後,正在衛生間內沖澡的我,難掩激動,直接誤將洗發水當成沐浴露使用。

“兩點,我去接你”,濕漉漉的手還未擦幹,稀松地往地板滲透著水滴,我等了幾秒,在收到準確的答覆後,興致勃勃地放下了手機。

年久失修的院墻爬滿了爺爺種的牽牛花,沒有花香卻有花色,燥熱的風一吹,增加了幾分賞心悅目。

墻上兩點的時鐘一過,少年騎了輛黑色自行車,準時出現在我家庭院裏,難得加大聲量朝著屋內叫喊我的名字:“徐芊越,阿越!我到了!”

我嘴角的笑意難掩,罕見地穿了件淺藍色連衣裙,匆匆下樓,跑向正在等候的白衣少年。

這是大學錄取敲定後的第一次見面,此時他已經剃了個新頭發,比之前看起來更加利落斯文。

“上來,坐後面”,艷陽下漆黑的皮質鞍座映照出了光亮,梁仕沅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後座,示意我上去。

我原先也有輛可以允許我隨意在村內鬼混的自行車,只是前幾天剛被嬸子討了去,給小堂妹了。

第一次坐在梁仕沅的後座,同對方如此近距離接觸,我擡頭望向男孩腦後細碎的發絲,在空氣中輕微舞動,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我沾沾自喜,臉紅到了耳根。

到了學校後,班主任已經在辦公室等我們了。

我們初三時的班主任是梁爺爺以前的學生,對轉學來的梁仕沅頗為關照。兩人關系不錯,儼然有點忘年之交。

似乎已經走了一撥人,班主任的桌上,還殘留著幾個喝過茶水的一次性杯子,他迅速清理了下場面,在棕色漆木的2座沙發上,給我們騰了個位置。

“都考上了恭喜你們,仕沅,你終於得償所願”,班主任嘴角含笑,一副器重和欣慰的模樣,伸手輕拍了梁仕沅的肩膀。

我和班主任私下交集並不深,在他眼裏,我只是個有點小聰明的普通女學生。

今日來拜訪,也不過是紐帶式的感恩。而梁仕沅便是我們中間的那條紐帶。

在他鼓勵式地同梁仕沅打完招呼後,眼裏考究難掩,寒暄式地開口詢問我的近況:“芊越,是學文還是學醫”

“也是醫大,不過成績差點,沒上臨床-碩博連讀”,已經口渴很久的我,正捧著茶準備往嘴裏送,聞言只能立馬停下。

班主任瞧見我依舊一副猴急的模樣,視線悄然轉移到梁仕沅的身上,眉眼間的笑意更深邃了,他繼續說:“學醫也挺好的,芊越啊,總不能世界上的好事都同時降臨在你身上,你得好好把握”

“還有其他好事嗎”,我納悶地喝完了整杯茶,心裏不明所以,也沒好意思開口繼續追問。

只是在旁聽時,我迷惘的雙眼反覆流連於梁仕沅與班主任互動的磁場中,總覺得有一絲說不上來的異常。

告別了班主任,梁仕沅說要帶我回教室逛逛,外頭熱氣騰騰,等熬到天黑再回家。

部分低年級的學生還在補課,初三的教室早就因為升學被空了出來。

我們偷摸地回了以前的班級,熟稔地打開蜘蛛網大的排扇,門窗四開。

寂靜的走廊微風加速了風扇運作,室內迅速有了清涼,我們安靜地坐在了一起,享受著炎炎夏日僅存的幾分溫柔。

“梁仕沅,剛剛班主任那話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你來給我解釋解釋”,我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百思不得其解。

於是拿出了平時請教梁仕沅課業的做派,想要讓他為我指點迷津。

“可能是他覺得你已經很優秀了,以後肯定也會越來越好的”,梁仕沅伸手好像要撫摸我的頭發,此時我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他的手最終落在了自己後腦勺。

“可是他說的是同時降臨,怎麽感覺你比我還笨”,我一臉疑惑地盯著梁仕沅,猜想他剛沒用心聽我們的對話。

梁仕沅在智商方面沒怎麽受過我的質疑,他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臉頰紅氣暈染,按耐不住同我解釋:“你換個方向理解,也可以把它當成一種祝福”。

我:“……”

窗外的天漸漸暗了下來,我開口征求梁仕沅的意見,“我們回去吧”,他朝著我點了點頭。

我們起身將門窗和風扇關好,教室鐵皮門因常年風吹雨打,鈍住了,一時間打不開。

我喊他過來幫忙,兩人湊得很近,蹲著掰鐵門,我嘩然手滑輕倒在地上,他試圖用手扶住我,但沒抓住。

於是我起身擦拭屁股後面的塵土,不小心絆了一下,身子微傾,半倚靠在梁仕沅身上,左手掌緊緊落在了鐵門上。

梁仕沅喉結微動,瞳孔內透露著關懷:“小心點,我來處理就好了”。

他的呼吸聲從我的耳畔輕撫而過,我心跳漏了半拍。

在黑夜降臨的那一刻,我呆滯地望著眼前白裏如斯、眉眼如黛的少年,忍不住親了他。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