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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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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張床

小蟲崽的聲線還有些軟糯稚嫩, 因為哭泣而略微顫抖,仿佛被欺負狠了,檐玉甚至能清晰地聽出蘭君欽哭泣時抽氣的聲音,

“雌父,嗚嗚嗚, 雌父不要走——”

他一邊哽咽著,一邊使勁兒踮起腳尖, 伸出小軟手似乎是想要夠到檐玉的手, 讓檐玉抱抱他, 嗚咽道:

“雌父——”

他哭的實在太可憐,眼睛和鼻子都哭紅了, 眼淚糊在臉上哪裏都是,臉也皺巴巴的, 墊腳去夠檐玉的手臂的時候還沒有站穩,左腳絆右腳, 踉蹌幾下,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發出撲通的一聲響。

檐玉嚇了一跳,忙俯下身去, 托著蘭君欽的臀部把他抱起來, 心疼地用掌心去擦蘭君欽的眼淚:

“別哭了好嗎, 乖崽?”

“那雌父別走好嗎?”蘭君欽坐在檐玉懷裏,揣著小短手, 眼淚汪汪地看著檐玉:

“我一直記著雌父的話, 都一直很乖的, 從沒有惹雄父生氣,”

蘭君欽看著檐玉, 像極了蘭鳶山的湖藍色雙眸被水光浸染,像一個透明的圓潤水晶珠子,眼淚隨即又滾落下來,最後委屈忽然爆發,變成嚎啕大哭:

“雌父說我乖乖聽話就會回來看我的........雌父說話不算話..........我討厭雌父........嗚嗚嗚........”

檐玉:“……”

他哭的實在太過傷心,任檐玉怎麽給他擦眼淚也擦不幹凈。

檐玉陡然間有些手足無措,半晌只能將蘭君欽摟進懷裏,讓蘭君欽趴在他肩膀上,他用手輕輕拍著蘭君欽的後背,聲音裏帶著些許抱歉,語氣低低道:

“對不起.........乖崽........”

“雌父..........”

蘭君欽用力抱住檐玉的脖子,往他懷裏擠了擠,像之前做過的那樣,一邊哭,一邊擦眼淚:

“我很想雌父........每天晚上都想........”

蘭君欽沙啞的哭腔像是一把刀一樣,插在檐玉的心理,在那一瞬間,檐玉心如刀絞,只覺在聽到蘭君欽說想他的一瞬間,所有的糾結和痛苦好像都是徒勞的。

即便他的小寶患有基因病又怎樣,與其感到愧疚或者是後悔,不如傾盡所有的力量去治療他、保護他、陪伴他,讓他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蟲崽。

“對不起,”檐玉抱住蘭君欽,側過臉親了親小蟲崽軟乎乎的臉蛋:

“是雌父沒有保護好你,沒有給你一個健康的身體。”

“嗚嗚嗚......”蘭君欽用力搖了搖頭,哭聲仍舊止不住,換做抽搭,肩膀發抖,

“可是我還是想做雌父的孩子。”

蘭君欽依戀地湊過去和檐玉貼貼,肩膀一抽一抽的,但仍舊用力抱住了檐玉的脖頸,軟聲道:

“雌父是世界上最好的雌父。”

他哭唧唧地說:“我想要雌父陪我。”

檐玉:“.........”

他內心的愧疚更甚,心臟像是被檸檬水泡軟了,酸脹難言,幾乎也要落下淚來。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就這樣抱著蘭君欽站在原地,直到蘭鳶山走過來,將他和蘭君欽擁入懷中,檐玉才用力地將臉埋進蘭鳶山的懷裏,哽咽道: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蘭鳶山揉了揉檐玉的頭發,隨即張開雙臂將檐玉和蘭君欽都抱在懷裏:

“一直以來都辛苦你了。”

檐玉用力搖了搖頭,想要說話,但嗓音卻被鹹澀的眼淚堵住,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抽泣聲。

蘭鳶山摸了摸他的頭,又揉了揉蘭君欽的小臉蛋,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抱著他們兩個,直到檐玉冷靜下來。

蘭君欽哭的沒聲音了,但仍舊固執地抓著檐玉的衣袖,像是舍不得他離開。

蘭鳶山還要去上班,走之前,看著抱著蘭君欽的檐玉,又走回來,一邊穿上大衣,一邊俯下身親了檐玉一口:

“別走了。”

他說:“陪陪孩子。他很想你。”

“嗯。”檐玉點了點頭,在蘭君欽期待的眼神中,給蘭鳶山回了不帶任何情欲的吻,很溫馨:

“我和大崽小寶會乖乖在家等你回來。”

蘭鳶山帶著氣音笑了笑,摸了摸檐玉的臉,又俯身給了這一大一小一個吻,這才揮手離開。

樓梯上的蛋咕嚕嚕滾落下來,停在檐玉的腳邊,輕輕彈了彈,似乎是想要蹦噠起來,引起檐玉的註意。

檐玉低下頭,左手將蛋抱起來,右手抱著蘭君欽,旋即又擡起頭看著蘭鳶山離開的方向,等蘭鳶山的聲音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時,才關上門。

蘭鳶山今天來到實驗室的時候,心情很好,同事們都看出了他心情不錯,有幾個膽大的,在蘭鳶山輸入密碼從保險櫃裏打開培養皿的時候,還湊過來問:

“蘭工有喜事嗎?”

“沒有啊。”蘭鳶山笑道:“怎麽了?”

“看你一直在笑,還以為實驗有什麽進展了呢。”

一個同事看著死掉的培養皿,郁悶道:

“一點研究成果也沒有,到時候老板問起來,該怎麽辦?”

“實驗卡住是很正常的。”蘭鳶山隨口道:

“總會有辦法的。”

“但願吧。”同事抓了抓頭發,頗有些煩躁:

“希望我們的研究方向沒有出錯。”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們的研究方向有問題。”

話音剛落,一個雄蟲就打卡走了進來,接上了話:

“現今為止,患有基因病的小蟲崽在發病前期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昏迷,而我們現有的手段就是采用電擊或者其他刺激前額葉等區域的方式,利用痛苦來喚醒他們。”

雄蟲名叫竹拓,一頭黑發黑眸,很是矚目,說話也慢條斯理的:

“但這種方式風險很大,一不小心就會出現問題。”

“是啊,畢竟大腦這個區域,要是電擊和刺激的過程中出現問題,就麻煩了。”

另一名雌蟲用額頭撞著桌面,似乎是想要從疼痛中獲得靈感和清醒:

“但是利用藥物的可作用性太低了,我們提取了這麽多物質,依舊無法找到比直接施加痛苦刺激更加有效的物質。”

“可是即便這樣,我依舊覺得繼續往‘在患有基因病昏迷且瀕臨失望的小蟲崽身上施加痛苦促使起清醒’的研究方法有問題。”

竹拓一錘定音:

“為什麽一定得是痛苦呢?”

聽到竹拓的話,蘭鳶山穿實驗服的動作變得緩慢起來。

在患有基因病昏迷且瀕臨失望的小蟲崽身上施加痛苦促使起清醒的方式其實是他的博士後研究論文,而他的老師是基因研究學界的泰鬥,在蘭鳶山研究出這個方向後,他老師就直接將他的論文拿走,冠上他自己的名字使用,發表在星網上。

有他的老師開了這個頭,之後的人都以他老師為標桿,開始不斷地研究如何讓昏迷的蟲崽更加痛苦。

但是........萬一這個方向是錯的呢?

只有痛苦才能讓人清醒嗎?

竹拓的話陡然點醒了蘭鳶山。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開始快速地搜索起了當初被拿走的論文內容,忽然發現自己的論文中有一個極其不明顯但重大的細節問題——

那就是,痛苦其實只能刺激大腦,讓大腦開始主動感知周遭的一切,但大腦能感覺到周遭的變化,卻不是能直接讓昏迷的蟲崽清醒過來的先決條件!

也就是說,原來他推論的過程一開始就錯了,這才導致實驗的結果頻頻出現問題!

蘭鳶山脫力坐到椅子上,半晌,無奈地扶著額頭笑了。

原來問題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原來........這就是不管他怎麽做實驗,也無法得出想要的實驗結果的原因。

“蘭工.......蘭工你怎麽了?”

看著忽然開始笑,但表情又實在算不上愉快的蘭鳶山,竹拓有些疑惑:

“你想到什麽了?”

“我在想,或許你是對的。”蘭鳶山擡起頭:

“施羅帕森也許權威,但不代表他的研究方向就是對的,我想我們應該重新討論一個研究的課題,將研究的視野從如何‘讓蟲崽痛苦而被動醒來’轉向‘如何促使蟲崽主動清醒’。”

“........這有什麽區別嗎?”有些同事沒能迅速理解蘭鳶傻的意思,當即反對道:

“施羅帕森教授的文章可是在全球權威期刊發表過,除了我們,很多專家也在研究這個方向,你憑什麽去質疑他?”

“對啊對啊。而且我們研究這個方向已經很久了,突然要改,要怎麽改?從哪裏改起?”

蘭鳶山心說他的那片論文就是我寫的,我為什麽不能質疑,但說出來又得去解釋,還得面對旁人懷疑的視線,他索性閉了嘴,沒再開口。

而且他自己也還沒確定好新的研究方向,在確定下來之前,他保持沈默。

其他同時見蘭鳶山不說話了,還以為蘭鳶山只是為了故意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才說那樣的話,嗤笑過後便是不以為意,不一忽兒就三三兩兩地離開了,各自坐回自己的工位上。

唯有竹拓,瞇著眼睛看了蘭鳶山很久,若有所思,半晌才走開。

但蘭鳶山從始至終都沒有在意過旁人的眼神,他坐在工位上,摸著下巴思考——

到底是什麽,才是促使小蟲崽清醒、破解他們基因病的關鍵呢?

因為思考的太過於認真,所以蘭鳶山今天,還是加班了。

檐玉等來等去,沒等到蘭鳶山回來吃早飯,就知道蘭鳶山又是做實驗做的太晚,誤了時間,想了想,幹脆等蘭君欽吃完飯後,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腦袋:

“乖崽,我們去找你雄父好不好?”

“好哇好哇。”檐玉今天一天都沒有離開,還給蘭君欽做了好吃的飯,蘭君欽很開心,蹦蹦噠噠的像個小兔子,腳在地板上發出踢踢踏踏的脆響:

“我們去找雄父!去找雄父!”

檐玉看著他軟乎乎的小臉蛋,忍不住笑了笑,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小觸角。

天也有些冷下來了,檐玉給蘭君欽穿好衣服和圍巾,隨即又給他扣上暖融融的兜帽,

“好了,出發吧。”

“等一下,雌父!”蘭君欽穿好衣服,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跑到樓上把蛋抱了下來,舉起來給檐玉看:

“哥哥說他也想去哦。”

“大崽也想去嗎?”檐玉聞言,詫異地看了一眼蘭君欽懷裏的蛋,想了想,片刻後又走開,拿了一頂尖尖的毛線小帽子,給蛋套上,隨即才將蘭君欽抱起來:

“走吧。”

“好耶!”

蘭君欽晃了晃頭頂的兜帽,臉頰被一圈白色的毛毛包裹住,眼睛亮亮的,像是一個可愛的小貓崽,抱著蛋搖頭晃腦:

“找雄父,找雄父!”

檐玉笑了笑,親了親蘭君欽冰涼的臉蛋,隨即推門出去了。

蘭鳶山的單位離家有點遠,檐玉駕駛著飛行器,足足半小時才到。

找到地方停好飛行器後,蘭君欽迫不及待地想找蘭鳶山,抱著蛋從飛行器上跳下來,結果因為腿太短,因為沒站穩,直接跪倒在地。

檐玉見此嚇了一跳,忙沖過去扶起他,拍了拍蘭君欽膝蓋上的灰塵:

“沒事吧乖崽?”

“沒事。”蘭君欽搖了搖頭,笑著道:“不疼的。”

他伸出軟乎乎的手掌,拉住了檐玉的小拇指:

“我們快走吧雌父。”

“好。”檐玉將他抱起來,朝蘭鳶山的單位走去。

帕托今日剛好帶著驚嵐來實驗室視察工作,視察完後便往門外走,迎面和檐玉撞上。

“帕托,驚嵐。”

檐玉是高級雌蟲,視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帕托和驚嵐:

“晚上好。”

“晚上好,三皇子。”

檐玉的身份是蟲帝最看重的皇子,帕托雖然是高級雄蟲,也得彎腰禮貌回禮。

但當他擡起頭時,視線卻不其然撞到被塌下來的白色的毛毛小兜帽遮住半張臉的小蟲崽,覺得有些眼熟:

“這位是?”

“哦,這是我的小雌崽。”檐玉把遮住蘭君欽眼睛的兜帽掀起來,露出了圓圓潤潤的一雙湖藍雙眸,肖似蘭鳶山:

“他叫蘭君欽。”

他說:

“乖崽,叫叔叔。”

“叔叔。”蘭君欽聲音脆脆的,像是被切開的新鮮蘋果:

“晚上好!”

“好......好.........”帕托也是看了節目的,聽著檐玉說出口的名字,越看蘭君欽越眼熟,半晌倏然站直,吃驚地瞪大雙眸,懷疑自己眼神出現了問題:

“這,這不是.........”

“這不是蘭鳶山的小雌崽嗎?”

驚嵐和蘭鳶山一起上過節目,自然是見過蘭君欽,一時間同樣怔住,異口同聲:

“他怎麽又變成你的小雌崽了?”

檐玉:“........”

他無言地看了一眼同款疑惑的帕托和驚嵐,半晌,才慢慢道:

“你們猜呢?”

為什麽我和蘭鳶山會有一個同名同姓還長一樣的小雌崽呢?

這樣簡單的問題,饒是在商場叱咤多年的帕托夫夫,也反映了足足有一分鐘才反應過來。

並不是不好猜,而是結果.......實在是太讓人吃驚。

“三皇子殿下,難道說........”

在猜到結論的那一瞬間,驚嵐的語氣震驚的快要劈叉了:

“難道說........蘭鳶山是你的雄主?!”

“.........”檐玉沈默片刻,將往下滑的蘭君欽抱進自己懷裏,往上一托:

“嗯。”

“可是我沒聽說關於您被求婚的消息啊。”

帕托完全沒料到是這個奇妙又不可思議的發展,整個蟲都傻眼了:

“您什麽時候結婚的?怎麽一點消息也沒放出來?而且結婚對象還是個........”

D級別的雄蟲?!

檐玉沒吭聲。他沈默了幾秒,像是在思考要如何解釋,半晌才開了口,說的的很慢,但字句足夠清晰,如同霹靂一般,將帕托夫夫的世界觀當場擊的粉碎:

“那時候和家裏決裂了,鬧的很難看。雄父很生氣,說不想再聽到有關我的任何消息,所以後來為了低調,選擇了隱婚。”

檐玉說:“之所以沒有傳出我被求婚的消息,是因為……”

他頓了頓:“是因為那時候,是我先向蘭鳶山求婚的。”

帕托:“.......”

驚嵐:“.......”

啊????

堂堂一個三皇子,當今蟲帝的繼承人,竟然向一個D級雄蟲……求婚???!?!

“.........”

看著目瞪口呆的帕托和驚嵐,檐玉抱著活潑好動的蘭君欽,輕輕挑眉,那淡然的模樣像是在說——

不行嗎?

即便是當今蟲帝的接班人,即便是位高權重的三皇子,但在喜歡的雄蟲面前,他也只不過是學著笨拙地討好心上蟲的雌蟲罷了。

在喜歡的蟲面前,即便身份再尊貴,也會卑微到塵埃裏。

帕托和驚嵐顯然沒有想到平易近人的蘭鳶山背後竟然會有這麽強大的一個靠山,頗為恍惚了一陣,彼此面面相覷,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直到檐玉等的不耐煩,伸出手,在他們面前晃了晃,將他們的註意力重新轉移到自己身上:

“蘭鳶山的實驗室在哪?”

“在......呃,在六樓,不對。”帕托過於震驚,差點忘了自己的員工在哪:

“在十六樓。”

檐玉:“......”

他耐著性子再問了一遍:“到底在幾樓?”

“十六樓。”

帕托他對檐玉的態度陡然變的奇怪起來,像是在欽佩,又像是在害怕:

“需要刷臉才能進,需要我帶您進去嗎?”

“不用麻煩了。”帕托畢竟是個高級雄蟲,又不是引路員,檐玉沒必要麻煩他,何況他也不想和蘭鳶山見面的時候有別的蟲在場:

“我不進去,就在外面等。”

言罷,他長腿一邁,直接抱著蘭君欽走了進去。

帕托:“........”

他創設的研究大樓門口還有保安,見檐玉一個陌生蟲進來,下意識想攔,卻被帕托搖頭制止住了:

“別攔他。”

他心有餘悸:

“有幾個腦袋可以掉啊敢攔他?!”

沒有人阻攔的檐玉大搖大擺地進了研究大樓,走到一半的時候還有蟲接到命令,怕他找不到蘭鳶山,還特地在半道等他,帶他上十六樓。

坐上電梯,穿過長長的幾道廊,檐玉終於在一個巨大且全透明的實驗室外面看見了還在認真工作的蘭鳶山。

蘭鳶山還穿著白色的研究服,面前懸浮著密密麻麻的光腦,上面飄過無數的數據和公式,快的讓檐玉看不清,卻清晰地倒映進蘭鳶山的瞳仁裏。

大腦飛速地運轉著,加工處理著這些信息,蘭鳶山劃過一面屏幕,指尖在上面快速敲打,快的幾乎要閃出殘影。

檐玉站在透明的實驗室外,欣賞著自己的雄蟲認真的模樣,本來不欲打擾,但無奈好動的蘭君欽迫切地想見到自己的雄父,趴在玻璃墻上,掌心放在唇邊,變成擴音器的模樣,喊道:

“雄父!”

實驗室的隔音很好,蘭鳶山並沒有聽到,倒是檐玉被蘭君欽的動作驚了一下,下意識捂住了蘭君欽的唇,蘭君欽猝不及防被捂了嘴,下意識想要掙紮,腳尖踢到實驗室的墻,發出砰的一聲響。

檐玉:“.........”

蘭鳶山:“.........”

蘭鳶山聽到動靜,下意識回過頭來。

他還以為是有什麽人在走廊裏摔倒了,才弄出這麽大的動靜,轉過頭卻看見自己的老婆孩子站在門口,一個一臉尷尬,一個眼淚汪汪。

“雄父唔唔唔——”蘭君欽被檐玉捂著嘴,無法發出清晰的字句,在空氣中踢了踢小短腿,像是在賭氣,但這幅模樣落在蘭鳶山眼底,倒像是一個被捏住後頸皮的小黃金面包狗。

蘭鳶山被自己莫名蹦出的想法逗笑了。

他大手一揮,面前的懸浮光屏直接消失在了空氣裏,旋即他一邊脫下身上的制服外套,一邊往外走:

“你們怎麽來了?”

“想你啦,雄父!”蘭君欽掙紮著從檐玉的懷裏下來,啪嘰啪嘰地跑到蘭鳶山身邊,踮起腳蹦了蹦,習慣性地伸手要抱抱:

“雄父!”

“哎呀,這麽黏人呢我的乖崽。”蘭鳶山俯下身將他抱起來,然後捏了捏他的臉蛋:

“今天在家有沒有乖?”

“有!”蘭君欽點頭:“我有聽雌父的話哦。”

“寶寶真棒。”蘭鳶山說:“那我們回家好不好?”

“唔——”蘭君欽忸怩了一下:“我想在雄父的實驗室裏看看可不可以?”

“不行!”蘭鳶山還沒說話,檐玉就率先反對:

“那些都是很重要的儀器和材料,萬一你進去弄壞了怎麽辦?”

“唔——”蘭君欽可憐巴巴地垂下眼角,不說話了。

“.......沒關系,”蘭鳶山伸出手,揉了揉蘭君欽的頭發:

“雄父抱你進去看一看,但是你不能碰那些儀器和培養皿,還有資料,不然把別人的東西弄壞了就不好了哦。”

畢竟有些儀器是同事之間共用的,蘭鳶山自己的材料被弄壞了倒是無所謂,要是把別人的東西弄壞了就糟糕了。

“好哦。”蘭君欽乖乖點頭:

“我一定不亂動東西。”

“嗯。”蘭鳶山看著檐玉笑:“就看一會兒,不礙事的,崽崽很乖的。”

“你就溺愛孩子吧。”檐玉無奈地看了蘭鳶山一眼。

蘭鳶山笑笑沒說話。

實驗室裏其實沒什麽好看的,除了滿滿當當擺著的儀器,剩下的就是一些培養皿和試管、顯微鏡,還有成堆的稿紙、書。

蘭君欽一個都沒碰,像是怕弄壞了,看了一會兒就又沒了興趣,倒是趴在一堆小白鼠面前看得起勁兒。

“雄父,小老鼠!”蘭君欽興奮地指著他們:

“他們在帶著帽子睡覺誒!”

“那可不是在睡覺,”蘭鳶山被蘭君欽的童言無忌逗得勾起唇角:

“他們身上被移植了有問題的基因,都是一些有基因病的小老鼠。他們已經昏迷了,如果醒不過來,迎接他們的就會是死亡。”

“那他們為什麽要帶著帽子呢?”蘭君欽不解:

“他們也怕冷嗎?”

“.......”蘭鳶山繃不住笑出聲,揉了揉蘭君欽的腦袋,

“不是。”

他輕咳一聲:“這種儀器能夠刺激他們的大腦,讓他們不斷地在潛意識裏產生痛苦的情緒,能促使他們清醒過來。”

“哦.......這樣呀。”蘭君欽難過地摳了摳小白鼠觀察室外面的透明玻璃:

“小老鼠真可憐。”

蘭鳶山沒說話。

他俯身把蘭君欽抱起來,不讓蘭君欽陷入過於悲傷的情緒中難以自拔:

“好啦寶貝。”

他摸了摸蘭君欽的頭:

“我們回家好不好?”

蘭君欽蹭了蹭蘭鳶山的掌心,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點了點頭:

“好哦。”

離開之前,蘭鳶山順手關了實驗室的燈,回頭的時候,蘭君欽依舊趴在實驗室門前,眼巴巴地盯著那些小白鼠看。

“.......”蘭鳶山把他抱起來,帶著他下了電梯。

回到家之後,蘭君欽的興致有些不高。

往常他最愛和哥哥的蛋一起玩,但這回破天荒地沒有,洗完澡後就直接回了房間,把哥哥的蛋忘在了客廳裏。

蘭鳶山:“......”

他有些無奈,拾起那枚蛋,揣在手心裏,

“看來二崽真的很為那些小白鼠難過,傷心的連哥哥也不要了。”

蛋:“..........”

它不能說話,卻好似能聽懂蘭鳶山的話一般,在蘭鳶山的掌心裏蹦了蹦,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檐玉指尖抵在唇邊,輕“噓”了一聲,阻止了蘭鳶山繼續說下去:

“小聲點。”

他說:“大崽雖然不能破殼,但他能聽得懂。”

蘭鳶山:“........神蛋。”

檐玉笑了笑,把蛋撈進自己的懷裏,摸了摸,轉頭對蘭鳶山道:

“你也累了,上去洗澡,早點休息吧。”

蘭鳶山點了點頭,起身上樓了。

洗完澡後,他擦著頭發出來,發現檐玉正穿著他的襯衫,光著兩條又細又白的腿,趴在床上玩光腦,旁邊還躺著那枚被蘭君欽“拋棄”的蛋。

蘭鳶山:“.......”

他的眸色瞬間深了些。

長腿一邁,蘭鳶山走過去,無視了那枚一直安安靜靜躺著的蛋,直接伸手將檐玉撈進自己的懷裏,順帶在檐玉的腿上摸了一把:

“穿成這樣,勾引我呢?”

“我發\情期到了。”直到檐玉主動開了口,蘭鳶山才發現檐玉脖子那塊都紅了,顯然是渾身高熱的前兆:

“沒帶抑制劑。”

“那之前呢?”蘭鳶山頓了頓,順著他的腿往上摸:

“沒我的時候,就用抑制劑?”

“那不然呢。”檐玉坐在了蘭鳶山的大腿上,即使在難受,還是勉強打起精神來回答蘭鳶山的問題:

“你不在,除了抑制劑,我找誰緩解我的發情期?”

蘭鳶山聽到了滿意的回答,挑眉笑了笑。

“快點。”檐玉現在在發情期,蘭鳶山別說挑眉,就算是開口說話,或者是正常呼吸,對於檐玉來說都算是一種勾引:

“我難受。”

蘭鳶山從善如流,掌心托著檐玉的後頸,將他放到床上。

檐玉顯然已經是忍到極限了,紫羅蘭色的瞳仁都豎成了針尖狀,腿勾著蘭鳶山的腰不肯放開。

蘭鳶山自始至終都游刃有餘,掌心撐在檐玉的耳邊,似有若無地穩著檐玉,直到把檐玉逗的狠了,哭著求他:

“蘭鳶山.......”

“我聽說你們這裏,叫老公不是這麽叫的?”

蘭鳶山還在繼續逗檐玉,不緊不慢:

“我是你的丈夫.......你該叫我什麽?”

“蘭鳶山......蘭鳶山........啊........”檐玉終於受不住蘭鳶山的故意折磨,哭出了聲,順帶在蘭鳶山的後背抓出數道紅痕:

“雄主.........”

聽到這個稱呼,蘭鳶山終於滿意了。

他壓下身,神情居高臨下,像是施舍般在檐玉的唇上落下一吻,但親吻的間隙,說出的話卻繾綣纏綿,帶著淡淡的誘哄:

“真乖。”

“.........”檐玉已經沒有精力去分辨蘭鳶山方才說話時,話裏的笑意是何種意思,他只來得及最後抱住蘭鳶山的脖頸,只覺自己猶如一葉小舟,被浪瞬間打翻,只來得及看見面前的一片白,最後渾身濕透,閉眼掉進了海底。

他不知道,在他和蘭鳶山蜜意情濃的時候,他自己親生的那枚雄蟲蛋已經被他一不小心踹到了床底,全程呆著,沒有離開。

檐玉的發情期來勢洶洶,又長久,因為長期缺少雄蟲素的安撫,所以這次的發情期也格外久一些,一共持續了九天。

在這九天裏,即便他和蘭鳶山什麽也不做,他也纏著蘭鳶山,不肯放蘭鳶山離開,蘭鳶山無奈,只能和帕托請了假,暫時不去實驗室。

他剛上班不久,本來不能請到這麽長時間的休假,所以他打電話給帕托的時候,還有點擔心帕托不批準,但當說請假理由是陪雌君渡過發情期的時候,帕托大手一揮,直接給他放了半個月的假,讓他好好地待在家裏陪檐玉,暫時不要上班了。

掛了電話的蘭鳶山:“.........???”

他一臉懵,看著被掛斷通訊的光腦,有些疑惑。

“........怎麽了?”檐玉尚且還在發情期,渾身虛軟無力,醒來不見蘭鳶山,掙紮著爬起來,趴在蘭鳶山的背上,像是一株離開了蘭鳶山就無法生存的藤蔓,占有欲極強道:

“在和誰說話?”

“呃.......我的老板,”蘭鳶山對自身的定位依舊是一枚勤勤懇懇的社畜,對於這麽有上心的老板,一時還有些不敢相信,遲疑道:

“他竟然給我放了這麽長的假.......他是來做慈善的嗎?”

“呵。”檐玉昨天見了帕托,亮出了自己作為蘭鳶山雌君的身份,帕托就算敢得罪蘭鳶山,也不敢得罪他。

知道內情的他並不打算告訴蘭鳶山,他現在滿腦子除了和蘭鳶山左愛沒別的,柔若無骨的雙臂纏上蘭鳶山的脖頸,將他帶倒,隨即重新坐在了蘭鳶山的大腿上。

蘭鳶山當然不肯失去主動權,兩人滾在床中心,混亂間,也不知道是床本身就脆弱,還是兩人的動作過大,只聽轟然一聲,蘭鳶山只覺重心一失,緊接著,身體一晃,急速向下墜了幾厘米。

“砰——”

床.......塌了。

蘭鳶山:“.........”

檐玉:“........”

看著塌了一半的床,兩人被迫停下了動作。

他們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震驚,震驚過後是羞恥和尷尬,彼此對視時,都能看見對方臉上的情緒十分覆雜——

一模一樣的不可思議,整張臉花花綠綠的,十分好看。

“........”

等消化完過於羞恥的情緒後,蘭鳶山首先鎮定下來,松開檐玉的頭發,匆匆穿好衣服下床——

順帶也給檐玉穿好。

兩人很快便衣冠楚楚,同時對著倒塌的床發呆。

“......這床,有點脆。”蘭鳶山強裝鎮定:“我們去買過個新的。”

檐玉尷尬的手和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要怎麽和搬床的師傅解釋床榻的事情?”

難道要說,因為發情期和自己的雄主做的太厲害了,把床做塌了?!

檐玉一想到那個場面,就頭皮發麻,偏偏蘭君欽還聽到動靜,敲門跑了進來,一臉擔憂道:

“雄父,雌父,我聽見你們房間裏好大的聲音,發生了什麽?!”

說完,他又忽然動了動鼻子,像是在嗅著什麽:

“什麽味道呀?好奇怪哦。”

“咳........”蘭鳶山輕咳一聲,不著痕跡地走到床邊,順手打開了窗戶通風,將交纏的雄蟲素和雌蟲素散出去:

“沒什麽,就是床.......床塌了。”

“床塌了?”蘭君欽還是個小蟲崽,他什麽也不懂,聞言懵懵懂懂道:

“雄父好厲害哦,床都能睡塌。”

蘭鳶山:“.........”

檐玉:“.........”

確實,某種程度上來說,你雄父確實是挺厲害的。

他臉忽然又有發熱的趨勢,盡管他知道,這回不是因為發情期——

純粹就是因為想到了什麽,羞恥的。

檐玉不欲讓蘭君欽接觸到這麽少兒不宜的場面,何況房間裏還有發情期時雄蟲素和雌蟲素交纏的氣息,各種味道混在一起,亂七八糟的,最好不要讓蘭君欽呆在這。

思及此,他走過去,想要把蘭君欽抱起來,但沒想到蘭君欽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轉過身,看向檐玉,一臉天真道:

“雌父,我哥哥的蛋呢?”

蘭君欽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自己調整好情緒之後,又想起了被自己遺忘的哥哥,開始滿屋子的找蛋:

“哥哥,哥哥你在哪裏?”

檐玉怔了怔,驟然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為了不讓大崽孤零零地待在客廳裏挨凍,所以把他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而當時他發情期來的太兇猛,所以他沒註意到一件事,那就是——

他和蘭鳶山在左愛的時候,不小心把大崽踢到了床底!

思及此,檐玉心中猛然一跳。

他和蘭鳶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心驚膽戰”四個字,半晌,同時箭步沖上前,掀開了壓在蛋上的床板:

“大崽——!!!”

為時已晚。

當那枚被遺忘了好幾天的蛋再度出現在三個蟲面前時,它已經被倒塌的床壓倒,即便壓制著它的床板被掀開,它也沒有任何要直立起來的趨勢。

幾秒鐘之後,在蘭鳶山和檐玉想要上前一步,緊急搶救時,蛋殼外緩緩出現了一圈縫,崩出的蛋殼碎片掉在地上,露出了裏頭白色的膜和蛋液。

蛋......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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