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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哥哥能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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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哥哥能喜歡我。”

蘭鳶山幾乎是憑借著內心殘存的一點敏銳清醒過來。

他緩緩擡頭, 目光所及之處,便見幾日未見的小Omega此時正握著通紅的指尖,生理性的眼淚成串地落下, 轉瞬間便沾濕了如玉般素凈的臉龐。

他的瞳孔因為疼痛,所以微微放大, 一雙招子被眼淚浸的愈發透明澄澈,無端透出些許脆弱和無助來。

蘭鳶山:“.........”

他接著吧臺的支撐, 右手搭在鬢邊, 緩緩直起身, 晃了晃腦袋,努力辨認著面前的人, 醉意清淺:

“......洛澄玉?”

洛澄玉痛的要命,用力咬著唇, 才能勉強不讓哭腔肆意蔓延:

“哥哥.......”

這一聲似怒似怨的聲音如同一陣風,把蘭鳶山的醉意吹的分毫不留。

他陡然一怔, 視線聚焦在洛澄玉的手上,下意識問:

“你怎麽來了?!”

“我看到哥哥的朋友圈了。”洛澄玉吸了吸鼻子, 痛的眼淚止不住往下落,手腕都在發抖:

“哥哥為什麽要一個人喝悶酒?”

蘭鳶山來不及回覆他這個問題, 抓過洛澄玉的手, 仔細看了看, 言罷道:

“我送你去醫院。”

言罷,蘭鳶山拽著洛澄玉就想離開, 卻因為喝多了酒, 剛往前邁一步, 面前便天旋地轉。

他頭一暈,差點跪倒在地。

“哥哥!”洛澄玉慌忙扶住他, 卻因為不小心牽動了受傷的手,再度痛呼出聲。

“.......沒事。”蘭鳶山晃了晃腦袋,借著秋素的攙扶,緩緩站穩。

秋素糟心地看著這一個病號和一個醉鬼,半晌似乎想到什麽,直接道:

“對面不遠處有一家診所,我們直接過去吧。”

他看向蘭鳶山:“你要是不舒服,就在這好好呆著,我送她過去。”

“不要。”洛澄玉哪裏肯離開蘭鳶山,當下提出反對:

“我要跟著哥哥。”

秋素為難:“那你的手........”

“我也沒有很痛。”洛澄玉強撐著:“我不去診所,我就在這裏陪著哥哥。”

蘭鳶山:“........”

他頭暈的要命,還有點想吐,等洛澄玉話音剛落,他還花了足足十幾秒來消化洛澄玉話裏的信息:

“聽話。”

他聲音沙啞:“讓這個哥哥帶你去診所。”

他頓了頓:“醫藥費我報銷。”

洛澄玉:“.........”

他還想再說什麽,但卻被秋素不由分說地拉走:

“快走吧,這裏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走出夜闌的大門,一陣清新的風直撲臉頰,秋素深吸一口氣,沒了周圍嘈雜的燈紅酒綠,他此時才有心情仔細打量洛澄玉。

只見洛澄玉一身藍白色的校服,巴掌大的小臉被風吹的鼻尖通紅,顯得愈發可憐。

秋素下意識想脫衣服給他禦寒,但無奈他身上的是制服,沒有外套。

他只能一邊領著垂頭喪氣的洛澄玉,一邊往前帶路:

“小孩,你怎麽進來的?”

洛澄玉聞言,迷茫地擡起頭:

“我走進來的啊。”

秋素一噎:“保安放你進來的?”

“是啊。”洛澄玉迷惑:“我不能來嗎?”

“不是........”秋素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成年了?”

“成年了。”洛澄玉點了點頭,怕秋素不信,還順帶遞過手裏的身份證。

秋素接過,掃了一眼:

“洛澄玉,嗯.........草,上個月剛成年。”

他無語了,把身份證還了回去:“洛澄玉是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是個alpha還好點,有自保的能力,洛澄玉一個還在上學Omega,萬一喝了什麽下了藥的酒,分分鐘被吃幹抹凈。

“可是哥哥在這裏。”等到了診所門口,洛澄玉站穩,認真道:

“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秋素:“.........”

他扭頭往前跨了一步,不再因為這個和洛澄玉再糾結。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內間繞了出來,看向秋素和洛澄玉:

“誰病了?”

秋素右手插著兜,左手大拇指指了指洛澄玉:

“醫生,給他看看手。”

他頓了頓,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又補了一句:

“順便看看腦子。”

洛澄玉:“........”

醫生:“.........”

等醫生給洛澄玉看完之後,秋素這才領著洛澄玉往夜闌走。

洛澄玉的手沒骨折,蘭鳶山應該是下意識留了情的,就是有點軟組織挫傷,還需要再養養。

不太影響日常的行動。

“要不要我給你打車?”秋素畢竟是alpha,關照omega是刻在骨子裏的本能:

“我送你回去。”

“不用。”洛澄玉搖了搖頭,一門心思回去找蘭鳶山。

他剛擡起頭往夜闌門口看,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推著門出來了。

“哥哥!”洛澄玉見此眼睛一亮,小跑幾步,跑到蘭鳶山身邊:

“哥哥!”

“.......嗯。”蘭鳶山剛才在廁所裏吐過了,現在頭沒那麽暈了,勉強聚齊視線看向洛澄玉的手:

“你的手好點了嗎?”

“沒骨折。”秋素插著兜走過來:“太子爺,記得報銷。”

“嗯。”蘭鳶山這下答應的夠快,當著秋素的面轉賬,隨即伸出指尖,抓了抓洛澄玉的腦袋:

“不是讓你不要逃課嗎?嗯?”

“晚上只有晚自習,沒有課。”洛澄玉理直氣壯道:

“哥哥,我很聽話的,沒有逃課。”

蘭鳶山:“........”

他喝多了,有點站不穩,洛澄玉見此上前一步,讓蘭鳶山的全部身體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哥哥,我送你回去。”

蘭鳶山垂著腦袋,像是又醉過去了,沒表示同意也沒拒絕。

洛澄玉於是便在秋素的幫忙下,把蘭鳶山丟上車。

蘭鳶山的手機不設密碼,洛澄玉解鎖進去,從蘭鳶山的快遞記錄裏找到了他的家庭住址,向司機大哥報過之後,才給蘭鳶山調整姿勢,讓蘭鳶山靠在他肩膀上睡得更好些。

蘭鳶山有時候醉有時候醒,但不怎麽發酒瘋,洛澄玉將他扶進小區後,又一路乘著電梯,到了蘭鳶山所住的公寓。

蘭鳶山所住的公寓用的電子鎖,洛澄玉用蘭鳶山的指尖解鎖之後,將蘭鳶山扶到沙發上。

蘭鳶山難受的很,下意識轉過頭,面對著沙發背。

洛澄玉累的一身是汗,但也來不及擦,站起身,大概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隨即進了浴室,將擦臉的毛巾浸濕,緩緩給蘭鳶山擦著臉和手背。

似乎是察覺到了臉上的溫熱,蘭鳶山微微睜開眼。

頭頂的燈帶散發著暖黃的燈光,蘭鳶山盯著面前的洛澄玉,忽然伸出了手。

他的掌心扣住洛澄玉的後腦勺,微微用力向下壓,語氣似醉非醉:

“洛澄玉.........”

“怎麽了哥哥。”洛澄玉眨巴眨巴眼睛:

“你想說什麽?”

“為什麽要來........”蘭鳶山盯著他,瞳仁卻像是透過他在看別人: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錢?還是別的?”

“.......”洛澄玉被問的一楞,給蘭鳶山擦臉的動作都緩了幾秒,半晌搖了搖頭道:

“我只想哥哥能喜歡我。”

“喜歡?”蘭鳶山嗤笑一聲:“我的喜歡值幾個錢?”

“哥哥的喜歡無價。”洛澄玉的語氣裏帶著沒有看透世事的天真:

“多少錢也買不來。”

蘭鳶山不說話了。

洛澄玉給蘭鳶山擦了手腳和臉之後,才攙扶著蘭鳶山上床睡覺。

因為蘭鳶山太沈,洛澄玉扶他的時候,還差點一同被帶倒在床上。

“唔........”

洛澄玉艱難地從蘭鳶山身下擠出來,側過臉看了一眼熟睡的蘭鳶山,忽然伸出手,點了點蘭鳶山的側臉,小聲道:

“豬。”

喝那麽多酒是為什麽呢?

有什麽心事嗎?

洛澄玉想知道蘭鳶山心裏在想什麽,但蘭鳶山不說,他也無從知曉。

但沒有關系,不論發生什麽,他都會一直陪在蘭鳶山身邊,哪裏也不去。

蘭鳶山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洛澄玉已經離開了。

蘭鳶山緩緩從床上直起身,記憶的碎片隨著他的清醒紛紛而來,腦海中閃過洛澄玉的眼睛、說話時的神情,還有那句“我只想哥哥能喜歡我。”

洛澄玉.........喜歡他嗎?

可是為什麽呢?

只是因為他在酒店裏出手幫過洛澄玉一次,洛澄玉就喜歡上他了?

蘭鳶山不信。

他想不明白,也懶得再想。

他洗漱完之後,看了一下課表,發現今天沒有課,就開車去了墓園。

他母親離世已經有三年,每年忌日,都只由蘭鳶山來看他。

墓碑上的女人笑意溫婉,任誰也看不出,這樣溫柔的女人實則有著鐵血般的強腕和敏銳的商業觸覺,帶著蘭氏一路青雲直上,僅僅二十年內,讓其成了京海數一數二的大集團。

他的母親什麽都好,可是唯獨........在挑丈夫這一點上出了點差錯。

選了蘭明新這個渣男。

蘭鳶山扯了扯嘴角,半跪下來,將一束黃玫瑰放在任渠白的墓前。

“媽,知道你喜歡黃玫瑰,所以這次,我還是帶的黃玫瑰來看您。”

蘭鳶山慢慢地擦著墓碑,將上面的灰塵擦幹凈:

“三年了,我也不再是那個不懂事只會任性的小孩了。”

他說:“你給我留下的東西,不管是海外的公司,還是蘭氏股份,亦或是別的什麽,我都會想辦法從蘭明新手上一點一點拿回來,絕對不會讓它們成為蘭明新和那個女人享樂的工具。”

任渠白早已成了墓碑上的一張黑白照片,不能動,只能微笑地看著蘭鳶山,默默地聽著,像是在認可蘭鳶山的話,也像是在鼓勵。

蘭鳶山給任渠白擦完墓碑,這才起身離開。

三日後,宴會如期展開。

地點在洛澄玉舅舅所工作的飛亞國際酒店。

楚青鶴一身藍色旗袍,肩膀上披著蘇繡披肩,正站在蘭明新身邊迎接客人。

她的一頭微卷發被微微盤起,用一個翡翠玉的簪子固定住,明明是年近四十的人,但面容和身姿仿若凍齡一般,任舊是二十多歲時的風韻,笑起來笑意清淺,如一陣拂面的春風。

她的身邊則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吃的臉圓嘟嘟的,正乖巧地挨個喊叔叔阿姨。

等蘭鳶山過來的時候,蘭之域似乎還有些局促,往楚青鶴和蘭明新身後躲。

“之域,快叫哥哥呀。”楚青鶴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瓜,

“今天是哥哥生日,快和哥哥說生日快樂。”

蘭之域聞言,吞吞吐吐道:“哥.......哥哥.......”

一字一句像是硬擠出來的,聲若蚊蠅,幾乎要聽不見。

“........”蘭鳶山掃了一眼蘭之域害怕的神情,無意欺負小孩,何況今天也並不是他生日:

“我先進去了。”

言罷,他擡腳就往宴會廳裏走。

誰料,他剛往前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沈威嚴的聲音:

“沒大沒小。”

蘭鳶山回過頭去,見蘭明新正摟著一臉難堪的楚青鶴,不悅道:

“你青阿姨為你的生日宴會忙前忙後,你不道一聲謝也就算了,現在回來連人也不叫了?”

楚青鶴聞言,忙體貼道:“沒事的,我又不在意這個。”

“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也該懂事一些了。”

蘭明新盯著蘭鳶山,鼻子裏哼出一句輕蔑:

“白長了這麽多年,連你弟弟也不如。”

蘭鳶山聞言,深吸一一口氣:

“我不如他?”

他說:“起碼我不是你和小三出軌生的私生子,對吧?”

他話音剛落,楚青鶴登時臉色大變,下意識捂住了蘭之域的耳朵。

蘭明新當著來賓的面被蘭鳶山懟的啞口無言,面色鐵青,蘭鳶山觀他模樣,像是恨不得沖上來咬死他。

蘭鳶山懶得和蘭明新在稱呼問題上糾纏:

“你要是想讓我改口叫她一聲媽,還是省省吧。”

蘭鳶山沈下臉:“午夜夢回的時候,你不怕做噩夢,我還怕我媽魂魄不寧,從地府裏出來罵我不孝呢。”

“你!”蘭明新沖過來想打蘭鳶山,卻被楚青鶴攔住了:

“算了,算了。”

楚青鶴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強撐道:

“孩子還不懂事,你別怪他。”

蘭鳶山沒再吭聲,扭頭往宴會中心走去。

要不是蘭明新手上還握有他媽媽的遺產,遲遲不願意交付給蘭鳶山,並經常以此威脅他,蘭鳶山根本不屑於和這對奸夫□□打交道。

宴會很快開始。

但蘭鳶山卻沒有察覺到半點高興,兀自喝著酒,除非有人主動端著酒過來敬他,否則他絕對不會上前。

他慣常不愛這些場合。

自從他母親去世之後,蘭氏便全部落入了蘭明新和楚青鶴的手裏。

蘭明新年輕的時候有任渠白看管著,也算老實,即便有什麽錯誤決策,也能被任渠白力挽狂瀾。

但自從任渠白死後,沒人管得了蘭明新,短短幾年內,蘭氏就已經做砸了好幾個項目,要不是任渠白積攢的資金夠龐大,早就被蘭明新玩砸了。

偏偏蘭明新還很自信,堅信那些資金總有一天能收回。

蘭鳶山看不下去,說了蘭明新幾次,蘭明新越老越糊塗,越老越自負,蘭鳶山說多了,父子倆之間關系反而更僵,加上楚青鶴又在中間煽風點火,搞得父子倆有一陣子幾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之後蘭鳶山也就再不管了,一門心思只想在蘭明新徹底把蘭氏搞垮之前,把他母親的遺產收回。

思及此,蘭鳶山放下手中的蛋糕,看著不遠處朝他走來的大伯,收了心中的思緒,和大伯碰杯:

“大伯。”

“鳶山啊,你最近還好嗎?”堂叔蘭明震是一個差不多五十歲的中年beta,頭頂抹著發膠,看上去很精神:

“快畢業了吧?”

“嗯。”蘭鳶山點頭。

“畢業了什麽打算?”大伯很關心蘭鳶山:

“要直接進蘭氏嗎?”

“還沒決定。”蘭鳶山的指尖摩挲著高腳杯的邊緣:

“我媽在海外還有幾個公司,我想去看一看。”

言下之意,就是並不想進蘭氏了。

蘭明震等幾個公司元老對蘭明新這幾年的決策失誤也頗有微詞,但礙於蘭明新手握的股份太多,他們撼動不了他,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蘭鳶山的兒子蘭鳶山身上。他見蘭鳶山不願意進蘭氏,有些可惜,想了想,努力勸道:

“你那個........弟弟雖然現在還小,沒什麽威脅,但過幾年長大了,難保不會發生什麽。”

蘭明震拍了拍蘭鳶山的肩膀:

“你自己要想好,別讓屬於你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

“.......我知道了。”蘭鳶山笑了笑:“謝謝大伯。”

蘭明震沒說太多,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離開了。

他話雖然不多,但卻給蘭鳶山造成了莫大的壓力。

胸口像是墜著一顆大石頭,沈沈的,蘭鳶山扯了扯衣領,解開幾顆扣子,仍舊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視線的餘光不慎落在不遠處的蘭明新和楚青鶴身上,只見他們牽著蘭之域的手,正笑意盈盈地帶著蘭之域結識不同的商業名流,不由得恍惚了一陣。

蘭鳶山想,依照蘭明新對楚青鶴的寵愛程度,怕是不要等到蘭之域成年,這蘭家上下的一切,很快就會變成楚青鶴母子的吧?

蘭鳶山放下酒杯,沒再往宴會中心看,轉身進了洗手間。

他反覆洗著手,從指尖到縫隙,一點一點地洗,也不知道是想拖延時間,還是單純有些強迫癥。

水龍頭裏的水嘩啦啦流走,卻帶不走蘭鳶山心中的煩悶和焦躁。

許久之後,蘭鳶山才關上水龍頭,緩步走到烘幹機面前,伸出手。

烘幹機的噪音很大,蘭鳶山不免走神,正發呆時,洗手間外忽然跑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人的身量很纖細嬌小,臉頰因為劇烈運動而有些發白,但眼睛很亮,抱著一件衣服跑過,像是........制服?

蘭鳶山一楞,下意識走過去,想要喊住匆匆跑過的洛澄玉,但剛往前一邁,腳就踩到了一樣東西。

蘭鳶山低頭一看,移開腳掌,隨即將這件類似於身份證明的金屬胸牌撿起來。

“大堂經理........”蘭鳶山念著上面的字,又看了一眼上面的人的照片,只覺這人的眉眼長的有些熟悉,有點像洛澄玉:

“楚.......青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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