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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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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不對勁啊。”

“陛下每日下午, 都會接見內閣的大臣,商討事宜。申時過後,他一般會去禦花園賞花、放松心情。到時候你只需要在禦花園裏等他, 並且在他過來的時候想方設法吸引他的註意,就能見到他了。”

蘭君也撥了撥常扶桑被風吹亂的頭發, 聲音被夜風吹拂的愈發溫柔,一雙因為儀容而再普通不過的容貌也因此多了些許柔和, 逐漸生動起來:

“記住了嗎?明日申時, 禦花園。”

“嗯嗯, 我記住了。”常扶桑對蘭君也的事情都很上心,豎起耳朵聽著, 認真記下蘭君也的行程,恨不得拿小本本記下來。

但他不多時忽又像意識到這個話題似的, 疑惑地擡起頭,看向蘭君也, 遲疑半秒,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內心的疑問:

“既然你知道陛下的行程........為何你不自己去見陛下呢?為何要將這個機會讓給我呢?”

後宮向來是爭權奪寵的地方, 大家都恨不得把蘭君也拴在自己的床上不下來,怎麽還會有人主動讓別人先受寵的?

常扶桑雙腿交疊, 擡腳, 用濕漉漉的腳尖踢了踢蘭君也, 動作輕的像是個隔靴搔癢:

“說話。”

他的皮膚柔軟細膩,像一匹上好的綢緞, 腳尖隔著薄薄的夏裝磨蹭著蘭君也的小腿, 即便臉上毫無旖念, 只是單純好奇,但也仍舊換來蘭君也隱忍地抿唇。

蘭君也放在身側的指尖微微動了動, 擡起,似乎是想按住常扶桑不安分的腳,但片刻後又放棄般垂落:

“........不是。”

蘭君也張口就開始編瞎話:“朕......我真的樣貌平凡,恐不能得寵,既如此,為何不讓你去爭寵,我與你交好,日後也好得個倚靠。”

“原來如此。”常扶桑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聞言立刻就信了:

“不過你也別難過。”

常扶桑上上下下打量了蘭君也一眼:“你雖然容貌普通,但........眼睛還是很好看的。”

他說:“真的特別漂亮,就快趕上陛下了。”

蘭君也:“........”

眼睛是蘭君也如今的五官裏唯一一個沒有易容的地方,蘭君也沈默地接受者常扶桑真誠的誇讚,片刻後站起身,道:

“我得回去了。”

他看常扶桑情緒已經比剛才好多了,他也該走了。

........不然他感覺自己快要露餡了。

“這麽快啊。”常扶桑聽見他的話,剛才還揚起的嘴角頓時垮下來,有些失望道:

“那我下次見你是什麽時候?”

他追問道:“我可以去擷芳殿找你嗎?”

“不行。”蘭君也害怕被發現,趕緊拒絕道:“我不愛人上門打擾。”

“好吧........”常扶桑從地上坐起來,濕漉漉的腳被隱在裙擺下,若隱若現,蘭君也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那我得寵以後,一定還記得你的功勞。”

他抿了抿唇,壓下心裏那點醋意,許久才沈痛道:

“.........我一定會遵守約定,讓陛下去見你的。”

“好。”蘭君也沒多想,為了避免露餡,趕緊離開了。

等蘭君也離開之後,方才一直在旁聽蘭君也和常扶桑對話的碧溪這才走上前,輕聲開了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小公子,這人的消息.......可靠嗎?”

“不知道。”常扶桑搖頭:“他看起來似乎並不想爭寵,但又如何會得到陛下的行蹤?還了解的如此清楚?”

“難不成是買通了陛下身邊的人?”碧溪猜測道:“可是在進宮這短短半個月內就能買通陛下身邊的人,將陛下的行程打聽的這樣清楚,看來不是什麽善茬。”

“你說得對。”常扶桑緩緩朝蘭君也離開的方向看去,眼中閃爍著些許疑慮:

“母親和阿姊都告誡我,在宮中不能輕信旁人,否則不知會吃到什麽樣的虧。”

“那........明日申時公子會去禦花園嗎?”碧溪問:“說不定那人在禦花園裏設了什麽樣的陷阱,就等小公子跳下去呢。”

“........”常扶桑聞言,認認真真地思索了片刻。

去,還是不去,是個問題。

去了,說不定是一件會要了他命的陷阱,但若不去,萬一那人說的是真的,他豈不是錯失了遇見蘭君也的機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即使這個人說的話只有百分之一的可信度,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會在禦花園裏撞見蘭君也,常扶桑也要去。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去禦花園真的就是陷阱,是宮鬥的一環,但......那又怎麽樣?

他可是常家的嫡子,他的兩個阿姊更是朝廷重臣,即使他犯了什麽大罪,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也仍舊能保住一條命。

而且說不定那人搞出事來,反而能讓蘭君也記住他呢?

思及此,常扶桑暗暗決定——

不管那男人誘他去禦花園,是陷阱還是真的想幫他得寵,他都得去。

他想見蘭君也,沒有人、沒有任何困難能打到他。

抱著這樣的想法,常扶桑回到了蘭林殿。

他早早地就熄燭躺下休息,但因為一想到明天可能會見到蘭君也,心情過於緊張,加上一些莫名其妙的激動,所以他根本沒有睡好,迷迷糊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匆匆地洗漱用了飯,他又在裝扮上糾結上了,一連戴了幾個頭飾都不滿意,衣服也換了一套又一套。

碧溪看著試過後又被丟到床上的衣裙,眉頭直皺,又看了看還在拿著衣服對著銅鏡對比的常扶桑,感覺自己真有點皇上不急太監急。

日光已經逐漸西斜,紅霞滿天,眼看著申時就要過了,常扶桑竟然還沒挑好衣服。

“碧溪,你看這件鵝黃色的裙子怎麽樣?繡牡丹的這件。”常扶桑將裙子貼在自己身上比劃:“好看嗎?”

碧溪心頭直跳:“主子,就這件吧。”

他擔憂道:“申時都快過了,你要是再不去,陛下說不定得走了。”

“..........啊!”常扶桑挑衣服挑的太認真,完全沒註意到現在已經很晚了。

他趕緊一溜煙地跑去換了衣服,弄好發髻,這才提起裙擺,往禦花園跑去。

而在另一邊,蘭君欽已經陪蘭君也逛煩了。

“皇兄,禦花園就這麽點地方,我們已經來來回回逛了五遍了。”蘭君欽要晃吐了。

他坐在石凳子上,伸出手扒住石桌,像一只小狗崽攤在石桌上,爪子在石桌上不住刨著,眼看就要鬧了:

“我不走了,好無聊。”

蘭君也:“..........”

其實他也有點逛煩了。

可是.......常扶桑還沒有來。

蘭君也餘光隱晦地朝禦花園的入口頻頻望去,面露疑惑。

怎麽回事?

難道他昨天沒有和常扶桑說清楚嗎?

還是說,他忘記說時辰了?

是他的問題還是常扶桑的問題?

蘭君欽不知道蘭君也在等人。

他陪著蘭君也在禦花園像是個無頭蒼蠅的到處晃蕩,早就累了煩了。

他坐在石凳上,背過身,用手肘支撐著石桌面,微微擡起頭,後腦勺的半紮馬尾輕輕地晃動:

“哥,我們去吃飯吧。”

他討好道:“我想吃奶油松瓤卷酥。”

蘭君也瞥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

小狗無辜地摸了摸肚皮。

看著自己餓的前胸貼後背的親弟弟,蘭君也還是於心不忍。

他緩步走到蘭君欽面前,伸出手,略帶粗暴地揉了揉蘭君欽的頭發。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因為誰:

“走吧。”

他說:“去披香殿。”

他頓了頓:“朕讓禦膳房做你最喜歡吃的醬板鴨和奶油松瓤卷酥。”

“好耶!”小狗跳起來,撲進哥哥的懷裏使勁兒搖尾巴:“就知道哥對我最好了!”

蘭君也捏了捏小狗耳朵,沒說話。

在走出禦花園的時候,蘭君也還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見還是沒見常扶桑的身影,眸中忍不住閃過些許失望。

他一系列反常的情緒波動打破了蘭君欽對他的一向認知,蘭君欽忍不住順著蘭君也的視線方向,朝禦花園入口處看了一眼,疑惑道:

“哥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蘭君也回過神,拍了一下小狗後腰:“走吧,看路。”

蘭君欽:“........”

也就沒比自己多出生多久,怎麽就老板著臉,一副教育人的老成樣子。

思及此,蘭君欽撇了撇嘴,但還是順從地往前走。

正當兩個人走出禦花園,正要往披香殿的路上而去的時候,禦花園的入口處,卻匆匆的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身著鵝黃色的宮裝,頭頂用來端正後妃行為的發飾在風中不住地晃動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多時,空氣中便傳來那人焦急又懊惱的聲音:

“陛下呢?!”

常扶桑左右張望,卻沒能看到蘭君也的聲音,心登時涼了一半。

他怔在原地,提著裙擺的手失去力氣,衣角蹁躚墜下,象征著他一顆激動的春心驟然破碎落地,喃喃自語道:

“陛下........走了?!”

“........”碧溪左右看了看,心裏著急,忙往前又走了幾步。

他環視四周,終於眼尖地看見禦花園出口處不遠的假山下閃過一明黃一深藍的身影,且皆身量高挑,舉止氣度非凡。

在這宮裏,能穿明黃的人只有蘭君也,而聽說,他有一雙生子弟弟,喜穿深藍.........

思及此,碧溪來不及猶豫,趕緊回過神,對著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常扶桑道:

“小公子,陛下他們在前面!”

他最後一個字幾乎快要吼出來,完全忘了宮裏不允許喧嘩:

“別楞著了主子,咱們快追呀!”

“........”被碧溪一吼,常扶桑整個人身軀一抖,這才像是靈魂歸位,反應了過來。

“公子,快走。”碧溪走過來,扶起常扶桑,主仆二人火急火燎,最後幾乎是競走小跑起來。

蘭君也此時尚且還不知道有人在追他,因為等不到想等的人心情郁悶,所以任由蘭君欽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瞎聊,他也只是敷衍地“嗯”幾聲,全然沒有聽到蘭君欽在對他說什麽。

蘭君欽:“..........”

他沒一會兒就意識到了蘭君也對他的敷衍,於是轉過頭,試探性地問:

“哥?”

他說:“你是不是傻了?”

蘭君也根本沒聽到蘭君欽在說什麽,只是習慣性地反射回應:

“嗯。”

蘭君欽:“”

漫長的幾秒沈默之後,心裏在想事情的蘭君也這才慢半拍地回過神來自己剛剛回了什麽話。

他尷尬了幾秒,隨即理不直氣也壯地說:

“你敢罵朕。”

“我只是問你,是你自己要答的。”小狗撅嘴,耳朵上下抖動:

“哥你不對勁啊。”

他說:“和我呆在一起還這麽魂不守舍的......該不會是在想旁的什麽人吧?”

“沒有。”蘭君也立刻否認:“我沒再想他。”

“哦~~~”蘭君欽立刻跟上:“沒再想誰?”

“沒在想父皇,還是母親,或者是..........”蘭君欽瞇起眼睛,雙手附在身後,拖長音調,一副八怪又興致盎然的模樣:

“沒在想........小嫂子?”

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蘭君也原本平靜無波的表情陡然變化起來。

他下頜線繃直,抿緊雙唇,不自覺瞪了自作聰明的蘭君欽一眼:“少胡說八道。”

他說:“再說今晚就沒有奶油松瓤卷酥吃了。”

“........哼!”蘭君欽見蘭君也被自己戳穿了內心世界還不承認,撅嘴道:

“哥你就是口是心非。”

他福至心靈般想到:“所以你剛剛就是在等小嫂子吧?是吧是吧?!”

“沒有!”蘭君也真的要生氣了。

但他又不可能責罰蘭君欽,只能自己暗自生悶氣,隨即轉頭就走。

蘭君欽見把哥哥惹毛了,摸了摸鼻子,只好趕上去:

“哥........哎,哥.......”

“你別生氣,我錯了........”

正當蘭君也扭過頭不接受蘭君欽道歉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氣喘籲籲的喊聲:

“妾,妾給陛下請安!”

常扶桑腿都快要跑斷了,才趕上蘭君欽和蘭君也這兩個身高腿也長,走起路來幾乎可以大跨步的男人。

該死的,跑成這樣,臉上的妝應該不會花了吧?

頭飾呢,沒有掉吧?

正胡思亂想間,常扶桑忽然看見蘭君也投過來的眼神。

那一眼裏,又震驚,也有錯愕,更有一閃而過的不解和淡淡的委屈。

委屈?

常扶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確定。

剛剛是自己..........看錯了嗎?

但蘭君也此時已經註意到了他,他只能趕緊弄好跑亂的鬢發,恢覆了平日裏被母親訓練的端莊持重的模樣,恭敬地跪下,雙手交疊平舉過頭,隨即俯身下拜:

“妾常扶桑,拜見陛下,拜見定王殿下。”

“...........”蘭君也看著常扶桑緊張的微顫的肩膀,扶著手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並沒有馬上回話。

他不說話,常扶桑心裏也忐忑。

豆大的額汗順著鬢發垂落,沾濕地面,濡出淡淡的水痕,但常扶桑甚至不敢伸出手去擦。

在一片難言的窒息沈默中,蘭君也許久,才緩身開了口:

“起來吧。”

“……多謝陛下。”常扶桑得了準允,心中不僅沒有松一口氣,反而更加緊張。

他緩緩起身。

因為剛才蘭君也沈默了太久,常扶桑跪的膝蓋有些酸麻,起身的時候身體不自覺踉蹌了一下。

他心中一驚,對上蘭君也的視線後更加緊張,身形不自覺微微向前,穩不住重心,看起來就要摔倒。

緊要關頭,蘭君也迅速伸出手,扶住了他。

溫熱的酥麻從兩個人相接的皮膚上傳來,由血肉一直傳導至大腦神經。在那一瞬間,常扶桑只覺渾身如過點班,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識反手抓住了蘭君也扶他的手。

十指相扣。

蘭君也:“……”

這個陌生又新奇的姿勢讓蘭君也沈默片刻,但卻沒有送開。

他任由常扶桑得寸進尺地借著他的力站穩,默默的沒有出聲,而常扶桑則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視線緊緊地落在蘭君也和他相牽的指尖上,內心被幾個旋轉放大上躥下跳的幾個字占據,滿滿的都是——

“陛下摸我了……我再也不洗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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