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四章
沈澤陪著沈潭打針，夜裏陪沈潭住院。沈潭活了三十六年還是第一次被這樣照顧。
閑來無事，沈潭問道：“有喜歡的人嗎？”沈澤怔了一下道：“沒，沒有。”沈潭看見沈澤這個反應便已經明白了“撒謊，說說，喜歡誰說不準我能幫你。”沈澤紅了臉道：“一個學長，好像也是Y市人，家裏有個公司……”沈潭聽的不耐煩，打斷道：“別說這麽多沒用的，說說叫什麽。”沈澤：“他叫顧瑞。”聽了顧瑞兩個字沈潭一驚，果然無論那個世界的自己終究都逃不過這宿命。沈潭表面上很淡定道：“我知道了。”
過了幾周沈潭的病徹底好了，沈澤也回了C市上大學。緣分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它很奇妙但也像是上天給世人開的一個巨大的玩笑。次年，夏，沈潭放了暑假在家裏閑的無聊。自從沈澤高中畢業之後邊從出租屋裏搬了出去，現在他們住在市中心。房子一百七八十平，足夠兩個人住了。
沈澤靠在沙發上看著手機，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沈澤接起道：“哥，怎麽了？”沈潭道：“我這有個客戶，你來跟他談。”沈澤有點疑惑問道：“你的客戶我去談什麽”沈潭不想聽他磨唧，便道：“來還是不來？不來你可別後悔。”由於好奇心驅使沈澤還是去了沈潭的公司，他到了沈潭辦公室問道：“哥，什麽人啊？”沈潭道：“他還沒來，你先看一下資料。”說罷，沈潭將一沓文件遞給沈澤，沈澤看了一驚道：“顧氏集團？！”沈潭點了點頭，沈澤道：“不，不是，我談砸了怎麽辦？”沈潭道：“不會，多跟他接觸接觸培養一下感情。”沈澤：“……”
此時劉助理敲了敲門，沈潭道：“進！”劉助理進了屋道：“沈總，客戶來了。”沈潭對沈澤道：“我陪你下去，你去談。”沈澤點了點頭。
到了待客室，沈潭向顧瑞歉意的笑了笑道：“顧總，我一會有事，讓我弟跟你談吧，他也很了解公司的情況。”顧瑞笑了笑道：“沒事，沈總您忙。”隨後沈潭便離開了。沈澤故作鎮定的笑了笑道：“顧總好，我叫沈澤，是沈總的弟弟。”顧瑞道：“顧氏集團，顧瑞。”兩人握手之時，沈澤的臉頰微微泛紅。沈澤盡量讓自己保持淡定，兩人談了很多，關於公司的經濟發展情況，發展方向，以及項目面臨的問題。兩人談論了很久，知道夜幕降臨。
殘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人間華燈初上。顧瑞道：“天也不早了，不如請小沈總吃個飯”沈澤一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顧瑞笑道：“不談生意了，我心裏對這次的合作已經有數了，明天簽合同就可以了，主要想找你聊聊。”沈澤笑了笑道：“好。”
兩人來到一家餐館，這是Y市最頂級的酒店。兩個人聊著大學裏的事，很是投機。
晚上顧瑞送沈澤回了家。到了家沈潭正站在露臺上抽煙，見沈澤回來了才滅了煙回到屋裏問道：“怎麽樣？”沈澤回答：“挺好的，顧總說明天簽合同。”沈潭一臉無語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想問的是你跟他怎麽樣。”沈澤臉頰微紅道：“也挺好的。”
此時，已然是繁星滿天，盛夏的風吹拂著楊柳，夜幕之下又是一個新的起點。
次日，沈潭和沈澤來到公司和顧瑞簽了合同，沈潭道：“這個項目由我弟負責，所以顧總要是有什麽事去找他就好。”顧瑞笑道：“好。”沈潭去處理公司的其他事務了，沈澤依舊陪著顧瑞經營這個項目。兩個人從公司談到個人。就這樣，情誼初始。
直到一天晚上，沈澤回家時捧了一束玫瑰花。沈潭見了道：“表白了？”沈澤不語，沈默片刻紅著臉問沈潭道：“哥，這花放哪？”沈潭道：“把電視櫃上的假花那出去，花瓶裏放點水把花插裏能活一段時間。”沈澤照做了。夜裏，沈潭和沈澤坐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沈澤問道：“哥，你沒有喜歡的人嗎？”沈潭一怔，道：“沒有了。”沈澤問：“什麽情況”沈潭淡淡的說了句：“以前年少時喜歡過一個，後來他結婚了。”沈澤沈默半晌，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沈潭，但他直到這也許就是他哥沒有成家的原因。沈澤道：“沒事，哥，你年紀還不算很大，好的女人不是哪都有嘛，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沈潭笑了笑道：“他是個男人。”沈澤一驚，或許是沒想到沈潭跟他一樣。沈澤頓了頓道：“不一樣啊，這麽喜歡的，這些年都只有他一個，找不到第二個了。這麽多年了，也習慣。”
沈潭看著沈默的沈澤，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微長的白發很軟。沈潭道：“所以我現在更希望你平安快樂，可以所求如願，可以好好生活，別像我一樣。”這是沈潭這些年來，最想對這個世界的自己說的。
夜裏，沈潭咳有點厲害。沈澤拍了拍沈潭的背道：“哥，把煙戒了吧，你身體都這樣了。”沈潭依舊還是那一句：“我沒事。”月夜之下，月光清寒，不久之後又是一個秋冬。
很多時候，只是希望日子能這樣平平常常的一直過下去，沒有什麽坎坷，沒有離分，但是啊怎麽可能啊，人世無常，這些宿命誰能躲得掉。
十六年恍如一瞬，滄海桑田也不過轉眼之間。
這是沈潭與沈澤生活的第十六年，沈澤二十六歲。
這一年的春天，沈澤和顧瑞訂了婚，婚禮定在了農歷的六月。這一切被春風吹拂著，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艷陽之下，只是意外永遠要快了那麽一步。這天沈澤接到了劉助理打來的電話：“小澤，快來趟醫院，你哥吐血了，現在在醫院，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病。”“好，我馬上就到。”沈澤說罷便和顧瑞開車直奔醫院。
沈潭剛做完CT，沈澤問道：“哥，怎麽了？”沈潭怔了一下，片刻回過神道：“沒事，就是肺子有點損傷沒什麽大事。”沈澤覺得不太對勁，但他太明白他哥的性子，所以也沒再細問，只是道：“哥，把煙戒了吧。”沈潭卻出人意料的點了點頭道：“好，聽你的。現在也沒什麽事，回家吧，醫院現在藥沒齊，過幾天來取。”沈澤覺得更不對勁，他哥什麽時候這麽聽話過？
回了家，沈澤以文件落在了公司為由去了趟公司。沈澤來到劉助理辦公室問道：“劉姐，剛剛是你陪我哥看的病，我哥到底是什麽病？”劉助理道：“嘶……叫什麽來著，反正大夫說就是肺子損傷沒什麽大事。”沈澤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劉助理，很顯然沈澤並不信。劉助理看了看沈澤，半晌嘆了口氣道：“其實…這個事沈總應該讓你知道，我也不知道我這麽做對不對，我還是說實話吧，你哥時間不多了，肺癌晚期，還有十個月時間，你多陪陪你哥吧。”沈澤一怔，他想到了沈潭或許病得很重但是他沒想到沈潭病得這麽重。他沒再說什麽，除了公司回了家，路上他給顧瑞發了消息。
到家之後，撲面而來的是溫暖和那熟悉的菜香。沈澤道：“哥，要不我做飯吧，你歇歇。”沈潭道：“不用，我還沒病成那樣。”沈潭做好了飯，擺在桌上，沈澤一直很沈默，直到快吃完時才緩緩張口道：“哥，你想瞞我多久”沈潭看著沈澤，果然，他已經知道了。沈潭淡淡道：“你知道了”半晌，沈潭嘆了口氣道：“沒什麽的，人啊，早死晚死都得死，至少能看你結婚，也挺好。”沈潭已經算是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沒什麽，再說這十六年算是偷來的，他過得很幸福，像是一場夢。
沈澤紅了眼眶，沈潭道：“多大人了，還哭。”沈澤沒再說什麽只是眼淚已經忍不住。從那天起，沈澤管理些事但不多，多數的事交給了顧瑞和劉助理。沈澤多數時候在家陪著沈潭，他希望能好好陪沈潭把最後的十個月走完，就像當年沈潭陪著他慢慢長大。
三月，沈澤和沈潭去了D市，D市是個沿海城市，他帶沈潭去看了看海，海很清，一片碧色，只可惜，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四月，沈澤帶沈潭去了H州，H州的天氣很好，很養人。他們便在那裏住了兩個月，直到六月才回了Y市辦婚禮。
沈潭有病的這些日子，沈澤覺得他哥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他很聽話，像個孩子一樣。眼眸清澈，愛笑了很多。只是那眼角的紋路說明他年紀大了。
六月，正是Y市最好的季節。婚禮舉行的不算大，畢竟同性的愛戀在Y市這種北方小縣城裏還是有些難以被大眾接受。沈潭看著沈澤與顧瑞站在大堂的臺上，司儀道：“顧先生，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健康還是疾病，哪怕他容顏老去，你都始終愛他不離不棄，相濡以沫，你願意嗎？”顧瑞笑了笑道：“我願意。”司儀對沈澤道：“沈先生，無論健康還是疾病，哪怕他容顏老去，你都始終愛他不離不棄，相濡以沫，你願意嗎？”沈澤道：“願意。”沈潭坐在臺下，看著臺上的那對人，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吧。
新婚後，沈澤想去陪沈潭，但沈潭沒讓，沈澤剛結婚應該和顧瑞一起過過二人世界。沈潭一個人呆在家裏，他的世間只剩下六個月了。沈潭一個人在家太過無聊便養了只鳥，一只八哥。沈潭天天照顧著這只鳥，陪著鳥說話。逐漸那只八哥越來越親人沈潭也不把它關在籠子裏，它跟著沈潭，有時候落在沈潭肩上或手上。
這個盛夏出人意料的安靜，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燥熱。這也是他最後一個夏天。
盛夏過後便是秋。北方的秋來的很快，一夜之間黃葉便落了滿街。中秋，沈澤接沈潭去了飯店吃飯，沈潭，沈澤和顧瑞，三個人聚在一起。沈潭喝了點酒，臉頰泛紅，身子比之單薄了很多。沈潭不知道他能不能陪沈澤過完這個年。
十一月，冬。大雪已經覆蓋了整個城市，人間故裏一片皆白。沈潭住了院，癌癥已經轉移到了全身各個臟器。他疼得徹夜難眠。去痛片已經不起作用了，打一針嗎啡也堅持不了多久。放化療他不準備做了，他開了些去痛的藥物然後回了家。沈澤來了，陪著他。同時，那只小鳥還是很喜歡圍著沈潭轉。
臘月三十，除夕夜。沈澤在醫院陪在沈潭床邊，沈潭躺在床上，沈澤握著他的手，顧瑞也來了。在這個世界只有沈潭知道，他和沈澤是同一個人，不同命運的同一個人。呼吸機的聲音不大，沈潭堅持著，他希望自己能熬過十二點。他對沈澤說到依舊是那句話，好好活。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沈潭勾起一抹笑，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道：“沈澤，新年快樂，好好生活啊……”隨後的便是儀器上的一切數據歸零。
彌留之際，沈潭聽見沈澤聲嘶力竭的那聲“哥!”沈潭隨意陷入一片黑暗但他覺得一切都值了。
白光乍現，當他再睜眼時是搶救室的燈光和醫生的臉。他全身都疼，但這並不是癌癥的疼，而是骨頭斷裂的疼。他明白了，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了。眼前再次陷入黑暗時，他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解的笑。他並不覺得痛苦，因為另一個世界的他過得很幸福。
————————————————全文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沈澤陪著沈潭打針，夜裏陪沈潭住院。沈潭活了三十六年還是第一次被這樣照顧。
閑來無事，沈潭問道：“有喜歡的人嗎？”沈澤怔了一下道：“沒，沒有。”沈潭看見沈澤這個反應便已經明白了“撒謊，說說，喜歡誰說不準我能幫你。”沈澤紅了臉道：“一個學長，好像也是Y市人，家裏有個公司……”沈潭聽的不耐煩，打斷道：“別說這麽多沒用的，說說叫什麽。”沈澤：“他叫顧瑞。”聽了顧瑞兩個字沈潭一驚，果然無論那個世界的自己終究都逃不過這宿命。沈潭表面上很淡定道：“我知道了。”
過了幾周沈潭的病徹底好了，沈澤也回了C市上大學。緣分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它很奇妙但也像是上天給世人開的一個巨大的玩笑。次年，夏，沈潭放了暑假在家裏閑的無聊。自從沈澤高中畢業之後邊從出租屋裏搬了出去，現在他們住在市中心。房子一百七八十平，足夠兩個人住了。
沈澤靠在沙發上看著手機，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沈澤接起道：“哥，怎麽了？”沈潭道：“我這有個客戶，你來跟他談。”沈澤有點疑惑問道：“你的客戶我去談什麽”沈潭不想聽他磨唧，便道：“來還是不來？不來你可別後悔。”由於好奇心驅使沈澤還是去了沈潭的公司，他到了沈潭辦公室問道：“哥，什麽人啊？”沈潭道：“他還沒來，你先看一下資料。”說罷，沈潭將一沓文件遞給沈澤，沈澤看了一驚道：“顧氏集團？！”沈潭點了點頭，沈澤道：“不，不是，我談砸了怎麽辦？”沈潭道：“不會，多跟他接觸接觸培養一下感情。”沈澤：“……”
此時劉助理敲了敲門，沈潭道：“進！”劉助理進了屋道：“沈總，客戶來了。”沈潭對沈澤道：“我陪你下去，你去談。”沈澤點了點頭。
到了待客室，沈潭向顧瑞歉意的笑了笑道：“顧總，我一會有事，讓我弟跟你談吧，他也很了解公司的情況。”顧瑞笑了笑道：“沒事，沈總您忙。”隨後沈潭便離開了。沈澤故作鎮定的笑了笑道：“顧總好，我叫沈澤，是沈總的弟弟。”顧瑞道：“顧氏集團，顧瑞。”兩人握手之時，沈澤的臉頰微微泛紅。沈澤盡量讓自己保持淡定，兩人談了很多，關於公司的經濟發展情況，發展方向，以及項目面臨的問題。兩人談論了很久，知道夜幕降臨。
殘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人間華燈初上。顧瑞道：“天也不早了，不如請小沈總吃個飯”沈澤一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顧瑞笑道：“不談生意了，我心裏對這次的合作已經有數了，明天簽合同就可以了，主要想找你聊聊。”沈澤笑了笑道：“好。”
兩人來到一家餐館，這是Y市最頂級的酒店。兩個人聊著大學裏的事，很是投機。
晚上顧瑞送沈澤回了家。到了家沈潭正站在露臺上抽煙，見沈澤回來了才滅了煙回到屋裏問道：“怎麽樣？”沈澤回答：“挺好的，顧總說明天簽合同。”沈潭一臉無語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想問的是你跟他怎麽樣。”沈澤臉頰微紅道：“也挺好的。”
此時，已然是繁星滿天，盛夏的風吹拂著楊柳，夜幕之下又是一個新的起點。
次日，沈潭和沈澤來到公司和顧瑞簽了合同，沈潭道：“這個項目由我弟負責，所以顧總要是有什麽事去找他就好。”顧瑞笑道：“好。”沈潭去處理公司的其他事務了，沈澤依舊陪著顧瑞經營這個項目。兩個人從公司談到個人。就這樣，情誼初始。
直到一天晚上，沈澤回家時捧了一束玫瑰花。沈潭見了道：“表白了？”沈澤不語，沈默片刻紅著臉問沈潭道：“哥，這花放哪？”沈潭道：“把電視櫃上的假花那出去，花瓶裏放點水把花插裏能活一段時間。”沈澤照做了。夜裏，沈潭和沈澤坐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沈澤問道：“哥，你沒有喜歡的人嗎？”沈潭一怔，道：“沒有了。”沈澤問：“什麽情況”沈潭淡淡的說了句：“以前年少時喜歡過一個，後來他結婚了。”沈澤沈默半晌，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沈潭，但他直到這也許就是他哥沒有成家的原因。沈澤道：“沒事，哥，你年紀還不算很大，好的女人不是哪都有嘛，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沈潭笑了笑道：“他是個男人。”沈澤一驚，或許是沒想到沈潭跟他一樣。沈澤頓了頓道：“不一樣啊，這麽喜歡的，這些年都只有他一個，找不到第二個了。這麽多年了，也習慣。”
沈潭看著沈默的沈澤，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微長的白發很軟。沈潭道：“所以我現在更希望你平安快樂，可以所求如願，可以好好生活，別像我一樣。”這是沈潭這些年來，最想對這個世界的自己說的。
夜裏，沈潭咳有點厲害。沈澤拍了拍沈潭的背道：“哥，把煙戒了吧，你身體都這樣了。”沈潭依舊還是那一句：“我沒事。”月夜之下，月光清寒，不久之後又是一個秋冬。
很多時候，只是希望日子能這樣平平常常的一直過下去，沒有什麽坎坷，沒有離分，但是啊怎麽可能啊，人世無常，這些宿命誰能躲得掉。
十六年恍如一瞬，滄海桑田也不過轉眼之間。
這是沈潭與沈澤生活的第十六年，沈澤二十六歲。
這一年的春天，沈澤和顧瑞訂了婚，婚禮定在了農歷的六月。這一切被春風吹拂著，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艷陽之下，只是意外永遠要快了那麽一步。這天沈澤接到了劉助理打來的電話：“小澤，快來趟醫院，你哥吐血了，現在在醫院，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病。”“好，我馬上就到。”沈澤說罷便和顧瑞開車直奔醫院。
沈潭剛做完CT，沈澤問道：“哥，怎麽了？”沈潭怔了一下，片刻回過神道：“沒事，就是肺子有點損傷沒什麽大事。”沈澤覺得不太對勁，但他太明白他哥的性子，所以也沒再細問，只是道：“哥，把煙戒了吧。”沈潭卻出人意料的點了點頭道：“好，聽你的。現在也沒什麽事，回家吧，醫院現在藥沒齊，過幾天來取。”沈澤覺得更不對勁，他哥什麽時候這麽聽話過？
回了家，沈澤以文件落在了公司為由去了趟公司。沈澤來到劉助理辦公室問道：“劉姐，剛剛是你陪我哥看的病，我哥到底是什麽病？”劉助理道：“嘶……叫什麽來著，反正大夫說就是肺子損傷沒什麽大事。”沈澤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劉助理，很顯然沈澤並不信。劉助理看了看沈澤，半晌嘆了口氣道：“其實…這個事沈總應該讓你知道，我也不知道我這麽做對不對，我還是說實話吧，你哥時間不多了，肺癌晚期，還有十個月時間，你多陪陪你哥吧。”沈澤一怔，他想到了沈潭或許病得很重但是他沒想到沈潭病得這麽重。他沒再說什麽，除了公司回了家，路上他給顧瑞發了消息。
到家之後，撲面而來的是溫暖和那熟悉的菜香。沈澤道：“哥，要不我做飯吧，你歇歇。”沈潭道：“不用，我還沒病成那樣。”沈潭做好了飯，擺在桌上，沈澤一直很沈默，直到快吃完時才緩緩張口道：“哥，你想瞞我多久”沈潭看著沈澤，果然，他已經知道了。沈潭淡淡道：“你知道了”半晌，沈潭嘆了口氣道：“沒什麽的，人啊，早死晚死都得死，至少能看你結婚，也挺好。”沈潭已經算是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沒什麽，再說這十六年算是偷來的，他過得很幸福，像是一場夢。
沈澤紅了眼眶，沈潭道：“多大人了，還哭。”沈澤沒再說什麽只是眼淚已經忍不住。從那天起，沈澤管理些事但不多，多數的事交給了顧瑞和劉助理。沈澤多數時候在家陪著沈潭，他希望能好好陪沈潭把最後的十個月走完，就像當年沈潭陪著他慢慢長大。
三月，沈澤和沈潭去了D市，D市是個沿海城市，他帶沈潭去看了看海，海很清，一片碧色，只可惜，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四月，沈澤帶沈潭去了H州，H州的天氣很好，很養人。他們便在那裏住了兩個月，直到六月才回了Y市辦婚禮。
沈潭有病的這些日子，沈澤覺得他哥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他很聽話，像個孩子一樣。眼眸清澈，愛笑了很多。只是那眼角的紋路說明他年紀大了。
六月，正是Y市最好的季節。婚禮舉行的不算大，畢竟同性的愛戀在Y市這種北方小縣城裏還是有些難以被大眾接受。沈潭看著沈澤與顧瑞站在大堂的臺上，司儀道：“顧先生，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健康還是疾病，哪怕他容顏老去，你都始終愛他不離不棄，相濡以沫，你願意嗎？”顧瑞笑了笑道：“我願意。”司儀對沈澤道：“沈先生，無論健康還是疾病，哪怕他容顏老去，你都始終愛他不離不棄，相濡以沫，你願意嗎？”沈澤道：“願意。”沈潭坐在臺下，看著臺上的那對人，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吧。
新婚後，沈澤想去陪沈潭，但沈潭沒讓，沈澤剛結婚應該和顧瑞一起過過二人世界。沈潭一個人呆在家裏，他的世間只剩下六個月了。沈潭一個人在家太過無聊便養了只鳥，一只八哥。沈潭天天照顧著這只鳥，陪著鳥說話。逐漸那只八哥越來越親人沈潭也不把它關在籠子裏，它跟著沈潭，有時候落在沈潭肩上或手上。
這個盛夏出人意料的安靜，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燥熱。這也是他最後一個夏天。
盛夏過後便是秋。北方的秋來的很快，一夜之間黃葉便落了滿街。中秋，沈澤接沈潭去了飯店吃飯，沈潭，沈澤和顧瑞，三個人聚在一起。沈潭喝了點酒，臉頰泛紅，身子比之單薄了很多。沈潭不知道他能不能陪沈澤過完這個年。
十一月，冬。大雪已經覆蓋了整個城市，人間故裏一片皆白。沈潭住了院，癌癥已經轉移到了全身各個臟器。他疼得徹夜難眠。去痛片已經不起作用了，打一針嗎啡也堅持不了多久。放化療他不準備做了，他開了些去痛的藥物然後回了家。沈澤來了，陪著他。同時，那只小鳥還是很喜歡圍著沈潭轉。
臘月三十，除夕夜。沈澤在醫院陪在沈潭床邊，沈潭躺在床上，沈澤握著他的手，顧瑞也來了。在這個世界只有沈潭知道，他和沈澤是同一個人，不同命運的同一個人。呼吸機的聲音不大，沈潭堅持著，他希望自己能熬過十二點。他對沈澤說到依舊是那句話，好好活。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沈潭勾起一抹笑，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道：“沈澤，新年快樂，好好生活啊……”隨後的便是儀器上的一切數據歸零。
彌留之際，沈潭聽見沈澤聲嘶力竭的那聲“哥!”沈潭隨意陷入一片黑暗但他覺得一切都值了。
白光乍現，當他再睜眼時是搶救室的燈光和醫生的臉。他全身都疼，但這並不是癌癥的疼，而是骨頭斷裂的疼。他明白了，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了。眼前再次陷入黑暗時，他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解的笑。他並不覺得痛苦，因為另一個世界的他過得很幸福。
————————————————全文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