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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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二合一
時隔數月，久違地吃了頓火鍋。
飯後，他們約定晚上再聚，帶童樂回了楊霖父母住處。
“童陽，你回來了？”
“好像黑了一點啊。”
“楊叔叔，餘阿姨。”
“在家住兩天吧？我去買些你愛吃的菜，今晚好好犒勞你一下。”
童陽道：“阿姨，我晚上還有事，不在家，可能明後天才能回來。”
楊霖媽媽蹙眉道：“明後天？你生日不是馬上要到了？”
“嗯，我處理完了就回來。”
“詩語呢？”
楚詩語道：“我和她一起去。”
“那也行，你們彼此身邊有個伴兒。”
陪楊霖父母聊了會兒天，童陽帶著童樂前去探望餘姥姥，得知待不了多久就要離開，被餘姥姥一陣冷嘲熱諷。
童陽沒放在心上，童樂則在一旁安撫。
最後，和許君月幾人吃過晚飯，將童樂送回家，童陽和楚詩語才動身離開。
來到機場，進入候機大廳。
童陽道：“你不用跟我一起去。”
楚詩語搖頭，“我自己待著不一定有在你身邊安全，而且，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童陽垂下眼睛，眸色深沈，問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楚詩語道：“大概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童陽眉頭緊鎖。
“嗯，一開始我受到襲擊，以為和你有關系，但是我自己能夠處理，就沒有告訴林警官。我也不常登錄社交賬號，不知道其他人和我一樣遭到了襲擊，後來事情愈發不對勁，才發現1209考場的人和我的遭遇一樣，我才將這件事告訴了林警官。”
“警方派人在暗中保護我們，但是那些人變得非常不好對付，警方也有不少人受傷。”
童陽抿起唇瓣，若是和她有關系，平行世界應該把目標放在童樂身上，而不是1209考場的其他人。
楚詩語嘆息道：“大家雖然多多少少受了傷，但是沒想到孫業會死。”
孫業媽媽並未在電話中透露太多，除了知道他死得很慘，沒有得到其他有用信息，所以童陽決定回老城區一探究竟。
登機前，童陽打開社交軟件，翻看吃瓜群聊中的消息。
學習是為了搞錢：【2025年四、五、六月份遙城老城區有沒有發生什麽案件？】
【哇！好熟悉的話，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媽耶，時間流速差越來越大，和童姐見面指日可待啊】
【我瞅瞅啊】
【好像有，但是不知道算不算】
學習是為了搞錢：【什麽意思？】
【不是發生在遙城老城區，而是和老城區有關系】
【嗯？我不記得有這個新聞，看來又是突發事件】
學習是了搞錢：【怎麽回事？別賣關子了】
【說是老城區位於不同地方、同一屆的多名學生在短時間內相繼死亡，死亡原因不明，死狀淒慘】
【童姐，和你有關系嗎？】
【我找到一個未打碼的照片，慎重觀看啊】
【圖片.jpg】
童陽點開照片，拍攝環境狹窄，光線昏暗，地上血跡幹涸，躺著一個身體殘缺的人，腦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碾碎，腦漿迸濺，臉皮掛在脖子上，四肢扭曲，手指被折斷朝向不同地方，膝蓋大抵被強行彎曲，一截血淋淋的骨頭凸出來，露在皮膚外面。
童陽將照片放大，看到在角落地上，有一只熟悉的耳環。
“你在看什麽呢？”楚詩語見她看得認真，好奇問道。
童陽擡起頭，撩開她耳邊的頭發，露出耳垂，看見一只珍珠耳環，和照片中的那只耳環一模一樣。
之所以記得，因為這一副耳環曾是童陽送給楚詩語的禮物。
“怎麽了？”楚詩語問道。
童陽默了默，“你可能會死。”
楚詩語睜大眼睛，“你知道了？”
“嗯。”
“什麽時候？怎麽死的？”
楚詩語知道童陽能夠提前了解未來的事情。
童陽沒有立刻回答，在群裏詢問：【這起案件發生在什麽時間？】
等到回覆期間，童陽向她描述了一下屍體情況。
“大概就是你的腦袋被碾碎了，身體受到各種程度的折磨。”
楚詩語唏噓不已，“那還死得挺慘哈。”
【叮咚——】
【五月十七號，在首都】
【據說屍體憑空出現，發現屍體期間那條路前後沒有人進去】
【反正死得挺慘，應該和平行世界有關系】
【五月十七號？童姐，你那邊時間已經過去了吧？】
楚詩語問道：“那我什麽時候死的？”
童陽看著屏幕上日期，眸色沈沈。
“問你話呢！”楚詩語撞了一下她的胳膊。
童陽默不作聲擡起頭，說道：“過兩天。”
“在什麽地方？”
“老城區吧。”
楚詩語玩笑道：“那我現在回學校應該就沒事了吧？”
童陽神情淡淡，說道：“你覺得呢。”
“開個玩笑，不如跟你在一起徹底解決呢。”
童陽在群裏回覆了一句，隨後關掉手機，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排隊登機吧。”
“我都說了，買頭等艙機票，哪兒還用得著排隊，你又不是沒錢。”
“我窮慣了，暫時還沒有適應有錢人的生活。”
走到排隊登機的隊伍中，童陽隨口一問：“你額頭受傷是星期幾？”
“星期六啊。”
“星期六……五月二十四號？”
“不是，在上一個星期，五月十七號。”
“五月十七號……”童陽低聲喃喃。
楚詩語問道：“怎麽了？”
“沒事，檢票了。”
“哦。”
進入飛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打開飛行模式之前，童陽最後看了一眼“水友吃瓜007”群聊。
【首都那個案子你怎麽搜到的？我沒找到啊】
【因為太血腥限流了，你要搜關鍵詞才能搜到，據說在事發一個月後才曝光出來】
【噢，我試試】
“您好女士，請將手機關機或調到飛行模式。”
“好，謝謝。”童陽點了點頭，將手機調到飛行模式，放在膝蓋上。
首都死亡……五月十七號……
楚詩語在五月十七號的襲擊中已經死了？
平行世界的楚詩語還在世界各地獵殺外來人，那此時此刻坐在她身邊的人或許是第一世界的楚詩語？
童陽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眉心微皺。
楚詩語怎麽會死呢？就算她的身手無論和自己還是許君月相比都差了一大截，但是應該沒有那麽容易死。
“頭疼？”楚詩語小聲問道。
童陽頷首，“有一點。”
“活該。”
童陽抿唇，看不出來面前的楚詩語到底是誰，如果真的來自於第一世界，那真正的楚詩語在哪裏？哪怕是她的屍體……
群成員說事發後一個月事情才曝光，極有可能是事發一個月後屍體才被發現，否則第一世界楚詩語不可能這麽順利地替代真正的楚詩語。
照片中沒有其他標志性的東西，根本不知道屍體在什麽地方。
就算她現在詢問林警官、搜索相關新聞，也不可能得到結果。
童陽側頭看著楚詩語，心情沈重。
按照她的一貫風格，下飛機後應該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她殺了。
可是……
不知為何，童陽心中有些猶豫。
未來的新聞中，楚詩語死在了五月十七號，她受到襲擊的時間也在五月十七號，很難讓人不聯系到一起去。
“看什麽呢？”楚詩語疑惑道。
“哈利波特。”
“閉嘴！”楚詩語笑罵一聲。
童陽扭過頭，看向窗外。
不管怎麽說，她還沒對童陽身邊的人做什麽，暫時將她帶在身邊確認一下，倘若真是第一世界的楚詩語，那就只能殺了她。
至於楚詩語……
時間已經過去半月有餘，就算童陽能進行時間回溯，恐怕也救不了她了。
優質基因藥？優質基因藥還可以救她，如果童陽向749局討要，應該沒沒什麽問題，只不過屍體被摧殘到那種程度，優質基因藥恐怕會讓她變得和梁溪一樣，她未必願意成為那副模樣。
飛機升空，航行幾個小時後，降落在了遙城機場。
打了一輛出租車，前往老城區，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人先找了個一家酒店休息。
孫業的家在老城區，沒在城區裏，邊緣位置的山坡上，四周都是農田。
翌日，經過幾番詢問，她們找到了孫業的家。
一座小平房，院子裏搭著一個白色篷子，篷子裏放著一副棺材，沒有蓋上。
院子十分冷清，沒有任何人影，棺材後方放著一只鐵盆子，裏面全都是油，周圍散落著火紙餘燼。
楚詩語和童陽對視一眼，走到院門前，問道：“請問有人嗎？”
房子被白布篷子擋住，光線十分陰暗，門前地上濕漉漉混合著血跡，像是清洗過什麽帶有血跡的東西。
房門開著，沒有開燈，房中黑漆漆一片。
“請問有人嗎？”楚詩語再次開口詢問。
“是誰。”
一個兩鬢霜白老態龍鐘的婦人拄著拐杖出現在門口。
她臉上皮膚溝壑，老年斑遍布，年紀六七十歲，聲音聽起來倒還算有中氣。
楚詩語道：“我們是孫業的同學，聽說他出了事，所以來探望一下，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老太太松弛的皮膚縫隙裏露出兩只渾濁的眼睛，盯著兩人看了半晌，面無表情地說：“進來吧。”
兩人走進院中，看向那副黑色棺材。
棺材材質十分劣質，一些地方已經腐朽開裂，感覺經不起折騰，輕易就能散架。
“我們能近距離看一下屍體嗎？”楚詩語禮貌問道。
老太太只是站在門口，冷冷看著她們。
“隨便你們。”
盡管覺得老太太的態度奇怪，兩人沒有多加在意，走到棺材邊，往裏看去。
棺材裏躺著一具奇怪的屍體，黑色壽衣兩邊下陷，中間位置凸起，看形狀不像人類的軀體，順著袖口和褲管位置看去，似乎那裏沒有東西能將衣服撐起來。◆
屍體面部蓋著一張白色帕子，五官凹凸，中間部位和其他布料不同，仿佛被水浸濕了。
任誰都看得出來，屍體十分不同尋常。
楚詩語小心翼翼問道：“奶奶，他是怎麽……”
老太太道：“進來坐吧。”
童陽兩人面面相覷，老太太轉身走進了房間。
童陽往周圍看了看，屋子裏只有老太太一個人，沒有感覺到其他人的氣息。
跟著老太太走進房間，潮濕氣味撲面而來，摻雜一股奇怪的氣味，童陽覺得似曾相識，只是沒有近距離感受過，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什麽。
老太太坐在深紅色涼椅上，兩手握著拐杖，老僧入定般閉上眼睛。
“隨便坐。”老太太說。
房間沒有開燈，許多大物件的堆疊在一起，更加看不清角落裏的畫面。
涼椅上放了些雜物，曬幹的橘皮和南瓜籽，斷了幾根齒的木梳，灰色透明塑料袋包裹著大大小小的黑色物體，不清楚具體放了什麽東西，房間上上下下透著一股老舊氣息。
“沒事，奶奶，我們站著就好了。”楚詩語道。
不是她們不想坐，根本沒有地方坐。
老太太睜開眼睛，“孫業四天前被警察找到，讓他爸媽去認屍，屍體太難看了，花錢才能修覆，他爸媽沒錢，修覆好了也就那樣，就領回來了。昨天晚上剛把屍體清理好，穿上衣服，抱進了棺材。”
童陽察覺了些不對勁，孫業一個成年人，就算屍體被摧殘得再厲害，也不應該用“抱”這個字眼。
恐怕他的屍體並不完整，或是完全不成人形了。
童陽問道：“孫業父母呢？”
老太太沈默地低下頭，片刻後，說道：“他們平時不住在這裏。”
童陽了然點頭，這裏距離第三中學太遠了，孫業上學往返時間不夠，他爸媽好像陪他在市區裏租了一間房子。
楚詩語皺眉道：“他們就留您一個人在這裏？”
老太太道：“那是我孫兒，我不怕。”
小院子裏太安靜了，沒什麽光線，總感覺灰蒙蒙，說不出來的陰森。
老太太知道的事情並不多，童陽問了下能不能查看孫業的屍體，本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同意了。
童陽轉身走進小院，楚詩語則攙扶著老太太來到屋檐下。
“我們就在這裏吧，她看看就好了。”楚詩語不想讓老太太更加傷心，和她一起站在臺階上。
童陽獨自走到棺材邊，揭開覆蓋在屍體臉上的白布，露出孫業的臉。
童陽呼吸一沈，那張臉已經不能用“臉”倆形容了。
他的耳朵不知所蹤，臉上骨頭好像被削過，變成一根圓柱形狀，皮膚被拉扯繃到極致，腦袋左右兩邊都有粗糙的縫合線，裹挾著少許血肉，看上去觸目驚心。
一看就知道是平行世界人類的手筆。
酷夏即將來臨，靠近屍體就能聞到淡淡腐臭氣味，好在並不濃郁。
童陽鎖緊眉心，撩開他的衣襟，壽衣質地十分粗糙，摸起來像紙張，他的脖子倒是沒有受傷，只是臉上骨頭被削去，縫合成圓柱形，看起來腦袋和脖子形狀幾乎沒有區別。
他鎖骨皮膚青紫，和臉皮一樣有被拉拽的痕跡，童陽用手隔著壽衣貼在他的身體上，從肩膀位置往下探究，沒有胳膊和手臂，兩邊肋骨都斷了。斷裂形狀非常微妙，正好向下彎曲，因此身體也變成了一根圓柱，並且同樣有著縫合痕跡。
童陽臉色越來越難看，繼續向下探究，觸到了他光禿禿的胯部，雙腿已經沒了，胯部斷裂位置也被縫合起來，形成了一個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的圓柱形“物體”，俗稱人棍。
可是，他的屍體狀態比人棍還可怕。
思忖片刻，童陽將他的壽衣整理好，重新將白布蓋在他臉上。
“童陽，怎麽樣？”楚詩語問道。
童陽搖頭，對老太太說：“他父母在哪裏？我有事情想問他們。”
老太太說：“走了。”
“去哪兒了？”楚詩語道。
老太太說：“死了。”
兩人同時一怔，震驚道：“什麽？”
“為什麽？”
“喝藥死了。”老太太語氣平靜，仿佛在說稀松平常的事情。
楚詩語臉色一白，“他們在哪裏？”
童陽猛地想起什麽，大步走進縈繞著奇怪氣味的房間。
她想起來房間裏奇怪的氣味是什麽，農藥殘存的氣味！
進入房間，繞過堆放雜物的地方，入眼是一張老舊的床鋪，兩個人並排躺在床上，童陽繃緊唇線，上前查看他們的脈搏。
兩人口鼻流血，身體僵硬，早就沒有了生命體征。
老太太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旁，拉開抽屜，取出一個用幾層塑料口袋包裹好的東西，慢慢將塑料口袋打開，露出裏面皺巴巴的紙幣，一毛、兩毛、一塊、兩塊、五塊……最大面額只有五十塊，連市面上早就不流通兩毛、兩塊的人民幣都有。
最下面是一張銀行卡，寫著孫業的名字，密碼是他身份證賬號後六位。
“丫頭，她叫你童陽，你就是孫業欠了錢的同學，來要賬的吧？”老太太顫巍巍地把錢和銀行卡交給她，“對不住啊丫頭，家裏沒錢了，我就只有這些，卡裏是孫業自己打工攢的，一直夾在筆記本裏，大概不到一萬塊，還差了好些，你先拿著，
。我地裏還有不少菜呢，等我把菜賣了，再還給你，你看成嗎？”
“奶奶……”楚詩語怔楞看著她，心情一時間十分覆雜。
童陽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老太太拉起她的手，將東西放進她手心。
“我本來想和他們夫妻倆一起走了，可是孫業還欠著你的錢，兩萬塊不是小數目，我要是也走了，孫家死絕了，誰來還你的錢啊？”
童陽攥緊手裏的東西，“那就應該都活下來，您一個人還不了，為什麽、為什麽要……”
童陽有些不能理解，無論什麽時候，無論遇到什麽情況，她從來沒有想過放棄自己的生命，如果童樂被平行世界的人殺死了，她一定會想盡千方百計把平行世界殺個幹凈，也不會想到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不能理解，但是也知道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
或許對孫業家人來說，他就是唯一的支撐，他沒了，家也垮了。
老太太道：“他們沒我能活，死了就算了。”
“童陽……”楚詩語無助地看著童陽。
童陽從垂下眼簾，將銀行卡拿出來，把剩餘零錢全部還給老太太。
“我不要零錢，您慢慢攢，一個月還我五十塊，交給派出所的李警官，他會轉交給我。”
老太太楞了楞，“一個月五十？丫頭，會不會太少了？我還能種地……”
“我和孫業說好了，每個月還我五十塊，您跟他一樣就行。”
老太太嘆息一聲，“那好吧，每月一號我會準時把錢交給李警官。”
“那就好。”
童陽繼續道：“孫業的死，國家政府也有責任，所以應該由他們來安葬，我會和他們聯系，一會兒就過來。”
老太太道：“那太好了，我一個老婆子，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童陽讓楚詩語陪著老太太，自己離開給李警官打了通電話，向他說明情況。
不一會兒，李警官就帶著人重新擡了三副棺材過來，幾名警察忙裏忙外地擡屍體，童陽和李警官站在院子邊。
“因為這件事回來的？”李警官問道。
童陽道：“嗯，兇手是平行世界的人。”
“猜到了，上頭還在調查這件事，原本想得到結果了再通知孫家人，結果沒想到……”
童陽道：“李警官，老太太每月一號會拿五十塊錢給你，你留著，有機會給她買點兒東西，這張卡裏還有些錢。”
童陽把孫業那張銀行卡交給了他。
李警官看了她一眼，將東西接過來，“行。”
“你們呢？接下來打算去哪兒？”
童陽道：“孫業不會是最後一個受害者，所以，還得再查一查。”
“對了，你還記得東楊小區和你住一棟樓的老人嗎？”
“怎麽了？”
“她死了，嚇得死的。”
童陽蹙眉道：“什麽時候？”
“三月份。”
“三月份？”
老太太三月份被嚇死，緊接著四五月份就開始對1209考場的人動手，第一個死亡的人還是應該在去年六月初就墜樓身亡的孫業？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李警官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童陽，你辛苦了。”
童陽若有所思地低下頭，這是對她獵殺潛藏在現實世界裏平行世界人類展開的報覆？
李警官沒再多說什麽，去院裏幫忙。
楚詩語走到她身邊，看了她幾眼，問道：“你在想什麽？”
“你猜。”
“你是不是在想，昨晚我們早點趕過來，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童陽斜她一眼，“你覺得呢？”
楚詩語嘆息道：“這不是你的風格。”
童陽想起吃瓜群聊中的事情，意味不明地看著楚詩語。
“幹什麽？”楚詩語一臉警惕道。
童陽覺得自己可能瘋了，脫口而出道：“你是第一世界的人嗎？”
楚詩語楞了一秒，目瞪口呆指著自己，“什麽？我？第一世界？”
“是不是。”
“你問什麽廢話！”
童陽沈思片刻，自顧自笑了，“說的也是，問你你也不會說實話。”
童陽彎腰坐在臺階上，目光投向遠方。
倘若真是平行世界的報覆，事情反倒好處理一些。
“到底怎麽回事？”楚詩語半蹲在她面前，瞧著她的神情，擔憂道。
“你死了，在五月十七號。”童陽道。
楚詩語不解道：“可我沒有死啊。”
“所以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你是第一世界的你，在說謊；另一種可能……”
楚詩語扶著她的膝蓋，擡頭看她，“另一種可能是什麽？”
童陽抿起唇瓣，另一種可能，則是“水友吃瓜007”群聊有人在說謊。
如果按照她以前的性格，早在發現時候就把楚詩語殺死了。
“你說你不是第一世界的人我不能完全相信，需要一種方法證明。”
楚詩語問道：“什麽方法？”
童陽道：“讓我殺了你。”
楚詩語似懂非懂點頭，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我死後屍體有沒有消失就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你再自鯊，回到十分鐘前，我也還活著。”
“嗯，所以，你願不願意？”
楚詩語幾乎毫不猶豫，點頭道：“好啊，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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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數月，久違地吃了頓火鍋。
飯後，他們約定晚上再聚，帶童樂回了楊霖父母住處。
“童陽，你回來了？”
“好像黑了一點啊。”
“楊叔叔，餘阿姨。”
“在家住兩天吧？我去買些你愛吃的菜，今晚好好犒勞你一下。”
童陽道：“阿姨，我晚上還有事，不在家，可能明後天才能回來。”
楊霖媽媽蹙眉道：“明後天？你生日不是馬上要到了？”
“嗯，我處理完了就回來。”
“詩語呢？”
楚詩語道：“我和她一起去。”
“那也行，你們彼此身邊有個伴兒。”
陪楊霖父母聊了會兒天，童陽帶著童樂前去探望餘姥姥，得知待不了多久就要離開，被餘姥姥一陣冷嘲熱諷。
童陽沒放在心上，童樂則在一旁安撫。
最後，和許君月幾人吃過晚飯，將童樂送回家，童陽和楚詩語才動身離開。
來到機場，進入候機大廳。
童陽道：“你不用跟我一起去。”
楚詩語搖頭，“我自己待著不一定有在你身邊安全，而且，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童陽垂下眼睛，眸色深沈，問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楚詩語道：“大概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童陽眉頭緊鎖。
“嗯，一開始我受到襲擊，以為和你有關系，但是我自己能夠處理，就沒有告訴林警官。我也不常登錄社交賬號，不知道其他人和我一樣遭到了襲擊，後來事情愈發不對勁，才發現1209考場的人和我的遭遇一樣，我才將這件事告訴了林警官。”
“警方派人在暗中保護我們，但是那些人變得非常不好對付，警方也有不少人受傷。”
童陽抿起唇瓣，若是和她有關系，平行世界應該把目標放在童樂身上，而不是1209考場的其他人。
楚詩語嘆息道：“大家雖然多多少少受了傷，但是沒想到孫業會死。”
孫業媽媽並未在電話中透露太多，除了知道他死得很慘，沒有得到其他有用信息，所以童陽決定回老城區一探究竟。
登機前，童陽打開社交軟件，翻看吃瓜群聊中的消息。
學習是為了搞錢：【2025年四、五、六月份遙城老城區有沒有發生什麽案件？】
【哇！好熟悉的話，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媽耶，時間流速差越來越大，和童姐見面指日可待啊】
【我瞅瞅啊】
【好像有，但是不知道算不算】
學習是為了搞錢：【什麽意思？】
【不是發生在遙城老城區，而是和老城區有關系】
【嗯？我不記得有這個新聞，看來又是突發事件】
學習是了搞錢：【怎麽回事？別賣關子了】
【說是老城區位於不同地方、同一屆的多名學生在短時間內相繼死亡，死亡原因不明，死狀淒慘】
【童姐，和你有關系嗎？】
【我找到一個未打碼的照片，慎重觀看啊】
【圖片.jpg】
童陽點開照片，拍攝環境狹窄，光線昏暗，地上血跡幹涸，躺著一個身體殘缺的人，腦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碾碎，腦漿迸濺，臉皮掛在脖子上，四肢扭曲，手指被折斷朝向不同地方，膝蓋大抵被強行彎曲，一截血淋淋的骨頭凸出來，露在皮膚外面。
童陽將照片放大，看到在角落地上，有一只熟悉的耳環。
“你在看什麽呢？”楚詩語見她看得認真，好奇問道。
童陽擡起頭，撩開她耳邊的頭發，露出耳垂，看見一只珍珠耳環，和照片中的那只耳環一模一樣。
之所以記得，因為這一副耳環曾是童陽送給楚詩語的禮物。
“怎麽了？”楚詩語問道。
童陽默了默，“你可能會死。”
楚詩語睜大眼睛，“你知道了？”
“嗯。”
“什麽時候？怎麽死的？”
楚詩語知道童陽能夠提前了解未來的事情。
童陽沒有立刻回答，在群裏詢問：【這起案件發生在什麽時間？】
等到回覆期間，童陽向她描述了一下屍體情況。
“大概就是你的腦袋被碾碎了，身體受到各種程度的折磨。”
楚詩語唏噓不已，“那還死得挺慘哈。”
【叮咚——】
【五月十七號，在首都】
【據說屍體憑空出現，發現屍體期間那條路前後沒有人進去】
【反正死得挺慘，應該和平行世界有關系】
【五月十七號？童姐，你那邊時間已經過去了吧？】
楚詩語問道：“那我什麽時候死的？”
童陽看著屏幕上日期，眸色沈沈。
“問你話呢！”楚詩語撞了一下她的胳膊。
童陽默不作聲擡起頭，說道：“過兩天。”
“在什麽地方？”
“老城區吧。”
楚詩語玩笑道：“那我現在回學校應該就沒事了吧？”
童陽神情淡淡，說道：“你覺得呢。”
“開個玩笑，不如跟你在一起徹底解決呢。”
童陽在群裏回覆了一句，隨後關掉手機，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排隊登機吧。”
“我都說了，買頭等艙機票，哪兒還用得著排隊，你又不是沒錢。”
“我窮慣了，暫時還沒有適應有錢人的生活。”
走到排隊登機的隊伍中，童陽隨口一問：“你額頭受傷是星期幾？”
“星期六啊。”
“星期六……五月二十四號？”
“不是，在上一個星期，五月十七號。”
“五月十七號……”童陽低聲喃喃。
楚詩語問道：“怎麽了？”
“沒事，檢票了。”
“哦。”
進入飛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打開飛行模式之前，童陽最後看了一眼“水友吃瓜007”群聊。
【首都那個案子你怎麽搜到的？我沒找到啊】
【因為太血腥限流了，你要搜關鍵詞才能搜到，據說在事發一個月後才曝光出來】
【噢，我試試】
“您好女士，請將手機關機或調到飛行模式。”
“好，謝謝。”童陽點了點頭，將手機調到飛行模式，放在膝蓋上。
首都死亡……五月十七號……
楚詩語在五月十七號的襲擊中已經死了？
平行世界的楚詩語還在世界各地獵殺外來人，那此時此刻坐在她身邊的人或許是第一世界的楚詩語？
童陽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眉心微皺。
楚詩語怎麽會死呢？就算她的身手無論和自己還是許君月相比都差了一大截，但是應該沒有那麽容易死。
“頭疼？”楚詩語小聲問道。
童陽頷首，“有一點。”
“活該。”
童陽抿唇，看不出來面前的楚詩語到底是誰，如果真的來自於第一世界，那真正的楚詩語在哪裏？哪怕是她的屍體……
群成員說事發後一個月事情才曝光，極有可能是事發一個月後屍體才被發現，否則第一世界楚詩語不可能這麽順利地替代真正的楚詩語。
照片中沒有其他標志性的東西，根本不知道屍體在什麽地方。
就算她現在詢問林警官、搜索相關新聞，也不可能得到結果。
童陽側頭看著楚詩語，心情沈重。
按照她的一貫風格，下飛機後應該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她殺了。
可是……
不知為何，童陽心中有些猶豫。
未來的新聞中，楚詩語死在了五月十七號，她受到襲擊的時間也在五月十七號，很難讓人不聯系到一起去。
“看什麽呢？”楚詩語疑惑道。
“哈利波特。”
“閉嘴！”楚詩語笑罵一聲。
童陽扭過頭，看向窗外。
不管怎麽說，她還沒對童陽身邊的人做什麽，暫時將她帶在身邊確認一下，倘若真是第一世界的楚詩語，那就只能殺了她。
至於楚詩語……
時間已經過去半月有餘，就算童陽能進行時間回溯，恐怕也救不了她了。
優質基因藥？優質基因藥還可以救她，如果童陽向749局討要，應該沒沒什麽問題，只不過屍體被摧殘到那種程度，優質基因藥恐怕會讓她變得和梁溪一樣，她未必願意成為那副模樣。
飛機升空，航行幾個小時後，降落在了遙城機場。
打了一輛出租車，前往老城區，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人先找了個一家酒店休息。
孫業的家在老城區，沒在城區裏，邊緣位置的山坡上，四周都是農田。
翌日，經過幾番詢問，她們找到了孫業的家。
一座小平房，院子裏搭著一個白色篷子，篷子裏放著一副棺材，沒有蓋上。
院子十分冷清，沒有任何人影，棺材後方放著一只鐵盆子，裏面全都是油，周圍散落著火紙餘燼。
楚詩語和童陽對視一眼，走到院門前，問道：“請問有人嗎？”
房子被白布篷子擋住，光線十分陰暗，門前地上濕漉漉混合著血跡，像是清洗過什麽帶有血跡的東西。
房門開著，沒有開燈，房中黑漆漆一片。
“請問有人嗎？”楚詩語再次開口詢問。
“是誰。”
一個兩鬢霜白老態龍鐘的婦人拄著拐杖出現在門口。
她臉上皮膚溝壑，老年斑遍布，年紀六七十歲，聲音聽起來倒還算有中氣。
楚詩語道：“我們是孫業的同學，聽說他出了事，所以來探望一下，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老太太松弛的皮膚縫隙裏露出兩只渾濁的眼睛，盯著兩人看了半晌，面無表情地說：“進來吧。”
兩人走進院中，看向那副黑色棺材。
棺材材質十分劣質，一些地方已經腐朽開裂，感覺經不起折騰，輕易就能散架。
“我們能近距離看一下屍體嗎？”楚詩語禮貌問道。
老太太只是站在門口，冷冷看著她們。
“隨便你們。”
盡管覺得老太太的態度奇怪，兩人沒有多加在意，走到棺材邊，往裏看去。
棺材裏躺著一具奇怪的屍體，黑色壽衣兩邊下陷，中間位置凸起，看形狀不像人類的軀體，順著袖口和褲管位置看去，似乎那裏沒有東西能將衣服撐起來。◆
屍體面部蓋著一張白色帕子，五官凹凸，中間部位和其他布料不同，仿佛被水浸濕了。
任誰都看得出來，屍體十分不同尋常。
楚詩語小心翼翼問道：“奶奶，他是怎麽……”
老太太道：“進來坐吧。”
童陽兩人面面相覷，老太太轉身走進了房間。
童陽往周圍看了看，屋子裏只有老太太一個人，沒有感覺到其他人的氣息。
跟著老太太走進房間，潮濕氣味撲面而來，摻雜一股奇怪的氣味，童陽覺得似曾相識，只是沒有近距離感受過，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什麽。
老太太坐在深紅色涼椅上，兩手握著拐杖，老僧入定般閉上眼睛。
“隨便坐。”老太太說。
房間沒有開燈，許多大物件的堆疊在一起，更加看不清角落裏的畫面。
涼椅上放了些雜物，曬幹的橘皮和南瓜籽，斷了幾根齒的木梳，灰色透明塑料袋包裹著大大小小的黑色物體，不清楚具體放了什麽東西，房間上上下下透著一股老舊氣息。
“沒事，奶奶，我們站著就好了。”楚詩語道。
不是她們不想坐，根本沒有地方坐。
老太太睜開眼睛，“孫業四天前被警察找到，讓他爸媽去認屍，屍體太難看了，花錢才能修覆，他爸媽沒錢，修覆好了也就那樣，就領回來了。昨天晚上剛把屍體清理好，穿上衣服，抱進了棺材。”
童陽察覺了些不對勁，孫業一個成年人，就算屍體被摧殘得再厲害，也不應該用“抱”這個字眼。
恐怕他的屍體並不完整，或是完全不成人形了。
童陽問道：“孫業父母呢？”
老太太沈默地低下頭，片刻後，說道：“他們平時不住在這裏。”
童陽了然點頭，這裏距離第三中學太遠了，孫業上學往返時間不夠，他爸媽好像陪他在市區裏租了一間房子。
楚詩語皺眉道：“他們就留您一個人在這裏？”
老太太道：“那是我孫兒，我不怕。”
小院子裏太安靜了，沒什麽光線，總感覺灰蒙蒙，說不出來的陰森。
老太太知道的事情並不多，童陽問了下能不能查看孫業的屍體，本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同意了。
童陽轉身走進小院，楚詩語則攙扶著老太太來到屋檐下。
“我們就在這裏吧，她看看就好了。”楚詩語不想讓老太太更加傷心，和她一起站在臺階上。
童陽獨自走到棺材邊，揭開覆蓋在屍體臉上的白布，露出孫業的臉。
童陽呼吸一沈，那張臉已經不能用“臉”倆形容了。
他的耳朵不知所蹤，臉上骨頭好像被削過，變成一根圓柱形狀，皮膚被拉扯繃到極致，腦袋左右兩邊都有粗糙的縫合線，裹挾著少許血肉，看上去觸目驚心。
一看就知道是平行世界人類的手筆。
酷夏即將來臨，靠近屍體就能聞到淡淡腐臭氣味，好在並不濃郁。
童陽鎖緊眉心，撩開他的衣襟，壽衣質地十分粗糙，摸起來像紙張，他的脖子倒是沒有受傷，只是臉上骨頭被削去，縫合成圓柱形，看起來腦袋和脖子形狀幾乎沒有區別。
他鎖骨皮膚青紫，和臉皮一樣有被拉拽的痕跡，童陽用手隔著壽衣貼在他的身體上，從肩膀位置往下探究，沒有胳膊和手臂，兩邊肋骨都斷了。斷裂形狀非常微妙，正好向下彎曲，因此身體也變成了一根圓柱，並且同樣有著縫合痕跡。
童陽臉色越來越難看，繼續向下探究，觸到了他光禿禿的胯部，雙腿已經沒了，胯部斷裂位置也被縫合起來，形成了一個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的圓柱形“物體”，俗稱人棍。
可是，他的屍體狀態比人棍還可怕。
思忖片刻，童陽將他的壽衣整理好，重新將白布蓋在他臉上。
“童陽，怎麽樣？”楚詩語問道。
童陽搖頭，對老太太說：“他父母在哪裏？我有事情想問他們。”
老太太說：“走了。”
“去哪兒了？”楚詩語道。
老太太說：“死了。”
兩人同時一怔，震驚道：“什麽？”
“為什麽？”
“喝藥死了。”老太太語氣平靜，仿佛在說稀松平常的事情。
楚詩語臉色一白，“他們在哪裏？”
童陽猛地想起什麽，大步走進縈繞著奇怪氣味的房間。
她想起來房間裏奇怪的氣味是什麽，農藥殘存的氣味！
進入房間，繞過堆放雜物的地方，入眼是一張老舊的床鋪，兩個人並排躺在床上，童陽繃緊唇線，上前查看他們的脈搏。
兩人口鼻流血，身體僵硬，早就沒有了生命體征。
老太太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旁，拉開抽屜，取出一個用幾層塑料口袋包裹好的東西，慢慢將塑料口袋打開，露出裏面皺巴巴的紙幣，一毛、兩毛、一塊、兩塊、五塊……最大面額只有五十塊，連市面上早就不流通兩毛、兩塊的人民幣都有。
最下面是一張銀行卡，寫著孫業的名字，密碼是他身份證賬號後六位。
“丫頭，她叫你童陽，你就是孫業欠了錢的同學，來要賬的吧？”老太太顫巍巍地把錢和銀行卡交給她，“對不住啊丫頭，家裏沒錢了，我就只有這些，卡裏是孫業自己打工攢的，一直夾在筆記本裏，大概不到一萬塊，還差了好些，你先拿著，
。我地裏還有不少菜呢，等我把菜賣了，再還給你，你看成嗎？”
“奶奶……”楚詩語怔楞看著她，心情一時間十分覆雜。
童陽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老太太拉起她的手，將東西放進她手心。
“我本來想和他們夫妻倆一起走了，可是孫業還欠著你的錢，兩萬塊不是小數目，我要是也走了，孫家死絕了，誰來還你的錢啊？”
童陽攥緊手裏的東西，“那就應該都活下來，您一個人還不了，為什麽、為什麽要……”
童陽有些不能理解，無論什麽時候，無論遇到什麽情況，她從來沒有想過放棄自己的生命，如果童樂被平行世界的人殺死了，她一定會想盡千方百計把平行世界殺個幹凈，也不會想到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不能理解，但是也知道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
或許對孫業家人來說，他就是唯一的支撐，他沒了，家也垮了。
老太太道：“他們沒我能活，死了就算了。”
“童陽……”楚詩語無助地看著童陽。
童陽從垂下眼簾，將銀行卡拿出來，把剩餘零錢全部還給老太太。
“我不要零錢，您慢慢攢，一個月還我五十塊，交給派出所的李警官，他會轉交給我。”
老太太楞了楞，“一個月五十？丫頭，會不會太少了？我還能種地……”
“我和孫業說好了，每個月還我五十塊，您跟他一樣就行。”
老太太嘆息一聲，“那好吧，每月一號我會準時把錢交給李警官。”
“那就好。”
童陽繼續道：“孫業的死，國家政府也有責任，所以應該由他們來安葬，我會和他們聯系，一會兒就過來。”
老太太道：“那太好了，我一個老婆子，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童陽讓楚詩語陪著老太太，自己離開給李警官打了通電話，向他說明情況。
不一會兒，李警官就帶著人重新擡了三副棺材過來，幾名警察忙裏忙外地擡屍體，童陽和李警官站在院子邊。
“因為這件事回來的？”李警官問道。
童陽道：“嗯，兇手是平行世界的人。”
“猜到了，上頭還在調查這件事，原本想得到結果了再通知孫家人，結果沒想到……”
童陽道：“李警官，老太太每月一號會拿五十塊錢給你，你留著，有機會給她買點兒東西，這張卡裏還有些錢。”
童陽把孫業那張銀行卡交給了他。
李警官看了她一眼，將東西接過來，“行。”
“你們呢？接下來打算去哪兒？”
童陽道：“孫業不會是最後一個受害者，所以，還得再查一查。”
“對了，你還記得東楊小區和你住一棟樓的老人嗎？”
“怎麽了？”
“她死了，嚇得死的。”
童陽蹙眉道：“什麽時候？”
“三月份。”
“三月份？”
老太太三月份被嚇死，緊接著四五月份就開始對1209考場的人動手，第一個死亡的人還是應該在去年六月初就墜樓身亡的孫業？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李警官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童陽，你辛苦了。”
童陽若有所思地低下頭，這是對她獵殺潛藏在現實世界裏平行世界人類展開的報覆？
李警官沒再多說什麽，去院裏幫忙。
楚詩語走到她身邊，看了她幾眼，問道：“你在想什麽？”
“你猜。”
“你是不是在想，昨晚我們早點趕過來，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童陽斜她一眼，“你覺得呢？”
楚詩語嘆息道：“這不是你的風格。”
童陽想起吃瓜群聊中的事情，意味不明地看著楚詩語。
“幹什麽？”楚詩語一臉警惕道。
童陽覺得自己可能瘋了，脫口而出道：“你是第一世界的人嗎？”
楚詩語楞了一秒，目瞪口呆指著自己，“什麽？我？第一世界？”
“是不是。”
“你問什麽廢話！”
童陽沈思片刻，自顧自笑了，“說的也是，問你你也不會說實話。”
童陽彎腰坐在臺階上，目光投向遠方。
倘若真是平行世界的報覆，事情反倒好處理一些。
“到底怎麽回事？”楚詩語半蹲在她面前，瞧著她的神情，擔憂道。
“你死了，在五月十七號。”童陽道。
楚詩語不解道：“可我沒有死啊。”
“所以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你是第一世界的你，在說謊；另一種可能……”
楚詩語扶著她的膝蓋，擡頭看她，“另一種可能是什麽？”
童陽抿起唇瓣，另一種可能，則是“水友吃瓜007”群聊有人在說謊。
如果按照她以前的性格，早在發現時候就把楚詩語殺死了。
“你說你不是第一世界的人我不能完全相信，需要一種方法證明。”
楚詩語問道：“什麽方法？”
童陽道：“讓我殺了你。”
楚詩語似懂非懂點頭，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我死後屍體有沒有消失就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你再自鯊，回到十分鐘前，我也還活著。”
“嗯，所以，你願不願意？”
楚詩語幾乎毫不猶豫，點頭道：“好啊，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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