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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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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投緣】

江應聿聽著議論聲,擡眸看向門口。

雲欲晚剛好回來,身邊沒有楊匿。

周遭議論聲一靜。

而雲欲晚大大方方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坐下,裁原先沒弄完的花。

江應聿遞給她工具:“楊指導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雲欲晚輕笑,替楊匿全了面子:“他有點事,先回去了。”

江應聿也刻意沒多說,瑞鳳眼笑起來像微醺一樣溫柔多情:

“Millie,你還沒來得及看我送給你的禮物。”

雲欲晚才想起來,笑著低頭從桌上撿起手鏈,才發現那條手鏈恰好就是月季花。

精致又纖細小巧的鉆石手鏈。

她笑:“剛好是月季誒。”

看見她笑,江應聿的心情也輕松起來:“買之前也沒想到你剛好喜歡,只是覺得配你。”

雲欲晚托著那條手鏈,細細看著,陽光剛好從她背後的窗子照進來,她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瘦:

“月季會有誰不喜歡?種花的人大多會有一盆月季,不出錯,討人喜歡,我也想討人喜歡。”

她沒覺得有什麽,但她下意識說的話,卻讓江應聿眉頭輕跳,忍不住生惻隱:

“你已經很討人喜歡了。”

她看過來,眉飛色舞道:“我知道啊,我超級討人喜歡。”

江應聿淺笑看著她,形狀偏長的深酒窩讓他看起來有幾分痞氣,偏生眼神雅正溫柔。

如果大家都愛她,她是不是就不會盼著成為月季?

他第一次見她,其實覺得她是向日葵。

她的確值得所有人偏愛她。

雲欲晚托著那條手鏈碎碎念:“看來下次見你,得給你帶回禮了。”

現在還會有人有這麽老派又優雅的紳士行為,每次見面都會給帶禮物。

“我很期待。”江應聿輕笑。

雲欲晚忽然好奇:“你怎麽突然過來了?剛開始都沒在前廳見到你。”

江應聿揚起眉尾:“因為聽說有人以為我相親時討厭你,所以跑了,我來澄清。”

雲欲晚心大地回應他:“沒事的,我不也跑過?”

他只是眼眸澄澈地凝視她,輕輕吐出兩個字:

“有事。”

他認真:“我不想讓別人誤會。”

雲欲晚嘖嘖:“紳士,看來我今天要給你紮一束花表彰你了。”

江應聿垂眸輕笑。

雲欲晚和江應聿有說有笑,一點都不像傳聞裏的那樣。

眾人的視線不自覺飄到祝弄璋臉上。

畢竟今天可是祝弄璋帶的話題,讓他們以為雲欲晚是被江應聿看不上。

祝弄璋都能感覺視線在自己臉上飄來飄去。

恰好祝老太太進門,祝弄璋趕緊起身去扶:“奶奶。”

祝老太太不是祝弄璋的親奶奶,而是祝弄璋爺爺的妹妹,一生未嫁,但祝家的家業,都是祝老太太闖下,又帶哥哥家一起富起來。

祝老太太的地位相當於老太君。

雖然七十多了,但精神矍鑠,灰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盤到腦後,一根很簡單的翡翠簪子穿過發髻。

祝家的保險集團有今天,資產萬億,首屈一指,在金融業有重如泰山的地位,全是仰仗老太太。

銀行業裏,溫氏銀行是一流但不是第一,保險業裏,雖然沒那麽多資產,但祝家的地位比溫氏銀行在銀行業裏地位還高。

不少後輩都站起身來打招呼,順手扶一扶老太太。

“奶奶,很久沒見您了。”

“您看我是不是在夏威夷曬黑了?”

祝老太太的表情不鹹不淡,但也會一個個回應。

組織這次插花會的祝太太連忙上前扶著。

祝老太太坐定,眾人才落座,而且比剛剛懶散的樣子都端正不少。

祝太太讓人去叫花藝師過來。

但雲欲晚沒想到,來者金發碧眼,身材高挑,雖然是白人面孔卻穿著漢服。

花藝大師,竟然是曼儂。

雲欲晚花藝品牌的合夥人。

她眼睛都瞪大了,震驚地看著曼儂,差點沒站起來。

而曼儂雲淡風輕看她一眼,手握了握,放在唇邊佯裝咳嗽,視線飄開不看她。

雲欲晚一瞬間明白溫仰之為什麽讓她來這個聚會了。

溫仰之居然找得到她的合夥人,來讓她不那麽緊張。

底下不禁竊竊私語:“怎麽找個外國人?”

“我沒記錯的話,今天說的是中式插花吧,不是西方式插花。”

祝老太太也很明顯不太認同,祝太太連忙解釋:

“這個花藝師雖然是外國的,但插花插得真的好,您看看就知道了。”

祝老太太也沒有多說什麽。

平時玩樂隊混酒吧,只和雲欲晚學了一手中式插花的曼儂,此刻表情嚴肅淡定得仿佛她真的是個中式插花大師。

她從眾多花器中選了一個大水盤,開口就是標準中文:“傳統花器分為六大種類,我先選用大水盤做個示範給大家看。”

底下的人有驚訝有震驚。

真是小刀喇屁股開了眼了。

而曼儂淡定地開始從底盤固定開始做,給眾人講解怎麽用排針將松枝固定起來,講葉間朝向,應該怎麽擺會有空間縱深和留白。

雲欲晚這個老師在臺下,莫名都輕松自在了許多,因為臺上的人她熟悉,臺下的人她也有認識的,環境不算陌生。

說到最後,祝老太太都不由得點了點頭:“這位師傅可以。”

祝老太太好奇:“少數民族的師傅吧?”

祝太太連忙解釋:“不是,真就是外國師傅。”

老太太也第一次見,不由得多一句讚嘆:“外國人也插得這麽好,普通話還標準。”

而曼儂端著自己的作品,忽然從中間走到了雲欲晚面前:

“這位小姐,您覺得我插得可以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陡然落到了雲欲晚身上。

突然來這麽一下,在場沒誰能保證自己接得住。

有專業的花藝大師珠玉在前,哪有業餘玩家說話的份?

真沒想到,這位花藝師居然會特地問某個人,人人都慶幸沒有問到自己頭上。

雲欲晚怕是要尷尬於一點都不懂了。

祝弄璋更是巴不得雲欲晚一點都不懂,在大家面前踟躕露怯。

畢竟她之前從來沒參加過這種類型的聚會,完全不懂幾乎是肯定的。

就和不懂紅酒雪茄珠寶一樣。

想到這裏,祝弄璋莫名有點優越感。

而雲欲晚卻出乎所有人意料道:“我可以修改嗎?”

曼儂利落:“當然。”

平時教她的時候,Millie都是在她的作品上來上十幾二十刀,今天剪之前還問了她,算是相當給她面子了。

祝弄璋諷刺輕笑一聲,不懂又要硬來,爭這一時面子。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

雲欲晚已經直接拿起剪刀,在曼儂的花藝作品上幹脆裁了兩刀。

眾人下意識要阻止都來不及,眼睜睜看著雲欲晚破壞這幅精妙絕倫的作品。

“別亂裁啊——”

然而話音剛落,松枝也落地,卻發現一邊長而細細延伸,一邊繁重聚攏,整幅作品竟然意外的平衡。

連不懂花藝的人都能感覺到更精簡,留白更有遐想空間。

剛說話的人都登時一頓。

祝老太太都訝異了一下,想讚揚後輩卻發現這個姑娘是個生面孔。

老太太看向自己身邊的人,祝太太連忙解釋:

“溫家的養女,姓雲,叫欲晚。”

老太太頷首,臉上含著微微笑意:“哦,原來是這個小姑娘,蠻有修養,小孩子一般都不喜歡這些修身養性的東西。”

光是裁了那兩刀,懂行的人就馬上看得出水準了。

老太太看了這麽多插花,自己平時也插,當然一眼看得出來。

周遭的人竊竊私語。

“所以是真的會插花啊?”

“好厲害,剛剛我已經覺得這個師傅的作品完美了,她裁這兩刀更好看了。”

眾人對雲欲晚的印象明顯地好起來。

趙琴的心一下放到了肚子裏。

幸好是雲欲晚擅長的,沒有露怯,換成別的,恐怕今天就要尷尬,說她養的女兒上不得臺面。

江應聿也為雲欲晚開心,她回頭的時候,對她輕笑鼓勵。

祝老太太看向那幅作品:“端過來我看看。”

立刻有禮賓從曼儂手裏接過,端到老太太面前。

然而卻沒想到松柏勾住了老太太袖子上的衣扣,一下子給扯了下來。

扣子彈彈彈到雲欲晚這邊,所有人都看過來,雲欲晚趕緊撿起,拿到手裏卻發現這扣子不尋常。

她拿著走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旁邊的人接過:“我去找針線包給您縫起來。”

雲欲晚下意識阻止:“這種紐扣不能隨便縫,古董象牙紐扣要是隨便縫,很容易留下劃痕。”

老太太的視線一下子落到她身上,意外道:“你知道這紐扣不能隨便縫?”

雲欲晚相當可惜那枚紐扣,遲疑了一下:“這是法蘭西王國的國花鳶尾,加上是象牙,這枚紐扣應該是為王室準備的,所以大概率獨一無二,無法覆刻,貿然用針去補,容易劃傷。”

歷代法國王朝的印章、鑄幣、皇袍以及皇冠上,都將鳶尾花作為裝飾元素。

一度是王室的標志。

老太太看向趙琴,雖然表情幅度不大,但明顯是讚賞:“小琴,我戴了這枚紐扣這麽久,第一次有遇到識貨的,這小姑娘不一般。”

趙琴沒想到會得到老太太的誇讚,雖然意外,也頗有風度地笑:“小孩子剛好懂一點,算不得數。”

旁邊的人意外:“紐扣還有這麽多門道啊?”

“這紐扣這麽大名頭,還象征王權,這得多少錢一顆?”

“不用針補用什麽補?哪有紐扣不用針的。”

老太太倒真想知道雲欲晚是裝懂行,還是真的懂行,頗有興趣道:“那你說說,要怎麽補?”

“應該要衣服上提前做好活的合口,把紐扣安進去,而不是縫上。”雲欲晚笑起來,露出一行小巧潔白的貝齒。

是了,喜歡玩紐扣的人經常拆換紐扣,要是拆一次就縫一次,那衣服經不起幾次弄就會變樣不體面了,衣服上有機關活口。

想換就換,這才是老玩家。

這件衣服之所以還是線縫,是因為這紐扣本來就在這件披肩上,要再安回去,得裝專門的活口。

老太太這會兒是真認真聽雲欲晚說話:“那你覺得用什麽活口好?”

雲欲晚得到肯定,笑得更甜了:“要是以前我肯定說按扣,但現在,我只想說,磁吸的。科技改變生活。”

老太太笑了,看向身邊的傭人:“聽到了吧,要用磁吸的,不能用針線縫。”

傭人連忙應是。

老太太站起身來,摸著拐杖頭,笑逐顏開:“你這小姑娘,跟我過來,我有個紐扣收藏室讓你看看。”

周遭人震驚。

紐扣還有收藏室?

雲欲晚也有點不可置信:“我嗎?”

她才是第一次見這位老奶奶。

祝老太太老眸帶笑:“不是你還有誰,就只有你識貨,過來看看。”

雲欲晚回頭看趙琴,趙琴向她示意,讓她跟著去。

雲欲晚終於安心跟著走。

祝弄璋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她都不知道奶奶喜歡紐扣,還有個收藏室。

她一走,那些太太就圍到趙琴身邊。

“琴姐你太會教女兒了,老太太帶你女兒進去的時候,那個合不攏嘴哦,我都不曉得祝老太太還有紐扣收藏室。”

“何止,我都不知道紐扣居然可以收藏著玩,要不是今天欲晚說,誰能想到這麽不起眼的東西這麽多門道。”

“紐扣居然都有這麽多可講的,小欲晚真是見過世面的,琴姐的女兒太拿得出手了。”

趙琴本來沒覺得有什麽的,但這被人捧一下,表面淡定地笑笑,實際上心裏得意至極:

“就是囡囡她平時喜歡淘淘這些小東西。”

她都不知道雲欲晚了解這些東西。

“哪裏是小東西啦,肯定上百萬一顆,我們剛剛都聽到啦,象牙,古董,還是外國的東西。”

“果然是琴姐的女兒,阿拉琴姐的女兒拿出來嘛就是出挑的呀,剛進門,那些年輕小夥子小姑娘的眼睛全部黏在儂囡囡身上,都快掐吧眼了,沒想到教得也好見多識廣,上得臺面。”

“不像我家那個,叫她出來見人嘛,說什麽社恐不想來,琴姐的女兒就是大方,這麽多人看著不怯場,什麽插花也弄得有模有樣的。”

趙琴心裏樂開花,表面上還是榮辱不驚:“小孩子懂什麽,不過就是玩玩的。”

“要是玩玩能玩成這樣就好啦,我都想把我女兒送到琴姐那裏去調教了,六七年前見到欲晚嘛糯生生的,就這幾年,放琴姐手底下調教,直接就是大家閨秀了。”

“琴姐教女兒的水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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