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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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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夫們一楞,認得是順昌王,立刻把轎子放了下來。

“誰啊?誰這麽大膽子!”龔毅叫嚷著掀開了轎簾。一張胖得有些邪乎的臉露了出來。因為胖,所以五官都擠在了一起,給人印象最深的竟是下巴上那一堆厚厚的肥肉。

“呦!王爺!”龔毅急忙滿臉堆笑地想要下轎,怎奈得那一身肥肉卻並不怎麽聽使喚,挪了半天終於把這一灘爛泥挪到了地上。

其實龔毅並不喜歡清高孤傲的朔華,因為這位順昌王不僅愛管閑事,而且還不通人情。尤其是對大臣們說話,想怎麽說就怎麽說,絲毫不顧及人家的顏面,為此惹怒了不少朝中大臣。要知道,誰都不願意把自己的臉放在那裏讓你“啪啪”地打,尊你一聲王爺,是看在霄皇的面子上。否則,就憑朔華剛才的這句話,龔毅就能用一身的肥膘壓死他!

雖然心裏這麽想,龔毅還是諂媚地笑著。

“王爺這是要去哪裏啊?”

朔華顧不上和他廢話,夜永還急著要去療傷呢。他一皺眉語速極快地說:“把你的轎子給我,我有急用!”

龔毅立馬將笑容變成了愁眉苦臉,這一招也是他多年做議事大夫練就的本事。伴在君王側,要隨時更換不同的表情才能順應聖意,總是一副面容,說不好哪天皇上心情不好就能讓你徹底閉嘴。

“王爺啊,下官要去太子府辦事,要是沒了轎子,下官實在是連腿都邁不開呀。”龔毅氣喘籲籲地躬身施禮,腰卻怎麽都彎不下去。還能再胖點兒不?

朔華現在腦子裏都是受傷的夜永,那有心思聽這廢話。

“你走走吧,走不了就爬了去!”他不耐煩地一揮手。

真會說話!

還沒等龔毅有所表示,朔華一招手,斷腸扶著燕束走了過來。

朔華小心地將燕束扶進轎子裏,放下轎簾,對轎夫們吩咐道:“質子府!快走!”

說完拍了一下如在夢中的龔毅,“謝啦!”

龔毅傻傻地看著揚長而去的朔華和那乘小轎,臉上嘟著的肥肉禁不住哆嗦起來。小小的三角眼裏充滿了怨恨的眼神。



太子府。酉時。

離更正在府裏和幾個心腹大臣推杯換盞,其中一位大臣皺著眉道:“龔大夫怎麽還沒來?說好的點兒這都過了一個時辰了。

離更笑瞇瞇地勸道:“沒事。也許是龔大夫臨時脫不開身。”

“脫不開身也要派人知會一聲啊。就讓太子這麽傻等著嗎?成何體統!”另一位臣子說話了,雖是埋怨龔毅,卻是在討好離更。

離更依舊是一副笑容可掬的神態,他舉起酒杯說:“誰都有著急的時候,可以諒解。。。呵呵,咱們還是喝酒吧。”

但在他的心裏,卻發出一聲聲的冷笑,“龔毅,爺給你臉,你卻打爺的臉,看爺怎麽收拾你!”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議事大夫龔毅求見。

離更立刻來了精神,對眾人說:“你們看,龔大夫還是來了!不管出了什麽事,只要來了就好。一踏入我太子府的門,輕易是不想離開的,對吧?列位大人。”

眾人齊齊地拱手稱是。但每個人的心裏都在琢磨著太子的這番話。

龔毅在下人的引領下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但那實在不叫走,就像一個肉團在地上慢慢地滾了進來。

“太子!下官。。。下官因故來遲了,死罪啊!”龔毅恨不能哭出聲來,但眼睛被厚厚的肉擠著,眼淚就是掉不下來。

“哦?出了什麽事?”離更離席走過來,本想攙扶起跪在地上的龔毅,但掂量了一下龔毅的體重,還是算了吧。

龔毅忙不疊地把朔華搶轎的事說了一遍,又生動地描繪了一番自己如何辛苦“爬來”的經過。

離更聽完微笑著對龔毅說:“不礙事,來了就好。既是三弟急用,就給他用。誰還沒有個著急的時候呢?我這裏來晚些不打緊的,關鍵是讓龔大夫受苦了。來,本王敬你一杯!”

龔毅感動的終於把眼淚擠了出來,順帶著還流了一臉的鼻涕。

同是皇子,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龔毅落座之後,滿飲了離更敬的一杯酒。離更又忙著給他布菜,但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龔大夫,你剛才說被朔華扶進轎子裏的是質子夜永?還受傷了?”

龔毅立刻回道:“是是!千真萬確!”

“哦。。。沒事,呵呵,吃菜。”離更又恢覆了招牌似的笑容,但沒人註意到一絲狡黠的眼神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



夜色闌珊,清冷的月光灑落下來,灑在了質子府安靜的地面上,宛如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霜。

一個小小的人影踩著這霜霜躡手躡腳地接近了燕束的臥房,把耳朵緊緊地貼在門縫上。

屋裏點著燈,卻沒有響動。只有三個人影晃來晃去。

突然,門被拉開了,斷腸冷眼望著門外的小人兒。但隨即他又舒了一口氣,面容和善地問道:“豬草,你來幹什麽?”

豬草撅著嘴低頭說:“我聽說皇子受傷了,想過來看看。”

他突然擡頭急急地問:“他怎樣了?”

斷腸的臉上顯出難過的神情,摸著他的頭溫聲回道:“沒事。你進來吧。”

豬草興奮地沖進去,映入他眼簾的卻是臉上、身上蒙著藥布昏迷過去的燕束,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這還沒事?”豬草白了斷腸一眼。

鬼師則坐在桌旁兩手托腮皺眉思索著。以他的醫術而言,燕束這點外傷不算什麽,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燕束竟然發起燒來。從脈象上看是寒邪入侵,要說被火石砸了不至於發燒成這樣啊?

朔華一臉狐疑地盯著鬼師,他在懷疑這老頭兒的醫術。看著鬼師忙忙叨叨地為夜永清洗創口,又是敷藥又是針刺,貌似還有些能耐。但為什麽夜永就是醒不過來呢?他扶著夜永躺到床上時人還是清醒的,怎麽看過郎中後反倒暈過去了?不是個庸醫吧?他幾次說要去請太醫來看,都被斷腸和鬼師堅定地拒絕了。

“你和我仔細說說皇子受傷的過程,一個細節都不要落下。”鬼師擡頭極其嚴肅地看著斷腸。

斷腸只得邊回憶邊述說起來。當他說到燕束喝了潭水那一段時,鬼師一擺手道:“停!是不是廣濟寺後面的那個潭?”

“是。”

鬼師恍然大悟,一跺腳道:“那是一處寒潭!沒受傷的人喝了沒事,但若是像皇子這樣被火石砸傷再喝下那寒潭之水,不發燒才怪!”

朔華和斷腸面面相覷。

朔華無奈地低下了頭,他又惹禍了。

“那怎麽辦?”斷腸問道。

鬼師想了想說:“那處寒潭有些古怪,聽說總是能聽到潭底發出的龍吟之聲。尋常人敬若神明,有些膽子大的也曾下去探查,但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那潭水寒徹無比,據說潭底有塊千年寒冰,乃是極陰之物。我在想,皇子是喝了寒潭之水才發燒的,這種寒氣無法去除。但要是用寒冰來驅除寒氣是不是可行?”

朔華驚愕地擡頭看著鬼師,這庸醫越來越離譜了!腦子怕是進水了吧?還是開水!用寒冰驅寒氣?聞所未聞。

斷腸則一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我這就去取寒冰。”說著就要走。

鬼師一把拉住他,“你著什麽急啊,此事還得計議一番。”

“計議什麽?”斷腸不解地問,難道救燕束不著急嗎?

鬼師思忖著說:“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怎麽也得多找幾個人做幫手才是。”

“那我跟他去!”朔華朗聲說。起身時的風竟把桌上的燭火晃得搖動不已。

“我也去!我經常去那裏玩兒,我給你們帶路。”豬草倔強地高聲說,卻還是滿嗓子的童音。

鬼師點點頭,“好吧。你們都去吧。”說完轉身忙著給燕束換藥,再也不看他們了。

斷腸則思索著說:“既然是寒冰,那得找個能裝冰的物件,別拿回來化了。”

鬼師回過頭來不解地問:“怎麽還不走?救人如救火啊!快走!”

朔華心道“這庸醫!剛才還要計議一番,現在倒催命似的。”

斷腸無奈地沖著鬼師道:“寒冰不知有多大?

鬼師一瞪眼,“問我?我又沒去過。快去!”

朔華想了想道:“不礙事,我府裏有父皇給的盛冰的盒子。對了,旁邊就是四弟家,他那裏也有,我去找來。你們倆在西門等我。”

斷腸點頭道:“這樣最好。有勞王爺。”但他又皺著眉道:“現在已宵禁了,怎麽出城啊?”那副神情活像是個瞻前顧後的怨婦。

朔華走到門前回過頭來,目光堅毅地說:“有本王在還怕出不了城?”



戌時。京城西門。

城門緊閉,拒馬樁已經擺好,守城的士兵在城樓上來回巡視著。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響起,朔華坐在馬車上狂奔而來,車上還帶著四個精壯的侍衛。

斷腸和豬草早已到了城門口,只是不敢接近,見朔華來了,趕緊出來相見。

馬車停下,待斷腸和豬草上了車朔華解釋道:“我怕寒冰太大搬不動,所以帶了幾個隨從。”

斷腸心道“這王爺還挺仔細。”

轉眼間已到了城門,朔華跳下馬車沖著城樓高喊,“讓值城的將軍來見我!”

不多時,城樓上走下一隊士兵,領頭的是個指揮使。他匆忙走過來叉手施禮道:“值城指揮使趙燕懷參見順昌王。”

朔華揮手道:“免了。本王有事要出城,打開城門。”

趙燕懷恭敬地回道:“王爺,此時若是出城,得有印信才行啊。王爺有嗎?”

“沒有。”朔華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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