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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謝楠竹,你也一樣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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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謝楠竹,你也一樣自卑

謝府終於還是辦了白事。

謝大夫人囤的那幾箱黑白麻布沒有浪費。

雲靜珊去世的消息傳出,不少人來吊唁。

多數人是因著和謝家的關系來的,有的是謝老將軍和老夫人的故交,有的是謝楠柏和謝楠竹的同僚。

連謝楠柏的朋友雲滄竣都來了。

人家家裏好歹是二夫人沒了,總得上門意思一下。

而且謝楠竹年少有為,還有護駕之功,前途光明。

後院沒了人總得再娶吧,說不定還能給自家某個親戚閨女牽牽線。

真正奔著雲靜珊來的是少數。

比如大理寺卿家的劉芮歆、殷國公府的殷檀等人。

她們在思學殿一起念過書,聽說昔日的同窗去世了,唏噓著來吊唁。

雲滄竣到謝府的時候,正好碰上劉芮歆還有殷檀。

謝楠柏就把三人一同迎進去了。

“四皇子、劉姑娘、殷姑娘,前面就是我二嫂的靈堂了。”

“謝二夫人春獵被虎所傷後,聽說傷勢漸愈,怎麽突然就就亡故了?”雲滄竣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劉芮歆和殷檀雖然沒問,但也用同樣探究的目光看著謝楠柏。

謝楠柏這幾個月長高了些,說話聲音也有點沙沙地嘶啞。

但撓著後腦的動作還是有些稚氣:

“我也不清楚。我二嫂受傷後,神志有些不清,一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裏,我幾個月都沒見過她了。

昨晚我二哥醒來了,全府上下都高興。

我二嫂院子那邊也得了消息,聽說二嫂當時還很高興。

但許是高興過了頭,夜裏神志不清地走到院子裏,摔了跤,頭撞上石頭,就沒了氣息……”

謝楠柏皺著眉說起他聽到的情況。

對於剛過門不到半年的二嫂,他沒什麽感情,但就是覺得有些可惜。

殷檀和雲滄竣聽了都咋舌。

有的人大概真的就是倒黴。

還能有這種死法?

劉芮歆倒是覺得事有蹊蹺。

她平日在府中管的事情就多,家長裏短的事情主持得多了,她有些經驗。

謝府也不是剛翻身的泥腿子,主子半夜起床,怎麽會沒有當值的丫鬟跟著?

況且人撞到石頭上未必會死,要看角度和撞擊的力度。

曾有挑事的嬤嬤故意在她面前說要撞死自盡,結果撞了半天,血流了一臉,還喘著氣。

要是摔個跤,磕到頭就能死,那她家中的下人們動不動就得死一片了。

“謝老夫人和大夫人可查了伺候的下人們?”劉芮歆問道。

“母親和大嫂叫了人去問話,也罰了疏忽值守的下人,可這也救不回二嫂的命了。”

謝楠柏感嘆。

劉芮歆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是別人的家事。

幾人走到靈堂內,點了香,燒了幾張紙錢。

雲滄竣見到謝楠竹冷著一張臉站在一側,周身好像散著絲絲寒氣,讓人不好靠近。

兩眼只盯著堂內正中央的棺木。

那眼神,仿佛要把棺木裏的人撈出來似的。

謝楠竹見到雲滄竣來,生硬地開口叫了句:“四皇子殿下。”

居然都沒做禮數。

雲滄竣還小,看他一副因亡妻失魂的樣子也沒多計較。

幾人走出了靈堂。

“謝三。”雲滄竣拱了拱謝楠柏的胳膊,“你二哥看起來好嚇人。”

謝楠柏拉著雲滄竣靠邊走,非常讚同:

“我二哥醒來就碰到這樣的事,實慘。

這兩日我看到二哥都繞道走,總覺得他跟變了個人似的。”

雲滄竣幾人走遠了,門口又是新的一撥人來吊唁。

有人過來道:“謝將軍真是為亡妻用情極深。”

謝楠竹始終站在一個位置,臉色鐵青。

別人越說,他臉色越差。

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有多嫌惡棺材裏的女人。

雲靜珊。

就是因她的欺瞞和挑撥,他才會和雲朝容逐漸疏離。

昨夜,他從公主府回來,就讓長風帶著他躍入雲靜珊的院內。

院子裏值守的兩個丫鬟被長風打暈。

被關了小半年的雲靜珊形容憔悴,見到謝楠竹就撲過來。

謝楠竹一腳踹開她,眼裏都是厭惡。

“夫……君。”雲靜珊跌倒時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別叫我夫君,你不配為我妻。”謝楠竹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你這些年都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

雲靜珊被掐得滿臉充血,驚慌地拍打脖子上的手,艱難地吐字:“夫君……冤……”

謝楠竹松手,順手將她往地上一扔,目光裏都是殺意:

“孔雀帕。”

雲靜珊身子一抖,不敢看謝楠竹的眼睛。

謝楠竹一腳踩在她的胸口:

“若不是你這個賤人的挑撥,我和容兒豈會到如此地步?”

雲靜珊覺得自己的胸骨疼得仿佛被踩碎了一般,又聽謝楠竹口口聲聲念著“容兒”。

就算再傻,此刻也意識到謝楠竹知道了一切。

可她不甘心。

就算當年是她冒認了那方帕子,可這幾年來的相處,明明就是他們的真情實意。

他的關切、他的溫柔和信任,都是給了她的!

“可這些年和你在一起的是我咳咳……是不是有人挑唆了什麽……”

雲靜珊胸腔裏嗆出一口血,眼裏存著悲涼的情意。

“我們的情意是真的……雲朝容她對你根本不——”

不等她說完,謝楠竹又是一腳踢過去: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謝楠竹目光如冰刃,看著雲靜珊的神情如同見了蒼蠅一樣惡心。

雲靜珊被踢中腹部,五臟六腑痛得仿佛再一次被猛獸撕扯。

她落淚,理智連同最後一點的自尊被踩碎。

情意化成憤恨與嫉妒,狠狠地刺向男子。

“是!我是撒謊挑撥!

那孔雀帕是她的……那樣好的金線帕子,只有她用得了。

以前給你看得傷痕也都是假的,她從未欺負過我……她高高在上,連看都不曾多看我。

可那又如何?

這樣淺薄的謊言,你不是全信了嗎?

我說的這些謊只要你一查就知道,可你沒有查過。

你和我一樣心裏希望她有汙點,希望她有缺陷。”

雲靜珊看著謝楠竹越來越黑的臉色,心裏湧起報覆的快感。

她喉間湧出一灘血,含著血繼續道:

“因為你心裏和我一樣自卑,一樣可憐,一樣覺得自己比不上雲朝容!

我是罪人之女,你不過是個武將庶子。

我們這輩子都得不到雲朝容生來就有的東西。

所以你傷害她,你遠離她……你靠近我,因為在我這樣的人面前你才有底氣!

哈哈哈哈……論傷人,我怎及得了你半分?

她費勁心思送你玉送你衣,送你良弓利箭。

可你呢,因怕別人笑你沒骨氣,你就打碎她送你的玉。

你用著她給你的雲紋弓,卻給我獵貂……

你受傷,她花了三天給你抄經祈福,跪在佛祖面前徹夜念誦,而後病倒了,幾日都去不了思學殿。

而我不過是隨口挑撥兩句,你就當面扔了她給你抄的佛經……你知道她有多傷心嗎哈哈哈哈

她有多傷心……我就有多高興!”

雲靜珊的臉因激動的情緒而扭曲,連身體的疼痛都暫時忘卻:

“謝楠竹,你也一樣!

你恨不得她也跌進汙泥裏,恨不得將她踩在腳下,讓她只能仰望奢求你。

我挑撥又如何?那些傷害她的事情都是你做的。

你不過不敢面對你自己骯臟的心思,所以拿我做借口罷了。

你以為,沒有我,你就能和她在一起?哈哈哈哈……

謝楠竹我告訴你,就算……沒有我,你也得不到雲朝——”

哐——

雲靜珊沒說完,整個人就被大力撞擊得飛出去。

後腦重重地撞在假山下的石頭上。

頭破血流,腦漿都開了一地。

沒說完的字眼卡在喉嚨裏,眼睛到死都睜著。

她眼裏填滿了不甘和憤恨,卻再無聲息。

謝楠竹扶著門框,戾氣和殺意畢現。

他的傷未痊愈,方才震怒之下使了八成的力氣,撕裂了傷口。

長風帶著謝楠竹回去重新包紮傷口。

離開之前,謝楠竹從房間裏翻出了小小一方金孔雀帕子,摩挲了幾下,放進懷裏。

他的拳頭握緊,鋒利的眉擰成結。

整整一夜包括第二天,腦中都反覆想著雲靜珊死前的話。

那個惡毒的女人,到死都在挑撥。

可笑她根本不知道,上天眷顧自己和容兒的緣分,重新給了自己一次機會。

成了親也沒關系。

雲靜珊已經死了。

再除掉蘇靖遠,容兒就會回到自己身邊。

他們才是上天註定的緣分。

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就算有人奪走了她,他也能像前世一般把她奪回來。

夜幕降臨。

謝楠竹從靈堂回到自己的院子。

等著長風回來覆命。

他命令長風去每天暗中跟著蘇靖遠,匯報動向。

等了許久,過了三更,還沒見長風來。

謝楠竹叫出了長谷和長水,派他們去找長風。

長谷和長水還沒走,就聽見院子裏咚地一聲,似有重物砸下。

二人沖出去。

只見地上躺著一個黑影,空氣中有淡淡的鐵銹味。

“是長風!”長谷認出來了。

長谷和長水將長風擡進了房間。

燭火下,長風的面罩被扯下,臉色愈發蒼白。

長谷稍微一檢查,發現長風的左腿和肋骨斷了。

“怎麽回事?”謝楠竹凜聲問。

“主子,屬下一出公主府便被人伏擊。”長風咬牙忍痛道,“對方幾人有備而來,似是料到了屬下會出現。”

謝楠竹臉色沈下來:“他們追來這裏了?”

長風慘白的臉低下去:

“不是他們追來,是……屬下無能,被他們所傷,本欲逃去個隱蔽之地養傷。

誰料,他們幾人捉住屬下後,什麽也不問,直接將屬下一路帶到謝府,扔在了此處……”

長谷和長水也意識到事態嚴重。

顯然對方已經察覺到了長風的監視,而且知道了背後的人是誰。

甚至將人打傷後故意扔回來,打他們的臉。

“是誰的人?”

是雲朝容的暗衛還是蘇靖遠的手下?

如果是前者,還能理解,若是後者——

謝楠竹抿直嘴角。

這個蘇靖遠沒有表面那麽簡單。

“主子,初次交手,屬下未能查清是誰的人。”

“但——恐怕公主府那邊,我們的人再難進了。”長風已經不敢看謝楠竹的臉色。

謝楠竹握緊椅子的把手,眼中黑如深淵:

“蘇靖遠今日做了什麽?”

“和公主一起去了譽國公府,在街上游玩,傍晚前回了公主府。”

“什麽時辰獨處?”

“……他、他一整日都與公主在一起,早晚都歇在公主的院裏。”長風說到後面,聲音都小了。

謝楠竹聽及此處,深淵般的眸中閃過痛色,席卷著一團怒火。

長谷出聲:“主子,公主新婚,蘇靖遠這幾日在府中也正常。

過幾日,蘇靖遠再去鴻臚寺當值,倒時或許有機會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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