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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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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我好想你。】

這個人, 怎麽長的和我一模一樣?!

僅僅只有三秒的對視在此刻卻被無限地拉長,時間好像陡然凝滯了,目光所及處, 只有一張過分相似的臉。

恍惚間,思緒紛呈, 蘭君欽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又不敢往下深想,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不遠處的蘭君也盯著他, 同樣瞳孔驟縮, 緊接著對方又像意識到了自己的當眾失態,忙將頭低了下去, 沒有再繼續與他對視。

“小狗,你在看什麽呢?”

蘭君欽過分呆滯的動作和眼神似乎引起了池遇稚的註意, 池遇稚趴在蘭君欽的肩膀上,努力挪動屁股, 似乎是想要湊過去看一看蘭君欽在看什麽,但下一秒, 蘭君欽就啪的一下放下了車簾,神情明滅不定:

“沒什麽。”

“?”池遇稚看著表情似乎不太好看的蘭君欽, 想了想, 還以為對方是在因為皇長孫擋了他去城外的路而不開心, 凝眉思索片刻,又湊過來用帕子擦了擦蘭君欽的臉, 小聲道:

“臉上還有眼淚, 我給你擦掉。”

蘭君欽的意識還有些恍惚, 沒聽到池遇稚在說什麽,池遇稚的手剛碰到他的臉, 就被有些應激的他下意識抓住,用力攥緊。

他雖然年紀還小,但到底是個男童,方岫玉是個雙兒,比他身子較弱些,又怕疼,被這麽一抓,瞬間痛的叫出了聲:

“小狗,疼!”

“..........”聽見池遇稚的驚叫,蘭君欽才稍稍轉醒。

他微微虛焦的視線慢慢凝聚,低頭看向眼淚汪汪的池遇稚,半晌,才低聲道:

“安靜些。”

“哦。”池遇稚吸了吸鼻子,又小小聲道:

“我手疼。”

“”蘭君欽抓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氣,像是在安撫,半晌才放下:

“現在可以了?”

“嗯!”池遇稚抓著被蘭君欽碰過的手,笑的眉眼彎彎。

他雖然生性嬌縱,但長的確實漂亮,挑著池若學和寧矜五官上最好的地方來長,眉目如畫,像是個小仙童。

他今天走了一天,早就累了,爬到蘭君欽的懷裏,用力抱住他,下巴靠在蘭君欽的肩膀上,聲音軟糯:

“小狗,我困了。”

蘭君欽這一路已經習慣被池遇稚當做睡覺的軟墊了,聞言敷衍道:“困就睡會,到了我叫你,不急。”

從這裏到城門即使是坐馬車最快也需要一刻,何況現在差不多半個京城的人都出來迎接四皇子和六公主了,京城十三道更是堵得死死的,差不多半柱香過去了,蘭君欽和池遇稚還被困在琉璃街,沒有出去,倒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蘭君欽抱著昏昏欲睡的池遇稚,心中已經隱隱約約對自己的身份有了些許猜測,但是又不敢證實,只是盼望著能早些見到蘭鳶山,好加以實證。

正當他頻頻掀起車簾往外看時,卻沒有發現在不遠處的茶樓上,已經有一發冷箭,悄然對準了他。

就在蘭君欽最後一次掀開車簾時,那早就積蓄已久的冷箭被黑衣人松手射出,磨礪的鋒利無比的箭尖瞬間破開空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蘭君欽的眉心射去!

蘭君欽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因為方才見到了蘭君也的臉所以心緒混亂,所以並未註意到那離他只有咫尺的冷箭。

就在那冷箭以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速度,迅速朝蘭君欽靠近時,方才一直閉眼窩在蘭君欽懷裏的池遇稚卻忽然好像發覺了什麽,猛地睜眼,看向了不遠處的黑衣人!

黑衣人被池遇稚發現了,指尖一抖,第二枚冷箭便悄然射偏。

看著朝這裏飛來的兩枚冷箭,池遇稚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忽然用力將蘭君欽撲倒在車廂裏,兩人齊齊滾落在地,避開了那射往眉心的致命一箭。

車簾因為蘭君欽的松手而瞬間放下,黑衣人的視線被擋住,而此時也有人發現了黑衣人的蹤跡,集市裏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殺人了”,登時周遭一片兵荒馬亂,人仰馬翻。

那黑衣人見已經被人發現,狠了狠心,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又連連朝車廂裏放了兩枚冷箭,才在一片驚慌中迅速撤退。

“你做什麽.........”

而此時被壓倒在地上的蘭君欽還不明白池遇稚忽然間又發什麽瘋,他推了推壓在他身上的池遇稚,正想出聲,卻陡然摸到了一片濕熱。

“..........”

蘭君欽驚得直起身,定睛一看,掌心全是一片刺目的鮮紅。

.........是血。

........怎麽會是血!

池遇稚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襦裙,外罩淺淡藍白紗,鮮紅的血跡在他衣服上顯得如此的明顯,甚至還能清晰地看到不斷擴大的痕跡。

他趴在蘭君欽懷裏,面色蒼白,痛的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口中不斷溢出濃稠的鮮血,一點一點珍珠連線般低落在蘭君欽的身上,而背上和腰間各插著一支鋒利的冷箭,還有一支射偏的冷箭則落在了蘭君欽的腳邊,要不是池遇稚反應快,這三支箭怕是都得落在蘭君欽身上。

蘭君欽聞著滿車廂的血腥味,登時嚇的魂飛魄散,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小狗,有人要殺你。”池遇稚畢竟是被青州首富之後寧矜手把手培養出來的孩子,雖然平日裏驕縱了些,但大事上還是不含糊。他用力攥住了蘭君欽的衣袖,嗓音發顫,幾乎是一個字的往外吐,艱難道:

“快去......快去找爹爹,他不日要上任大理寺丞,已是六品朝廷命官,你跟在他身邊,就,就.......不會有人敢動你。”

“.......好,好,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去看郎中。”

蘭君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緊接著按住池遇稚的傷口,試圖用這個動作讓流血的速度慢下來。

他想去見蘭鳶山,但也知道人命關天,看著懷中氣息幾近斷絕的池遇稚,半晌狠了狠心,掀開車簾對車夫急急道:

“我們不去城外看四皇子了.......快去醫館!”

“好。”聽著蘭君欽慌張的語氣,車夫忙掉轉車頭,高高揚起了馬鞭:

“駕——”

鞭子摔在馬身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耳邊的馬蹄聲不停,噠噠噠的在地面上發出響動,方岫玉坐在顛簸的馬車裏,眼神飄忽不聚焦,指尖用力絞緊了帕子。

離城外越近,他的心中便越是緊張,心跳的愈快,到最後幾乎要蹦出嗓子眼。

渾身的血液直往大腦沖湧,方岫玉只覺頭暈腦脹,一時之間,不知是因為被馬車顛簸的頭暈,還是純粹因為情緒欺負過大,緊張過剩所以頭暈。

蘭鳶山他還好嗎?

六年征戰在外,有沒有黑有沒有瘦,有沒有受傷?

方岫玉知道在外行軍打仗,缺胳膊斷腿都是正常的,但是他自私地希望蘭君欽身上不要有一點傷,即使是打了敗仗也沒關系,只要能好好的回來就好。

在聽到蘭鳶山回來的一瞬間,方岫玉甚至連一直以來蘭鳶山不給他寫信的埋怨都遠遠的拋在腦後,唯剩下一個念頭——

只要他能平安回來就好。

只要他能回來,自己就什麽都能原諒。

就在方岫玉心緒難平,思緒不定期間,車外忽然傳來車夫“籲——”的一聲響,緊接著,車轍滾動地面時齒輪發出的嘎吱響聲停下。

方岫玉登時心中一緊:【.........】

到了嗎?

似乎是想要驗證方岫玉的猜測,下一秒,從馬背上下來的程雲就掀開了車簾,看向方岫玉:

“公子,城外到了。”

方岫玉看著程雲,點了點頭,隨即將手交給程雲,緩緩從車上下來。

因為情緒過於恍惚,方岫玉下馬的時候甚至沒站穩,直接從墊腳椅上摔下來,要不是程雲手疾眼快扶著他,他估計能在皇帝和皇後面前摔個大馬趴。

大周和西域、南姜的仗打了六年,打的三國國力空虛,精疲力盡,為了支援前線,不僅是老板姓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節省糧食送往前線,連皇室也不斷削減開支,以充軍需。

慧貴妃和方岫玉為了給人開個好頭,更是首當其沖地開始節衣縮食,不飾金銀,以素雅為主。

所以說,如果蘭鳶山這一仗若是打輸了,那麽大周的氣數也差不多要開始走下坡路了。

好在.......蘭鳶山勝了。

這一場勝仗,對整個大周來說,意義都非同尋常。

連最難啃的兩個外邦都啃下來了,日後萬國來朝,只是時間問題。

但不管之後大周的國運如何,方岫玉不懂,他也不想懂。

他滿心滿眼,心心念念的只有他兩個孩子的父親,他唯一的夫君。

蘭鳶山是他的一切的一切。

方岫玉不敢去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蘭鳶山,他會怎麽樣。

如果蘭鳶山不在了,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跟著去,不管是天涯海角還是陰曹地府,他都要跟著蘭鳶山,永遠陪在他夫君的身側。

方岫玉在程雲的幫助下緩緩站穩,在和慧貴妃對上視線之後,慢慢朝慧貴妃走去。

“孩子,你怎麽也來了?”

蘭鳶山走後,慧貴妃是整個皇城裏最心疼方岫玉的人,一見他便拉住了方岫玉的手,不讓方岫玉跪下行禮,指尖替方岫玉整理散落的額發:

“你產後便落下病根,身子不好,應在府中等待才是。”

方岫玉搖了搖頭,堅持給皇帝和太子太子妃等人行過禮之後,方拉住慧貴妃的袖子,【我夫君呢?他何時回來?】

“快了,傳訊兵說就是這會子了。”

言罷,慧貴妃轉過頭對蘭君也招手:“君也也來了,你們母子好不容易見一回,不如一起說說話吧。”

蘭君也聽見慧貴妃叫他,側過頭看了方岫玉一眼,頓了頓,並沒有走過來,只是站在皇帝身邊,遙遙拱手行禮:

“母妃。”

看著蘭君也如此生疏冷淡的神情,方岫玉心中一痛,眼睫輕顫,隨即難過地垂下眼睛。

自從蘭君也被皇帝抱走,養在深宮六年之後,母子兩人逢年過節才能相聚,感情淡薄,一直不太親近,方岫玉給蘭君也做的衣服和鞋子,蘭君也也一次都沒有穿過。

方岫玉躊躇了一會兒,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時,耳邊忽然傳來劇烈厚重的馬蹄聲,連地面的細小石子都開始震顫。

方岫玉心中一驚,登時將那點難過拋之腦後,忙轉身向前看。

只見不遠處煙塵滾滾,很快,黑底紅字的旗子亮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甚至能看清上面繡著巨大的“瑛”字。

“是小六的紅纓軍!她們回來了!”

一看到那個“瑛”字,慧貴妃就知道那時蘭鳶瑛的紅纓軍。

她登時激動起來,甚至不顧儀態地攥緊了方岫玉的指尖,掌心微微發燙。

方岫玉自然也看出來了。

他比慧貴妃更加激動,但反應在面上卻是一片木然,像是因為過於緊張,所以連表情都做不了了,像塊僵硬的木頭一般呆怔在地,看著那塊繡著“瑛”字的旗子上下飄飛,最後停在了離他不過幾百米的地方。

六年的戰火淬煉,讓蘭鳶瑛出落的愈發英氣勃發。

她單用紅色的發帶紮起高馬尾,並未釵飾,雙目粲然似星,像是凝著跳躍的火光,眉目颯爽,神情明艷張揚。身上黑色的玄鐵鎧甲在眼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蘭鳶瑛外罩紅色披風,脖子上有一塊兩指長的疤痕,猙獰蜿蜒,一路蔓延至鬢邊,但卻無損於她的容貌,反而襯的她愈發幹練。

在離皇帝不過百來米時,她便拉緊韁繩,隨即從馬背上躍下,大步流星地走過來,隨即跪在皇帝面前:

“兒臣參見父皇!幸不辱命,剿滅外敵!”

“好好好!”皇帝哈哈大笑,為有這樣優秀的兒女而感到欣慰,忙扶起蘭鳶瑛,用力拍了拍蘭鳶瑛的肩膀:

“小六,你幹的不錯!等回了宮,你有什麽心願,或者想要什麽賞賜,父皇都依你!”

蘭鳶瑛聞言笑了:“能為父皇分憂,就是兒臣最大的心願。”

她這句話逗得皇帝愈發開心,連慧貴妃也笑了。

眼見大家都一番其樂融融的模樣,方岫玉急了。

他竟然不顧皇帝還在說話,直接上來拉住蘭鳶瑛,急道:【蘭鳶山呢?我夫君呢?】

蘭鳶瑛看不懂手語,對著比劃的方岫玉還有點懵,最後還是慧貴妃擔任起了翻譯的職責,問蘭鳶瑛:

“玉兒在問他夫君呢,鳶山去哪了?”

提到蘭鳶山,蘭鳶瑛不禁面上一僵。

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看著方岫玉緊張的表情,似乎有些尷尬,又有些羞愧,低著頭,半晌都沒出聲。

蘭鳶瑛這幅模樣看得方岫玉心中驟然一沈,連表情都變了。

六妹這是什麽表情?

是夫君出什麽事了嗎?

【我夫君呢?他在哪裏?告訴我!】方岫玉急的都快跳起來了,拉著唯一知道內情的蘭鳶瑛不松手,情緒激動,推搡著吞吞吐吐的蘭鳶瑛,慧貴妃看不過去,只能拉住他,卻不慎推倒了一邊的太子妃,場面一度混亂。

就在皇帝忍無可忍,準備出聲制止的時候,不遠處又緩緩出現了一個黑底藍字的旗子。

這支軍隊比蘭鳶瑛的紅纓軍要更加龐大,行軍速度也更慢,方岫玉聽見響動,在看到那面旗子的時候,幾乎在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蘭鳶山所率的青巒軍的旗子。

他瞬間松開蘭鳶瑛的手臂,甩開程雲的攙扶,跌跌撞撞地朝那支軍隊走去。

馬蹄噠噠,踏地乘風,行軍的灰塵撲面而來,如同揚起的沙塵暴,幾乎要迷了方岫玉的眼睛。

方岫玉一個雙兒,在龐大的軍隊面前,渺小的像一個塵埃。

沙子浸入雙眼,密密麻麻的疼,風吹開他單薄的衣袖,幾乎要將他吹翻出去。

但是不管風沙多大,方岫玉依舊堅定地朝前方走去,即便滿目空茫,不見他的心上人,亦不見他的夫君。

“噠噠——”

最終,這支龐大且一往無前、勢如破竹的軍隊,因為方岫玉的到來,停了下來。

一面排開的前鋒們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方岫玉,身後青巒軍的旗子高高揚起,上面的“山”字從未有那一刻如此清晰醒目,而方岫玉在看清上面的鮮血痕跡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面上。

他走不動了。

蘭鳶山的前鋒們忙下馬,將方岫玉扶起:

“夫人,風沙迷眼,你怎麽獨自前來此地?”

方岫玉搖了搖頭,在蘭鳶山部下的幫助下站起,緩慢比劃道:【我夫君呢?他回來了嗎?】

蘭鳶山的部下們聞言對視一眼,隨即點頭:

“主帥回來了。”

言罷,他們讓開一條路,一輛馬車緩緩從軍隊的正中心駛出,停在了方岫玉面前。

蘭鳶山的左將軍上前一步,將車簾掀開一條縫,低聲道:

“主帥,夫人來了。”

“........”馬車沈默片刻,傳來一聲低沈的應答:“知道了。”

左將軍又看了方岫玉一眼,低頭退下。

方岫玉激動的渾身發抖,站都站不穩,只能被人扶著站在原地,直到看著車簾被人從裏面掀起,緊接著,露出了一張他朝思暮想的臉龐。

還是一樣的高鼻薄唇,還是如同初見時一般的俊朗模樣,深藍色的衣帶勾勒出愈發勁瘦的窄腰,顯得眼前人氣質沈穩,帶著沙場上才有的殺伐之氣,卻不顯得野蠻和鋒銳,而是讓人心生畏懼。六年的時間沒有挫去蘭鳶山的鋒芒,反而將他淬煉的如同天地間第一把開刃的名刀寶劍,在清晨的第一縷晨光裏,顯得愈發鋒芒奪目。

在看見蘭鳶山的第一眼,方岫玉登時眼眶一熱,面前便瞬間模糊,再也看不清蘭鳶山的面容。

他再也克制不住,甩開扶著他的人,憑著本能向蘭鳶山走了幾步,卻因為太過於激動,顯得步伐有些跌跌撞撞,最後雙腿一軟,向前一撲,直接一頭摔進了蘭鳶山的懷裏。

“..........”

男人穩穩將他接在懷裏,沒有讓方岫玉傷到一絲一毫。他的懷抱很寬闊溫暖,身上並沒有鮮血和灰塵的刺目味道,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安心的木質沈香氣味,還混著淡淡的藥香,透著沈穩的安全感。

在重新被男人擁入懷中的一瞬間,方岫玉隱忍的淚水再也克制不住,奪眶而出,沾濕了蘭鳶山胸前的衣衫。

【夫君..........】即便方岫玉知道蘭鳶山聽不到,但他還是用力抱緊了蘭鳶山,任由情緒洶湧。他將臉埋進蘭鳶山的懷裏,指尖將蘭鳶山的衣領揪的皺巴巴的,肩膀發顫,哽咽道:

【夫君,我想你.........】

【我好想你。】

【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死了。】

抱著他的男人似乎聽清了方岫玉內心的聲音,溫熱的掌心從肩膀滑倒後背,隨即用力攬住了他的腰,讓方岫玉的全身都壓在他身上。

有溫熱的吻落在了方岫玉的臉側,淡淡的嘆息聲在耳邊響起,聲線低沈而富有磁性:“我也想你。”

方岫玉聞言,用力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在臉上奔騰肆虐,隨即將整個身體擠進蘭鳶山的懷裏,恨不得能融進蘭鳶山的血肉與肋骨,與他再不分離。

這是他的夫君,他一生中最愛的人,從今往後,他再不要與他分開,即便是死。

“.........”看著面前這對分別已久的少年夫妻,周遭圍觀的人都忍不住心有觸動,別開臉去,不忍打擾。

等方岫玉發洩完自己的情緒後,他才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忽然擡起臉,掌心捧起了蘭鳶山的下巴,指尖在蘭鳶山的臉上上下摸索,最終觸碰到了蘭鳶山眼前的黑色眼紗道:

【為什麽戴著這個?】

方岫玉記得蘭鳶山出征前是沒有戴眼紗的,心中有所懷疑,故而連動作也大了起來:

【為什麽要蒙著眼紗?】

眼看著方岫玉的情緒重新激動起來,似乎要把蘭鳶山蒙著眼睛的眼紗扯下,一旁的前鋒急了,忙道:

“夫人,主帥的眼睛才剛上藥不久,不能見光,你別.........”

“沒關系,讓他看吧。”蘭鳶山抱著方岫玉的腰,任由方岫玉的指尖顫抖著解開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條。

黑色布條落下的瞬間,方岫玉能清晰地看見了自己倒映在了蘭鳶山瞳仁裏的眼睛。

那原本漆黑深邃的瞳仁變成了濃郁的湖藍色,像是山間清晨的天幕,霧蒙蒙的,透著隱約怪異的美麗。

這瞳仁也並不聚焦,微微散開,像是註意不到面前發生的事物,如同盲了一般。

方岫玉在看清那雙過分詭異的湖藍色雙眸的一刻,嚇的指尖一抖,不能言語。

“害怕?”蘭鳶山眨了眨眼睛,視線卻沒有和方岫玉的目光對上,而是微微錯開,像是找不準方位。

【怎麽會這樣?!】方岫玉的第一想法卻不是害怕,而是擔心,捧著蘭鳶山的臉,急的快要哭了:【你的眼睛怎麽會變成這樣!?】

“此時說來話長。”一旁的前鋒不忍方岫玉和蘭鳶山一個瞎一個啞,無法交流,只將話頭接了過去,道:

“主帥在戰場上傷了眼睛,已然看不見了。”

【........】方岫玉瞪圓眼睛,面目因為猙獰而略微發顫:眼淚卻成串落下:【是誰膽敢傷我夫君!?我要殺了他!我要他死!】

“........”似乎是感受到了方岫玉的憤怒和無助,蘭鳶山接過前鋒遞過來的布條,重新將眼睛蒙上,隨即覆又抱住了方岫玉的腰,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別哭了。”

他頓了頓,嘴唇貼在方岫玉的耳垂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聲音道:

“我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

方岫玉不信,聽見蘭鳶山盲了眼睛還要安慰他,愈發崩潰,哭著搖頭,咬牙切齒只恨不得將傷了蘭鳶山的人剝皮削骨,死後再掘墳鞭屍才痛快。

蘭鳶山隔著蒙眼的布條都能想象到方岫玉此刻哭成了什麽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他伸出雙臂,視線虛焦,摸索著,抱緊了方岫玉。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滴落脖頸,蘭鳶山動作一頓,半晌緩緩地低下頭來,像兩人之前無數次耳鬢廝磨那般,準確地在方岫玉眉心的紅痣上落下一吻,惹的方岫玉驚詫地睜大眼睛:

“我真的沒事。”

他一路從眉心吻到唇角,緊接著含住那一截小小的舌尖繾綣廝磨,含糊道:

“回去再聽我解釋好不好,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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