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隨著喬百冰的離開，客廳恢覆了平靜，很快大燈也被關掉，只留了一盞平時睡覺時才會開的地燈。高書穎又坐了一會兒，才放輕腳步下樓來。

她從廚房端了一杯水，又從藥箱裏拿了藥，走到姚君烈的身邊。

姚君烈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他到底是喝多了，剛剛經歷了激烈的情緒起伏之後，意識很快被疲憊占據，就這麽睡了過去。

高書穎也不怕弄醒他，把他的手腳攤平，把解酒藥塞進他嘴裏，然後捏著下巴灌水進去。姚君烈本能地吞咽，連帶著也把藥咽了下去。

作為一個外人，姚家的事，高書穎無意介入太多。但作為交換條件，既然姚興耀把公司和姚君烈都交到自己手上，有些時候很難置身事外。況且，還有另一層的承諾在……高書穎微微嘆了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姚君烈是被打掃庭院的用人叫醒的。他有點斷片，有點想不起自己怎麽會睡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他媽平時曬太陽時蓋的絨毯。不過他也顧不上太多，匆匆回房洗漱清醒了一下，就獨自吃了早餐，準時上班。

成年人的任性維持不到第二天，堪比灰姑娘教母的魔法。早晨太陽升起以後，地球照轉，生活還要繼續。姚君烈也不是習慣拖泥帶水的人，醉過一場徹底告別過去，他強迫自己重新振作起來。他還有家人需要照顧，還有公司還有責任需要扛起來。

回到辦公室重新整理了手上的工作後，姚君烈正想著下一步要做些什麽時，接到了人事的電話，通知他借調總秘辦半年時間，讓他盡快交接手頭工作，然後去報道。

他一臉問號，向相熟的姚興耀的原秘書打聽，得到的消息是，調令今早上由高書穎簽發，以後他的工作主要是給高書穎當助理，徹底歸她管。

姚君烈第一時間是想沖去質問高書穎，但冷靜了一會兒又覺得以她的性格大概屁都問不出一個。反正現在投資這邊士氣低迷，也都沒找到什麽好項目，去高書穎手底下做事說不定能找機會搞清楚她到底有什麽目的。這麽一琢磨，姚君烈很快說服自己，能屈能伸真男人，收拾了自己東西就上21樓報道去了。

跑完手續，新工位的椅子還沒坐熱，姚君烈就被高書穎叫到了辦公室。她直接跳過寒暄，把一沓資料扔到姚君烈手裏，讓他仔細看完以後說說想法。

“收購和改建？”姚君烈詫異地問，“我們要收購永圓？”

“永圓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也大概知道它曾經的地位到了哪裏。從生產能力、技術水平、產品品類到品牌價值，永圓的開發不夠徹底，產業升級失敗，這也是它效益逐年下滑，掉出第一梯隊的原因。”

“我爸，不是，姚總，和永圓的老廠長認識挺多年了，小時候他還來過我們家，送我們玩具很大方的。”姚君烈想了想，“怎麽會走到這一步的？”

“跟天時地利人和都息息相關。這個項目由你來負責推進，需要什麽資源可以找公司的各部門申請援助，實在解決不了就來找我。”

高書穎坐回辦公桌前自顧自工作，好像沒有再交談的意思。姚君烈應了聲好，走到門口時，又不甘地轉回頭。

“你為什麽會想到讓我來做？”

這是個挺好的項目，成功的話，可以為高書穎的個人履歷增加厚度，如果後續運作得好，能給公司帶來可觀的收益，能讓她在鴻烈更加站穩腳跟。但是為什麽，現在要拱手讓給自己呢？

“小時候就送過你們高級玩具的長輩，在他遇到困難時幫一把，既能還人情又於自己有利，這雙贏的事交給你姚家的小姚總，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事實證明這個項目除了躺在醫院的姚興耀，沒有人比姚君烈更適合。

永圓是一家老牌化工企業，現任廠長還是以前老廠長帶出來的徒弟，很配合姚君烈的工作。到了廠子裏才知道，其實永圓很早就跟鴻烈達成部分共識，不過後來因為姚家出事，鴻烈自身難保，收購的事情才一直被耽擱到現在，由高書穎重啟。

一開始都挺順利，工廠上下經過一長段時間的折騰，也逐漸認清現狀，對於有人接手持期待的態度。姚君烈的優點也逐漸體現出來，他脾氣直、嘴快但豪爽大方，身上也沒什麽富二代的傲慢，很能跟人打成一片，開放包容和擲地有聲的態度，打消了擔心工作不保的工廠職工的忐忑。

姚君烈看似大大咧咧，其實智商在線的時候也是辦事細致的人。他現在成天紮在工廠裏，了解工廠的運作，和職工們同吃同住，很長一段時間在辦公室都看不著人影，但每隔幾天，他就會把項目進展通過文字的形式向高書穎做匯報。這是高書穎沒想到的。

或許是出於尊重直系領導和自己的責任感，也或許是怕萬一有什麽問題到時候有證據可以摘清自己，但總之高書穎能夠詳細掌握項目的整體進程，也就默認了他這種工作方式，給了他盡可能多的權限。

時間推到最近兩周，姚君烈主動匯報工作進度的次數變少，交代也開始變得簡單，高書穎猜可能是哪個環節出現問題，他又別扭，不好意思開口。於是直接讓秘書辦打電話過去，通知他第二天白天回總公司，有其他任務需要他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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