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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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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鳥

李經綸忙將蘇向晴護在身下,所有人也都倒地護著頭,本不寬裕帳篷空間變得更加擁擠,四周完全黑暗下來,眾人只能憑借聽覺感知周遭的情況。

帳篷頂被風壓迫著,幾乎在眾人的身體上反覆摩擦鞭打著,蘇向晴第一個打開手機的光,光線所及,她看見兩條帳篷的撐桿應該是被反折了。

李經綸道:“我去把那桿子立起來。”

他爬過去抓住撐桿,可頂著風把桿子立起來的動作比他預想的要困難太多,而手中的撐桿已經把韌性發揮到極致,幾乎被風吹得彎成了一個拱形,似乎再一折騰就要毫不客氣地折斷在這裏。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

透過透明的帳篷窗布,李經綸看見了那一道幾乎劃破半邊天空的閃電,那是外面整個世界唯一的光亮。

而在這唯一光亮的映照下,遠處山峰的一處地方正反射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

是解一丁說的那座有點奇怪的山峰。

這光芒有些詭異。通常水面的反光給人的感覺叫做“波光粼粼”,固體表面的反光則是“金光燦燦”,而它這裏的反光,更像是一種由內而生的柔和的光芒,不突兀,但在黑暗世界裏又特別顯眼。

閃電稍縱即逝,那山峰也回歸於黑暗。

“撐不起來就算了。”錢運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李經綸身旁:“就這樣熬著吧。”

熬,只能熬。李經綸心裏掂量著,他發現外面的地釘也已經被連根拔起,那釘子肯定被吹得沒影了,所以就算桿子撐回去也無濟於事。

他又挪回蘇向晴身邊,心裏卻想著那山體光芒的事情。

“你剛才看見什麽了?”蘇向晴問。

她剛才趴在這裏,整個身體都能隔著賬蓬墊感受到地面沙石的顫動,有時候不信邪不行,剛才他們或許是話說得太過了才遭此一劫。

李經綸把那光的事情說了出來。

蘇向晴聽了卻心情大好,她靠緊在李經綸身邊,小聲說道:“那不就是‘漫反射’嗎,這都是秦嶺那裏慣用的套路了,這地方和那批先民,一定有關系。”

李經綸聽言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簡直是打心底裏對這個妹子的“膽量”有了全新的認知。

這次出發之前,蘇向晴曾和李經綸掏心掏肺地談了一次。

蘇向晴說她擔心蓬萊對付自己家裏人,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去把帝王玉找出來,不然這就會變成一件沒完沒了的事。

她說自己很怕,很怕死,很怕危險,但她同樣好奇,好奇的程度並不比怕死的程度低。

她說原來二十幾年的生活她都不知道真正的危險是什麽,最多就是小心人販子和詐騙犯,真正經歷了,才知道在生死面前真的沒什麽大事。人最重要就是活著,然後就是得好好掙錢享受生命。

如今看來,李經綸想,她享受生命的方式或許就是不斷滿足她內心的好奇心,而害怕與好奇本就是兩件相輔相成的事。

……

狂風大約持續了近半個小時,沙石不再漫天飛走,天空倏然就放晴了。一切恢覆平靜,天空澄凈如洗,周遭的山體平靜佇立著直升雲霄,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錢運搖頭感慨:“這是要感謝山神開恩了。”

幾人連忙收拾好行裝,繼續朝那座神奇的山峰前進。

在日落前,他們趕到了那座山腳下。眾人擡頭看去,並沒有發現它山腰上有什麽地方與眾不同,也看不出哪裏會發出什麽奇特的反光。

估計又是先民玩的什麽障眼法的把戲。

蘇向晴沿著山腳周圍走了走,差不多在山麓南邊的位置上,她看出了這座山整體的模樣,真的有些形似“鐘”。

山體寬厚,山頂圓潤。

她想,鐘鼓也是祭祀的常用禮器,這山既然叫鐘山,那必也會與祭祀有關。

此時山谷間吹來陣陣清風,這清風像與鐘山發生了共鳴,竟還產生出一絲奇特的音律,頗為悅耳,而這悅耳的音律之中,卻又有種難以言說的悲壯之感,這種悲壯讓蘇向晴有些心痛。

蘇向晴轉過身去,看著遠處茫茫群山,心想,這裏不會曾經是個埋骨的萬人坑吧?

以上古時代那些統治者的作風,這事情還真不是不可能發生。

“向晴!”李經綸在原地叫她,他們準備登山一探究竟。

這裏環境幹燥寒冷,山體上沒有植被,而只有枯燥堅硬的石頭,他們要沿著這些石頭攀巖而上。

自從聽到了那音律,蘇向晴就有點心氣郁結,加上高原地區氧氣稀薄,他們又在費力的持續往上,她沒再多說一句話。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漫天又要被黑暗籠罩,而眾人還是沒有找到李經綸不久前一眼瞥見的那個神奇之處。

連李經綸都不禁有點自我懷疑,就閃電那一瞬,他真的沒有看錯嗎?

再一看,好幾個人都已經是有心無力的狀態。

“向晴,你感覺怎麽樣?”李經綸溫聲問。

蘇向晴臉頰有點不自然的紅色,呼吸也有些急促。說實在的,她一直沈浸在剛才那空谷音律之中無法自拔,跟腦子缺氧有莫大的關系,這導致她沒有足夠的精力去擺脫環境帶給她的困擾。

她八成是不太好。

“先休息一下。”李經綸說。

他看了看腳下,他們已經爬過了不少的路,按道理,已經比自己之前看到光的位置要高了。然而一路上卻沒有什麽特殊的發現,這說明要麽是他們爬山的方向不對,要麽就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

“哎呀我不行了……”李黛西叫嚷著整個人癱在山體上,她頭暈眼花,惡心發嘔,呼吸困難。

她可能是這一行人裏攀登最費力的人,不斷說著話,四處觀察著,指揮著錢運鏡頭取景的位置,一刻沒閑著,現在,可算是為事業獻身了。

錢運忙從包裏掏出了一罐氧氣給她吸上,出發前吃的紅景天已經無濟於事,氧氣才算得上是救命良藥。

一口吸進去,整個人立馬都舒暢了不少。

但這同時也會使機體對氧氣產生更深的依賴,李黛西知道這一點,所以她吸得還算克制。

錢運皺著眉,心想這地方不上不下,也不方便休息,入了夜可就更加難辦。

他與李經綸一合計,決定幾個男人兵分兩路沿著山體往左右兩邊走著,目的是找到一處相對平坦的位置方便眾人紮營。

當然,這裏所指的幾個男人不包括範潮,他留下來和蘇向晴以及李黛西一起原地休息。

……

西落的太陽隱匿進了稀薄的雲層,霞光透過雲層照射下來,在遠處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一開始,錢運認為那形狀是光線照射在不規則雲朵上產生的視覺效果,可多看幾眼後,他實在是覺得那東西根本不是雲,而是一座……山峰。

“老李,那地方有些神奇啊。”錢運道。

李經綸同樣註意到了。那座山位於視野的盡頭,與西天連為一體,但與其說是神奇,不如說是另類。在茫茫群山之間,那座山顯得鶴立雞群,它可以與天空相接,周身卻呈現出一種極其詭異的不和諧形狀,就像是無端端的被一把巨斧直劈了下來。

李經綸無奈自嘲:“現在我也說不清什麽才能叫神奇了。”

就這種景觀,或許幹脆用壯觀來形容好了。

突然間,“啾”的一聲嘶鳴劃破天際,回蕩在這山谷之中。

聽著像是鳥叫。

接著兩聲、三聲,其中還夾雜著人的呼喊!

不好,李經綸與錢運連忙往回趕。

————

範潮算是開了眼,蒼天可證,他從沒見過這麽兇狠的鳥。

四周本是一片寂靜且空蕩的,了無生機,除了他們幾個不知死活的人,再沒有了其他生命的跡象。他有些精疲力竭,所以當李經綸安排他留在原地等的時候,他也不想再去計較什麽面子,而是欣然接受了。

他索性準備和蘇、李二人拉個家常。

蘇向晴對他仍是心有微詞,他知道是因為文靜的事,所以幹脆就把他和文靜怎麽認識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兩人從網上聊天到吃喝玩樂,不過就是玩得來而已,其中還有不少原因是範潮想探聽蘇向晴的消息,所以他嚴正表明兩人沒有什麽男女關系。

“就是普通朋友。”他說。

除了他自己別有目的,他其實一眼就知道文靜心裏那些什麽小九九,他找女人,還不至於找個目的性這麽明顯的。

蘇向晴不禁納了悶,看文靜的反應,她還覺得那個把她甩了的男人一定是範潮才對,沒想到居然是自己會錯意?

李黛西把氧氣瓶取下來,道:“男女關系的事,旁人根本說不清楚,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話說回來範兄弟,憑你的身手,要不是跟著我們這些正人君子,很容易被宰的知道不?”

範潮皺了皺眉。

“比如把你綁了,逼你家裏出個贖金什麽的,這事情不是時有發生麽?”

“那多謝幾位不綁之恩。”範潮的表情尷尬地凝固在臉上,心裏卻在想,他媽和表哥願意出多少錢來贖人。

李黛西輕笑:“不綁之恩不好說,但至於帝王玉,你確實可以不用再忙活了。”

她話音剛落,天空中就傳來“啾”的一聲鳥叫。

是那種尖銳的聲音,聽著就讓人覺得兇悍,與都市林子裏那些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天壤之別。

接著一只飛鳥如獵鷹捕食般掠過半山腰上的幾個人,它鋒利的爪子刮破李黛西身上的羽絨衣,白花花的鵝絨瞬間沖破衣布的阻礙飛揚在空中。

蘇向晴的視線穿過這些飛揚的絨毛鎖定在那兇悍的鳥身上,她見那飛鳥體型確實與鷹有些相似,只是身上的羽毛漆黑無比,頭部的羽毛卻又通紅透亮,毛發色彩對比過於鮮明,顯得十分奇特。

而且,這鳥分明有三條腿。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三足金烏,西王母的使者三青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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