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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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股東會上的大新聞很快在鴻烈內部瘋傳，全公司上下都在各自的群裏交叉吃瓜，小道消息和各種不靠譜的猜測也甚囂塵上。話題中心圍繞著高書穎和姚君烈，還有喬百冰和她拿出來的那張協議。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姚君烈這段時間過得很煎熬。那天的突發事件他毫無準備，喬百冰的一廂情願讓他既尷尬又懊惱，很是不滿。
在場誰都不是傻瓜，誰又能看不出她心裏的打算是什麽呢？害怕高書穎，想要趕走高書穎的迫切，已經摧毀了她作為公司股東，作為婆家當家人，作為母親的全部理智。他不知道喬百冰對高書穎竟然已經如此水火不容。
喬百冰從來沒為自己的處境考慮過，他的聲譽他的婚姻他的尊嚴和理想，都是可以忽略可以犧牲的代價，只為滿足她自己的野心和貪婪。姚君烈非常非常生氣，有一刻甚至真的對她起了恨，這麽多年來累積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峰。
而盡管這一切自己並不知情，姚君烈在想到高書穎時還是會心虛和不安。他不敢去想，喬百冰這種做法在高書穎心裏埋下了怎樣的一根刺，換位思考如果今天有人這麽對自己，他也很難保證自己能寬容大度地對待對方。
他借著項目的借口一天到晚都待在外面工作，哪怕帶著電腦去咖啡館待著，也很少回鴻烈。在沒整理好自己的心態，不知怎麽面對同事和高書穎前，他不想見任何人。還好晚上回家大都是錯時的，既見不到高書穎更見不到喬百冰，稍稍緩解了他的緊繃。
家裏有一處偏院，當初是姚興耀打理過打算退休以後養花養草的，但後來世易時移，這裏也不再有人過來，於是成為了最近一段時間姚君烈的秘密基地。他經常在深夜下班回來以後跑來這裏，在休閑長椅上躺一會兒或者看一會兒天，讓自己好好喘口氣。
高書穎在書房完成收尾工作之後，心血來潮在大書櫃裏翻了一會兒，居然翻出一本小時候看過的兒童科學漫畫。這好像是姚君鴻的，那時他特意把自己最心愛的漫畫借給她看，代替去上鋼琴課的自己，陪著她。
高書穎靠坐在書櫃旁的飄窗上，沒翻幾頁，就被樓下的動靜吸引了目光。好幾天不見的姚君烈，正抱著他的電腦包在發呆，心事重重的樣子。
樓下是哪兒？好像沒去過？高書穎估摸著方位，很快找到了進偏院的小路。她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走近姚君烈時，踩到枯枝枯葉的聲音驚醒了他。只見他騰地一下坐起來，顯然被自己嚇了一跳。
“高，高……”
姚君烈結結巴巴地想喊她一聲，又想起現在不在公司裏，叫高總有點怪，但是他很少在私底下單獨和高書穎見面，一時想不到什麽既不顯得生疏又不會過分親密的叫法。
高書穎看出來姚君烈的窘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她走到長椅的另一端坐下，和姚君烈隔著兩個人的距離。
沈默了半響，最後還是高書穎主動打破沈默：“我們談談吧，姚君烈。”
“對不起！”
高書穎剛說完，就被字正腔圓的道歉驚了一下，竟是忘了自己接著要說什麽。反而姚君烈很像是把話憋在心裏很久，當第一句說出口之後，後面就順暢起來。
“我媽，很過分。但她做的事情，說的話，只代表她個人，不代表姚家，更不代表我。我，我……”他笨拙地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切割！”
高書穎難得楞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呃，我知道了……”
“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有我爸的授意，但無論如何，現在我助理幹得好好的，項目也幹得好好的，幫了公司、自己有錢賺，還交了不少朋友，我非常滿足，可以說是這輩子最滿足的一段時間也不為過了。至於其他的，我根本想都沒有想過。”
以高書穎對姚君烈的了解，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從小開始，姚君烈在她的印象裏就是個開朗到傻乎乎的小孩，沒脾氣好拿捏，適應性強到好像沒什麽個性。重逢以後雖然一度表現出脾氣暴躁的一面，但高書穎理解那是他的一種不安全感爆發的應激反應。
果然，在之後的接觸中消除了彼此的敵意之後，姚君烈很快接受現實並且很好地適應了現在的環境。他並沒有一般紈絝二代身上的不學無術和傲慢，不是因為他的原生家庭足夠圓滿，而是因為他的天生本性敦厚。高書穎到這時才真正理解，為什麽姚興耀會慶幸沒把姚君烈養成反社會人格。
“我不是要跟你談股東會的事，我是想跟你說說那個委托協議。”
姚君烈沒想到高書穎會主動提起這個，但他相信高書穎：“是假的嗎？”
“是真的。早在我剛回國的時候，就和姚總簽了這個協議，幫助他管理鴻烈一段時間。”高書穎從沒打算隱瞞或欺騙，只是覺得沒什麽必要弄得人盡皆知，“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就跟去任何一家單位就職都需要簽署勞動合同的性質是相同的。只不過我的雇傭方是姚總個人而已。”
“所以，一年的期限也是真的？”
“嗯，當時我並不清楚能做到什麽地步，姚總也有自己的顧慮。一年時間不長不短正好，如果有需要，當然也可以續約。”
“可是你們都沒想到，這協議成了我媽攻擊你的武器……”
高書穎搖頭：“正式代理董事的任命必須要召開股東會表決，但流程耗時耗力不可控因素又太多，所以以委托的形式來特事特辦，無形中是為我減少了很多阻力。
“而且協議裏對於我的職權範圍做了詳細的規定，這也是股東們當時同意跳過開會表決，認可我加入的原因。至於夫人的提議，客觀來說合理合法合規，而且一年期限馬上要到了，時間剛剛好。”
姚君烈自己心裏糾結了半天，結果高書穎反倒像個沒事人一樣，講話還帶著一股“高總”味，冷靜得像是在說別人。
“你都不覺得憤怒嗎？她明顯是針對你的……”
“從股東會到目前為止，沒有太生氣。”高書穎想了想，忽然反問道，“難道你也覺得，我總有一天會把鴻烈改姓高嗎？”
“我可沒有。”姚君烈趕緊劃清界限。
“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夫人那麽想，就更沒必要生氣了。”
姚君烈深深嘆了口氣，仰頭望天：“有時候我真的看不懂你，不對，是我從來沒有看懂過你。”
“你還有什麽不懂地方，可以直接問。”
“呵呵，算了。”姚君烈低聲抱怨道，“真懷疑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人類的感情……”
“什麽？”
“沒有，我是說無論如何，我代我母親，為她的咄咄逼人而道歉。你沒有生氣就好。”
“那你還生氣嗎？”
“我什麽時候……”話沒說完，姚君烈自己都無奈地笑了。
剛剛的話收回，高書穎其實什麽都知道啊。
“這一切都與你無關，不要替你母親去背負屬於她的責任。”高書穎拍了拍姚君烈的肩膀，“姚君烈只要做姚君烈就行了，不必為任何人而成為別人。”
說完自己想說的話，高書穎準備離開，沒想到被姚君烈拉住。他手溫很低，握著自己的手腕時還在微微發抖。
姚君烈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她，眼睛裏翻滾著高書穎看不懂，他自己也不懂的情緒。
汩汩熱血從心臟湧出，流向他的大腦，身體也跟著開始沸騰，有什麽東西在胸口翻湧叫囂著要直抒胸臆一吐而快……但這千言萬語最終只匯成了一句簡單但情感充沛的感激。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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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東會上的大新聞很快在鴻烈內部瘋傳，全公司上下都在各自的群裏交叉吃瓜，小道消息和各種不靠譜的猜測也甚囂塵上。話題中心圍繞著高書穎和姚君烈，還有喬百冰和她拿出來的那張協議。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姚君烈這段時間過得很煎熬。那天的突發事件他毫無準備，喬百冰的一廂情願讓他既尷尬又懊惱，很是不滿。
在場誰都不是傻瓜，誰又能看不出她心裏的打算是什麽呢？害怕高書穎，想要趕走高書穎的迫切，已經摧毀了她作為公司股東，作為婆家當家人，作為母親的全部理智。他不知道喬百冰對高書穎竟然已經如此水火不容。
喬百冰從來沒為自己的處境考慮過，他的聲譽他的婚姻他的尊嚴和理想，都是可以忽略可以犧牲的代價，只為滿足她自己的野心和貪婪。姚君烈非常非常生氣，有一刻甚至真的對她起了恨，這麽多年來累積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峰。
而盡管這一切自己並不知情，姚君烈在想到高書穎時還是會心虛和不安。他不敢去想，喬百冰這種做法在高書穎心裏埋下了怎樣的一根刺，換位思考如果今天有人這麽對自己，他也很難保證自己能寬容大度地對待對方。
他借著項目的借口一天到晚都待在外面工作，哪怕帶著電腦去咖啡館待著，也很少回鴻烈。在沒整理好自己的心態，不知怎麽面對同事和高書穎前，他不想見任何人。還好晚上回家大都是錯時的，既見不到高書穎更見不到喬百冰，稍稍緩解了他的緊繃。
家裏有一處偏院，當初是姚興耀打理過打算退休以後養花養草的，但後來世易時移，這裏也不再有人過來，於是成為了最近一段時間姚君烈的秘密基地。他經常在深夜下班回來以後跑來這裏，在休閑長椅上躺一會兒或者看一會兒天，讓自己好好喘口氣。
高書穎在書房完成收尾工作之後，心血來潮在大書櫃裏翻了一會兒，居然翻出一本小時候看過的兒童科學漫畫。這好像是姚君鴻的，那時他特意把自己最心愛的漫畫借給她看，代替去上鋼琴課的自己，陪著她。
高書穎靠坐在書櫃旁的飄窗上，沒翻幾頁，就被樓下的動靜吸引了目光。好幾天不見的姚君烈，正抱著他的電腦包在發呆，心事重重的樣子。
樓下是哪兒？好像沒去過？高書穎估摸著方位，很快找到了進偏院的小路。她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走近姚君烈時，踩到枯枝枯葉的聲音驚醒了他。只見他騰地一下坐起來，顯然被自己嚇了一跳。
“高，高……”
姚君烈結結巴巴地想喊她一聲，又想起現在不在公司裏，叫高總有點怪，但是他很少在私底下單獨和高書穎見面，一時想不到什麽既不顯得生疏又不會過分親密的叫法。
高書穎看出來姚君烈的窘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她走到長椅的另一端坐下，和姚君烈隔著兩個人的距離。
沈默了半響，最後還是高書穎主動打破沈默：“我們談談吧，姚君烈。”
“對不起！”
高書穎剛說完，就被字正腔圓的道歉驚了一下，竟是忘了自己接著要說什麽。反而姚君烈很像是把話憋在心裏很久，當第一句說出口之後，後面就順暢起來。
“我媽，很過分。但她做的事情，說的話，只代表她個人，不代表姚家，更不代表我。我，我……”他笨拙地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切割！”
高書穎難得楞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呃，我知道了……”
“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有我爸的授意，但無論如何，現在我助理幹得好好的，項目也幹得好好的，幫了公司、自己有錢賺，還交了不少朋友，我非常滿足，可以說是這輩子最滿足的一段時間也不為過了。至於其他的，我根本想都沒有想過。”
以高書穎對姚君烈的了解，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從小開始，姚君烈在她的印象裏就是個開朗到傻乎乎的小孩，沒脾氣好拿捏，適應性強到好像沒什麽個性。重逢以後雖然一度表現出脾氣暴躁的一面，但高書穎理解那是他的一種不安全感爆發的應激反應。
果然，在之後的接觸中消除了彼此的敵意之後，姚君烈很快接受現實並且很好地適應了現在的環境。他並沒有一般紈絝二代身上的不學無術和傲慢，不是因為他的原生家庭足夠圓滿，而是因為他的天生本性敦厚。高書穎到這時才真正理解，為什麽姚興耀會慶幸沒把姚君烈養成反社會人格。
“我不是要跟你談股東會的事，我是想跟你說說那個委托協議。”
姚君烈沒想到高書穎會主動提起這個，但他相信高書穎：“是假的嗎？”
“是真的。早在我剛回國的時候，就和姚總簽了這個協議，幫助他管理鴻烈一段時間。”高書穎從沒打算隱瞞或欺騙，只是覺得沒什麽必要弄得人盡皆知，“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就跟去任何一家單位就職都需要簽署勞動合同的性質是相同的。只不過我的雇傭方是姚總個人而已。”
“所以，一年的期限也是真的？”
“嗯，當時我並不清楚能做到什麽地步，姚總也有自己的顧慮。一年時間不長不短正好，如果有需要，當然也可以續約。”
“可是你們都沒想到，這協議成了我媽攻擊你的武器……”
高書穎搖頭：“正式代理董事的任命必須要召開股東會表決，但流程耗時耗力不可控因素又太多，所以以委托的形式來特事特辦，無形中是為我減少了很多阻力。
“而且協議裏對於我的職權範圍做了詳細的規定，這也是股東們當時同意跳過開會表決，認可我加入的原因。至於夫人的提議，客觀來說合理合法合規，而且一年期限馬上要到了，時間剛剛好。”
姚君烈自己心裏糾結了半天，結果高書穎反倒像個沒事人一樣，講話還帶著一股“高總”味，冷靜得像是在說別人。
“你都不覺得憤怒嗎？她明顯是針對你的……”
“從股東會到目前為止，沒有太生氣。”高書穎想了想，忽然反問道，“難道你也覺得，我總有一天會把鴻烈改姓高嗎？”
“我可沒有。”姚君烈趕緊劃清界限。
“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夫人那麽想，就更沒必要生氣了。”
姚君烈深深嘆了口氣，仰頭望天：“有時候我真的看不懂你，不對，是我從來沒有看懂過你。”
“你還有什麽不懂地方，可以直接問。”
“呵呵，算了。”姚君烈低聲抱怨道，“真懷疑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人類的感情……”
“什麽？”
“沒有，我是說無論如何，我代我母親，為她的咄咄逼人而道歉。你沒有生氣就好。”
“那你還生氣嗎？”
“我什麽時候……”話沒說完，姚君烈自己都無奈地笑了。
剛剛的話收回，高書穎其實什麽都知道啊。
“這一切都與你無關，不要替你母親去背負屬於她的責任。”高書穎拍了拍姚君烈的肩膀，“姚君烈只要做姚君烈就行了，不必為任何人而成為別人。”
說完自己想說的話，高書穎準備離開，沒想到被姚君烈拉住。他手溫很低，握著自己的手腕時還在微微發抖。
姚君烈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她，眼睛裏翻滾著高書穎看不懂，他自己也不懂的情緒。
汩汩熱血從心臟湧出，流向他的大腦，身體也跟著開始沸騰，有什麽東西在胸口翻湧叫囂著要直抒胸臆一吐而快……但這千言萬語最終只匯成了一句簡單但情感充沛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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