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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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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不讓

陳則言這才發現自己兩口酒下去竟然開始口不擇言。

尷尬了一下,“哪能啊,我們這誇你呢。”而後又轉移話題道:“可算出來了,不是我說你這洗個澡也太墨跡了,再晚出來一會兒我們這都吃完了。”

祝卿安背對著男人,看不到他的神情,只隱隱約約聽到一聲冷笑,“誇我?誇什麽呢?”

顧墨遲黑著一張臉,周身彌漫著一股死神降臨的氣場。

畢竟在這種時候被打斷——沒有誰還能好臉相迎的。

“……”

陳則言被他這刨根問底的好奇精神將了一軍,一時卡頓,話到嘴邊竟然半天蹦不出一個字。

祝卿安沒扭頭,落空的手掌自然垂落下來,而後感覺顧墨遲經過她身後,不過片刻又十分自然的繞到她旁邊的位置坐下,把從她手裏拿出的酒杯放回到桌子上。

他側過頭,視線落到女人的小臉上:“不是說不能喝嗎?”

祝卿安扭頭看過去,男人換了睡衣,甚至連頭發都洗了,沒擦幹,不至於滴水,但也濕噠噠的垂在額前。

他挨著她坐,姿態舒展,靠的很近,體溫透過兩人的衣服灼燒著她的皮膚,但他看起來一臉清明、清心寡欲,實在和二十分鐘前鬢邊汗液垂落的樣子沾不上一點邊。

祝卿安正襟危坐,從他出來以後就顯得有些束手束腳的,小聲道:“我還沒喝呢。”

怕聲音太小,他聽不到,又怕聲音太大,所有人都看著他們,所以說這話時湊得有些近,呼吸幾乎撩到他耳廓,眼神一瞬不眨的看著他,像森林裏受驚的鹿。

顧墨遲目光仍舊落在她眼神裏,須臾後道:“少喝點。”

祝卿安點了下頭,“嗯。”

但是從男人出現,眾人的視線就凝在了他們身上,陳則言看見兩個人的互動,腦袋忽然開了竅。

“誇你……誇你是個有原則的人。” 還用胳膊攛掇了下旁邊的人給他虛張聲勢,“是吧?”

“對對對……”

兩人應的很快,畢竟沒打招呼直奔家門,這一問多少還是有點心虛。

顧墨遲面無表情的看過去,“有原則?”他的和煦只對一人限定,聲音帶著冷意,問:“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陳則言看他臉色不佳,但要比剛剛緩和很多,沒心眼的笑:“這不才十點。”

顧墨遲看著他嘴邊沾著的一圈辣椒漬,“你也知道。”一臉嫌棄的問:“大半夜拎著燒烤來我家幹什麽?”

這一問陳則言忽然有底氣了,放下沾著紅油的簽子,一通抱怨。

什麽:

之前都說好的開業,自己臨時被放了鴿子;

這麽熱的天氣他拎著這麽大一堆在門外站了好久(雖然樓道裏根本就有空調);

說自己特意跑了半個北城新鮮打包這家燒烤,味道絕美(山珍海味吃膩了,沒事還是吃個燒烤過癮);

還說自己不計前嫌特意拎了好酒,老頭子在家裏私藏的;

繞到最後又開始控訴顧墨遲太卷,讓他這麽個好好生活的富二代最近天天被老爺子罵不務正業;

“難道他不知道富二代不創業就是對上一代最好的報答?”

……

簡直聲淚俱下沒完沒了。

他們這一個圈子家裏都是有錢的,但陳則言不一樣,他是個愛玩兒的,有事沒事今天開個餐廳,明天開個酒吧,比不上大公司的盈利,但是給他揮霍倒是沒問題,主要是不虧就是最大的賺了。

“你被罵能賴我?”

顧墨遲被他吵的腦仁疼,掃他一眼,打斷施法。

現在可算是有能告狀的人了,陳則言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弟妹你看到沒?是不是冷漠?沒有一點同理心。”

按照同事的說法,這一桌子出了門估計也都是霸總,只是她也沒想到一群霸總現在就圍著一個茶幾吃燒烤,拿價格不菲的酒解辣——說是以毒攻毒。

要是說出去,估計能讓辦公室的她們大跌眼鏡,更沒想到的是,她原本好好看戲,不知道怎麽回事戰火忽然就引到了她的身上。

圍坐在一起,到底是朋友,沒兩句話氛圍就熱絡起來,顧墨遲笑了一下,沒什麽感情的說:“你要是想告狀找你女朋友去,別找我老婆。”

何丘允和周默言默不作聲的眼神交流了下,一雙眼睛裏全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因為顧墨遲的話,祝卿安拿住酒杯小口抿著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

她以為自己在他們的場子裏,安安靜靜的扮演好一個妻子應該有的樣子就好,沒想到卻頻繁被提及。

祝卿安有意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靜靜聽他們講話。

話茬一來一回就這麽被打開,說了會兒工作的事,又打趣打趣,再聊會兒工作,話題到最後還是回到了顧墨遲身上,好像無論什麽樣的場合,只要他在,就永遠是不會被忽視的話題中心。

“他以前真的,他晚上就不出門的,但是後來上了大學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有一天打球他沒回去,你們還記得嗎?”

周默言點了點頭,“記得啊,我那時候還特意問他,我說你不回去嗎?他竟然告訴我他不回去。”

何丘允嘖嘖稱嘆,“太陽簡直打西邊出來了。”

陳則言見顧墨遲沒怎麽動嘴,把面前的燒烤特意遞過去。

顧墨遲的坐在祝卿安左邊,他離得遠,祝卿安下意思伸手接過替他拿過去,然後想遞給顧墨遲。

她看向他,淡笑著聽一群人調侃,聽到動靜男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祝卿安莫名被那視線燙了一下,又近了一分。

顧墨遲沒有接過去,反而十分自然握著她的手腕,低頭直接送進嘴裏。

當著所有人的面。

腕骨被男人鎖住,祝卿安紅著臉,想盡力忽視那些看過來的視線,偏偏男人不著急,動作慢條斯理。

身旁的人眼睛都亮了,誰見過顧墨遲這一面啊,饒是有預期的陳則言也沒想到,他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這麽坦然的拉著人家小姑娘的手,以前那個唯恐對別人避之不及的人不知道上哪去了。

而且那小姑娘一看就是臉皮薄,根本經不起逗,他這一個動作,那英年早婚嫁給他的人,臉都快趕上被煮熟的龍蝦了。

他們更不知道,不當著他們的面,這男人還能更無恥。

陳則言賊兮兮笑了兩下,又把旁邊倒好的酒也遞了過去,以前出去顧墨遲滴酒不沾,就是不跟他們一起喝,現在機會來了,怎麽能放過。

陳則言的動作把祝卿安救了出來,她當然主動伸手接過。

只是看到被子裏猩紅的液體,臉不自覺又犯上一絲紅暈,他們也看不出,還以為是剛剛顧墨遲的動作,讓人小姑娘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兒。

但祝卿安想的卻不是這,門鈴響之前沒完成的事像電流一樣鉆進大腦,而一切的起點都是顧墨遲今晚回家之前喝下的酒。

如果不是因為酒精,她實在無法相信顧墨遲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

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接班人,反而帶著引誘。

但這畢竟是他們的主場,祝卿安有自知之明,沒覺得自己可以幹涉他的選擇,遞過去帶著些不自然的小心提醒,“你胳膊還沒好,少喝點兒吧。”

顧墨遲面色坦然的接過,神色坦然的放到桌子上,“我老婆不讓我喝。”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所有人聽到。

“……”

Double kill!

目的沒達到,他們又被反將一軍。

祝卿安微微擡頭,看到一桌人的表情,略顯尷尬的笑了笑。

屋子裏安靜了一瞬,他們算看出來了,害羞的是祝卿安,但是心甘情願被管的可是顧墨遲。

現在看來陳則言說的沒錯,顧墨遲在老婆旁邊果然是360度大轉變,要不是親眼看到,他們誰也不敢想象顧墨遲有一天會變成老婆奴。

陳則言哈哈一下,他現在覺得自己來這裏就是一個錯誤,上次跟女朋友鬧矛盾,顧墨遲秀他一臉,現在跟女朋友又和好了,但是女朋友閨蜜結婚,又參加單身派對去了,把他一個人丟下。

現在倒好,又被顧墨遲秀了一臉。

祝卿安埋頭吃串,好在那個瞬間一下就過去了,顧墨遲起身去廚房拿水杯給祝卿安倒了杯涼水,幾人又開始談天說地,說起顧墨遲的大學,在一旁煽風點火:

“老顧念書的時候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桃花不斷,之前有一個外國模特追求他,被拒絕以後就回自己的國家了。”

“還有一個記者,幫老顧公司寫過報道,但是沒事就往他身邊跑,意圖太明顯,合作就終止了。”

“後來好像還離職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傷心過度。”

“還有一個網紅,粉絲還挺多的,開直播跟老顧表白,結果這個老年人根本就不看那些軟件,最後還是我告訴他的。”

……

陳則言心大,還是何允丘拍了下他的胳膊,他說到最後笑出來,“不過弟妹放心,這些人老顧沒一個接受的。”

顧墨遲把水被遞給祝卿安,屋裏光線不算太亮,他背著光,臉部線條被勾勒的格外鋒利,眉眼深遂,像是能蠱惑人心。

祝卿安仰起頭,伸手接過,迷迷糊糊的想著,他這張臉很難不是風雲人物,長這麽大沒被別人喜歡過才算奇怪呢。

原來她喜歡的人,也被別人喜歡,她又配合的對朋友笑了笑。

顧墨遲回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陳則言的最後一句,適時打斷,“吃飯吧,賭不上你的嘴,要是再這麽八卦我就只能去找陳伯再給你安排點工作。”

陳則言被捏到命脈,果然收了嘴。

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更何況她心裏一直還有一個結,而這個結還就和他們說的有關。

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在西山時候看到的身影,還有Sue當時告訴她的話,“那個女生和顧墨遲是大學同學。”

顧墨遲也會有喜歡的人,祝卿安甚至有點羨慕那個女生,又或者是什麽比羨慕更覆雜的情緒。

聯想起陳則言他們剛進門說的話,現在看來那個女生是他大學時候的女朋友,他甚至還為女朋友改變了以前的生活習慣。

那天的背影,一個活力四溢,一個成熟穩重。

怎麽看都是搭配的。

還有在別院的時候,是不是那個女生喜歡落日,所以顧墨遲看到她畫著落日才會感到好奇,陪她畫也只是她的誤解,他說不定只是想畫一幅然後送給女朋友。

她又擡頭望了下,還有這個房子,剛回國的時候,顧墨遲出差,她又還沒入職,就自己一個人坐在客廳裏,這個房子的確和他們說的一樣,擁有觀看日落最好的視野。

祝卿安眨巴了下眼睛,但這些都是因為那個女生喜歡。

所以如果不是因為祖父和爺爺的約定,顧墨遲是不是就能和李家那個女孩兒順利結婚,走到最後。

她覺得自己好像擠占了別人的位置,連帶著過去這大半個月也開始變得虛幻起來,胸口沈悶,泛著苦楚。

顧墨遲本來就是因為約定跟自己結婚的,西山的項目結束他才能恢覆自由嗎?

互相喜歡的人因為其他原因而分開。

怪可惜的。

可是,對她也挺不公平的。

從中午一直到晚上祝卿安還沒有吃飯,此刻胃裏卻好像一點也不餓的樣子,只一口一口地抿著酒,偶爾笑笑,不發一言。

顧墨遲很快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但她也沒說,看著她手裏的杯子,以為是酒的原因,柔聲問:“喝多了?”

祝卿安睜著眼搖頭,“沒有。”說完還又倒了點兒。

顧墨遲剛想把杯子抽走。

祝卿安卻眼睫微擡,又抿了一口,眉眼微微彎起,“挺好喝的。”

陳則言笑了出來,“弟妹識貨,這可是我專門兒偷出來的,喜歡就多喝點兒。”

顧墨遲擡眼看過去,“你還挺驕傲。”

說完幾人又開始洋洋灑灑的說起來。

顧墨遲看著身旁的人沈默幾秒。

眉心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眸色暗了幾分,湊近了低聲道:“安安,少喝點兒,一會兒就喝多了。”

祝卿安側臉對他,目光垂著,有些賭氣道:“我知道。”

她很討厭他為什麽不喜歡她還能這麽對她,不過就是法律關系而已,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嗎?

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鬧脾氣一樣,悶聲道:“不會的。”

桌上的人沒註意到他們有什麽不對,談天說地,熱鬧如常,只是後來的十幾分鐘,祝卿安沒再分半分眼神給他,偶爾遞個東西也是客氣至極。

說不出什麽毛病,但他知道有什麽東西好像不太一樣。

一直到顧墨遲催促著一群人離開,屋子裏終於安靜下來,他打完招呼關了門就往沙發走。

祝卿安還坐在地毯上,手裏拿著瓶子,抿著唇,砸吧著嘴裏的酒。

酒有些年份了,再加上用的是風幹葡萄釀的,比普通的葡萄酒度數要更高,但入口很甜還有花香,祝卿安不知不覺就喝了好多杯。

在她額頭就差一點就要栽到桌子上的時候,顧墨遲走過去伸手把人撈起,抱在懷裏,視線緊緊落在她的眸子裏。

祝卿安下意識睜開了有些困頓的眼皮,還有些理智尚存,手掌放在男人胸膛推了推。

有些硬,沒推開。

身體發軟,手裏的酒杯落了地,掉在柔軟的地毯上,沒碎,只發出一道悶聲。

醉的徹底。

腦袋一栽一栽,點在他的肩頭。

顧墨遲嘆了口氣,想把人抱回臥室,但是祝卿安喝醉了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大的力氣,硬生生把人推的差點往後退了一步,連帶著自己也一屁股跌回沙發上。

顧墨遲臉色愈發凝重,看了眼掉在地毯上孤零零的酒杯,半跪在她面前,擡眸看著,言語裏帶著耐心,“怎麽了?我讓你不開心了嗎?”

明明一開始沒什麽不對的,那只能是剛剛。

祝卿安看著眼前那張冷峻的臉,手不自覺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腿一軟,順著沙發又滑坐到了地毯上。

顧墨遲下意識環住女人的腰,把人扶住,而她說的話也自然一字不落的落進了他的耳朵。

她說——

“顧墨遲。”

“我討厭你。”

“我不喜歡你了。”

醉意明顯。

但是一字一頓,直敲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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