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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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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審問

郊外淅淅瀝瀝地下起春雨。

營帳內外都是濕意。

王禦醫手裏拿著一碗藥膏,配了個小刷子,在給患者上藥。

他昨日剛給謝將軍上了藥膏包紮,今天謝夫人就被送到面前。

這一前一後,夫妻倆都被老虎拍了,這事兒也能成雙成對?

王禦醫表示真是活久見。

他技術嫻熟得就跟那工匠刷漆似的,一層層地將藥膏均勻地鋪在傷口上。

旁邊,那叫碧荷的丫鬟一直哭:

“禦醫大人,我家夫人她、她為何還不醒?”

王禦醫很淡定:“謝夫人身子弱,失血較多,沒這麽快醒來。”

“那夫人身上被咬的傷可能痊愈?”

“傷口是可以痊愈,但是肉恐怕長不回來了,且——”

王禦醫看了眼雲靜珊身後被撕咬過的部分,沒把話說給一個丫鬟聽。

王禦醫上完藥,把雲靜珊包紮好,然後讓人把她擡回謝將軍的帳裏。

謝楠竹在帳內養傷。

他已經聽說了雲朝容出事的消息。

聽到她平安歸來,他心中煩躁少了一些,可是連著一起來的消息是雲靜珊被猛虎重傷。

謝楠竹驚訝,以雲靜珊的性格,不會去深林中,怎會遇到猛虎?

怎麽會剛好和雲朝容在一起?

“謝將軍,我等將謝夫人送回來了。”帳外有人高聲道。

“進來。”謝楠竹躺在床上,也不太能走動。

他看見幾個士兵擡了個大粽子進來。

細看,才看清那個人形大粽子是雲靜珊。

“竟傷得這般重?”謝楠竹意外。

碧荷抹著淚:“將軍,您沒看見,之前夫人被送去的時候,身上沒一塊好肉。”

王禦醫也跟進來了,對著謝楠竹一拱手:

“謝將軍今日可好些了?”

謝楠竹道:“多謝王禦醫昨日診治,今日拙荊又勞煩禦醫了。”

王禦醫不在乎那些言辭虛禮, 直接講要事:

“謝將軍,老夫有幾句話要單獨告知。”

謝楠竹也就讓帳內的人都下去了。

“王禦醫請講。”

“謝將軍身強力壯,此次雖然皮肉傷得重,但不傷及根本。

可謝夫人身子孱弱,又被猛禽撕咬,不僅傷了肋骨,以後恐怕生育困難。”

謝楠竹眉目低沈,默了一會兒,才道:

“謝王禦醫告知。”

王禦醫說完也不多留,趕緊告辭了。

不是他說,這夫妻倆怕是沖撞了什麽晦氣,他一把年紀的,還是離遠點好。

王禦醫走後,謝楠竹在帳內沈思了一會兒。

而後,他把碧荷叫了進來。

“說,為何夫人今日要去打獵”

碧荷兩只眼睛腫得像桃子:

“將軍,夫人許是因為心中煩悶。”

碧荷心裏畏懼得很。

她哭,不僅僅是因為擔心雲靜珊,更是擔心她自己。

昨晚雲靜珊讓她去找了一個看馬的馬奴,給了那馬奴銀錢,又拿回一瓶藥粉。

那馬奴她也認識。

之前雲靜珊去外面看戲,回來的路上遇到被賭坊追著打出來的漢子。

那漢子被打的半死不活,剛好跪在她們馬車前求救。

雲靜珊嫌晦氣,讓碧荷隨手丟了點碎銀在地上,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這次來春獵,碧荷正好瞧見那漢子竟然也在,就告訴了雲靜珊。

雲靜珊就這麽把人用起來了。

可是今日,雲靜珊生死不知地被送回來。

這事兒要是被發現了,那皇上真是斬她們一百次都不為過。

碧荷強掩慌張的樣子瞞不過謝楠竹。

“不肯說實話?”謝楠竹提高了聲音,“來人!”

門外進來兩個人:“將軍有何吩咐?”

“將她衣服扒了,扔進林子裏。”謝楠竹語氣冰冷,不帶感情。

營帳外面,天色已經暗下。

扔一個丫頭進去,就算死了也無人管。

碧荷嚇得全身抖成篩子。

“將、將軍,奴婢真的不知道。”

她從沒有見過謝楠竹這種可怕的樣子,也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身後伸來兩只手,粗暴地將她拽起往後拖。

碧荷肩膀和手臂吃痛,眼見著自己被拖出帳子:

“將、將軍!我說……我說……”

謝楠竹一個眼神示意,後面兩人松開了鉗制。

“說。”

碧荷連滾帶爬跪在謝楠竹面前:

“夫人昨日見到將軍去找了大公主,夫人以為將軍與大公主……

因此,今日一早,夫人便去獵場找大公主說話,許是為了問清將軍與大公主的關系,可沒想到,竟遇上了猛獸。”

“珊兒昨日去了北面的練習場?”謝楠竹回想了昨日的場面。

碧荷忙不疊點頭:“是是,夫人遇上了衛小將軍,是衛小將軍指的路。”

她說的都是真話,只是隱去了雲靜珊命她找馬奴的事情。

謝楠竹看碧荷不像撒謊。

在他心中,珊兒心地善良,絕不是會做出格之舉的女子。

怪不得珊兒會反常去深林,原來是因昨日之事受了刺激。

“下去吧。”謝楠竹躺回床上休息。

碧荷見逃過一劫,抹著鼻涕眼淚,逃也似的出了帳子。

她雙腿還是抖著的。

她雖然沒有說出來,可是萬一那個馬奴那邊將她們供出來怎麽辦?

…………

深夜。

瑞王營帳。

雲滄瀾和蘇靖遠在榻上對弈。

旁邊地上,還殘留著未洗幹凈的血跡。

他們在此處親自將馬廄的相幹人等全審了一遍。

揪出了下藥的那個漢子,叫羅子。

羅子哭著說是一個漂亮的丫鬟給了他賞錢,讓他對赤驤動點手腳,但他不知道那到底是誰家丫鬟。

雲滄瀾讓羅子先押下去嚴加看守。

所有人都審完後,雲滄瀾將蘇靖遠留下來,單獨談話。

“你如何看此事?”雲滄瀾手執白子落下。

蘇靖遠修長骨感的手指夾住一顆黑子:

“殿下心中已有定論,何須問臣?”

雲滄瀾:“本王想聽聽你的看法。”

蘇靖遠手中的黑子尋了一處落下:

“瓊花散少見昂貴,絕非一個普通馬奴能輕易拿出來的東西。

且赤驤是公主的馬,向來有人悉心照料,怎會被一個馬奴得逞?”

雲滄瀾不置可否,落一白子圍堵黑棋:

“你覺得那馬奴撒謊,並非人指使?”

“不全然。此次隨行人中的確有人指使,但馬奴背後許是另有勢力,恰好借此機會興風作浪。”

又一顆黑子出現在棋盤上,反過來絞殺白色棋子。

“不如撒餌出去,興許會有一條大魚。”

雲滄瀾看著棋盤上交錯縱橫的勢力,勝負難分,他放了手中的棋子:

“今日就到此吧,你也累了。”

“與殿下對弈,實屬榮幸。只是,臣有個不情之請。”蘇靖遠手中還揉搓著黑棋,目光落在掙紮的白棋上。

“說吧。”

“馬奴背後的勢力殿下必定會查,臣不敢插手。但臣懇請殿下,由臣處理營中指使之人。”

雲滄瀾盯著蘇靖遠,思慮片刻:

“看來你心中已有盤算,本王準了。”

“多謝殿下。”

蘇靖遠從帳中走出。

帳邊篝火燒得熱烈,蒸幹了落下的雨珠。

在外面候了大半宿的司書跟上來,眼睛都迷糊了。

“公子,快回去歇著吧,別累壞身子。”

蘇靖遠目光遙遙地望一眼遠處的營帳:

“謝夫人傷勢如何,可去打聽了?”

司書小聲道:“公子,謝夫人真慘,渾身沒一塊好肉,肋骨斷了,臉皮都破相了,養個一年半載都不一定能好。

她身邊那丫鬟哭得眼睛都腫成核桃了。”

蘇靖遠眼神冷冽,如視死物。

養一年半載?

敢對容兒下手,這點懲罰太輕了。

也好,就由他來處理。

這種人,不配臟了容兒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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