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河夢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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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這日，苦兒在清點陣亡將士的名單，卻發現卓書懷的名字赫然在列，不禁驚呼：“怎麽會這樣？卓大哥是什麽時候犧牲的？”
楊逍嘆道：“當日馮長老派卓書懷部隊探陣，卓書懷身先士卒，斬陣而入，成為第一個犧牲的聖兵。”
苦兒目瞪口呆：“這怎麽可能？那天晚上，他還來給我報訊，說部隊被困於魔光之下，還說，幸虧有厚土旗的弟子挖隧道，才救了一些人出來。”
楊逍詫異道：“我是叫了厚土旗的弟子救人，可當時存活的將士中並沒有他。而且，他的屍體還是我和掌旗使顏垣親手擡出來的，哪裏還有假？不過，說來也奇怪，他受魔鏡照射的時間最長，但屍身依然十分完整，我們抱他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上，還握著一束百子蓮……”
苦兒被他這番話震驚了，呆若木雞，怔在那裏。
楊逍迷惑道：“苦兒，你怎麽了？沒事吧？”
苦兒眼眶一紅，視線瞬間模糊一片。
她緊握著那份名單，狠狠地擦了擦淚水，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哽咽道：“卓大哥，我知道你不想違背諾言，我明白的……”
楊逍瞧她這段日子也辛苦了，就讓她和黛綺絲還有女兵們，以及五散人和一眾長老，先護送教主返回光明頂。而他和範遙、韋一笑、謝遜等人則繼續留在此地處理防務。
※ ※ ※ ※ ※
回到光明頂，總算告別了殘酷的戰場。
秋意漸起。
林間的楓葉在秋風中逐漸變紅，如同燃燒的火焰。
自從回來光明頂後，陽頂天身體的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好。
教中開始議論紛紛，擔心教主眼下這種情況，會不會撐不過這個秋天。如果教主不幸離世，又該由何人接任聖職。
有人認為，明教數次陷入危亡之境，都是苦兒出手相助，她所立下的卓著軍功，堪當大任；有人說，她資歷尚淺，仍需左右二使輔佐；有的人覺得她身份不合適，畢竟她是蒙古公主，是惡賊周子旺的姐姐；還有人說，教主昏迷之時，指名道姓要她執掌明教，顯然是定了她當接班人……
總之，眾說紛紜，有支持的，有反對的。而那些想爭做教主的人，也趁機搗亂起來，更有周子旺的舊部，嚷著要恢覆周國，奉她為女主。
苦兒聽見這些言語，心裏十分難受。
眼下如此局面，除了陽頂天，根本沒人壓得住。
這天她來到百草廬，問起胡青牛教主的情況。
胡青牛說：“當日周子旺偷襲教主，打出了一種五雲瘟毒球。它的毒性十分猛烈，會讓中毒之人如墜五裏雲霧中，混沌糊塗，昏昏沈沈。其毒性又古怪至極，我一時未能研究出毒理。但是，我的恩師曾經說過，在少林寺中，左右有兩棵三清靈木，高有數十丈，上接青雲，枝葉茂盛。山上有這兩棵樹，方圓百裏沒有人得瘟病。如把能夠將此樹的樹葉摘回來，入藥煎煮，說不定就可以解除此毒。不過，少林寺內有渡厄、渡劫、渡難三位高僧看守此樹，恐怕不易取得。唉，可惜楊左使他們還沒回來，這件事情又緊急，眼下真不知該派什麽人去。”
苦兒想也不想，一拍胸口，道：“那就讓我去吧。”
胡青牛遲疑道：“三清靈木是少林派的鎮寺之寶，他們肯定不會給你的。而且，有三渡看守，很難對付啊……”
“我不怕！只要能救教主，我願意一試。”苦兒毫不猶豫地說，又思索道：“不過，跟三渡這樣的高手過招，法術是無法施展的。到最後始終要拼內力。胡醫仙，麻煩你再給我一副天元聚魂湯。”
胡青牛摸摸鼻子，認真地說：“苦兒，天元聚魂湯，每喝一次，雖然會增加三十年的功力，但同時也會減損三十年的壽命。樓蘭古陵那場仗，你已經服用過一次。出兵竹昌，你又偷偷問我拿了一副來喝。如果現在再服一劑……到時有什麽後果，我都不敢想象了。”
苦兒哈哈一笑，道：“也許我有兩百歲的壽命，吃個五六劑也無妨。”
胡青牛垂著眼睛，幽幽一嘆。
苦兒央求道：“眼下急需要教主出面主持大局，好不容易才守住的明教大業，若因為我無能，導致教中又再分裂，如此罪孽，我百身莫贖。”
胡青牛心中一緊，澀然道：“你可想好了，這一副湯藥喝進肚子裏面，就不能後悔了。日後你那真氣散亂的毛病發作，再沒任何人有這個本事給你運功調息了。”
苦兒重重點頭：“我不會後悔的。”
胡青牛的眼底透著不安，想說什麽，但話含在嘴裏，終究化為嘆息。只好又給她弄來了一副天元聚魂湯。
苦兒一口喝完，只覺胃裏翻江倒海，惡心欲吐。
胡青牛馬上伸手搭了她的脈搏，驚呼：“苦兒……你……”
“怎麽啦？”苦兒想吐卻吐不出來，也有點慌了：“剛喝下就發作？”
胡青牛眼珠輕輕一轉，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月事多久沒來了？”
苦兒一怔，用手指頭數了數，支吾道：“該有……四十多天了吧。”
胡青牛驚訝道：“你有身孕了。”
苦兒怔住，沈吟良久，臉上泛起一抹嫣紅，思緒便飄回到山洞那一晚，羞澀地低下頭，嗔道：“你別胡說。”
只拋下這四個字，就急急起身離開了。
苦兒走後，胡青牛呆望她的背影，心緒不寧，面有愧色。
這時，陽頂天從後堂走了出來，胡青牛有些不解：“教主，你明明已經康覆了，為什麽還要我撒這個謊，要苦兒去少林幫你取藥？你明知道她會為了你、為了明教，而服下這第三副天元聚魂湯。再說了，她有了身孕……這不是要害死她嗎？”
陽頂天喟然道：“苦兒聰明善良，才學橫溢，原本是我十分看重的部將。但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元廷的公主。周子旺的天狼七星陣，幾度將我明教至於死地，我至今依然心有餘悸。苦兒術法驚人，軍功卓著，若然他日她倒戈相向，用這些法術陣法對付明教……唉！你說我小人之心也好，偽君子也罷，明教的大業，不能毀在我手上啊。苦兒，就當是我陽頂天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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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苦兒在清點陣亡將士的名單，卻發現卓書懷的名字赫然在列，不禁驚呼：“怎麽會這樣？卓大哥是什麽時候犧牲的？”
楊逍嘆道：“當日馮長老派卓書懷部隊探陣，卓書懷身先士卒，斬陣而入，成為第一個犧牲的聖兵。”
苦兒目瞪口呆：“這怎麽可能？那天晚上，他還來給我報訊，說部隊被困於魔光之下，還說，幸虧有厚土旗的弟子挖隧道，才救了一些人出來。”
楊逍詫異道：“我是叫了厚土旗的弟子救人，可當時存活的將士中並沒有他。而且，他的屍體還是我和掌旗使顏垣親手擡出來的，哪裏還有假？不過，說來也奇怪，他受魔鏡照射的時間最長，但屍身依然十分完整，我們抱他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上，還握著一束百子蓮……”
苦兒被他這番話震驚了，呆若木雞，怔在那裏。
楊逍迷惑道：“苦兒，你怎麽了？沒事吧？”
苦兒眼眶一紅，視線瞬間模糊一片。
她緊握著那份名單，狠狠地擦了擦淚水，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哽咽道：“卓大哥，我知道你不想違背諾言，我明白的……”
楊逍瞧她這段日子也辛苦了，就讓她和黛綺絲還有女兵們，以及五散人和一眾長老，先護送教主返回光明頂。而他和範遙、韋一笑、謝遜等人則繼續留在此地處理防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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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漸起。
林間的楓葉在秋風中逐漸變紅，如同燃燒的火焰。
自從回來光明頂後，陽頂天身體的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好。
教中開始議論紛紛，擔心教主眼下這種情況，會不會撐不過這個秋天。如果教主不幸離世，又該由何人接任聖職。
有人認為，明教數次陷入危亡之境，都是苦兒出手相助，她所立下的卓著軍功，堪當大任；有人說，她資歷尚淺，仍需左右二使輔佐；有的人覺得她身份不合適，畢竟她是蒙古公主，是惡賊周子旺的姐姐；還有人說，教主昏迷之時，指名道姓要她執掌明教，顯然是定了她當接班人……
總之，眾說紛紜，有支持的，有反對的。而那些想爭做教主的人，也趁機搗亂起來，更有周子旺的舊部，嚷著要恢覆周國，奉她為女主。
苦兒聽見這些言語，心裏十分難受。
眼下如此局面，除了陽頂天，根本沒人壓得住。
這天她來到百草廬，問起胡青牛教主的情況。
胡青牛說：“當日周子旺偷襲教主，打出了一種五雲瘟毒球。它的毒性十分猛烈，會讓中毒之人如墜五裏雲霧中，混沌糊塗，昏昏沈沈。其毒性又古怪至極，我一時未能研究出毒理。但是，我的恩師曾經說過，在少林寺中，左右有兩棵三清靈木，高有數十丈，上接青雲，枝葉茂盛。山上有這兩棵樹，方圓百裏沒有人得瘟病。如把能夠將此樹的樹葉摘回來，入藥煎煮，說不定就可以解除此毒。不過，少林寺內有渡厄、渡劫、渡難三位高僧看守此樹，恐怕不易取得。唉，可惜楊左使他們還沒回來，這件事情又緊急，眼下真不知該派什麽人去。”
苦兒想也不想，一拍胸口，道：“那就讓我去吧。”
胡青牛遲疑道：“三清靈木是少林派的鎮寺之寶，他們肯定不會給你的。而且，有三渡看守，很難對付啊……”
“我不怕！只要能救教主，我願意一試。”苦兒毫不猶豫地說，又思索道：“不過，跟三渡這樣的高手過招，法術是無法施展的。到最後始終要拼內力。胡醫仙，麻煩你再給我一副天元聚魂湯。”
胡青牛摸摸鼻子，認真地說：“苦兒，天元聚魂湯，每喝一次，雖然會增加三十年的功力，但同時也會減損三十年的壽命。樓蘭古陵那場仗，你已經服用過一次。出兵竹昌，你又偷偷問我拿了一副來喝。如果現在再服一劑……到時有什麽後果，我都不敢想象了。”
苦兒哈哈一笑，道：“也許我有兩百歲的壽命，吃個五六劑也無妨。”
胡青牛垂著眼睛，幽幽一嘆。
苦兒央求道：“眼下急需要教主出面主持大局，好不容易才守住的明教大業，若因為我無能，導致教中又再分裂，如此罪孽，我百身莫贖。”
胡青牛心中一緊，澀然道：“你可想好了，這一副湯藥喝進肚子裏面，就不能後悔了。日後你那真氣散亂的毛病發作，再沒任何人有這個本事給你運功調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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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牛的眼底透著不安，想說什麽，但話含在嘴裏，終究化為嘆息。只好又給她弄來了一副天元聚魂湯。
苦兒一口喝完，只覺胃裏翻江倒海，惡心欲吐。
胡青牛馬上伸手搭了她的脈搏，驚呼：“苦兒……你……”
“怎麽啦？”苦兒想吐卻吐不出來，也有點慌了：“剛喝下就發作？”
胡青牛眼珠輕輕一轉，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月事多久沒來了？”
苦兒一怔，用手指頭數了數，支吾道：“該有……四十多天了吧。”
胡青牛驚訝道：“你有身孕了。”
苦兒怔住，沈吟良久，臉上泛起一抹嫣紅，思緒便飄回到山洞那一晚，羞澀地低下頭，嗔道：“你別胡說。”
只拋下這四個字，就急急起身離開了。
苦兒走後，胡青牛呆望她的背影，心緒不寧，面有愧色。
這時，陽頂天從後堂走了出來，胡青牛有些不解：“教主，你明明已經康覆了，為什麽還要我撒這個謊，要苦兒去少林幫你取藥？你明知道她會為了你、為了明教，而服下這第三副天元聚魂湯。再說了，她有了身孕……這不是要害死她嗎？”
陽頂天喟然道：“苦兒聰明善良，才學橫溢，原本是我十分看重的部將。但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元廷的公主。周子旺的天狼七星陣，幾度將我明教至於死地，我至今依然心有餘悸。苦兒術法驚人，軍功卓著，若然他日她倒戈相向，用這些法術陣法對付明教……唉！你說我小人之心也好，偽君子也罷，明教的大業，不能毀在我手上啊。苦兒，就當是我陽頂天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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