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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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重點。”
蘭鳶山懷疑自己是真的喝醉了, 不然怎麽會任由旁人肆無忌憚地套他的話，他活像是一點防備心也沒有般。
這一點也不像原來的他。
蘭鳶山這麽胡思亂想著，心裏剛劃過這樣的念頭, 喝下的那幾杯高度數白酒就忽然發起燙來，胃裏像是融進一團火, 翻江倒海，有點想吐, 頭也開始暈起來, 令他面前天旋地轉。
但縱使再難受, 為了保持得體，蘭鳶山也沒有當場表現出來, 旁人似乎看出了他對於這個話題的不自在和沈默，開始勸酒, 借以轉移話題，重新炒熱氣氛。
蘭鳶山正好也郁悶著, 便來者不拒，開始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 像是要把這輩子的酒喝完似的。
他喝多了，上頭卻不上臉, 端的是一副清冷矜貴的謫仙模樣, 但眼神已經變了, 原本深邃漆黑的瞳仁逐漸變得迷離渙散，掌心撐著下巴, 任由一旁的人給他添酒。
洛澄玉上完洗手間回來的時候, 蘭鳶山已經喝了差不多十幾杯白酒, 外加半瓶紅酒。
蘭鳶山垂頭坐在座位上，看不清表情, 指尖虛虛籠罩撐在杯沿下方，露出手腕上的腕表，手背青筋微凸，十指修長。
他臉沒有紅，說話也沒有大舌頭，別人還以為他沒有醉，接著朝他敬酒，但洛澄玉哪能看不出蘭鳶山已經醉了，趕緊拿出手機，下單了幾盒解酒藥送來，又讓服務員上解酒湯。
“他不能再喝了，”
在旁人又朝蘭鳶山舉杯敬酒的時候，洛澄玉下意識往後一推：
“總經理他喝醉了。”
蘭鳶山擡起頭，瞇起眼睛，倒影著細碎燈光的瞳仁裏是洛澄玉和其他同事對話的表情——
“總經理哪裏醉了，我看他還好好的！”同事有些不滿：
“澄玉，你這是什麽意思？所有人都敬了第二輪酒了，就剩我不能給總經理敬酒？”
“總經理他真的醉了，真的不能喝了。”洛澄玉寸步不讓，但看著同事不悅的臉色，想了想，半晌抄起桌上的紅酒瓶，對著同事道：
“我替總經理喝！”
言罷，他直接握著瓶身，仰起頭，對著瓶口就是一頓灌。
紅酒從瓶口往下淌，有些又順著洛澄玉的嘴角往下流，所有人都被洛澄玉這幅豪爽的喝酒方式驚呆了，楞怔過後，又是一陣爆發似的鼓掌：
“好！”
“酒品即人品，看來澄玉平時在工作上也做的不錯。”
蘭明震看出來蘭鳶山對這個財務總監不是一般的上心，於是在其他董事面前不遺餘力地誇洛澄玉。
大家都給蘭明震和蘭鳶山這個面子，便轉而面向洛澄玉敬他，一邊說著不知真假的誇讚話，一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灌酒。
洛澄玉喝酒比蘭鳶山還猛，沒一會兒，地上就多了幾個空瓶子。
洛澄玉身體晃了晃，捂住額頭，抵擋住那陣眩暈感，等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馬上要醉的時候，桌上已經喝趴下了一堆alpha。
意識到沒有人會再給蘭鳶山灌酒的時候，洛澄玉才悄然松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一松，他就滑坐在座位上，被蘭鳶山慢半拍地扶住，以免洛澄玉倒在地上。
服務員推著解酒湯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外賣包裝，裏面是滿滿當當的解酒藥。
蘭鳶山勉強清醒了片刻，看著滿屋子喝倒的人，緩緩撐著桌面站起身，讓服務員給這些喝趴下的同事叫起來。
他說話的速度很慢，因此服務員都能聽清楚他的意思，依言給在場每個喝醉的人都餵了解酒藥，這才把他們送下去樓。
蘭鳶山把他們塞進出租車裏，給他們每一個人都報銷了車費，這才緩緩走回酒店的樓上。
他還沒有結賬，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的卡放在哪裏了，等他迷迷糊糊來到原來那個包廂的時候，洛澄玉早就從椅子上倒在了地上，閉著眼不省人事。
他徹底醉了。
為了給蘭鳶山擋酒，他幾乎喝了兩瓶紅的半瓶白的，現下醉到連站立行走都不能做到。
蘭鳶山還好點，還能走路能說話，除了頭暈想吐沒別的，洛澄玉是完全喝到斷片，不顧地上有多臟，就這麽躺著，連呼吸都冒著酒氣。
蘭鳶山頓了頓，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借著風稍微清醒了一下，這才轉身往洛澄玉身邊走。
他俯下身，伸出手去，拍了拍洛澄玉的臉，試圖把洛澄玉拉起來。
但洛澄玉喝多了還是有警惕心，別人一拽他，他就立刻睜開了眼睛，直挺挺地瞪著蘭鳶山。
蘭鳶山被他嚇了一跳，還以為洛澄玉馬上就要開始發酒瘋，卻沒想到洛澄玉眼神短暫清醒了幾秒，認出是蘭鳶山在拽他，眸中的警惕頓時變成乖巧，還軟乎乎地朝蘭鳶山笑了一下：
“哥......哥。”
蘭鳶山“嗯”了一聲，從桌上拿起解酒藥，又給自己餵了一顆，順手還塞了一顆進洛澄玉嘴裏，扶著他就水喝下：
“還能走路嗎？”
洛澄玉點了點頭，借著蘭鳶山扶他的力道站起身，但小腿卻使不上力，像是軟腳蝦似的，搖晃了幾下，緊接著雙眼一閉，豁然往下倒。
蘭鳶山：“.........”
他手疾眼快地拉住了洛澄玉，洛澄玉便閉著眼，順著他的力道倒進了他懷裏。
洛澄玉喝了酒，身上很燙，連頭發絲都像是在冒著熱氣似的，蘭鳶山抱著他像是夏天裏抱著一個蒸籠，只覺燙手。
他下意識推了推洛澄玉，卻被洛澄玉不老實地抱住了腰。
“哥哥.......哥哥抱我。”洛澄玉站不穩，見蘭鳶山不扶他，耍賴滑蹲在了地上，坐在蘭鳶山腳上，抱著他的小腿不肯松：
“哥哥.......”
他一邊抱著蘭鳶山的小腿，一邊使勁兒用腦袋蹭蘭鳶山，呼吸打在蘭鳶山的腰部往下，唇時不時蹭過褲子上薄薄的一層布料還渾然不知，就這樣仰頭，傻兮兮地看著蘭鳶山笑，唇被酒浸染的通紅，像是一個可以任人擺布的精致洋娃娃，幾乎瞬間就讓蘭鳶山起了火。
蘭鳶山眼尾發紅，一把把洛澄玉從地上拉起來，本來想拍一下洛澄玉的腰，但等手真正落下時，又改成用力捏了一下洛澄玉的臉頰：
“老實點。”
洛澄玉吃痛“啊”了一聲，委屈地捧著臉，氣鼓鼓地賭氣道：
“哥哥欺負我。”
“別鬧了，我送你回家。”蘭鳶山拽著他：
“走。”
“我走不動了。我要哥哥抱我。”洛澄玉喝醉了還不忘占蘭鳶山的便宜，蘭鳶山拉他拉不走，就這樣抱著桌腿不放，蘭鳶山冷著臉晾他，洛澄玉也不在意，就這麽呈大字狀躺在地上睡覺，活像是個不講道理的醉鬼。
他潛意識裏知道蘭鳶山不可能把他丟在酒店裏不管，所以才敢這麽放肆地折騰蘭鳶山。
蘭鳶山理他，他就暗搓搓地黏人；蘭鳶山不理他，他就耍無賴。
蘭鳶山：“........”
他實在沒辦法，又不敢抱洛澄玉，顯得暧昧，想了想，只能將洛澄玉背到自己背上。
和蘭鳶山肉貼肉，洛澄玉總算老實了。
他圈緊蘭鳶山的脖子，任由蘭鳶山背起他，乖巧的不像是剛才那個抱著蘭鳶山小腿發瘋的醉鬼。
蘭鳶山雙臂勾著洛澄玉的膝蓋彎，背著他往樓下走。
洛澄玉一路上都很安靜，直到蘭鳶山進了電梯，密閉的空間裏只剩下蘭鳶山和他時，他不知為何，忽然傻笑了一聲：
“嘿嘿。”
蘭鳶山也迷糊著，被他突如其來的笑聲嚇的酒都醒了。
他下意識往電梯間裏看了一下，確認除了他背上的一灘醉鬼外，再也沒有其他生物發出這種笑聲，方沒好氣笑道：
“笑什麽？”
“開心！”洛澄玉晃了晃腿，臉頰也不知道是喝醉了發紅還是純粹就是開心的上臉：
“我抱到哥哥了！”
蘭鳶山快要按不動這個亂動的兔子，不耐道：“好好趴著，別亂動！”
洛澄玉“哦”了一聲，乖乖趴回去，一雙白臂纏住蘭鳶山的脖子，歪頭看著蘭鳶山滾動的喉結。
看著看著，他眼神又直了。
好像無論從什麽角度看蘭鳶山，洛澄玉總會被蘭鳶山迷得神魂顛倒，比喝十瓶酒還醉。
一看到蘭鳶山，什麽禮義廉恥、什麽矜持自尊，洛澄玉全忘了。
他想這個男人，想的要瘋了，想的身上每一寸血液都在燃燒，將理智焚毀的趨近於無，只想緊緊纏著他，甚至想融入蘭鳶山的骨血裏，與他再不分離。
他就這樣傻傻地盯著蘭鳶山看了半晌，蘭鳶山還以為他老實了，等電梯聲叮的一聲響起來，蘭鳶山便擡腳，準備走出電梯。
卻沒想到，電梯門剛打開，蘭鳶山擡起頭，準備穿過電梯前的人潮，肩膀上的洛澄玉忽然湊過來，在蘭鳶山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親了一下。
他親的很大聲，發出啵的一聲響，親完之後又一秒睡過去，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蘭鳶山：“........”
蘭鳶山傻眼了。
溫熱的感覺一觸即離，等蘭鳶山呆怔過後，在意識到洛澄玉喝醉了在偷親他時，只覺的那一側的皮膚都要起雞皮疙瘩了，整個人都如同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僵在原地，後背緊繃的像是一張弓。
電梯外的人：“........”
他們也沒料到會看到這樣的場面，又是訝異又是吃驚地看著蘭鳶山，最後還是蘭鳶山先反應過來，受不了這樣的眼神，趕緊帶著洛澄玉離開了。
洛澄玉還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在眾人面前社死了，為偷親到蘭鳶山而開心。
蘭鳶山找到自己的車，將洛澄玉丟進後排座位，然後準備叫個代駕。
卻沒想到洛澄玉像是黏他黏上了癮，在蘭鳶山將他放在後排座位上時，忽然勾起腿，像是一株離了蘭鳶山就不能生長的藤蔓，八爪魚一般，手腳並用，死死抱著蘭鳶山不放。
蘭鳶山都要被纏的呼吸不上來了，一低頭就是洛澄玉溫熱細膩的側臉，兩人都喝醉了，滾燙的身軀貼在一起，洛澄玉忍的額頭青筋暴起，雙手撐在洛澄玉耳邊，呵斥道：
“放開！”
洛澄玉當做沒聽到，抱著蘭鳶山不松，用額頭蹭著蘭鳶山：
“哥哥.........”
他一會兒醉一會兒醒，蘭鳶山懷疑他是故意折騰他自己的，但是沒有確鑿證據：
“哥哥抱我好不好？”
“不好。”蘭鳶山用了畢生的自制力，才將自己從洛澄玉身上掙脫出來：
“你自重點。”
“重？我不重啊。”洛澄玉歪著頭，青絲散在真皮座椅上，一邊說話，一邊解開扣子，喃喃道：
“我好熱。”
蘭鳶山嚇的魂飛魄散，一把拉住洛澄玉的衣領，沈聲道：
“把衣服穿好！”
“為什麽？”洛澄玉不滿：“我很熱。”
“熱我給你開空調，你把衣服穿好，不然我把你丟下去。”蘭鳶山警告道。
旋即，他下車走到前排，打開駕駛室的門，開了空調。
清涼的風很快在密閉的車廂內充盈開來，宛若一陣柔柔的輕煙，安撫了洛澄玉。
他慢慢安靜下來，不再脫衣服，而是倒在車後排，雙目無神地看著蘭鳶山，但眼尾發紅，衣裳散亂，褲子上全是褶皺，活像是被人糟蹋了似的。
蘭鳶山喝了酒不能開車，擔心等會兒代駕來了洛澄玉會在他面前故態覆萌亂脫衣服，於是便又坐到後排看著洛澄玉，一邊拿手機一邊道：
“乖乖別動，我叫代駕。”
洛澄玉將小腿搭在蘭鳶山的大腿上，仰頭看著蘭鳶山，懵懵懂懂：
“待嫁？誰要嫁？”
蘭鳶山看手機，敷衍：“你要嫁，新娘子見新郎官前能不能老實點？嗯？”
“唔..........”洛澄玉聞言，緩緩脫掉鞋，像個小動物似的，爬進蘭鳶山的懷裏。
他捧起蘭鳶山的臉，眼睛瞇著，完全不聚焦，水光一片：
“我要是老實，哥哥能當我的新郎官嗎？”
“不能。”蘭鳶山：“下去。”
“那哥哥不當我的新郎官，我也不嫁了。”洛澄玉抱住蘭鳶山的脖子：“我只要哥哥做我的新郎官。”
蘭鳶山聞言楞了楞，感受著洛澄玉含糊的嘟囔，說了一句“小騙子”：
“一個omega不能有兩個新郎官。”
“我只要哥哥一個！”洛澄玉像個小朋友似的跳起來，要不是蘭鳶山及時伸出手護著他的頭頂，他跳起來能直接撞到車頂：
“我，我只要哥哥做我的新郎官！”
“那你手上的婚戒是什麽？”蘭鳶山看他：“我不和手上有婚戒的人在一起。”
“哦........”洛澄玉傻傻地看了一眼蘭鳶山，半晌忽然伸出手，將手上的婚戒摘下，毫不猶豫地一把丟到窗外：
“這樣可以了嗎？”
蘭鳶山一個沒留神，就沒攔住洛澄玉丟戒指的動作。
他眼睜睜地看著洛澄玉的戒指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整個人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餵，你.......！”
“好了，戒指沒啦！”洛澄玉伸出雙臂像是在歡呼，打斷蘭鳶山罵他的話，又巴巴地撲過來，用臉去蹭蘭鳶山的脖頸，仰起頭抵著蘭鳶山，傻兮兮地笑：
“哥哥，我聽你話，戒指沒了。”
他頓了頓：“你做我的新郎官吧！”
蘭鳶山想罵他，又不忍心，半晌只能一臉糟心地看著洛澄玉：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我知道我想幹什麽。”洛澄玉一字一句道：“我想和哥哥做ai。”
蘭鳶山愕然地看著他，聽著耳邊露骨的詞語，簡直要頭皮發麻：“........你瘋了！你這是在出軌你知——唔！”
他話還沒說完，洛澄玉就忽然直起身體，捧起他的臉，驟然親了下來。
蘭鳶山哪能讓他如願，掌心按在洛澄玉的臉上，一把推開他，怒不可遏：
“洛澄玉，你清醒一點！”
洛澄玉被他一推，沒有防備，身體後傾，差點栽倒在前排車椅和後排車椅的空檔間，又被蘭鳶山攬著腰撈回來。
蘭鳶山看著喝醉的洛澄玉，仿若一只暴怒的雄獅，半晌氣急敗壞地按住他，哆嗦著下了車，砰的一下甩上車門，將洛澄玉鎖在車裏。
他背對著洛澄玉，將煙含在唇邊，點了好幾下打火機才點著煙，尼古丁的香味酒味地淌進肺裏，嗆的他拼命咳嗽起來。
蘭鳶山很久沒有這般失態過，他清楚地意識到，似乎每每對上洛澄玉，他都能變的喜怒無常，情緒失控，一點也不像他自己。
........可他拿洛澄玉一點辦法也沒有。
打又不能打，罵又舍不得罵，連看洛澄玉額頭上帶傷都會因此半夜睡不著覺的alpha，蘭鳶山對上洛澄玉，簡直是束手無策。
蘭鳶山抽完一根煙，這才想要將煙掐滅丟進垃圾桶，坐回車裏去。
豈料他剛轉過頭，就看見洛澄玉趴在車窗邊，像是被拋棄的小狗，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洛澄玉一怔，下意識走到他身邊，顧不上避嫌，伸出手給洛澄玉擦眼淚：
“怎麽哭了？”
“我對哥哥沒有利用價值了是不是？”洛澄玉固執地看著蘭鳶山：“因為我對哥哥沒有利用價值了，哥哥都不想看我了。”
他頓了頓，語氣低落了下去：“也不想和我做。”
蘭鳶山心想這都哪跟哪啊：
“不是。”
他說：“我.......”
回想起當初自己做的混賬事，蘭鳶山忽然也有些難以啟齒起來：
“對不起。其實我當初後悔了，我沒想利........”
“哥哥，我還能為你做什麽？”洛澄玉卻打斷他，仰頭看著蘭鳶山，道：
“哥哥，我想明白了，你利用我也沒關系。”
他抓住蘭鳶山的手，將蘭鳶山的掌心貼到自己臉上，依賴地蹭蹭：
“哥哥要從我身上拿什麽，盡管拿去。”
他聲音裏逐漸沙啞：“我不怕被哥哥利用，我只怕........哥哥不要我了。”
轟——
這一番最後的剖白宛若最後一根稻草，將蘭鳶山僅存的克制壓的粉碎，意識裏名為理智的弦瞬間崩斷，耳邊嗡然作響。
掌心的溫熱還在繼續，蘭鳶山眼睫顫抖，垂頭看著洛澄玉，能看見洛澄玉看向他的眼睛裏全是虔誠和祈求，像是最忠誠的信徒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他向他毫無保留地獻出自己的一切。
以及滿腔勇敢的愛意。
半晌，指尖的煙終於燃盡，被蘭鳶山丟在地上。
他大腦一片空白，發了狠似的將其踩滅，隨即一把攬過洛澄玉的後頸，隔著車窗，低頭用力吻住了眼前的omega。
——不再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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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縱使再難受, 為了保持得體，蘭鳶山也沒有當場表現出來, 旁人似乎看出了他對於這個話題的不自在和沈默，開始勸酒, 借以轉移話題，重新炒熱氣氛。
蘭鳶山正好也郁悶著, 便來者不拒，開始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 像是要把這輩子的酒喝完似的。
他喝多了，上頭卻不上臉, 端的是一副清冷矜貴的謫仙模樣, 但眼神已經變了, 原本深邃漆黑的瞳仁逐漸變得迷離渙散，掌心撐著下巴, 任由一旁的人給他添酒。
洛澄玉上完洗手間回來的時候, 蘭鳶山已經喝了差不多十幾杯白酒, 外加半瓶紅酒。
蘭鳶山垂頭坐在座位上，看不清表情, 指尖虛虛籠罩撐在杯沿下方，露出手腕上的腕表，手背青筋微凸，十指修長。
他臉沒有紅，說話也沒有大舌頭，別人還以為他沒有醉，接著朝他敬酒，但洛澄玉哪能看不出蘭鳶山已經醉了，趕緊拿出手機，下單了幾盒解酒藥送來，又讓服務員上解酒湯。
“他不能再喝了，”
在旁人又朝蘭鳶山舉杯敬酒的時候，洛澄玉下意識往後一推：
“總經理他喝醉了。”
蘭鳶山擡起頭，瞇起眼睛，倒影著細碎燈光的瞳仁裏是洛澄玉和其他同事對話的表情——
“總經理哪裏醉了，我看他還好好的！”同事有些不滿：
“澄玉，你這是什麽意思？所有人都敬了第二輪酒了，就剩我不能給總經理敬酒？”
“總經理他真的醉了，真的不能喝了。”洛澄玉寸步不讓，但看著同事不悅的臉色，想了想，半晌抄起桌上的紅酒瓶，對著同事道：
“我替總經理喝！”
言罷，他直接握著瓶身，仰起頭，對著瓶口就是一頓灌。
紅酒從瓶口往下淌，有些又順著洛澄玉的嘴角往下流，所有人都被洛澄玉這幅豪爽的喝酒方式驚呆了，楞怔過後，又是一陣爆發似的鼓掌：
“好！”
“酒品即人品，看來澄玉平時在工作上也做的不錯。”
蘭明震看出來蘭鳶山對這個財務總監不是一般的上心，於是在其他董事面前不遺餘力地誇洛澄玉。
大家都給蘭明震和蘭鳶山這個面子，便轉而面向洛澄玉敬他，一邊說著不知真假的誇讚話，一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灌酒。
洛澄玉喝酒比蘭鳶山還猛，沒一會兒，地上就多了幾個空瓶子。
洛澄玉身體晃了晃，捂住額頭，抵擋住那陣眩暈感，等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馬上要醉的時候，桌上已經喝趴下了一堆alpha。
意識到沒有人會再給蘭鳶山灌酒的時候，洛澄玉才悄然松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一松，他就滑坐在座位上，被蘭鳶山慢半拍地扶住，以免洛澄玉倒在地上。
服務員推著解酒湯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外賣包裝，裏面是滿滿當當的解酒藥。
蘭鳶山勉強清醒了片刻，看著滿屋子喝倒的人，緩緩撐著桌面站起身，讓服務員給這些喝趴下的同事叫起來。
他說話的速度很慢，因此服務員都能聽清楚他的意思，依言給在場每個喝醉的人都餵了解酒藥，這才把他們送下去樓。
蘭鳶山把他們塞進出租車裏，給他們每一個人都報銷了車費，這才緩緩走回酒店的樓上。
他還沒有結賬，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的卡放在哪裏了，等他迷迷糊糊來到原來那個包廂的時候，洛澄玉早就從椅子上倒在了地上，閉著眼不省人事。
他徹底醉了。
為了給蘭鳶山擋酒，他幾乎喝了兩瓶紅的半瓶白的，現下醉到連站立行走都不能做到。
蘭鳶山還好點，還能走路能說話，除了頭暈想吐沒別的，洛澄玉是完全喝到斷片，不顧地上有多臟，就這麽躺著，連呼吸都冒著酒氣。
蘭鳶山頓了頓，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借著風稍微清醒了一下，這才轉身往洛澄玉身邊走。
他俯下身，伸出手去，拍了拍洛澄玉的臉，試圖把洛澄玉拉起來。
但洛澄玉喝多了還是有警惕心，別人一拽他，他就立刻睜開了眼睛，直挺挺地瞪著蘭鳶山。
蘭鳶山被他嚇了一跳，還以為洛澄玉馬上就要開始發酒瘋，卻沒想到洛澄玉眼神短暫清醒了幾秒，認出是蘭鳶山在拽他，眸中的警惕頓時變成乖巧，還軟乎乎地朝蘭鳶山笑了一下：
“哥......哥。”
蘭鳶山“嗯”了一聲，從桌上拿起解酒藥，又給自己餵了一顆，順手還塞了一顆進洛澄玉嘴裏，扶著他就水喝下：
“還能走路嗎？”
洛澄玉點了點頭，借著蘭鳶山扶他的力道站起身，但小腿卻使不上力，像是軟腳蝦似的，搖晃了幾下，緊接著雙眼一閉，豁然往下倒。
蘭鳶山：“.........”
他手疾眼快地拉住了洛澄玉，洛澄玉便閉著眼，順著他的力道倒進了他懷裏。
洛澄玉喝了酒，身上很燙，連頭發絲都像是在冒著熱氣似的，蘭鳶山抱著他像是夏天裏抱著一個蒸籠，只覺燙手。
他下意識推了推洛澄玉，卻被洛澄玉不老實地抱住了腰。
“哥哥.......哥哥抱我。”洛澄玉站不穩，見蘭鳶山不扶他，耍賴滑蹲在了地上，坐在蘭鳶山腳上，抱著他的小腿不肯松：
“哥哥.......”
他一邊抱著蘭鳶山的小腿，一邊使勁兒用腦袋蹭蘭鳶山，呼吸打在蘭鳶山的腰部往下，唇時不時蹭過褲子上薄薄的一層布料還渾然不知，就這樣仰頭，傻兮兮地看著蘭鳶山笑，唇被酒浸染的通紅，像是一個可以任人擺布的精致洋娃娃，幾乎瞬間就讓蘭鳶山起了火。
蘭鳶山眼尾發紅，一把把洛澄玉從地上拉起來，本來想拍一下洛澄玉的腰，但等手真正落下時，又改成用力捏了一下洛澄玉的臉頰：
“老實點。”
洛澄玉吃痛“啊”了一聲，委屈地捧著臉，氣鼓鼓地賭氣道：
“哥哥欺負我。”
“別鬧了，我送你回家。”蘭鳶山拽著他：
“走。”
“我走不動了。我要哥哥抱我。”洛澄玉喝醉了還不忘占蘭鳶山的便宜，蘭鳶山拉他拉不走，就這樣抱著桌腿不放，蘭鳶山冷著臉晾他，洛澄玉也不在意，就這麽呈大字狀躺在地上睡覺，活像是個不講道理的醉鬼。
他潛意識裏知道蘭鳶山不可能把他丟在酒店裏不管，所以才敢這麽放肆地折騰蘭鳶山。
蘭鳶山理他，他就暗搓搓地黏人；蘭鳶山不理他，他就耍無賴。
蘭鳶山：“........”
他實在沒辦法，又不敢抱洛澄玉，顯得暧昧，想了想，只能將洛澄玉背到自己背上。
和蘭鳶山肉貼肉，洛澄玉總算老實了。
他圈緊蘭鳶山的脖子，任由蘭鳶山背起他，乖巧的不像是剛才那個抱著蘭鳶山小腿發瘋的醉鬼。
蘭鳶山雙臂勾著洛澄玉的膝蓋彎，背著他往樓下走。
洛澄玉一路上都很安靜，直到蘭鳶山進了電梯，密閉的空間裏只剩下蘭鳶山和他時，他不知為何，忽然傻笑了一聲：
“嘿嘿。”
蘭鳶山也迷糊著，被他突如其來的笑聲嚇的酒都醒了。
他下意識往電梯間裏看了一下，確認除了他背上的一灘醉鬼外，再也沒有其他生物發出這種笑聲，方沒好氣笑道：
“笑什麽？”
“開心！”洛澄玉晃了晃腿，臉頰也不知道是喝醉了發紅還是純粹就是開心的上臉：
“我抱到哥哥了！”
蘭鳶山快要按不動這個亂動的兔子，不耐道：“好好趴著，別亂動！”
洛澄玉“哦”了一聲，乖乖趴回去，一雙白臂纏住蘭鳶山的脖子，歪頭看著蘭鳶山滾動的喉結。
看著看著，他眼神又直了。
好像無論從什麽角度看蘭鳶山，洛澄玉總會被蘭鳶山迷得神魂顛倒，比喝十瓶酒還醉。
一看到蘭鳶山，什麽禮義廉恥、什麽矜持自尊，洛澄玉全忘了。
他想這個男人，想的要瘋了，想的身上每一寸血液都在燃燒，將理智焚毀的趨近於無，只想緊緊纏著他，甚至想融入蘭鳶山的骨血裏，與他再不分離。
他就這樣傻傻地盯著蘭鳶山看了半晌，蘭鳶山還以為他老實了，等電梯聲叮的一聲響起來，蘭鳶山便擡腳，準備走出電梯。
卻沒想到，電梯門剛打開，蘭鳶山擡起頭，準備穿過電梯前的人潮，肩膀上的洛澄玉忽然湊過來，在蘭鳶山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親了一下。
他親的很大聲，發出啵的一聲響，親完之後又一秒睡過去，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蘭鳶山：“........”
蘭鳶山傻眼了。
溫熱的感覺一觸即離，等蘭鳶山呆怔過後，在意識到洛澄玉喝醉了在偷親他時，只覺的那一側的皮膚都要起雞皮疙瘩了，整個人都如同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僵在原地，後背緊繃的像是一張弓。
電梯外的人：“........”
他們也沒料到會看到這樣的場面，又是訝異又是吃驚地看著蘭鳶山，最後還是蘭鳶山先反應過來，受不了這樣的眼神，趕緊帶著洛澄玉離開了。
洛澄玉還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在眾人面前社死了，為偷親到蘭鳶山而開心。
蘭鳶山找到自己的車，將洛澄玉丟進後排座位，然後準備叫個代駕。
卻沒想到洛澄玉像是黏他黏上了癮，在蘭鳶山將他放在後排座位上時，忽然勾起腿，像是一株離了蘭鳶山就不能生長的藤蔓，八爪魚一般，手腳並用，死死抱著蘭鳶山不放。
蘭鳶山都要被纏的呼吸不上來了，一低頭就是洛澄玉溫熱細膩的側臉，兩人都喝醉了，滾燙的身軀貼在一起，洛澄玉忍的額頭青筋暴起，雙手撐在洛澄玉耳邊，呵斥道：
“放開！”
洛澄玉當做沒聽到，抱著蘭鳶山不松，用額頭蹭著蘭鳶山：
“哥哥.........”
他一會兒醉一會兒醒，蘭鳶山懷疑他是故意折騰他自己的，但是沒有確鑿證據：
“哥哥抱我好不好？”
“不好。”蘭鳶山用了畢生的自制力，才將自己從洛澄玉身上掙脫出來：
“你自重點。”
“重？我不重啊。”洛澄玉歪著頭，青絲散在真皮座椅上，一邊說話，一邊解開扣子，喃喃道：
“我好熱。”
蘭鳶山嚇的魂飛魄散，一把拉住洛澄玉的衣領，沈聲道：
“把衣服穿好！”
“為什麽？”洛澄玉不滿：“我很熱。”
“熱我給你開空調，你把衣服穿好，不然我把你丟下去。”蘭鳶山警告道。
旋即，他下車走到前排，打開駕駛室的門，開了空調。
清涼的風很快在密閉的車廂內充盈開來，宛若一陣柔柔的輕煙，安撫了洛澄玉。
他慢慢安靜下來，不再脫衣服，而是倒在車後排，雙目無神地看著蘭鳶山，但眼尾發紅，衣裳散亂，褲子上全是褶皺，活像是被人糟蹋了似的。
蘭鳶山喝了酒不能開車，擔心等會兒代駕來了洛澄玉會在他面前故態覆萌亂脫衣服，於是便又坐到後排看著洛澄玉，一邊拿手機一邊道：
“乖乖別動，我叫代駕。”
洛澄玉將小腿搭在蘭鳶山的大腿上，仰頭看著蘭鳶山，懵懵懂懂：
“待嫁？誰要嫁？”
蘭鳶山看手機，敷衍：“你要嫁，新娘子見新郎官前能不能老實點？嗯？”
“唔..........”洛澄玉聞言，緩緩脫掉鞋，像個小動物似的，爬進蘭鳶山的懷裏。
他捧起蘭鳶山的臉，眼睛瞇著，完全不聚焦，水光一片：
“我要是老實，哥哥能當我的新郎官嗎？”
“不能。”蘭鳶山：“下去。”
“那哥哥不當我的新郎官，我也不嫁了。”洛澄玉抱住蘭鳶山的脖子：“我只要哥哥做我的新郎官。”
蘭鳶山聞言楞了楞，感受著洛澄玉含糊的嘟囔，說了一句“小騙子”：
“一個omega不能有兩個新郎官。”
“我只要哥哥一個！”洛澄玉像個小朋友似的跳起來，要不是蘭鳶山及時伸出手護著他的頭頂，他跳起來能直接撞到車頂：
“我，我只要哥哥做我的新郎官！”
“那你手上的婚戒是什麽？”蘭鳶山看他：“我不和手上有婚戒的人在一起。”
“哦........”洛澄玉傻傻地看了一眼蘭鳶山，半晌忽然伸出手，將手上的婚戒摘下，毫不猶豫地一把丟到窗外：
“這樣可以了嗎？”
蘭鳶山一個沒留神，就沒攔住洛澄玉丟戒指的動作。
他眼睜睜地看著洛澄玉的戒指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整個人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餵，你.......！”
“好了，戒指沒啦！”洛澄玉伸出雙臂像是在歡呼，打斷蘭鳶山罵他的話，又巴巴地撲過來，用臉去蹭蘭鳶山的脖頸，仰起頭抵著蘭鳶山，傻兮兮地笑：
“哥哥，我聽你話，戒指沒了。”
他頓了頓：“你做我的新郎官吧！”
蘭鳶山想罵他，又不忍心，半晌只能一臉糟心地看著洛澄玉：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我知道我想幹什麽。”洛澄玉一字一句道：“我想和哥哥做ai。”
蘭鳶山愕然地看著他，聽著耳邊露骨的詞語，簡直要頭皮發麻：“........你瘋了！你這是在出軌你知——唔！”
他話還沒說完，洛澄玉就忽然直起身體，捧起他的臉，驟然親了下來。
蘭鳶山哪能讓他如願，掌心按在洛澄玉的臉上，一把推開他，怒不可遏：
“洛澄玉，你清醒一點！”
洛澄玉被他一推，沒有防備，身體後傾，差點栽倒在前排車椅和後排車椅的空檔間，又被蘭鳶山攬著腰撈回來。
蘭鳶山看著喝醉的洛澄玉，仿若一只暴怒的雄獅，半晌氣急敗壞地按住他，哆嗦著下了車，砰的一下甩上車門，將洛澄玉鎖在車裏。
他背對著洛澄玉，將煙含在唇邊，點了好幾下打火機才點著煙，尼古丁的香味酒味地淌進肺裏，嗆的他拼命咳嗽起來。
蘭鳶山很久沒有這般失態過，他清楚地意識到，似乎每每對上洛澄玉，他都能變的喜怒無常，情緒失控，一點也不像他自己。
........可他拿洛澄玉一點辦法也沒有。
打又不能打，罵又舍不得罵，連看洛澄玉額頭上帶傷都會因此半夜睡不著覺的alpha，蘭鳶山對上洛澄玉，簡直是束手無策。
蘭鳶山抽完一根煙，這才想要將煙掐滅丟進垃圾桶，坐回車裏去。
豈料他剛轉過頭，就看見洛澄玉趴在車窗邊，像是被拋棄的小狗，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洛澄玉一怔，下意識走到他身邊，顧不上避嫌，伸出手給洛澄玉擦眼淚：
“怎麽哭了？”
“我對哥哥沒有利用價值了是不是？”洛澄玉固執地看著蘭鳶山：“因為我對哥哥沒有利用價值了，哥哥都不想看我了。”
他頓了頓，語氣低落了下去：“也不想和我做。”
蘭鳶山心想這都哪跟哪啊：
“不是。”
他說：“我.......”
回想起當初自己做的混賬事，蘭鳶山忽然也有些難以啟齒起來：
“對不起。其實我當初後悔了，我沒想利........”
“哥哥，我還能為你做什麽？”洛澄玉卻打斷他，仰頭看著蘭鳶山，道：
“哥哥，我想明白了，你利用我也沒關系。”
他抓住蘭鳶山的手，將蘭鳶山的掌心貼到自己臉上，依賴地蹭蹭：
“哥哥要從我身上拿什麽，盡管拿去。”
他聲音裏逐漸沙啞：“我不怕被哥哥利用，我只怕........哥哥不要我了。”
轟——
這一番最後的剖白宛若最後一根稻草，將蘭鳶山僅存的克制壓的粉碎，意識裏名為理智的弦瞬間崩斷，耳邊嗡然作響。
掌心的溫熱還在繼續，蘭鳶山眼睫顫抖，垂頭看著洛澄玉，能看見洛澄玉看向他的眼睛裏全是虔誠和祈求，像是最忠誠的信徒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他向他毫無保留地獻出自己的一切。
以及滿腔勇敢的愛意。
半晌，指尖的煙終於燃盡，被蘭鳶山丟在地上。
他大腦一片空白，發了狠似的將其踩滅，隨即一把攬過洛澄玉的後頸，隔著車窗，低頭用力吻住了眼前的omega。
——不再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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