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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恩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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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思思出生之後,葉清淺對他都挺有耐心的,因為他是親生的,因為他年紀小。但是隨著天氣漸熱,葉清淺就開始漸漸地失了耐心了,特別是思思身上本就熱的厲害,還老愛粘著她。

天氣熱成那樣,葉清淺就是一個人待著都煩躁,思思要是安安靜靜地窩在她懷裏的話,她倒是也能忍忍的,可思思他真是和婆母說的一樣,自從會走了之後,他就窮折騰,小猴子一樣,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她呢,就是思思最喜歡爬的那棵‘樹’。如果她要真是樹也就算了,一半兒身子立在地上,一半兒身子埋在地下,可她不是啊。

又一次把思思從身上扒拉下去,葉清淺看向了殷昊,只見殷昊正看著她和思思傻笑呢。

“殷昊?你就不覺得熱嗎?”思思喜歡勤上勤下,但是畢竟年紀在那兒,力氣不夠,動不動就讓葉清淺幫忙,葉清淺給他抱上抱下,沒多久,就不愛搭理他了。這個小魔星,天氣越熱,他越是活潑。

前年的這個時候,她有了身孕了,不能用冰盆,去年的這個時候,她生了思思坐月子,也不能用冰盆,今年思思年紀還小,怕用了會讓思思著涼,所以冰盆依舊是用不了的。葉清淺想著冰盆,就更覺得暑意難消,拿起團扇拼命地揮動。但團扇就那麽點點大,能有多大的風呢?

殷昊走到了她跟前,接過了她手中的團扇,慢慢地替她打了起來。

“很熱?”

葉清淺白了殷昊一眼,覺得他這是明知故問。

“那不然,我帶你出去走走?”

葉清淺看殷昊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失心瘋,“出去走?外頭太陽那麽大,怎麽走啊?”在屋裏她都能出汗,就更不要說出門去了,單是從窗戶往外看,都覺得陽光烈得不行。

殷昊卻只是轉了轉眼珠子,頗有些神秘地說,“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涼快。”

一聽說是個涼快的地方,葉清淺就動了心了,但她現在畢竟不是一個人了,還有個粘她的小尾巴呢,“那……思思怎麽辦?”

“思思?讓他去娘那兒吧。”

於是因為天熱就失寵了的思思被送到了疼他的祖母那裏。

扔下思思之後,殷昊牽著葉清淺的手在侯府裏頭走來走去,走得葉清淺一頭一身的汗,卻遲遲沒有到他說的那個所謂涼快的地兒。

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被曬化曬幹了的葉清淺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問道,“殷昊……你這是,到底要帶我去哪裏?能抄近路嗎?”

“奇怪啊,我這抄的就是近路啊,怎麽還沒到呢?”殷昊嘀咕了一句。葉清淺一聽,頓時就明白了,殷昊這是……老毛病犯了。

最後,終於到地方了,葉清淺感覺她已經熱得要冒煙了。

“這是……?”

“是我讓他們新挖的浴池。”殷昊在外的時候,冬天裏冷得不行的幾天都跟著那些渡口的人一塊兒去澡堂子泡澡,那個舒服的滋味兒,比泡在浴桶裏頭是強太多了。所以回來沒多久,殷昊就開始讓府裏的人研究著折騰了。這折騰了近一年的時間,總算讓殷昊滿意了。

“你說的涼快的地方就是這裏?”

“嗯。”殷昊點點頭,“夏天的時候,還有比泡在水裏更涼快的了嗎?”殷昊一邊說,一邊已經開始脫衣裳了。其實葉清淺也是想脫的,剛才被殷昊帶著轉來轉去,她身上的衣裳已經全粘在身上了,但是……葉清淺四處看了看,這浴室是不是也太敞亮了些,那池子裏的水又那麽清澈。

剛想再和殷昊說些什麽,這一回頭,殷昊已經不著寸縷了,葉清淺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殷昊就那樣走到了她跟前,一個俯身抱起了她,然後……殷昊抱著驚愕的她就往浴池裏頭一跳。

下意識地,葉清淺就說了句,“我衣裳還沒脫。”這一下水,不是都濕了嗎?那一會兒她要怎麽回去?

耳畔是殷昊低沈的笑聲,“沒事,一會兒我慢慢幫你脫。”

……在新弄好的浴池裏頭洗了個鴛鴦浴,殷昊那叫一個精神奕奕,葉清淺呢,確實能感覺到池水的陣陣涼意,身上的汗水也在溢出的一瞬間就全都被池水帶離,但她就是覺得,她比剛才更熱了,那是由內而外的熱意。偏偏這時候,殷昊還要得了便宜來賣乖,“怎麽樣,是不是很涼快?清清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們天天都來泡一泡啊?”

葉清淺的回答,是憤憤地伸手掐了殷昊的腰一把,這一掐,就又給殷昊掐出火來了。最讓葉清淺郁悶的是,這個浴池的水頗深,她又不會泅水,由始自終那都是攀附著殷昊的,這和把肉主動送到狼嘴裏有什麽區別?

被抱著回屋的時候,葉清淺算是明白了,殷昊這是以解暑為由挖了個坑,她傻乎乎就跳下去了,至於為什麽這麽說?浴室裏頭放著的他們的全套換洗衣物就是最好的憑證。之後的日子,殷昊又以多種名義哄著葉清淺去過多回那浴池,用的最多的名義,是教她泅水。折騰了一個多月,葉清淺的便宜倒是被殷昊給占遍了,泅水?呵呵,還是不會。

殷昊:“……”教會了清清泅水,煮熟的鴨子可不就會飛了嗎?

轉眼之間,就到了十月。

隆豐三十五年的十月,註定是個多事之秋。今上一直康健的身體突然之間就不好了起來,可是儲君之位卻遲遲未定,於是朝堂不穩,人心不定。不僅是在朝堂間,民間也是如此,大家都人心惶惶。

很多民間的百姓都聽著那不知是不是空穴來的傳言,急著在國喪來臨之前給家中適婚兒女把婚事辦了,一怕要給薨逝的今上守孝,二怕新帝當政會出一些新律,耽誤了兒女的親事。

隆豐三十五年的十月十五日,對於多數人來說,是很平常的一天。對於布局良久,等待良久的隆豐朝的幾位殿下來說,卻是決定生死的一天。誰能夠登上那個高位,今日大約就會有分曉,只是除了參與的人知道之外,旁人還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

這一天,京城的百姓都覺得,空氣中都彌漫著緊張的味道。明明沒有聽說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可是總有軍隊在路上急行而過,很快,京城便被封鎖了。上面下了命令,所有人不經允許都不得離開家門,違者斬立決。

眾人自是都珍惜自己的小命的。這個命令一傳播開,大家都關緊了自己的門,甚至有的人還用其它物什把大門給堵住了,生怕有人會趁亂破門而入。消息稍稍靈通的人,大約就都明白了,這是決定誰將成為下一任皇帝的關鍵的一天,他們作為百姓的,只能耐心等待。

和百姓不同,有站隊的官員家裏都提早準備了至少半月的食物,以防萬一。他們自然也是緊張的,不過呆在家裏的都是官階不大,就算去了宮裏,也起不了實際作用的官員。他們只能祈禱自己站對了地方。

第二日,專門有羽林軍到各個能上朝的官員家通知,接到命令的都要在半個時辰之內到宮裏上朝,超過時間的就地免去官職。至於百姓,還未解禁。昨日忐忑不安了一天的各位官員,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一接到通知立馬就換衣入宮。倒是基本沒有超過限制時間的。

到了朝堂上,禦椅上坐著的是稱病休朝了一個多月的隆豐帝。看隆豐帝的氣色,一點兒也不像是大家傳聞的行將就木的模樣。再看,站在隆豐帝身邊的是三殿下,大殿下站在下手,照理能上朝的,也就是這兩位殿下了,可這會兒,一眾官員們卻看到了按理應該被圈禁著的六殿下被人押著跪在隆豐帝跟前。

曾經站在六殿下陣營的一眾官員頓時起了一身冷汗。這明顯是,六殿下又幹了什麽傻事了。站在三殿下陣營的一眾官員頓時覺得腰桿硬了很多,這次押對了寶,以後就前途無量了。中立的一些官員一直很淡定,反正他們是保皇派,誰當皇帝就支持誰,他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隆豐帝後宮嬪妃雖然不少,但是子嗣不大豐沛,好容易得了六個皇子五個公主,公主暫且不說,皇子只有三個活到了成年,分別是大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大皇子呢,雖然占了個‘長’字,但是母親的出身太低,資質也很平庸,因而在一眾官員們的想法之中,除非三皇子和六皇子也都薨了,否則這個帝位是肯定落不到大皇子身上的。顯然,大皇子的運氣並不好,三皇子和六皇子一直都活蹦亂跳的。

三皇子呢,雖然只是行三,但他是皇後所出,占了個嫡字,很多官員就沖著他這個‘嫡’字,就堅定地站在了他的身後了。至於六皇子,出生地晚了些,不占長,也不占嫡,但他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所出,又自小就十分聰慧,因而對於這個帝位也有了一爭之力。

至於六皇子通敵叛國的事兒,大多數跟隨他的官員其實都是不大相信的,因為這個事兒做的太蠢,不符合他的聰穎之名,但不論是他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被三皇子給忽悠入套,結果都是一樣的,三皇子好好兒的,而他被皇上圈禁了。

隆豐帝雖然經過了一個晚上的休息,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他的小兒子居然會這樣待他,就因為他身下的這個位子。他前頭犯了那樣的罪,他都想著給他個機會,其實他當時下旨的時候是留了餘地了,只說圈禁他,並未明說圈禁多久,萬萬沒有想到,他想著怎麽創造機會把他放出來,他卻在背地裏謀他的命。難道他久久未立太子的做法,就沒有能給他一些提示嗎?

重重嘆息了一聲,隆豐帝眼神示意翰林院擬聖旨的官員開始宣讀聖旨。這位官員宣讀了兩篇聖旨。

第一篇,是針對六殿下的。大意是剝奪皇室身份,貶為庶民,從今日起六殿下改隨母姓。至於他的妻妾子嗣,也不再享受皇室待遇,一並降為庶民。不管是他現有的子嗣,還有以後新添的子嗣,都不得作為繼承皇位的人選。聖旨聲明,接到聖旨半個月內,他及其妻妾,以及未婚配的子女都必須離開京城。

原因麽,聖旨裏並沒有說明,官員們大多心知肚明,也沒有哪個傻缺的會去詢問為什麽,畢竟這是皇室的秘聞。秘密知道的越多,命就越短。

至於去哪裏,隆豐帝在是皇上之餘,畢竟還是一個父親,一個年邁的父親,雖然小六不孝不悌,但作為父親,他總是要給他安排一個去處的,只那個地方,有些困苦。這樣做,既是為了小六,也是為了老三,若是小六去的地方富庶,年長日久,憑著他的才智,難免會成為老三的隱患,引致朝堂不穩,便是小六因為沒有了皇子身份而有心無力,老三也極有可能會在他大行之後,將之視為眼中釘。兄弟相殘的事,隆豐帝生時不願見到,死後不願聽說。

第二篇,是禪位詔書。隆豐帝自認年老,體力大不如前,將皇位禪讓給三皇子。已由欽天監選了吉日,一個月後登基。

新帝登基,普天同慶,大赦天下,改國號為隆慶,即日起改為隆慶元年。

隆慶帝的登基詔書宣讀完畢後,開始宣讀的就是朝中大臣的分封了,基本上所有對隆慶帝登基有功的大臣都官升一級或幾級。隆慶帝剛剛上位,朝堂不穩,自然是要緊緊抓住在他還是殿下時就對他忠誠的臣子們,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便是分封官職了。

對於曾經明裏暗裏跟隨六皇子的官員們,隆慶帝暫時保留了他們在朝中的職位,畢竟一個蘿蔔一個坑,要是一口氣把這些人都給免了職,他心裏倒是痛快了,但朝堂只怕要亂。作為一個明君,他自然不會幹這樣痛快一時,卻煩惱良多的事。不過天天上朝看著曾站在他對立面的官員們對著他的那些個或阿諛奉承或忐忑不安的臉,隆慶帝多少還是不舒服的。

不多時,隆慶帝便想出了應對這樣情況的好辦法來,開恩科。慢慢培植自己的門生,占了那些他不想再見的官員的位置。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從恩科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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