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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手機定的鬧鐘響了起來，吵醒了趴在桌面上的人。

許意池擡起頭，揉了揉泛酸的脖頸，把鬧鐘關掉後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

晚上十一點半。

按理說就算加班這個點也早該回來了，更何況今天是周六。

飯桌上擺了五六道菜，是他下午早早就準備的，但已經端回去熱了三回，他等的人還是沒回來。

聊天框裏也沒收到一條信息。

許意池盯著桌角發呆，不確定自己還要不要去熱第四回。

今天是他二十六歲生日，也是他跟周羽澤在一起的第六年紀念日。

他很早就跟對方確認過，今天會兩個人一起度過，所以他提前結束了畫室的工作，滿懷期待地買好食材並準備了這麽一頓豐盛的晚餐。

可現在，還剩半個小時，這一天就會在他的等待中悄無聲息地過去。

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許意池牽了牽嘴角，比起失望，更多的是意料之中。

這兩年好像一直是這樣，一個不問，另一個就不說，或者說一個就算問了，另外一個也未必會有回答。

很沒意思，許意池盯著桌上的蝦仁餛飩——周羽澤最喜歡的一種食物。但由於熱太多回，已經有點露餡了。看著沒那麽有胃口了。

“哢嗒——”

門被推開的聲音。

許意池回頭，看見了衣衫不整，滿身酒氣的周羽澤。

對方看見他似乎頓了一下，才一邊扯著領帶一邊若無其事地問：“怎麽還沒睡？”

他忘了。

根本不用多問，答案顯而易見。

原來晚歸不是有事，只是他根本不記得了。

許意池想像往常一樣笑一下，但很難做到，所以他只能不死心地問：“你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周羽澤往餐桌的方向走過來，掃了眼桌上的飯菜，皺了皺眉：“這麽晚了，你還沒吃？”

“沒，今天畫室忙太晚。”許意池坐回原位，默不作聲拿起筷子夾菜吃，看也沒看他，沒問要不要再吃一點，更沒問為什麽不記得了這種註定不會得到滿意答案的問題，問了他會傷心，對方會不耐。

戀愛這麽多年，他比對方更了解他的脾氣。

“嗯，吃完早點睡。”周羽澤沒註意到眼前人的反常，看了一眼就進屋了。

甚至不好奇為什麽他一個人吃會做這麽多菜。

許意池放下筷子，低頭從手機屏幕上看到了自己那張笑的比哭還難看的臉。

其實很早之前他就註意到了對方的反常，早出，晚歸，電話打不通，十條信息回一條，種種跡象都表明，兩人的感情正在生變，但他束手無策。

他們大二在一起，從一起創業，到現在公司好不容易有點起色，整整六年，尋常男女尚且難以堅持，更何況是兩個男人。

許意池一向自閉，更擅長逃避，所以兩年了，一句質問都沒有。而對方竟也一直維持現狀，犯錯的竟比被傷害的坦然。

本該可口的飯菜吃著卻一點都不稱心，大概是因為所有的菜都按照對方的喜好來，忽略了自己的感受，而一味的討好最終只會讓人厭倦，喜歡的食物是可以變的，人也一樣。

沒什麽好抱怨的，比起歇斯底裏，許意池更習慣繼續忍讓，一段長期關系想要結束會很麻煩，而他最怕麻煩。茍且偷安比大吵大鬧，面紅耳赤相比好太多了。

許意池收好碗筷，打開主臥發現周羽澤衣服都沒換，躺在床上睡得死沈。

換做以前，他早過去給對方擦好身體蓋好被子，但這回他只是看了一會兒，就默不作聲地拿起自己的睡衣走去客房。

選擇忍讓不代表不會生氣，不反抗不代表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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