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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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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當年, 是把隱太子和前齊王的子嗣都留下了, 朕這麽多年, 也從來沒想動過他們。這些,父皇為什麽就是看不到?”皇帝說到底還是一個多情的人,當年與兄弟之爭, 那是不得不做你死我活的鬥爭, 他要不爭,不管是隱太子繼位, 還是前齊王繼位, 他都沒有活路, 誰讓他戰功卓絕?

對這些事, 傅堯俞也給不了太好的建議,他只能陪著皇帝,兩人慢悠悠地下著棋, 說一些年輕時候的事,等到東方泛白,守歲守完了,傅堯俞才起身告退, 讓元寶公公進來, 服侍皇帝進宮去歇著。

趙崢是陪著皇太妃守歲的,早起,從宮裏出來, 雪的氣息沁入鼻端, 讓略有些疲憊的人, 整個兒都精神了起來,他站在宮門口,放眼望去,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整個朱雀大街都鋪上了厚厚的一層,五城兵馬司和長安府的人,正在鏟雪,看到趙崢的車駕過來,都紛紛避讓。

皇帝給了五城兵馬司和長安府一個期限,要求在元旦日前,找出刺殺趙崢的兇手。長安府推出了一個江洋大盜,原本只是想打劫一下富戶,誰知道不懂規矩,不知道那是吳王殿下的車駕,這才驚動了王駕。

不得不說,這個借口的確好。

往常遇到了破不了的案子,就用這些來搪塞,可這次,皇帝卻不願讓他們蒙混過關了,直接撤了五城兵馬司的五大指揮使和副指揮使,還有長安府府尹。如今長安府府尹的位置,皇帝雖然沒有明說,可趙崢卻知道,皇帝心裏已經有了好的人選,那便是蔣釋之。

蔣釋之是如今的安州刺史,在任上時,趙崢那時候在安州那邊種稻子,那人是個極能吃苦,又嚴謹卻也懂得變通的人。惟獨不好的是,當初也不知道他安了什麽心,竟然想把自己的女兒送給趙崢,才為趙崢所不喜。

趙崢想著這些事,車從靖北侯府門口經過的時候,他掀起簾子,朝外看了看,門上已經換了桃符,掛上了大紅的燈籠,他似乎能夠聽到府裏有笑聲傳出來,車子正要離開,大門大開了,傅鈺從裏面走出來,手裏握著馬鞭,攔下了趙崢的馬車,“才回來?”

趙崢應了一聲,問傅鈺,“你去騎馬?”

“我跑了兩圈回來,你橫豎回去也沒事,不如進來,我們說說話,喝一杯?”傅鈺邀請。

趙崢正待拒絕,裏面就跑出來一個人兒,喊,“哥哥,你跑這麽快,等等我!”

姚姝提了裙擺,穿一雙鹿皮小靴,小小的腳,鞋前端高高翹起,趙崢看著,眼眸都漸漸地深了。小人兒看到他,眼睛都亮了,“表哥!”喊了一聲,就跑過來,踮起腳尖,扒在車窗上,兩個人的臉幾乎要貼到一起去。

傅鈺有些看不過,他一把將姚姝拉開,自己爬上了趙崢的馬車,“走,我跟你去王府!”

姚姝站在門口跺腳,趙崢有種想要沖下去,把自家姑娘帶上車來的沖動。但,這很顯然有些難度,如今他臂膀傷了,雖說也不是拼不過趙崢,只是很難避免不流血,要是被他姑娘看到了,肯定又要哭一通鼻子。

趙崢搖了搖頭,他決定暫時不參與這兄妹之間的爭鬥,問傅鈺,“去王府做什麽?”

“去找隨風,跟他切磋!”

趙崢就懶得理了,他靠在車壁上,身子隨著車輪的碾動而左右起伏,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他之前受了三箭,才幾天功夫,又被割了一刀,流了不少血,又熬了一夜,鐵打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

沈醫官也是這麽跟皇帝說的,吳王這身子,要好生養一兩年呢。

傅鈺“嘖嘖”兩聲,“自己割自己一刀,這滋味如何?”

趙崢笑了一下,“至少能讓我在京城待一兩年,一兩年之後的事,誰說得清楚呢?到時候就是離京,也能帶著遙遙一起。”

一聽說要把姚姝帶到吳國屬地去,傅鈺臉色就不太好看了,趙崢知道他心裏所想,上下打量他,問,“如今滋味如何?豫章有了身子,你別是精神勁兒太旺,沒地兒發洩,就跑到我王府去撒野?”

傅鈺氣得恨不得揍死他,“嗤”了一聲,“這你就不懂了,有了身子的婦人,只是前三個月不能碰,後面小心一些,也是不打緊的……”

他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心底裏罵了一句,別過臉,不肯看趙崢。

趙崢笑起來,也別過了臉,傅鈺想到了什麽,他就想到了什麽。他想到遙遙到時候懷了身子,他要怎樣伺候才不能驚動了她肚子裏的孩子。那時候,夫妻之間,自是別有一番樂趣了。

“遙遙到時候才十五歲呢,你要是敢,看我怎麽對付你!”傅鈺握緊拳頭,威脅。

趙崢挑起眉,看了一眼傅鈺,“你的意思,她進了門,我不碰她?”

他是堂堂親王,雖說爹不疼,娘不愛,但他也是親王,是享有九千五百戶食邑的親王,且這一次,因他受了傷,皇帝正準備把之前削掉的五百戶重新賜給他。他這樣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惦記著呢。

姚姝要是進了府,他不碰她的話,對姚姝來說,簡直就是羞辱。且這樣一來,擠到趙崢身邊的女子,不知道會有多少呢。

傅鈺就不再說話了。

姚姝在承香院裏抱怨,“哥哥用那麽大的力氣甩我!”

傅姚氏是打死也不信的,豫章在做小孩兒的衣服,聽過了之後,只好笑。傅姚氏在幫她裁剪,見姚姝拿著針線在繡蓋頭,有一針,沒一針的,也不知道繡壞了多少個了。

傅姚氏就忍不住在豫章跟前說,“你說她這,也幸好是王爺能容得下,要是去了別的家裏,有了惡婆婆,我可是要愁死了。”又敲打姚姝,“你還是好好兒繡你的蓋頭,這才多少日子了?這時間,過得很快!”

初二日,傅鈺帶了豫章去河間王府,原本傅鈺要一個人去,豫章挺著個大肚子。豫章除了回門那天回過一趟河間王府之後,就沒再回去了。她惦記哥哥和侄女,求了傅鈺,傅鈺只好讓馬車走得慢些,不長的路硬生生走了半日時間。

早起,吳王府就派了人來說,吳王今日要過來的。誰知,等到了日上竿頭,吳王都沒有過來。倒是湯圓派了個小太監過來,說,宮裏皇上傳召,吳王殿下已經奉旨入宮了。

姚姝很是失望,又格外擔心。

好容易盼到了傅堯俞從外面回來,對傅姚氏說,“宮裏,說是皇太子和皇上鬧了個不愉快,如今,皇上讓幾個皇子都在含章殿前跪著呢,還不知道要跪到什麽時辰去。”

“可表哥他,他不是胳膊受傷了嗎?”姚姝越發擔心起來。

這麽冷的天,早晚都能凍死人。皇帝雖是馬上得天下,但他素來還喜歡附庸幾分風雅,每年冬日裏下了雪,宮殿前後一大片的雪,都不許掃,非要留著看,這在含章殿前跪著,那不是漫過膝蓋的雪,還讓不讓人活了?

到了晚間,吳王出了宮,還沒有回府,就派了人來說,“已經回來了,沈醫官也跟著來了,到時候開一副驅寒的藥,喝了就沒事了。”

傅姚氏也跟著唏噓不已,“這遭的是什麽罪啊!”

她想到家裏還有幾種好藥材,特別是那驅寒的,都是從蜀地弄來的好藥材,讓人送了小半車去。

趙崢也沒有回禮,大約也是顧不上,再就是,侯府如今也不是旁的人,一來一往的也沒必要算的那麽清楚。

後面幾日,趙崢也沒有再來侯府了,到了元宵一日,很難得是個好晴天,太陽偏西的時候,趙崢的馬車就到了侯府門前。姚姝早早地就梳妝打扮好了,頭上戴了冪蘺,蘇姑姑扶著她上了馬車,她身邊也沒有留跟著的丫頭,蘇姑姑要跟著,趙崢拒絕了,“橫豎有我!”

到了朱雀大街口,馬車停了下來,大街之上,人來人往的,已經走不動了。整個一條街,全是花燈,兔子燈、美人燈、八仙燈……,各式各樣,街尾,和往年一樣,長安府築了冰墻,蜿蜒如長蛇一樣,九曲十八彎,進去之後,好半天才能摸出來。

幾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就在裏面穿梭,有人點了香,在掐時間,看來是在做比試。

姚姝要去湊熱鬧,趙崢把她拉住了,“裏面冷,別靠過去!”

他握了姚姝的手,另一只手臂橫在她前面,幫她擋來來往往的人,最後,又展開鬥篷,把姚姝裹在其中。

人實在是太多了,走著,就看到了皇太子,身邊帶著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唇紅齒白,姚姝定睛看去,不是孟月嬋是誰?旁邊一個搖折扇的公子,面上敷了粉,湊近皇太子,不知道在說什麽,看上去很親熱。

這人,姚姝也認得,正是孟恬。

看到孟恬,姚姝不由得想到了傅鑰,如今皇太子如此看重孟恬,又有孟月嬋這個助力在,想必,傅鑰一定是歡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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