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悄悄地來了，陸湛吃完晚飯以後抱著電腦坐在陽臺上吹海風，深黑的夜空裏星光點點，耳邊是綿長的海潮聲，愜意又舒爽。

蕭一白這段時間都很忙，每天很晚才回家，所以當他上了樓走到陽臺上的時候，陸湛已經靠在椅子上歪著頭睡著了，電腦屏幕都暗下去了。

海風吹著他額前的劉海，露出好看的睫眉，昏暗的光線下，他睡得安靜又乖巧。

蕭一白把電腦端起來放到旁邊的小桌上，輕輕拍拍他的臉：“陸湛？醒醒。”

陸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蕭一白正俯身看著自己，他皺著眉揉揉眼睛：“你回來啦？晚飯吃了沒有？”

“吃了。”蕭一白把自己身上的襯衫脫下來蓋到陸湛身上，“晚上風涼，以後記得穿件襯衫，困了就回床上睡，你這樣容易摔地上。”

“想等你回來啊，等著等著就睡著了，主要是寫計劃書也好無聊，特別容易犯困。”陸湛拉著蕭一白的手說。

“明天開始就不容易困了。”蕭一白說，“還記得小白龍嗎，我朋友的老婆懷二胎了，家裏一個小孩一條狗實在太混亂了，就問我可不可以把小白龍帶過來寄養一段時間。”

陸湛當然記得那只哈士奇，當年要不是拿看狗當借口，陸湛也不會順利地去蕭一白家，也不會在當天就跟蕭一白確定了關系。

陸湛記得自己還吃過小白龍的醋。

原來一晃都好幾年了。

“可以啊！”陸湛恢覆精神了，眼睛亮亮的，“我每天按時上下班，有空養的！”

“嗯，不過聽說小白龍長胖不少。”蕭一白摸摸陸湛的頭，“你遛狗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別被狗遛了。”

“怎麽可能！我一米八的個頭難道是白長的嗎！”陸湛不甘示弱，“我一定能帶好它的！”

周六，陸湛見到小白龍的時候，他覺得這家夥不應該叫小白龍，應該叫小白豬。

“它……”陸湛看著那只渾圓到幾乎失去了狗的尊嚴的哈士奇，艱難開口，“真的不是長了藍眼睛的豬嗎？”

朋友痛心疾首：“你不知道，我家小朋友和他奶奶這兩年拿它當豬餵，它自己也不知道克制，給什麽吃什麽。我怕它胖出病來，就試著幫它減肥，結果它因為吃不飽，一嚎就是一整天，帶它出去運動的時候也賴在地上不走，跟一灘爛泥似的。”

陸湛蹲下.身捏了捏小白龍脖子上的肥肉，試圖與它交流：“小白龍，以後哥哥幫你減肥好不好？”

小白龍趴在地上，擡起眼皮看了陸湛一眼，然後又懶懶地合上了。

太痛心了，陸湛記得四年前它還是精神抖擻意氣風發精瘦靈活的，現在居然已經宛如晚年了。

“真是麻煩你和一白了，要不是我家雞飛狗跳的實在不適合養胎，我也不會把它牽過來打擾你們。”朋友嘆了口氣，“唉，我家小朋友還特別舍不得，整理了一大堆零食讓我帶過來，我半道上全給扔了，那一袋零食吃下去，小白龍就等著升天吧。”

“不麻煩不麻煩。”陸湛站起身，“我說什麽也要把它的肥減下來，讓它重新做狗。”

“那太好了！”朋友跟陸湛握了握手，“除了剛剛搬進你們家裏的那些日用品，我會定期給它買狗糧寄過來的，你們要是覺得還缺什麽就跟我說，雖然小白龍已經風采不再了，但是生活條件還是得跟上去，不然它萬一心情不好了，可能會去跳海的。”

“這個你放心。”陸湛垂眼看著地上那一坨肥狗肉，“我估計它根本懶得走到海邊去。”

“……”

蕭一白下班回來以後，看見門口蹲著的陸湛和趴著的小白龍，一時間不知如何表達。

“他跟我說小白龍胖了不少。”蕭一白走過去，蹲下.身看了看，“我覺得他是在騙我，難怪他這兩年都沒在朋友圈發狗的照片，這只豬根本不是小白龍吧？”

一直閉著眼養神的小白龍在聽到蕭一白的聲音以後終於睜開了眼，但似乎還是懶得起來，於是它咧了咧嘴，露出一個肥胖的笑容。

“它認出你了，一白哥哥。”陸湛說，“我看這情景還怪感人的……”

蕭一白認命地去摸摸小白龍的腦袋，像四年前那樣問它：“想哥哥沒有？”

“想~”陸湛掐著嗓子回答，撅著嘴委屈地說，“哥哥最近好忙，都沒時間陪我。”

蕭一白笑起來，去摸陸湛的頭發：“我明天休息，有空陪你了。”

陸湛開心的笑容才浮起一半就凝固了：“你幹嘛摸完狗又來摸我？”

“不是狗。”蕭一白再次看了一眼小白龍，“是豬。”

當天晚上蕭一白和陸湛就牽著小白龍出去散步減肥了。

準確地說，不是牽，是拖。

它根本不願意起身走動，陸湛只能邊走邊扔點狗糧，以此刺激它的積極性。

小白龍沒走兩步就累得直喘，陸湛怕它背過氣去，於是把它帶到路邊，倒了碗水給它喝。

小白龍埋著頭喝水，露出一個肥胖的背影，路過的一位阿姨好奇地走過來，驚嘆道：“哎呀，小夥子，你們還養豬啊？什麽品種啊，黑白相間的，毛這麽長。”

陸湛淳樸地笑了笑：“新品種，叫哈士豬。”

小白龍大概是身心都疲憊了，回去的時候說什麽也不願意走路，只能靠蕭一白抱。

“哎呀，骨科醫生派上用場了，抱一頭豬綽綽有餘。”陸湛拿著狗繩感嘆。

蕭一白懷裏抱著一條胖狗，整個人仍然站得筆挺，短袖外露出的脖子和手臂線條漂亮，夜裏的海風吹動他的劉海，露出少年氣猶存的好看側臉。

“再幸災樂禍你來抱。”蕭一白轉頭看陸湛一眼，“一點當嫂子的自覺性都沒有。”

陸湛氣得齜牙咧嘴的，直接往蕭一白的背上蹦，蕭一白被他一壓，差點松了手把小白龍給扔地上去。

陸湛從身後鎖著蕭一白的脖子，在他後頸上咬了一口，把臉湊到他的肩膀上，看著他的側臉威脅道：“你再說一遍？！”

“那不然叫什麽？”蕭一白微微轉頭垂眼看他，“難道叫媽媽？”

懷裏的小白龍突然掙紮起來。

蕭一白順勢就把它放到了地上，只見它頭也不回地挪動著肥胖的身軀艱難地往家裏走去了。

“我知道了，小白龍作為單身狗，可能看不慣我們秀恩愛。”陸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不失為一個有效的減肥辦法。”

“嗯。”蕭一白拍拍手，把雙手插到褲袋裏，偏過頭看著陸湛，說，“親一下。”

路上沒什麽人，路燈也不算明亮，陸湛笑著仰起頭湊過去親了一下蕭一白的嘴巴。

第二天，陸湛聽到有什麽在敲房門，聲音沈悶。

蕭一白還在睡覺，陸湛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把房門打開，看見小白龍正趴在地上甩著頭，剛剛的敲門聲估計是它拿腦袋撞門撞出來的。這傻狗閉著眼，還沒意識到房門已經被打開了，仍然在甩頭，看起來像是被上了發條。

陸湛蹲下.身摁住它搖晃的腦袋，勸它：“做條狗吧，在房子裏跑一圈再來找我要吃的。”

小白龍無動於衷。

陸湛起身，在它屁股上一踹，氣壯山河地喊了句：“去吧！哈士豬！”

蕭一白都被他喊醒了，小白龍依舊穩如石豬。

陸湛絕望地看著小白龍，蕭一白從床上爬起來，從身後抱住陸湛的腰，把下巴抵在他肩上，悶悶地問：“你幹嘛？”

“訓狗啊……”陸湛嘆了口氣，“它又餓了，但是我希望它能先運動一下再吃東西。”

“我也覺得應該先運動一下再吃早飯。”蕭一白低聲說著，偏頭去親陸湛的側頸，一手摟著他的腰把他往床邊帶，一手伸出去關上了門。

小白龍：？？？

被陸湛猜中了，小白龍痛恨哥哥們秀恩愛，它卯足了勁在樓上樓下哼哧哼哧地跑了好幾趟，然後再次來到他們的房前。

“我不要了……你輕點兒啊……”

“聽見沒有……別那麽深……不行了……”

大多都是陸湛一個人在出聲，小白龍只能聽到它一白哥哥的低喘。

然後它聽見陸湛哥哥哭了。

然後它又聽見一聲清脆的“啪”，一白哥哥終於開口了，他啞著嗓子說：“不要了還夾那麽緊？”

“你怎麽能打我屁股……”陸湛嗚嗚咽咽的，“你出來啊，不做了……”

又是一記響亮幹脆的“啪”，陸湛終於不敢吭聲了，哼哼唧唧地哭著。

小白龍：？？？

我要吃早飯啊哥哥們！！！你們在幹嘛！！！不是說好了運動結束就給吃的嗎！！！

它氣得又去滿屋子跑了。

陸湛坐在餐桌邊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的，邊吃包子邊抽噎。

蕭一白坐在他身邊，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拿著早飯一臉漠然地在吃。

陸湛看著趴在地上吃飽喝足的小白龍，吸著鼻子發洩怒火：“懶狗！等會兒去海邊，你最好自覺地下水游泳，不然我就把你扔海裏！”

小白龍：？？？你自己心裏不爽憑什麽折磨我！豬就沒有尊嚴了嗎！

陸湛想錯了，大海可能是小白龍的歸宿。

他才剛把繩子解開，小白龍就往海裏沖了過去，肥胖的身影格外的靈活，真正實現了“撒手沒”。

“小白龍有救了。”陸湛欣慰地笑起來，“以後一天帶它游三回泳，我就不信它瘦不下來。”

“嗯。”蕭一白從身後抱著陸湛的腰把臉埋在他頸側。

“你怎麽了？累？”

“嗯，這段時間手術多。”蕭一白閉著眼，慢慢地說，“精力不夠了。”

“精力不夠今天早上還拉著我狠幹？”陸湛一想到這件事就生氣，“真的精力不夠就應該多休息！”

“精力是不夠。”蕭一白咬了咬陸湛的耳垂，低聲說，“但是**很夠。”

“我……操！”陸湛整個人從頭紅到腳，掙開了蕭一白的手，轉過身退了兩步，滿臉通紅地看著他，“你流氓啊你！”

蕭一白抿著嘴直起身，雙手插兜站在陽光下，白襯衫碎頭發，一派清冷淡然，仿佛剛才的下流話跟他無關。

“我不跟你說了！”陸湛被蕭一白揶揄帶笑的眼神看得快羞死了，轉身往正在狗刨的小白龍那兒跑去，“小白龍比你單純多了！”

蕭一白笑著看陸湛跑到海邊，然後被正從海裏爬上來的小白龍甩了一身的水，暴躁地又蹦又叫，陽光灑了他滿身，發梢衣角都閃著光，逆著波光粼粼的海面，漂亮得像是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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