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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稿,接上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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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得到了慕驚翊的首肯,池蘊一刻也不想耽擱,天一亮便命燭風啟程不動山。

晨光熹微,白鶴雙打著哈欠靠在軟榻上,準備在車上再補一覺。

他是萬萬想不到區區一個武林大會竟會讓池蘊如此在意,這藥王谷和十方城得有多無趣啊。

馬車緩緩走動,駛過大街,沿街各鋪面都已經張羅著開張,粥餅攤前冒起陣陣白煙,人間煙火氣正濃,最勤勞莫過百姓。

池蘊上了馬車便閉上眼睛,燭風等人以為他是早起太困,卻不知他此刻心思百轉。

他穿到這個武俠世界四年,有兩年都是在藥王谷度過。

他是谷主空秋暝唯一的弟子,空秋暝待他自不必說,此外谷內其他師伯師叔對他也勝如親徒,谷內徒弟不多,都是至情至性之人,眾弟子相處融洽,池蘊這才能這麽快產生歸屬感。

空谷主不僅將畢生所學傳授於他,閑暇之餘還教他為人處世之道,在池蘊心中,他如師如父。

空秋暝不過而立之年,卻十多年閉谷不出,池蘊知道他是心中有事,且此事對他影響頗深。他常常看見師父一人對月獨酌,或是看著棋盤沈思。那時候,好像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孤寂冷清。

他有心想問,又不知從何問起。

直到他出谷前夜,空秋暝將他帶入後山,在那裏,他窺見了十年舊事一角,又在出谷後,借行醫進入各家幾經探查,才得以了解全貌。

因此,不動山之行,他勢必得走這一遭。

但他的腦子可能真的不適合用來思考,池蘊想著想著,便又陷入沈沈夢境。

再一次睜開眼睛是被一陣匆匆而至的馬蹄聲吵醒,身邊白鶴雙的呼吸聲不知所蹤,池蘊感覺有人掀開了擋簾,等擡眼與那人對視,他徹底怔楞住。

慕驚翊一身黑衣,袖口祿口都綴著明黃緞邊,袍裾繡有不同於暗衛的繁覆紋路,腰間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黑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五官俊美絕倫,桃花眼瀲灩,看人時郎艷獨絕中又透出久居高位的嘲弄。

慕驚翊此人,含著金湯匙出生,一路順風順水,因位高權重,所以性情不定,令人捉摸不透,他總是面上似笑非笑,行事卻幹脆利落,殺伐果斷,從不會有人覺得他是好相與的主。

可當他看到池蘊的那一刻,眼中疏冷霎時煙消雲散,開口時嗓音溫沈,透出池蘊熟悉的輕佻:“蘊蘊。”

池蘊差點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慕驚翊?”他吶吶。

下一秒,便被人抱入懷中。

懷抱結實,溫熱,池蘊能感覺慕驚翊抱得很緊,像是要把人融進自己的骨血裏,但強硬中又含著失而覆得的小心翼翼。

池蘊不可謂不觸動。

慕驚翊抱了很久,吐息落在他耳側,後知後覺的,池蘊不好意思起來,耳根染上緋色。

剛想著要怎麽打破這個狀態,慕驚翊就松開了他,但目光一直放在他臉上,像在看某個珍寶。

池蘊移開視線:“你怎麽來了?”

“小殿下趁我不註意從家裏跑出來,還什麽都不帶,再不來我就得瘋了。”慕驚翊懶懶散散的樣子,最後一句卻落下重音。

池蘊自覺心虛,但這一刻他的喜悅大過震驚,於是討好地拽了拽對方的衣袖,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算我不對,但不動山,我必須得去。”

慕驚翊沒忽視自己衣袖上的那只手,仍舊看著他,點點頭:“不攔你,但近日武林不太平,我得陪著。”

池蘊從這話裏聽出什麽,似有所覺,他掀開車簾往外看,這才發現,慕驚翊並不是孤身前來,他起碼帶了兩支車隊,車上鼓鼓囊囊,不知道裝著什麽。

他一向是好奇便問的性子:“你要去做什麽?”

“俞閔白傳書北境,希望我能給點物資支持,正好要陪你,順路給他送過去。”慕驚翊握著他的手指把玩。

俞閔白,不動山山主,上一任武林盟主,也是這屆武林大會的創辦者。

他要舉辦一場武林大會,光有個盟主頭銜可不夠,武力,威懾力,號召力,以及財力,都缺一不可。而北境,恰恰都有。

池蘊懂了,這放現代,那不就是妥妥的讚助商,金主爸爸嘛,北境富可敵國,不是說說而已。

不過俞閔白是如何與十方城取得聯系的?

池蘊若有所思,突然感覺鼻尖被人吻了一下。

擡眼,對上慕驚翊毫不遮掩的視線。

“蘊蘊,你一聲不響就從家裏跑出來,不打算給我個解釋嗎?”男人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池蘊卻本能感知到危險。

他撇撇嘴,心說要不是你占有欲太強不讓我離開北境,我至於分文不帶就逃出來麽。

但這話他不敢說,也不能說,畢竟剛剛那個懷抱真實有力,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慕驚翊的擔憂和珍重。他逃出北境並不是為了逃婚,更不是對慕驚翊無意,相反正是因為他早在十方城那三個月的相處中心動,才更加下定決心出逃。

這也是為什麽他敢在十方居放出要慕驚翊親自接他這種豪言。因為這既是試探,也是懇求。他想知道自己對慕驚翊來說,究竟有沒有那麽重要。

池蘊不想承認,他其實很喜歡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那是他在穿越前都未曾體會過的。遑論慕驚翊用的詞是“家”。

現在驗證成功,慕驚翊好像真的挺愛他的。

池蘊頂著對方的視線,鼓起勇氣揚起頭,飛快在對方唇上親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觸即收。

親完他不好意思笑笑,態度無比真誠:“我錯了。”

慕驚翊:“……”

慕驚翊眼神一暗,正欲壓下來,卻被池蘊用一顆葡萄堵了回去。

池蘊彎起漂亮的眼睛,神情格外生動,他舉起一根手指對慕驚翊晃了晃:“成婚之前,不許亂來。”

慕驚翊難得啞口無言。

他一向拿他沒什麽辦法,更別說他就喜歡池蘊在他面前完全放松的狀態,於是再無奈都只能把人攬過來,抱在懷裏才安心。

池蘊也自然地在對方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外頭車馬喧嘩,裏頭的人卻像倦鳥歸林,有枝可依。

*

不動山乃東境第一名山,歷屆武林大會都在此處舉辦,習武之人偶爾也信怪力亂神,認為這裏靈氣充沛,對武藝精進大有裨益。

上一屆武林盟主,正是不動山山主俞閔白。

池蘊他們還未到山門,不動山的人早就層層傳報,以至於池蘊掀開車簾就被不動山列隊歡迎的陣仗嚇到。

慕驚翊卻習以為常,他先一步彎腰走出馬車,沒理會旁人熱忱又拘謹的視線,朝馬車內伸出手。

池蘊尷尬到頭皮發麻,頭一回體會到社恐是什麽感覺,他抿了抿唇,磨磨蹭蹭的,還是把手放上去。

慕驚翊把他牽下馬車,手卻沒再松開。

周圍的視線如有實質,池蘊試著抽了抽手,沒抽開,只能擡眼去瞪慕驚翊。

他一身冰藍外袍是用上好絲綢所制,以銀絲做底,袍角繡有竹枝紋飾,看似簡潔卻不失端麗,隨人而動。腰肢束得極緊,盈盈不及一握。

本該是清冷的長相,卻有一雙清澈瑩潤的笑眼,彎下時如新月入潭,帶著少年的動人,又有幾分不容忽視的昳麗。

他瞪的這一眼,不像惱怒,更像撒嬌,實在沒什麽威懾力,慕驚翊挑挑眉,手抓得更緊了。

池蘊無法,只能假裝不在意。

兩人的互動都被提前到不動山的幾個門派以各長老和眾弟子看在眼裏,他們紛紛上前打著招呼,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裏各有揣度。

皇室與北境聯姻四大境早有耳聞,旁人看來這不過是各取所需,更何況是兩個男人,談何感情深厚,可眼下看來,風聞慕驚翊對人用情至深,並不是虛言。

俞閔白心下百轉,他剛過不惑之年,能當上武林盟主,可不是僅憑一腔勇武,做人方面更是滴水不漏。

北境不管抱有何種目的,也都豪邁地給予萬兩黃金支持,他面上風光,自然得把人捧好,但慕驚翊這人武功深不可測,性情也難以捉摸,這幾日他都苦苦思索該如何讓這位賓至如歸,現下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他上前對慕驚翊見禮:“慕城主,一路舟車勞頓,俞某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慕驚翊見慣了吹捧,對這種寒暄沒什麽興趣,應得可有可無:“俞門主客氣。”

俞閔白嘴裏說著哪裏哪裏,頭一轉又沖池蘊行禮:“慕夫人。”

池蘊:“……”

他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能求助地去看慕驚翊,卻看見這人牽了牽唇角,連帶看眾人的眼神都順眼很多。

他這副明顯被稱呼取悅的樣子,誰還看不出來他對池蘊真心與否就真的是傻了。

慕驚翊:“燭風。”

後面的燭風上前。

“看看俞門主的大會還缺些什麽,叮囑慕安補上。”嗓音含著淺淺的愉悅。

慕安,十方城的管家,主管財政。

燭風抱臂:“是。”

俞閔白聞言大喜,原本他年輕時被皇宮的人傷過,對皇室的人沒什麽好感,但現在看著池蘊的目光都真誠了很多,這是老朽的貴人啊!

池蘊見俞閔白用看寶箱的眼神看著自己,生怕他再喊出什麽自己無法承受的,搶先一步開口:“我餓了。”

俞閔白忙吩咐人下去備宴。

他們一行人被簇擁著進入正室,池蘊隨意掃了幾眼,發現不動山的布置不像習武之人的住處,更像山下那幾間生意火爆的客店,看來這武林的衰落,並不在一夕之間。

池蘊在慕驚翊身邊落座,忽然感覺有幾道目光一直盯著自己。

他轉頭,卻見那邊坐著的是衡陽劍派,那幾人見他看過來,面上都有點意外,但也都提劍行禮。

一股異樣襲上心頭。

池蘊皺了皺眉,他不記得當年那件事有牽扯到衡陽劍派。

慕驚翊百無聊賴聽著俞門主對十方城慷慨解囊的吹捧,目光卻從未離開池蘊。

見人皺著眉,他低聲:“怎麽了?”

池蘊回神,搖搖頭。

很奇怪,但現在還不能說。

他又想起什麽,東張西望一圈,疑惑道:“白鶴雙和若風呢。”

慕驚翊卻不太樂意從他口中聽到別人的名字,不太爽快道:“若風有事要辦,白鶴雙陪他去了。”

“哦。”池蘊沒再問,老老實實吃飯,剛才他說餓,可不是虛言。

只不過這不動山外表裝潢得跟酒樓沒有區別,飯菜卻沒有香榭酒樓,更沒有十方城好吃,被抓住這段時間,池蘊的胃又被養回來了,勉為其難才能下口。

他又側頭看了眼慕驚翊,這人面前的吃食一口沒動,看起來比他還嫌棄。

*

席間很熱鬧,武林大會三日後正式開場,各門派之間還沒有針鋒相對,相互敬酒遞茶,言至興處哈哈大笑。

慕驚翊身份擺在這,且中原武林與北境世家一向涇渭分明,也沒多少人敢過來給慕驚翊敬酒,池蘊坐在那裏,倒是難得的安閑。

“聽說百毒門在十方居鬧事,被十方城的人懲戒了一番,眼下還在山下療養呢。”後方有人喝多了,對旁邊的人道。

“哦?有此好事?早看他們百毒門不順眼了。”

來了,典型的從NPC嘴裏聽劇情。

池蘊慢慢豎起了耳朵。

“衡陽劍派來參加的可都是親傳弟子,看來段飛衡對這武林盟主之位志在必得啊。”

“我看未必。那幾位親傳弟子雖是親徒,卻是段夫人一手培養,段大俠一心向武,門派內事務都有夫人操持,也是福氣。”

“你還別說,段大俠當年雖犯了糊塗,但回首後還真是事事順利啊。”

“話說當年事牽扯甚多,為何這千女峰只針對這不虛峰,反而多回避衡陽劍派呢?”

“嗐,當年之事,切莫再提啊。”

池蘊悄悄轉頭,看不出是哪個門派,但那幾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話裏定然有可信度。他又不動聲色往後挪了幾步,方便聽得更清楚。

他能聽見,慕驚翊自然也不例外,見人不光聽,腦袋還轉過去了,他搖了搖頭,慢條斯理飲下一杯酒。

嘖,真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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