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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日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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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有了雪團之後,葉清淺再也不用擔心一個短暫的走神,思思就不知道滾到哪裏去了。雪團是思思的新寵,雪團在哪兒,思思就在哪兒。她只要拴著雪團就可以了。

雪團,就是那只思思撿到的被雪裹成了一團的鸚鵡,思思年紀小還不懂取名,殷昊忙科舉沒空取,這名兒是葉清淺給取的,因為初見它的時候,葉清淺以為它是一雪團。不過它渾身大多數顏色都是白的,雪團這名兒倒也算是名副其實的。

“團團,吃。”正在縫制衣裳的葉清淺一擡眼,就看到了思思正在給雪團遞花生。雪團呢,用被拴著的那爪子單爪立著,另一爪子從思思手裏抓過了那顆花生,遞到喙邊就開啃。每每這時候,思思都會‘咯咯咯’笑,葉清淺實在想不明白,這有什麽可笑的,雪團又沒因為單爪站立就東倒西歪的,它站得那個穩當,就好像這個姿勢已經做了千遍萬遍一般。

本來呢,葉清淺因為擔心雪團會啄人,所以把雪團的站架掛得比較高。思思想摸它反正是摸不到的,只能仰頭巴巴兒看著它。但葉清淺著實小瞧了鸚鵡那張‘嘴’,給它栓爪子的繩子,葉清淺怕它不舒服,給它用了個軟軟的布條,紮得也比較松,確定它的爪子不會脫出來就是。

然後……葉清淺一個錯眼的功夫,思思已經開心地笑了起來,葉清淺當時擡頭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一刻似乎還在站架上乖巧站著的雪團,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思思的跟前了。而思思呢,正在餵它吃東西。它從思思手中接東西的時候動作十分輕柔,葉清淺能很清楚地看到它慢慢地把喙湊到思思手指邊,輕輕地從思思手中叼走食物,一點兒也沒有她想象中的粗魯。

等思思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口糧’貢獻了不少給雪團之後,雪團大約是飽了,就那樣站在桌子上歪著頭看著思思,小眼睛咕嚕咕嚕地轉悠了一陣,將翅膀微微地提了起來,開始螃蟹一樣在思思跟前走過來走過去。思思最開始只是目不轉睛看著它,待雪團開始配合著自己的步子伸縮脖子之後,思思笑了。

其實葉清淺拴著雪團和沒栓它區別並不太大,因為它那‘嘴’能吃東西能說話還能解繩子,還特別耐心地給你把繩子兩端都解開,不論是綁在它爪子上的那一邊,還是拴在站架上的那一端。葉清淺栓它完全是栓給思思看的,為了把思思拘在屋子裏頭。外頭天冷、地也滑,她這會兒沒空看著他,她得替殷昊做衣裳。

本來呢,殷昊是不缺衣裳的。葉清淺替思思做了幾身衣裳之後,就緊接著替殷昊也做了幾身,各個季節的都慢慢做了起來,因為殷昊即便最近慢慢地瘦了下來,但是高度卻是實實在在的,原來的衣裳都短了。

由於倒春寒的關系,葉清淺也給殷昊做了一件夾著薄棉的衣裳,本來想著讓殷昊穿著這身衣裳去參加科舉的。白天氣溫稍高的時候,就穿普通的春衫,早晚涼的時候就加上這身薄棉的衣裳,這樣應該就不會冷了。

沒有想到,差人去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這回科考因為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場,所以各個環節都特別地嚴格,進場的時候,為了防止作弊,是要脫衣裳檢查的,像這樣有夾棉的衣裳還要剪開細查,葉清淺聽說的時候,簡直不可置信,要是衣裳都被剪開檢查了,那還怎麽穿?那真是連破布都不如了。聽說衣裳不整也不是不讓入闈的,就怕萬一新帝心血來潮去闈場查看。

但於葉清淺來說,若是到時候衣裳真的因為檢查而被剪壞的話,那個舉人應該也是不會再進考場的了吧?這衣裳破破爛爛的,不能蔽體且不說,就這早晚的涼意,也能把人凍個半死。若是在家裏頭,生了病還能去醫館看診,若是病在了闈場裏頭,那就要看這個舉人的身體強壯程度了。

科考這事,不論於參考的舉人來說,還是對朝廷來說,那都是大事一件。為了確保考試順利進行,開考之後號舍就會上鎖,其間無論發生什麽事,即便是發生火災,燒死考生也不能開鎖。也就是說,如果真的病了,這人就得生熬九天,因為中途根本就不能出闈。若是身體好的,還能熬到出闈場去看大夫,要是身體不好的,只怕就要命喪闈場了。

“前幾天看著不是朱紅色的嗎?怎麽今天是淺紅的了?這布褪色?”葉清淺一邊縫制衣裳的時候一邊替殷昊擔心,這就走了神了,殷昊什麽時候進屋的,她根本就不知道。

“嘶。”殷昊一出聲,葉清淺動作一個猶豫,手中的針就紮手指上頭了。

“紮到了?我看看!都是我不好,不該突然說話的。”

葉清淺搓了搓手指,“沒事,輕輕戳了一下。這是第二件了,我想著多給你做幾件,這樣晚上不會冷。”

“幾件?你準備讓我穿幾件衣裳入闈啊?到時候人家脫一兩件,我一脫一堆衣裳,還不被人笑話呀。”於殷昊來說,倒是真不嫌衣裳多的,但他怕葉清淺累。

“我就想你能穿得暖和,白天有太陽還好,到了晚上,你這怎麽過啊?”

“不是說了嗎?可以帶個小小的炭盆的。”因為號房的地方本就不大,大的炭盆不大好擺放。若是擺在號房外頭,離得遠了,也就失去帶著炭盆的意義了。

“晚上那麽冷,一個炭盆能頂什麽用,而且……”葉清淺總是有些擔心那個說法的,什麽就算燒死考生也堅決不能開鎖,那麽也就是說,闈場之中曾經著過火嗎?可平時秋闈都是八月考的,那時候的天氣又不需要炭爐,怎麽會著火呢?

“殷昊,不然……咱們不參加恩科了吧?還是等明年的秋闈。那時候天氣好,你也不用穿這麽多,也不用帶炭盆。”

殷昊呢,有時候決定事情是不大果斷,但是決定了之後呢,一般都是比較堅持的。他搖了搖頭,“早考晚考都是要考的,不如早些,沒事的,也不是我一個人受凍,這回參加恩科的不是都得受凍嗎?他們能忍得了,我也能行。你別忘了,我當初是在外頭待了快一年時間的,什麽苦沒吃過啊。再說了,就算是八月的秋闈,這個炭盆也是不能不帶的。”

“為什麽?八月的天氣也不冷。”相反,還有些熱得慌。

“天兒熱啊,這什麽吃的在裏頭擺九天,那都得壞。只能帶幹糧。幹糧那麽硬,怎麽吃啊,吃之前得稍稍加熱一下的。”

“那……那你這回多帶點兒炭去。”這既要烤熱吃食,又要取暖,這量可不能少了。若是炭不夠,那不是吃不好,就是睡不好了。

“嗯嗯。”殷昊點頭的功夫,葉清淺又開始低頭縫衣裳了,一副抓緊每時每刻的樣子。

“清清啊。”殷昊拉住了葉清淺的手。

“怎麽?”

“為夫看書看得好累啊,不然你給我捏兩下?”

葉清淺睨了他一眼,把衣裳收好,走到了他跟前,用下巴指了指窗邊的小塌,“還不過去?”

殷昊一聽,頓時就笑瞇了眼了,直接把鞋一踹,往小塌上一趴。

葉清淺幫他把鞋子擺好,拍了拍他因為得意而亂晃的小腿,坐到了他身側,“說吧,哪兒酸?”

“脖子、肩膀、背、腰、腿……”

脖子、肩膀、背和腰酸,葉清淺還是能理解的,這久坐不動,低頭看書寫字的,這些地方會酸痛是正常的,可是這個腿……“你讀書的時候都是坐著的,這腿酸什麽呀?”

“腿是……坐麻了。”其實殷昊就是想讓葉清淺給他全身都摸一遍。

葉清淺大約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了,“大家都是用屁股坐著,就你稀奇,用腿坐。怎麽坐的,你坐給我看看?”

“也對哦,那清清,你給我捏屁股吧,我屁股坐太久,麻了。”

葉清淺沒說話,只先給殷登徒子松了松腰間的肉,松得殷昊‘哎呀哎呀’地告饒。然後突然翻過身,把葉清淺往身下一拉,這才剛壓上呢,還沒來得及往下親,兩人耳邊已經響起了一道稚嫩的童音。

“寶,抱!”

葉清淺回頭看了眼歪頭看著他們的兒子,不好意思地往殷昊懷裏一埋。殷昊呢,一直都比葉清淺皮厚,就算此刻被兒子抓了個正著,依舊面不改色,“思思啊,自己去一邊兒玩去,啊?”

“抱!”思思年紀雖然小吧,但是也有股子擰勁。

殷昊沒辦法,飛快地親了葉清淺一口,無奈地起了身,給思思也抱上了塌。

思思一上來之後呢,先湊到葉清淺跟前,吧唧,也親了她一口,然後略笨拙地往下一滾一撲,按照殷昊剛才的模樣趴好了。

見葉清淺半天沒有動作,思思還艱難地轉過了小腦袋,“娘親,摸!”

葉清淺平日裏誇思思的時候吧,就喜歡輕輕摸他的頭啊,輕捏他的臉啊,還總和思思說,“娘親摸思思呢,是因為喜歡思思。”

在葉清淺的誤導之下,思思這大約是把‘捏’和‘摸’當做是一回事了。這會兒呢,是要求公平,她剛才給殷昊摸過了,這會兒應該輪到他了。

本來思思一上來就給了葉清淺一口就讓殷昊很不愉快了,這會兒思思居然還要讓葉清淺給他也摸摸,殷昊頓時氣得不行,“要親親摸摸都找你自己媳婦兒去!”

思思那是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殷昊說的啥意思。葉清淺呢,推了殷昊一把,“思思還小呢,你這和他說的什麽呀。”

殷昊捂住了被葉清淺推了一把的胸口,語氣哀哀道,“清清,你居然為了這個臭小子傷我?”

殷昊這副模樣,倒像是思思半歲的時候,他們出去看的那場戲,那個被妻子以劍刺入胸膛的男子。

葉清淺正想給殷昊揉兩下哄哄他,手才剛往外伸出一點兒呢,卻突然笑出了聲來,因為雪團突然站到了殷昊的肩膀上,還試圖往他頭上爬。

殷昊側了側臉,一把給雪團抓到了手裏,陰測測地說,“清清啊,咱們晚上是吃清蒸鸚鵡呢,還是紅燒鸚鵡呢?”

雪團聞言,頭頂的黃色冠羽頓時呈扇狀豎立,嗓音粗嘎道,“救命啊,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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