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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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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這裏。”

等蘭鳶山趕到的時候, 蘭君欽已經靠在架子旁,撕下衣服的布條捂住鼻子,止住了血。

他的額頭被砸的烏青, 唇邊也是,顯然是被木材傷的不清。

他本來沒有哭的, 在周圍沒有人在的時候,也倔強地仰起頭看著天花板, 試圖止住血, 直到蘭鳶山緊趕慢趕地出現在門口的時候, 蘭君欽湖藍色的眼珠裏才瞬間蓄滿了眼淚。

他仰著頭,沒辦法看清腳下的路, 自然不能撲過來抱住蘭鳶山,但一見蘭鳶山就哭唧唧地喊:

“雄父.........”

“雄父在, 怎麽傷成這樣了我的崽。”蘭鳶山慌忙抱起他,掌心托著蘭君欽的後腦勺, 讓蘭君欽慢慢坐下來:

“還流血嗎?”

“嗯。”蘭君欽都不敢動,生怕一動血流的更厲害:

“對不起雄父, 我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我們君欽是很勇敢的小雌崽。”蘭鳶山已經從其他天線寶寶的描述裏勉強拼湊起蘭君欽為了能讓大家更快拿到柴火, 所以自告奮勇當肉墊的事情。

而柴火之所以會砸到他, 也是因為搬東西的蟲沒有計算好角度, 柴火失去平衡倒下來的一瞬間,蘭君欽下意識擋在了別人的面前, 才會被柴火砸中鼻梁。

蘭鳶山有點心疼, 但沒敢亂動蘭君欽, 讓他保持坐姿,

“低頭乖崽, 低頭,流鼻血不能仰頭,張嘴呼吸,不然你的血會倒流回胃裏的。”

蘭鳶山輕輕捏著蘭君欽鼻子的兩側,花了近二十分鐘,才把蘭君欽的鼻血止住。

樓下的雲斐等人聽到動靜,也趕了上來。

他們全程圍觀完蘭鳶山給蘭君欽緊急止血的過程,皺著眉沒吭聲。

直到蘭君欽的鼻血止住了,蘭鳶山讓他回房間吃土豆泥,雲斐等人才開了口:

“蘭鳶山。”

“?”蘭鳶山疑惑地轉過頭:

“怎麽了?”

“你的小雌崽太弱了。”雲斐臉上並沒有出現譏笑和諷刺,反而很困惑道:

“雌蟲可不會因為被柴火砸了流這麽長時間的鼻血。”

“對啊。”驚嵐補充道:

“雌蟲的止血和自愈能力很強的,即便小雌崽會稍遜一籌,但絕對不會這麽弱。”

他說:“你看檐星剛才被打斷了兩根肋骨,現在都還好好的。”

蘭鳶山:“..........”

他轉過頭,看著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喝營養液的檐星,見他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忍不住擰起了眉:

“.........”

難不成,真的是他低估了雌蟲的防禦能力了?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一旁的驚嵐好心建議道;

“節目結束之後,你最好帶你的孩子去檢查一下,我懷疑他........”

“咳。”坐在沙發上的檐星忽然開了口,阻止了驚嵐往下說下去。

他自顧自站起來,很誇張地伸了一個懶腰,隨即從三個蟲的中間穿過,一邊走一邊道:

“我累了,我要上樓休息了。”

他走到樓梯上,片刻後,又轉過頭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的眾蟲,“好心”建議道:

“你們也早點睡吧。”

驚嵐看著打斷了他話頭的檐星,半晌,到底也沒再說下去,只看了蘭鳶山一眼,搖了搖頭,低頭離開了,留下蘭鳶山一個人迷惑地站在原地,一臉茫然。

驚嵐他剛剛到底.........想和自己說什麽?

抱著這樣的疑問,蘭鳶山守著蘭君欽,一晚上沒有睡好。

蘭君欽還是個小蟲崽,吃了土豆泥和曲奇餅後,睡得香甜無比,抱著哥哥的蛋,小聲說著夢話,留下蘭鳶山一個人徹夜難眠。

第二天,熬過了沒有暖氣沒有燈的一晚,凍的瑟瑟發抖的雄蟲和雌蟲們終於在節目組的“善心大發”下,迎來了有電的白天。

暖氣開起來的那一刻,所有的雌蟲都仿佛迎來了新生,尤其是那幾個小雌崽,光著腳在地面上踩來踩去,圍著壁爐撒歡跑,別提有多開心了。

但節目組顯然不幹蟲事,還沒等大家暖和一會兒,就提出了要進行滑雪比賽。

“滑雪比賽?”檐星聞言,有些躍躍欲試:

“我會我會,我一定得第一!”

“不不不,這次的滑雪比賽,參賽者是小雌崽,家長只能圍觀。”

導演齊洛穿著羽絨服,拿著喇叭布置任務:

“雌蟲們只有三天的時間教自己的小雌崽學習滑雪,勝者可以自行挑選食材,輸的人就只能繼續餓肚子了。”

言罷,齊洛又隱晦地看了蘭鳶山一眼,強調道:

“為了保證比賽的公平,也為了讓各位更有緊迫感,本次比賽的前後都禁止NPC參與,更不允許NPC私底下給各位送食物。”

蘭鳶山:........點我呢?

他沒吭聲,齊洛也沒再說下去,將大家帶到臨時搭起的滑雪場、並且發放完滑雪用具和套裝之後,便沒有再出現了。

蘭鳶山以前滑過雪,但他當時學了差不多一個月才能自如地滑行和轉彎,而節目組只給了他三天的時間來教蘭君欽,他不確定蘭君欽能不能學會。

蘭君欽自己也有點惴惴不安,仰頭看著蘭君欽:

“雄父,你說我能學會嗎?”

“不知道。”蘭鳶山誠實地搖頭:

“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我們盡力去學就好。”

“嗷,好。”蘭君欽很聽話,乖乖點頭。

等極越高的雌蟲生下小雌崽的等極也越高,接受能力也越強,所以當蘭鳶山還在平坡教蘭君欽怎麽感受摩擦力的時候,其他小雌崽已經學會單板落葉飄了。

蘭君欽不想落後於人,但越是急,他越是學不會,一急起來,就容易摔倒,摔個狗吃屎。

蘭鳶山有點想笑,但又笑不出來,無奈嘆氣,把栽倒的小蘿蔔頭倒拔出來:

“不要急,崽。”

他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可是其他小雌崽都學會了,為什麽我卻一直都不會?”

蘭君欽摔的鼻頭紅紅,眼淚汪汪地看著蘭鳶山:

“雄父,他們說我的蟲紋太黯淡了,等級低,所以不能像高級雌蟲一樣控制自己的身體,所以才會這麽笨的,是嗎?”

“.........”蘭鳶山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聽到“等極”這兩個字了,每次聽到的時候,心中還是會咯噔一下。

聽到蘭君欽這麽貶低自己,蘭鳶山忍不住半跪下身,和蘭君欽平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乖崽,我們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在天賦上,我們確實會差別人一截。”

“但是沒有關系,如果一遍學不會,我們就學兩遍,總能學會的。”

“可是那時候別人都超了我好多了。”蘭君欽哭唧唧:

“他們都會C型轉彎了,可是我連平坡都還不會滑。”

“每個人的節奏不一樣啊,我們不能一直把目光盯著別人,而不顧自己的節奏。”

蘭鳶山牽起蘭君欽的小手,搓了搓他的爪子:

“別哭了乖崽,我們再試一次好不好?”

他摸了摸蘭君欽的臉,把蘭君欽眼角的眼淚擦掉:

“雄父會一直陪著你的。”

“........嗚,雄父!”蘭君欽撲到蘭鳶山的懷裏,差點把蹲著的蘭鳶山撞倒:

“我.......其實我是怕你討厭我,我怕你嫌我笨!”

蘭鳶山聞言,怔了片刻,感受著懷裏小雌崽抽泣的顫抖,半晌輕輕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後背:

“怎麽會呢?”

他慢聲細語道:

“即便你在旁人眼底只是一個D級的小雌崽,但你在雄父這裏,依舊是最好最棒的小雌崽。”

“嗚嗚嗚........雄父........”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們繼續好不好?”

蘭鳶山笑著拍了拍一邊哭一邊撒嬌的小雌崽,重新給蘭君欽戴好裝備,牽起他,直起身:

“我們再試一次。”

他說:“這一次,乖崽自己滑下去好不好?”

“好!”蘭君欽握拳:

“我會努力的!”

“握穩滑雪杖,保持平衡。”蘭鳶山松了手:

“去吧,我的乖崽!”

“啊啊啊——”

蘭君欽撐著滑雪杖,從十二度的陡坡上滑了下去。

他開始還有些害怕,生怕自己會像之前一樣栽倒在雪裏,但風刮過耳邊時,他忽然又想起了蘭鳶山一直叮囑他的要保持平衡的話,忍住了內心的恐懼,放好重心,終於,在一個大轉彎處,順利地回轉,穩穩地落地。

我........我成功了嗎?!

楞怔過後,巨大的欣喜就席卷了蘭君欽,他高興地差點蹦起來:

“耶!我成功了!我成功了雄父!”

蘭君欽本來想蹦起來和蘭鳶山拍手慶祝,但沒想到太過於興奮,還沒往回走幾步就失去平衡,再度栽倒在雪地裏。

蘭鳶山:

“.........”

他有些啼笑皆非,緩緩滑過去,將自己的小雌崽拉起來,

“得意忘形了吧。”

“嘿嘿。”蘭君欽擦了擦鼻子,只覺有什麽溫熱的東西緩緩從鼻孔流出來。

這回他已經提前預判到自己可能是流鼻血了,所以迅速低下頭捏緊鼻子,沒一會兒就止住了血。

但血濺落在雪地上的鮮紅還是引起了蘭鳶山的註意,他忍不住皺眉:

“好了,今天就練到這裏吧。”

他收好滑雪的工具,隨即抱著蘭君欽往別墅走。

蘭君欽看別的小雌崽還在練習滑雪,趴在蘭鳶山的肩膀上,有些依依不舍:

“雄父,我真的不要再練練嗎?”

“量力而行。”蘭鳶山說:“能拿第一最好,拿不到也沒關系,我生你又不是為了拿第一的。”

“那雄父生下我,是為了什麽?”蘭君欽靠在蘭君欽的胸膛上,用圓潤湖藍的眼睛看著蘭鳶山,像是個好奇寶寶。

蘭鳶山:“.........”

他沈默了片刻,方笑道:

“我之所以生下你,是因為我愛你的雌父,所以才有了你。”

“雌父.......我好久沒見到他了。”蘭君欽聞言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掰著手指道:“一二三四五六.........我已經有六個月沒見到他啦。”

“這麽久?”蘭鳶山低頭看他:

“你雌父為什麽不來見你?”

“因為雄父和雌父吵架了,離婚了,雌父就不要我了,也不要哥哥。”蘭君欽好像已經接受了現實,也不再哭了,摳了摳手指,聲音很平靜。

蘭鳶山被蘭君欽平靜的話語戳中了心,只覺心臟莫名絞痛起來。他緩了一會兒,把蘭君欽放下來,盯著他:

“我和你雌父為什麽吵架?”

“.........”蘭君欽聞言想了想,遲疑道:

“因為雄父你經常不回家。”

“我.........不回家?”蘭鳶山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回答:

“我之前,經常不在家嗎?”

“是啊。”蘭君欽說:“有時候雌父抱著我,從天黑等到天亮,雄父你也不回來,一個蟲在外面不知道幹什麽。”

蘭鳶山:“.........”

他忍不住否認道:“怎麽可能!”

“真的!”蘭君欽蹙眉道:“雄父你失憶啦!你和雌父離婚的之前,已經三個月沒有回家了!哥哥見不到你,我見不到你,雌父也見不到你,也就是因為這樣,雌父才會主動和你提離婚的!”

蘭鳶山:“...........”

他不太相信自己會幹出這樣的事情,滿腦子都是一句話:

怎麽可能呢?!

他怎麽可能把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丟在家裏不聞不問三個月呢?

他心中疑惑甚濃,將蘭君欽抱回房間之後,就開始滿別墅地找檐玉,想要從他的口中,找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但檐玉似乎在那天之後就打定主意要躲著他,如論蘭鳶山怎麽叫他喚他,他都不出現。

蘭鳶山沒法了,站在陽臺邊緣,看著不遠處白茫茫的雪山,半晌,忽然喊了一聲:

“阿玉!”

“.........”

無人回答他。

檐玉躲在暗處,咬著後槽牙一言不發,渾身緊繃,目光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蘭鳶山——

他很想沖出去回應蘭鳶山,但他心裏也清楚,他們之間沒有可能了,何必再藕斷絲連。

檐玉想,他只要這樣守著他,只要這樣看著他,就很好。

蘭鳶山不知道檐玉內心所想,但他知道檐玉一定在自己身邊,所以他等了幾分鐘,沒等到檐玉出現,就又對著不遠處喊道:

“我知道你在這裏!我想見你!”

他頓了頓,又道:“如果你不出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出來!”

檐玉:“........”

他沈默片刻,正在想蘭鳶山究竟能用什麽辦法能逼他出來,忽然看見蘭鳶山直接站在了四樓的陽臺邊緣,直接縱身跳了下去。

檐玉:“...........”

他瞳孔驟縮,內心的猶豫和悲傷早已被震驚和不可思議取代,他還沒來得及罵出聲,身後的蟲翼就猝然張開,如同天神雪白的翅膀,又似一陣疾風般,毫不猶豫地,猛然向蘭鳶山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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