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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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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所有人走入了標有他們名字的房間——

【房間:蕭橙】

蕭橙推門走進去,身後的門自動合上,她回頭看了一眼,再回頭看向這間小屋子的布局——一張床一套桌椅,右手拐進去是幹濕分離的衛生間,左手進去是一個小廚房和小陽臺。簡簡單單,面積不超過三十平米,只能提供一個人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突然一陣困意傳來,蕭橙握緊了手裏的刀柄,同腦海內強烈的困意相抵抗,最後還是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墻邊,身體軟軟地靠在墻上昏迷不醒。

【房間:衛子城】

衛子城神色警惕,小心地走進了房間。

剛看清了房間布局,衛子城就突然昏迷倒在了地板上。

【房間:王林】

王林面無表情地走進了房間,看了一遍房間布局,神情一頓,立即躺上床,瞬間陷入沈睡。

【房間:宋筱雅】

宋筱雅手裏緊緊地攥著一把匕首,心臟撲通撲通地跳,面上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兩分緊張神色。

感受到強大困意時,宋筱雅先是皺眉眼中滿是不解的困惑了幾息,然後恍然大悟般地躺在了床上,不再試圖跟腦海內的睡意作鬥爭。

【房間:朱湘紅】

朱湘紅艷麗的五官此刻繃得很緊,她拿著魔杖推開門走了進去。

困意襲來的瞬間,朱湘紅直接癱在了墻邊,陷入沈睡。

【房間:李川】

李川大大咧咧地推門動作中帶著幾分小心,在小房間裏走了一遍後,李川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睡意,很配合地躺上了床,陷入沈睡。

一個滿是星空的房間裏,一面屏幕分成了六小塊,每一個小塊都放著不同房間裏的契約者,角度都是正對著契約者的方向。

“有必要為他們單獨增加試煉嗎?”一只橙色有著十瓣葉子的大蘿蔔看著紛紛陷入沈睡的眾人,對同伴的決定還是不能理解。

黃色蘿蔔同樣有十瓣葉子,它看了眼放著三三分隊所有人監控的大屏幕,甩甩葉子,道:“聽白三的話吧,總之它做的決定從來沒有出過錯。”

視線一直放在屏幕上的白色蘿蔔身形一動不動,它的聲音很溫和,“看看吧,總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橙色蘿蔔原本還想抱怨一下白三的其他決定,現在聽到這句話,只能哀聲嘆氣——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現在再做什麽都晚了,就按白三說的做吧。

至少黃七的話是對的。

就在這時,六塊屏幕上的圖像都發生了變化,小屏幕上分別出現了六個人,以他們的視角移動,就像是上帝視角的連續劇——

【視角:蕭橙】

一對夫婦從大巴車上下來,女人的懷裏抱著一個兩歲大的孩子,男人提著一個不大的行李包。

夫婦倆走了幾段路,最後上了一棟居民樓,上了五樓,男人放下行李包開始敲門。

“誰呀——”門內傳來聲音,還有拖鞋踢踏在地面的聲響。

男人大聲回答:“媽,我和小麥回來了,帶了小橙子。”

“這回回來你們住多久?”門開了,一個鬢角略有斑駁的中年婦女守在門口擋住了夫婦進去的路。

“媽——”女人開口了,她拉長聲調撒嬌樣地說:“你是我媽,我們回來看看你不行嗎?”

“說清楚,你們到底幹什麽來的。”中年婦女冷笑一聲,“我看你們可不是來看我,是要把這個拖油瓶甩給我是吧?”她指著女人懷裏抱著的小孩,面上是全然的冷漠。

女人面容僵硬了一瞬,緊接著又笑得挑不出錯來,道:“媽你這是什麽話,還好小橙子還沒醒,不然她聽見外婆這樣說,心裏得多難過。”

“媽,實話跟你說吧。”男人站在一旁,誠懇地說:“我和小麥要去盛川闖一闖,帶著個孩子不方便,先讓媽你帶一帶,生活費我們給,不帶著小橙子就是怕她跟著我們委屈了。”

中年婦女視線在這對夫婦臉上轉了幾圈,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話的語氣也很怪,像是在說反話,“那就把她留下來,不過可先說好,我養她的錢你們一定得給,不然她會生活得怎麽樣我可不保證。”

“當然當然,小橙子是我們的女兒,還能全給媽養不成。”男人連忙道,“媽放心吧,錢我們一定按時打到你的銀行卡上,保證只有多的沒有少的。”

他們夫婦找到了一個極好的工作,只是帶著孩子不方便,所以只能把女兒放到她外婆家養。

等到女人進門把孩子放在了床上,男人把那個行李包也放下後,夫婦倆就毫不留戀地轉頭離開。

孩子的外婆,站在床邊上,看著孩子的眼裏漠然中雜著一絲覆雜,她看著窗外的居民樓和陽光,喃喃道:“這對冷心冷肺的夫妻,結婚後第一次上門竟然是為了把你丟給我……”

孩子醒來後沒有哭也沒有鬧,來之前爸爸媽媽給她看了好多遍外婆的照片,又跟她說了爸爸媽媽要去環境很幸苦的地方工作,帶著她不方便,用各種未來一家團圓的憧憬安撫住女兒乖乖地在她外婆家住了下來。

屏幕外,橙六看著那具小兒身體裏沈睡的成人身軀,撇撇嘴道:“還以為她心智有多強,結果連面對都不敢。”

橙六看向另一個屏幕——

【視角:衛子城】

畫面中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小男孩穿著黑白背帶褲,眉毛濃重,眼瞳清澈,很可愛的模樣。

“爺爺,今天還要去山裏面嗎?”小男孩扒著身邊老人的唐裝袖子,大眼睛眨啊眨。

老人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和藹的聲音透著慈愛,“子城,今天爺爺就不去啦,外面下了雨,爺爺實在走不動了。”

“噢,爺爺是骨頭痛了嗎?”小男孩臉上帶著擔憂,“那爺爺快去休息吧,子城可以自己一個人玩。”

這具身體裏的成人意識是醒來的,衛子城看著眼前的老人,心中酸澀,眼眶也很熱,但他無法控制現在這具身體,只能跟著身體的視角去看一切。

二年後,八十七歲高齡的老人死於心臟衰竭,他走的很安詳,也沒留下任何遺言,所有財產分割都按他的遺囑來就是了,兒女關系和睦,他沒什麽不放心的。

葬禮的這天雨下得很大,因為四個兒女都沒多少時間,不能給老人設靈堂擺棺材,索性老人也不會介意這些,四個兒女就趕緊將老人下了葬,再定下一天的時間讓往來的親朋好友來墓前祭拜老人家。

已經六歲的小男孩身邊站著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男人是小男孩父親的下屬,正在雨中為小男孩撐著傘。

“爺爺,您是已經不在了嗎……”幼小的靈魂在身體裏顫抖,“子城有點害怕,子城要搬到一個很遠的家去了,那個家裏沒有爺爺,子城還要開始上學,要見很多很多人……爺爺,為什麽爸爸他們不哭呢?子城很傷心,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了爺爺……爸爸說明天葬禮結束,子城就要跟著爸爸一起走……子城不想走……”

成年的靈魂在身體裏沈默,他說不了話,更不可能跟這具身體裏過去的自己交流,只能默默想著:爺爺,子城已經長大了,也能夠靠自己闖出一片天,但子城還是想念您……想念和您一起下棋,一起爬山,一起種田的日子。

這個屏幕裏的故事看著太無趣,橙六繼續換一個屏幕看——

【視角:王林】

王林驚訝地看著自己被父親牽住的手,又遲鈍地轉頭看著自己左手的熱狗。

“王林,怎麽了?”男人察覺到兒子的動作反常,關切詢問。

王林猛然醒悟過來,開始模仿著小時候自己的動作,笑哈哈地說:“爸爸,是不是被嚇到了?你有沒有害怕?”

“這又是你們同學教的是不是?你覺得好玩嗎?以後不要再這樣嚇爸爸了。”男人裝出被嚇到的樣子,配合兒子的游戲。

很快父子倆就上了樓,男人拿出鑰匙開鎖,這時咬著熱狗的小王林心中正糾結不已——要不要阻止爸爸?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阻止啊……

同記憶中的一樣,父親開了鎖後楞了幾秒,接著看向他的眼裏一片覆雜,這倒是過去的他沒有註意到的細節。父親像記憶裏的一樣,讓他下樓去坐著,等喊他的時候再上來。

記憶裏的場景:七歲的小王林坐在樓下的臺階上,很快手裏的熱狗就吃完了,他沒有事可以做,爸爸又說現在不能回家,小王林只好支起一只手托著腦袋看麻雀在地上起起落落……不知道什麽時候,樓上下來了一個叔叔,經過王林身邊時,還對著他笑了笑,留下了一絲淡淡的酒味。

重來一次,王林沒想作出任何改變。

“嗯,爸爸要記得喊我!”王林作出一副興沖沖地樣子往樓下跑,看到了記憶中正在施工修繕的滑梯秋千——不能去玩,就只能坐在臺階上慢慢地等著。

成年人靈魂的王林不像七歲的自己,後來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他現在很容易就能註意到之前忽略了的事情——樓上隱隱傳來了哭聲,還有怒極變了調的男聲,東西摔砸在地面,刺耳尖銳的尖叫……它們消失的很快,十多分鐘後就歸於平靜,隔著幾層樓的王林不再能聽見明顯動靜。

淡淡的酒味從王林身後傳來,見王林擡起頭,路過的男人隨手摸了摸他的頭,還對他笑了笑。

這回王林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男人——面色紅潤、西裝革履、發絲有些淩亂、領帶稍微有點點歪,朝他看來的那一眼裏全是笑意,還多了絲讓王林不舒服的意味。

“叔叔你是幾樓的?”王林突然開了口,童稚的聲音天真無比,“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叔叔?”

男人離開的腳步一頓,轉過身來,嘴角彎起了一抹弧度。

“小朋友,我是你媽媽的朋友,我見過你的照片,所以認識你。”

王林沒想到男人如此的光明正大,他垂下眼眸,聲音似乎有些低落:“那叔叔,你知道我爸爸媽媽怎麽了嗎?我好像聽到他們吵架了。”

“沒關系,過不了多久,你就不會聽到了。”男人看似安慰著他,眼裏卻含著一抹興味。

王林低著頭,沒看到男人的表情,只聽到了他離開的腳步聲後才擡起頭。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王林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不,他會聽到的,甚至會一直聽下去——

跟記憶中的一樣,父親在天黑了許久後才想起了這個兒子,他找下來時王林直楞楞地看著樓梯口外,見父親找過來,也只直盯盯地看著他。父親被他黑黢黢毫無情緒的眼睛嚇到了,動作粗魯地把他拽回了家……一模一樣地懇求,這回王林選擇了冷眼旁觀……果然啊,即便沒有他在其中推波助瀾,母親也不會真的離開父親,頂多只是拖延的時間長了點而已。

母親一回心轉意,就像記憶裏的那樣,父親連忙帶著一家人搬家,這裏的人都知道了母親幹了什麽,兩口子如果還想過下去,這裏就住不下了……搬到新家後的第二年,他的弟弟出生了。第三年,父親步了母親的後塵。

他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看著哭啼不止的弟弟,母親跪著祈求父親回心轉意不要離開她和兩個孩子——多麽熟悉啊……看著母親淚流滿面的臉,王林漠然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王林,你幫幫媽媽好不好,你幫幫媽媽吧,你去跟爸爸說,說讓他不要離開媽媽,不要丟下你和弟弟,說媽媽愛他,你也不想離開爸爸。去吧,王林,你去說啊,能不能留下爸爸就看你的了……”母親見到王林的神情時頓了一刻,緊接著就沈浸到自己的思緒中,自說自話地拉拽著王林。

“他不會離開你的。”王林開口,聲音很冷,也很涼。

就像三年前那樣,你們之間分分合合,最後誰也離不開誰。你們會一直在一起,被你們傷害最深的不是對方,是你們的兩個兒子。

母親愕然,見兒子這樣說,未免有點掛不住臉,訕訕地嘟囔幾聲轉身繼續向那個男人哭訴。

“考驗就這樣?”王林在心中說道,“我沒有任何想要改變過去的想法,沒有不甘,沒有留戀,過去對我就只是過去。”

王林眼前的場景飛快轉過,屏幕上的鏡頭一幀幀跳動快成了虛影。

“嘖,看來這場考驗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橙六看了眼一直沈默不語的白三,問:“喏,你感覺怎麽樣?這個人的考驗可以結束了嗎?”

白三看著屏幕,淡淡道:“只要能出來了,考驗就會結束。”

只要考驗關卡的靈認為沒問題了,王林自然就能出來,它不會也不能多做什麽。

【視角:宋筱雅】

“小丫,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想吃什麽呀?”

“我想吃肯德基!”留著短頭發的小女孩眼中閃著期盼,“我同學說肯德基好吃!”

“好啊,那讓爸爸明天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女人溫柔地答應了。

第二天小女孩的父親回來的時候果然帶回了一桶全家桶,裏面有可樂雞塊漢堡薯條。在小女孩的眼裏,就是這麽一個桶真的好大啊——她很高興很高興地打開包裝吃了起來,咬下第一口漢堡的時候就猶猶豫豫地問一旁看著她吃漢堡的爸爸,“這個真的是肯德基裏的漢堡嗎?”

爸爸笑了,用餐巾紙擦了擦小女孩沾滿油漬的臉頰,“是啊,爸爸是在肯德基裏買的。”

哦……可是好奇怪呀,小女孩像嚼白米飯一樣地往下咽,一邊心想:“為什麽我覺得一點都不好吃呢?可是爸爸說這是在肯德基裏面買的呀……”

漢堡最後小女孩吃了一半,只有幾塊的雞塊也全吃完了,可樂喝了一口後小女孩就扭曲著臉吐了出來,最後覺得薯條的味道也很無味。

吃完了生日禮物,小女孩就收拾起包裝袋丟進垃圾桶。見茶幾上還有點小垃圾,小女孩就跑到廚房拿了抹布出來,擦茶幾,給垃圾袋打好結放到門口到時候帶下去扔。

和父母一起住,搬到這個新家來還沒有兩個月,小女孩卻認為這兩月是她過得最開心的日子——天天都能看見爸爸媽媽,還能聽到媽媽溫柔地問自己想吃什麽。

這個孩子身體裏,同樣有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宋筱雅在掙紮,她隱隱約約感受到了身邊的環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想要趕緊醒來,卻怎麽都醒不過來,只能做著一個什麽都看不清只能聽到朦朧聲音的夢。

“小丫,你有弟弟了,開不開心啊?”一個大人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如雜亂昏暗的內室裏突然開了一面窗,宋筱雅終於能看清楚夢裏面發生了什麽。

她看到了熟悉的白色墻面,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氣味,看見了熟悉的場景——身體卻不由自己掌控,另一個無法察覺到她的靈魂說話了——

“弟弟……不是說,是妹妹嗎?”幼嫩的童音從她口中發出,宋筱雅感受到了這具身體內心的困惑和迷茫。

躺在床上的女人開口解釋:“小丫以為這是妹妹,因為我跟她說她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她想要弟弟的話生出來就是弟弟,想要妹妹生出來就是妹妹。”

“果然,還是小孩子,不懂事呢。”一個站在病床邊上的女人笑道。

其他圍在病床附近的大人也笑了起來,笑小孩子天真不懂事。

“好了好了,送小丫回去吧,她作業還沒寫呢吧?”

——小女孩迷迷糊糊地被爸爸接到了一個全是白色的地方,又被爸爸送了回去,她有些不解,卻沒有多問。只要她還能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就好了,她才不是被爸爸媽媽丟下的拖油瓶呢!

看著攤開在臺燈下的作業,小女孩咬著筆頭百般糾結——這道題到底等於多少呢?十三加上十九,啊,好難算啊!

宋筱雅漸漸冷靜了下來,她甚至能夠短時間內離開小女孩的身體,看著小女孩在燈光下愁眉苦臉地做題。

“……是我自己啊,小時候的我真的……你做不出來的,我知道,比起弟弟,小學的你簡直就是個弱智兒。”宋筱雅眼眶不知怎麽有些濕潤,她呆呆地看著小女孩,嘴角的弧度似笑似哭。

橙六沈默地調到下一個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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