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陸，我表現怎麽樣？！”周越搓著手，仿佛為自己剛才慷慨激昂的臺詞感到一陣又一陣的欣喜，臉都開始散發紅光，“不枉我看了這麽多新聞聯播啊，這高難度的社交詞總算給提煉出來了。”

我給你也提煉一下，說不定最後能從你腦袋裏提煉出一顆小豬佩奇鑲鉆雕像哦？

“周越啊。”陸湛和善地笑著，“你看看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跟你爸去做個親子鑒定吧？”

周越疑惑地楞了一下，而後恍然大悟：“是吧！你也知道我爸，假大空，浮誇風，和人交流一點都不走心，就知道互相瞎吹。我也常常覺得我怎麽能是他兒子呢，我這麽勤懇真誠，腳踏實地。”

陸湛現在真想用那外賣塑料袋套他腦袋上給他捂死算了，也算是為老周家積德了。

“你少說兩句吧……”陸湛揉了揉眉心，“再敢在蕭醫生面前張嘴，我就把你最近在那些破古董上敗的錢一筆一筆算給你爸聽。”

……

“來，陸湛，你吃這個，剛剛在地上一摔，我看剛好把裏頭的湯飯攪勻了，真是巧奪天工啊。你吃，來，你吃。”

陸湛麻木地吃著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說蕭醫生看著像GAY嗎？”

哐當一聲，周越屁股底下抹了油似的行雲流水地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怎麽著，你是啊？”陸湛看周越摸摸索索地爬起來，很像是那種沒做好準備，卻突然被人打開櫃門時神志昏迷的樣子。

“不敢胡說啊不敢胡說啊……”周越劈手奪過陸湛手裏的勺子，舀起湯飯一勺接一勺地往陸湛嘴裏塞，一副誓死要堵住他的嘴的樣子，“雖然說現在這個，社會開放了，我們年輕人的思想也是越來越進步了，但是性取向這個事，不可以亂造謠的，太不尊重了太不尊重了……”

陸湛任由湯水從他已經被塞滿的嘴裏流下來，雙眼無神地看著絮絮叨叨的周越，覺得他是不是淘了哪個不正經的古董，被裏面的鬼附身了？

我該不該請薩滿法師來驅個邪？

啊，蒙丹，蒙丹，床單，床單。

“哎呀，你看你，嚼一下啊好歹，湯都掛下來了。”周越伸手扒拉了兩張紙巾堵在陸湛嘴邊，突然間像個老父親一般語重心長起來，“陸湛啊，不是我說你，你看蕭醫生這麽幹幹凈凈清清白白的，要不你就算了？”

這是哪裏來的智障老父親？

他幹幹凈凈清清白白？你知道他都幹了什麽嗎？

他幹了我！

陸湛擦著嘴：“你才見他幾次啊？怎麽這麽替他說話？”

周越把吸管戳進酸奶裏給陸湛遞過去，幹笑兩聲：“哈哈，他那個……他爺爺是我爸的大學老師……然後剛才護士跟我說蕭醫生是副院長的孫子……”

陸湛差點忘了，周越他爸當年作為一個優秀的醫學生，從醫大畢業以後直接做了生意，這事兒現在還常常有人提起，因為周越他爸放話：學醫救不了中國人。

但是顯然，做生意也救不了中國人，遠的不看，你看他兒子就知道了。

陸湛點點頭，行吧，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哪天就是告訴他蕭一白是他親弟弟他都不會有半點驚訝。

誇張了誇張了，那可不能，搞基在這個社會已經夠難了，要是加上亂倫，他可以血濺祖墳了。

“所以啊……咱們能不惹他就不要惹他，一定要保持禮貌，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再加上一些些尊敬的感情在裏面。”

陸湛吸了口酸奶，擡頭看著他：“那你做到了嗎？”

“顯然做到了啊！”周越激動得差點把他自己嘴裏的吸管咬斷，“你瞧瞧我剛才那體面的樣子，我爸要是知道了都得誇我給他長臉。”

不，你爸應該會被你氣得就地暈厥直接被推進急救室，邊接受搶救邊打電話給私人律師讓他改遺囑，一分錢都不留給你。

走廊裏又是一陣悉悉索索，黎井那群人你推我擠地進來了，大概每個人臉上那兩顆東西都是核桃，一進門就稀裏嘩啦地把花籃撞倒一片。

腦殘先鋒隊全部成員：陸湛的朋友們。

“誰送的啊這是。”黎井意思意思似的地扶了扶花籃，只扶起一朵小黃花，想了想又把它插了回去，邁過殘骸走向病床。

“你們怎麽成天這麽閑啊？凈往我這兒跑，你們沒有家嗎？你們的爸爸媽媽不愛你們嗎？”

陸湛疑惑地看著他們，雖然他們之中只有黎井一個人開始工作了，但是怎麽其他幾位大學生都不學習不做作業的嗎？老師不管的嗎？輔導員不會找你們單獨聊天的嗎？小組成員不會催的嗎？

“什麽都沒有小陸同志要緊。”莫子易丟過來一個什麽東西，陸湛迅速伸手去接。

沒接著。

砸周越臉上了。

“別激動別激動。”黎井一把撲過去捂住周越的嘴，“這裏是醫院，保持安靜，乖。”

周越根本還沒激動得起來就被死死地捂住了嘴，他委屈得像只待宰的小豬，眼眶都濕了。

oh 眼淚，眼淚都是我的體會，成長的滋味。

陸湛從床上拿起莫子易扔過來的橙子，皺著臉看向周越：“哎喲，這麽大的橙子，你得多疼啊。”

“還有。”張燃在後面劈頭蓋臉地又扔過來一堆什麽，陸湛這次更加迅速地伸手去接。

又沒接著。

打在那只廢腿上了。

原來不是我伸手速度的問題，是我的朋友們眼眶裏裝著核桃出門，走路看不見，扔東西也瞄不準。

幸好那只是一堆小零食，質量不重，沒有震懾到陸湛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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