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晚飯終於結束了，林隊他們又要上陣一路護送領導們回去。

陸湛把黎井拉到一邊：“唉，你行不行啊，要是累了就跟林隊說說，讓你先回去唄？”

他看黎井自打跟陸予面對面蹲完墻角以後就一副不想說話的冷冷神色，怕他因為心情影響工作效率，萬一挨批了怎麽辦？

黎井皺著眉：“大家都在呢，哪有我先走的道理，你是不是想我明天在局長辦公室裏喝一天茶啊？”

得，我好心怕你挨批，你倒先倒打一耙。

陸湛推他一把：“那你去吧你去吧！就你這吃了屎的表情，我勸你離領導們遠點，指不定被誰看見了說你面露不快，消極怠工。”

黎井突然樂呵呵地笑起來：“行了行了，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清醒著呢，送完了就回去，大不了明天睡晚點遲個到。”

陸予正往這邊走，看見黎井的那個笑容，腳步楞是滯了一滯。

他接著走過去，把一條圍巾往黎井脖子上纏。

黎井當時就跳起來：“幹什麽？！”

陸湛被他嚇一跳：“這不就是給你圍條圍巾嗎……”

雖然他也不是很懂他哥為什麽突然要給黎井系圍巾，但是好像又說不出哪裏不對，畢竟這天兒確實挺冷的……

黎井伸手要把圍巾扯下來，陸予不依不饒地再往上系，到最後兩個人都快打起來了，陸湛和林隊怕他們當著領導的面撕扯起來，連忙上去摁住黎井。

陸湛：“黎井，你就聽聽話吧，這麽冷的天，我哥也是為你好啊。”

林隊：“黎井，你就別任性了，萬一你凍感冒了，咱們刑警隊可是少了一大支柱啊！”

黎井咬牙切齒地任由陸予把圍巾纏在自己脖子上，心裏想著回了家以後一定要把它給剪碎了。

領導們很盡責，站在寒風中接受記者們的采訪，就我市的科技發展前景進行一番美好暢想。陸湛他們站到一邊，不是很想出現在背景板裏。

林隊看著黎井被包在圍巾裏的那張清瘦的臉，感嘆：“唉，黎井，刑警隊有你真好。”

黎井：“謝謝，愛我就給我加工資。”

“加工資這事兒也不是我說了算啊，我個人倒是可以出錢每個月多給你買兩只棒棒糖。”

黎井：“你不嫌寒酸的話，可以。”

林隊轉頭看向陸予和陸湛：“唉，我看黎井天生就是當刑警的料，膽子大不怕死，雖然瘦，但是緊實啊，身輕如燕！主要是他身上的社會氣息特別濃重，罵起人來一個頂仨，犯罪分子見了他都以為是同夥。就是這張臉長得太好看了，要是能再普通點就好了。”

黎井在寒風中冷笑：“都怪我太帥了，給您添麻煩了。”

林隊：“沒有沒有，刑警隊的整體長相水平都給你拉高不少，我還挺自豪的。你知道嗎，別的部門有挺多小女警喜歡你唉，你要不考慮下？”

一直笑著聽他們說話的陸予，終於收起了笑容。

“什麽小女警？我在咱們局裏待了一年多了，除了幾個四十五歲往上的阿姨，根本沒見過女警好嗎？”黎井白了林隊一眼。

“你他媽成天閉著眼走路，除了案子什麽都不上心，當然發現不了美啊！”林隊攬著他的肩，“上回啊，財務處那個剛來的小姑娘就跟我問起你，說不知道你有沒有女朋友。”

黎井把臉縮在圍巾裏，瞥他一眼：“那你怎麽說？”

“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你喪偶了嗎？我就這麽跟她說了，她說沒想到你年紀輕輕，感情路途這麽坎坷，還挺心疼你的呢。”

陸湛快笑到地上去了。

黎井的臉色相當覆雜。

陸予倒是笑了一下：“黎警官的情感閱歷還挺豐富的。”

“還不是拜你所賜。”黎井冷著臉接了一句。

陸予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陸湛和林隊開始對望，試圖從對望中獲取一些共鳴。

黎井深知自己說錯了話，指指前面：“林隊，要出發了，走吧。”

“哦……”林隊最後再和陸湛對望了一眼，兩人堅定的眼神撞擊在一起，總算確定了一個事實。

難怪黎井這麽恨陸予，原來是陸予害黎井失去了一個女朋友！

終於破案了！媽的！

黎井坐在車裏，只要一呼吸就能聞到圍巾上好聞的味道。

是跟五年前不一樣的味道，少了清新的陽光味，多了清淡沈靜的香水味。

可是好像不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在，黎井都沒有辦法抗拒陸予身上的味道。

他把臉往圍巾裏縮了縮，閉上眼睛，沈沈地呼了口氣。

陸湛坐在副駕駛，他覺得自己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事情弄清楚。

“哥，雖然這個事有點嚴重，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坦白。”他不知道陸予做到了什麽程度，有沒有搞出人命，他很擔心。

陸予難得露出一個有點驚訝的表情：“你知道了？”

“嗯。”陸湛點點頭，“剛才大概從黎井的話裏聽出來一點，你跟我老實交代吧，只要在我的承受範圍內，我就保證不說出去。”

“都是我的錯。”陸予看著前方的路，說了一句。

廢話，你害人家失去了女朋友，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

“不過你怎麽今天才發現，是不是太遲鈍了？”陸予瞥他一眼。

怎麽話題又到這兒了呢？該挨罵的是你啊，怎麽開始攻擊我了？

“我之前問你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們誰也不給我說，那我要怎麽知道啊！”陸湛生氣了，“有沒有涉及違法啊哥？你老實說行不行？”

“怎麽就違法了？”陸予皺眉，“感情的事而已，跟法律有什麽關系？”

那就是沒違法了！

陸湛松了口氣：“那黎井現在看來還是不肯原諒你，你要怎麽彌補啊？”

“不算彌補吧。”陸予停在紅燈前，“我想重新開始。”

“也行，過去的都過去了，那你現在得對黎井好一點啊。他這個人就是很別扭，嘴又硬，只要你誠心誠意，我覺得他遲早會原諒你的。”

“嗯。”陸予笑笑，“你的反應沒有我想象中的驚訝。”

“其實還是有點驚訝的。”陸湛嘆了口氣，“我早就在猜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但是都不確定，現在我總算想清楚了。”

陸予正要說一句“你到現在才意識到我跟黎井談過戀愛真是難為你了”，陸湛就接著說：“男人之間嘛，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會太計較的，除了女人這個因素，其他的我也確實想不出來了。”

陸予：“……”

敢情咱倆交流半天，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捏了捏眉心，重新發動車子：“看來蕭醫生的高智商對你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陸湛：“？”

車又開了一會兒，陸予問他：“要不要帶你回你公司，你把車開回家？”

陸湛心裏一抖，今天是蕭一白帶他去公司的，他哪兒有什麽狗屁車停在公司啊。

“不……不用了哥。”陸湛摸摸鼻子，“有點晚了，我想回去先睡覺，明天打車去公司就行。”

陸予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到了小區門口，陸湛解了安全帶就說拜拜，陸予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不請我去你家裏坐坐？”

陸湛恨不得立刻關上車門沖回家把門反鎖了。

“不了吧……你看都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家也沒什麽好坐的，亂七八糟的，下回我收拾好了請你來哈。”

“跟我這麽見外？”陸予的眼神裏充滿著不明的意味，“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我成熟了哥，有些人在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我就是那樣的人。”陸湛生怕陸予也解了安全帶下車，立刻關上車門朝他揮手說再見。

陸予看著他笑了一聲，開車走了。

陸湛回到家的時候，蕭一白已經洗好澡躺到床上了。

陸湛輕輕打開房門，看見蕭一白正關著燈看手機，小聲喊了一句：“蕭醫生，有沒有想我呀？”

蕭一白摁亮燈，靠在枕頭上朝他笑：“結束了？”

陸湛推開門跑過去抱他，又想到自己的外套上都是寒氣，怕冷著蕭一白，於是停在床邊，點點頭：“對啊，我哥不允許我半路溜走，所以耗到現在。”

蕭一白卻突然伸手抱住陸湛的腰，把頭靠在他的小腹上，什麽話也沒說，就這麽靜靜地抱著，仿佛是尋求安慰的意味。

陸湛拍拍他的背：“小朋友今天怎麽這麽粘人啊？”

蕭一白的聲音悶悶的：“我不是小朋友。”

陸湛笑了一聲，摸摸他的腦袋：“你當然不是小朋友啦，喜歡你才這麽叫你的，你只能當我一個人的小朋友。”

“嗯。”小朋友的聲音低低地透著堅定。

陸湛洗完澡鉆進被窩，像是求表揚一樣地看著蕭一白：“我今天終於弄清了我哥和黎井不合的原因！”

蕭一白看著他：“你好像很開心？”

為什麽陸湛發現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好朋友曾經在一起過會這麽開心？

“對啊！”陸湛搓搓手，“我琢磨了這麽久呢，總算讓我給搞清楚了。”

蕭一白倒是也有點想知道黎井和陸予在高三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導致他們分手並且關系一直僵持到現在，於是他問：“那是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因為女人唄！”陸湛一拍被子，“啊呀，肯定是我哥橫刀奪愛了或者害黎井跟他前女友感情破裂了唄！這都不用多想你知道嗎，感情就那麽回事，大家心裏都有數的。”

“……”

蕭一白翻身抱住陸湛的臉，看著他的眼睛，問：“為什麽你跟我在一起這麽久，腦子還是這麽不靈清？”

陸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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