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仞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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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仞岳
162
外面眾人聽見陽頂天要讓苦兒當主帥，有些資歷較老的人便不服氣了。以馮玉剛為首的一群人，聚集於殿外，都對陽頂天的安排不滿意。
馮長老氣哼哼地說：“教主的腦子糊塗了，幸好，我們這些長老都還沒糊塗！我絕不會讓一個黃毛丫頭當大軍的主帥。”
楊逍蹙了蹙眉，冷道：“這是教主的意思，難道馮長老要違抗？”
馮長老尖聲道：“明教中，論武功、論經驗，論名望，任何一個將領都比苦兒更有資格。”
楊逍反駁道：“但若論智謀與才學，苦兒卻居於眾人之首。而且，苦兒博厚寬仁，愛惜部屬，是領兵的帥才。加上有我和範右使輔佐軍務，絕對不會有問題。”
馮長老泠然道：“楊左使，你似乎對這個丫頭信心十足。但她的底細，你又知道多少？”
楊逍皺眉道：“連周國士兵都已經歸順明教，就算苦兒曾是周子旺的姐姐，也無礙為帥。”
“她可不僅僅是周子旺的姐姐那麽簡單。”馮長老一字一頓地說：“她是當今韃子皇帝的親生女兒！”
此言一出，眾人都震驚了。
馮長老瞧著範遙輕笑道：“這件事情，想必範右使是最清楚的吧？”
楊逍的心猛地一跳，不可置信地看著範遙。
範遙強作鎮定，沈聲道：“馮長老，無憑無據，你不要信口開河！”
馮長老嗤笑一聲：“是不是要我將菱江分壇的壇主馮磊，以及水簾庵的清寧師太，一起帶到二使面前分辯此事？”
範遙渾身一緊，心想：定是當日苦兒找菱江分壇弟子打探身世的事被人洩露了出去……啊，那個馮磊，就是馮長老的侄兒！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心知此事瞞不過馮長老，當下只得默然不語。
楊逍瞧他這副神情，料想馮長老所言不虛，呼吸為之一窒。擰眉沈思片刻，緩緩道：“苦兒是個孤女，如果她真的與韃子朝廷有什麽關系，當初又何必委身於明教，當個小小的侍婢？她若一心向著韃子，又為何三番兩次拯救明教於危難之中？”
馮長老冷笑道：“哼，說不定她就是韃子派來的內奸，所以才一直隱忍蟄伏。她立過的所謂功勞，也只是為了取得教主的信任，好等她掌握實權後，就將明教倒賣。南宋的大奸臣秦檜，就是大金國派去的奸細，也因為立過功勞，而深得宋高宗的信任。秦檜掌握大權後，馬上就讓南宋對金國納貢稱臣。如今，你們讓一個蒙古公主掌明教的帥印，就不怕她帶著明教十數萬兵馬向元軍投降稱臣嗎？”
他這麽一說，眾人都不禁議論紛紛。
馮長老睨了二使一眼，咄咄逼人地說：“當教主的不省人事，就連左右二使也是神志不清！到底是年少氣盛，淺薄無知，明教交到你們這班人手上，我實在為明教的將來感到擔憂！”厲聲說道：“從今天起，我要重掌教務，好好整頓一下才行。”
他在明教的位望頗高，楊逍和範遙一時也不知如何與他爭辯，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無奈。
就在這時，錦榮宮四面都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哨子聲，有人來報：“不好啦，太平王帶著元兵攻城來啦！”
眾人沒想到他們那麽快就打來了，只好硬著頭皮應戰。
馮長老自封元帥，徑自調配起兵馬來。打仗最忌四分五裂，各自為政，所以眾人也只好先聽從他的號令。又聽璠城外連聲炮響，馮長老率領明教大軍浩浩出城。
楊逍和範遙立馬橫劍，舉目眺望，只見元朝將士執戈肅立，領頭的正是太平王。又見對方兵齊將整，陣列縱橫交錯，巧設妙排，宛如迷宮。
陣中隱隱約約可見法臺，一個五十多歲，身高過丈，面廣鼻長，眉凸眼惡，穿著一身黑袍的道士正在喃喃念咒。
馮長老不知對方擺出什麽大陣，就打算先派一批兵馬入內探陣。他心想，如果對方的陣法威力巨大，那麽當先鋒的士兵必死無疑。他故意讓苦兒手下的卓書懷部隊先去陣心送人頭，試一試妖陣的威力。
他對奇門陣法並不精通，天真地以為法臺所在的地方就是陣眼，只要毀了法臺，就可以擊破此陣。於是一聲令下，讓卓書懷部隊向法臺廝殺奮進。
卓書懷英勇無比，領著部隊三兩下手就殺至法臺近前，猛聽得法臺上有人獰笑道：“哈哈哈，本國師今日就讓你們這群暴民，死無葬身之地！”
金青峰揚手向空中祭起一物，當即白光四射，把卓書懷的大軍籠罩在白光之中。
卓書懷只覺得一股熱浪襲來，頭頂之物光亮刺眼，令人不敢仰視。他暗叫不好，即命部隊撤出光外，誰知這白光大有奇功妙力，被罩在光中之人，怎麽也走不出這個光罩。
眾人被困於光中，登時大亂，元軍趁勢將之重重包圍。金青峰哈哈狂笑：“在魔光下，你們很快就會化為灰燼！等死吧暴民！”
※ ※ ※ ※ ※
是夜，苦兒躺在床上，耳邊隱約響起一把熟悉的男聲：“苦兒堂主！苦兒堂主！”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卓書懷急匆匆地走向她，說道：“苦兒堂主！你醒醒！大事不妙啦！”
苦兒一驚，坐起身來，怔楞道：“卓大哥，怎麽了？”
只見他鼻青臉腫，皮膚潰爛，身上的衣物破爛不堪，又是在這三更半夜突然出現，實在是格外嚇人。
卓書沖著苦兒跪倒，雙眼流淚：“苦兒堂主，救命啊！”
苦兒心頭一陣緊縮，忙問：“卓大哥，你不是跟隨馮長老出城應戰的麽？怎麽又回來了？出了何等變故？”
卓書懷慟哭道：“今日元軍兵臨城下，國師金青峰擺下了一個妖陣。馮長老故意安排我的部隊作為先鋒探陣，金青峰祭魔鏡、使妖法，將我們困於魔鏡的奇光之下，四周有如銅墻鐵壁，人馬沖不出去。光內燥熱無比，大家在裏面肯定撐不了多久。那個馮長老根本不懂陣法，也不派人來救我們。幸虧楊左使命厚土旗的兄弟挖地道，才勉強救得幾百人出來。現在，還有很多士兵沒能逃出，他們被困於魔光之內，命在頃刻，求你想辦法救救他們啊！”
苦兒下床將他扶起，見他身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綠色，燒傷的皮膚如同被烈日曬焦的樹葉，幹枯萎縮，還布滿了深紅色的斑點，渾身一股焦糊的味道，不禁嚇了一跳。
卓書懷又勸慰道：“苦兒堂主，我知道你因為周王之死，哀痛欲絕，百念皆灰。但人死如燈滅，燈可以再點，人不能覆生，你何苦再為亡故之人傷心？自周王逝去後，你常常思念著他，他人雖已死，泉下也會有知，早已明了你對他的手足之情。然而，人終有一死，縱然留下一縷幽魄，也不過是世間虛無縹緲之幻象，哪裏值得活著的人終日沈湎難過。何況人鬼殊途，再為亡魂頹廢消沈，也是無濟於事，應該振作精神啊！”
苦兒聽罷，不禁哭了出來，淚珠啪啪啪地直往下掉。
就在這時，門外有一人奔來，正是周子旺的心腹唐洋。
唐洋撲通一聲跪到苦兒跟前，嚎啕大哭道：“狼王！求你一定要救救周王的親兵啊！”
苦兒急問：“又怎麽啦？”
唐洋哭訴道：“今早卓書懷部隊探陣，皆被困於魔光之中，死傷無數。馮長老說，明日還要再派一隊人馬繼續闖陣，直到他看出妖陣的玄機為止！”
苦兒驚道：“他又要派什麽人去？”
唐洋淚如雨下：“是周王的兩千名親兵。他們在九頂鐵叉山追隨周王起義，至今已有七個年頭。原以為歸順明教之後，會得到善待，沒想到馮長老故意要他們去送死。”
苦兒怛然失色：“馮長老不懂指揮，貿然派人前往探陣，無異於以卵擊石。”
這時，門外湧入一群婢仆，他們都是周國士兵的家眷，得知周國士兵明日要去探陣，都害怕得哭了起來，紛紛跪在苦兒跟前，央求道：“求狼王一定要救救周國的士兵，別讓他們白白犧牲啊。我們給你磕頭了！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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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眾人聽見陽頂天要讓苦兒當主帥，有些資歷較老的人便不服氣了。以馮玉剛為首的一群人，聚集於殿外，都對陽頂天的安排不滿意。
馮長老氣哼哼地說：“教主的腦子糊塗了，幸好，我們這些長老都還沒糊塗！我絕不會讓一個黃毛丫頭當大軍的主帥。”
楊逍蹙了蹙眉，冷道：“這是教主的意思，難道馮長老要違抗？”
馮長老尖聲道：“明教中，論武功、論經驗，論名望，任何一個將領都比苦兒更有資格。”
楊逍反駁道：“但若論智謀與才學，苦兒卻居於眾人之首。而且，苦兒博厚寬仁，愛惜部屬，是領兵的帥才。加上有我和範右使輔佐軍務，絕對不會有問題。”
馮長老泠然道：“楊左使，你似乎對這個丫頭信心十足。但她的底細，你又知道多少？”
楊逍皺眉道：“連周國士兵都已經歸順明教，就算苦兒曾是周子旺的姐姐，也無礙為帥。”
“她可不僅僅是周子旺的姐姐那麽簡單。”馮長老一字一頓地說：“她是當今韃子皇帝的親生女兒！”
此言一出，眾人都震驚了。
馮長老瞧著範遙輕笑道：“這件事情，想必範右使是最清楚的吧？”
楊逍的心猛地一跳，不可置信地看著範遙。
範遙強作鎮定，沈聲道：“馮長老，無憑無據，你不要信口開河！”
馮長老嗤笑一聲：“是不是要我將菱江分壇的壇主馮磊，以及水簾庵的清寧師太，一起帶到二使面前分辯此事？”
範遙渾身一緊，心想：定是當日苦兒找菱江分壇弟子打探身世的事被人洩露了出去……啊，那個馮磊，就是馮長老的侄兒！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心知此事瞞不過馮長老，當下只得默然不語。
楊逍瞧他這副神情，料想馮長老所言不虛，呼吸為之一窒。擰眉沈思片刻，緩緩道：“苦兒是個孤女，如果她真的與韃子朝廷有什麽關系，當初又何必委身於明教，當個小小的侍婢？她若一心向著韃子，又為何三番兩次拯救明教於危難之中？”
馮長老冷笑道：“哼，說不定她就是韃子派來的內奸，所以才一直隱忍蟄伏。她立過的所謂功勞，也只是為了取得教主的信任，好等她掌握實權後，就將明教倒賣。南宋的大奸臣秦檜，就是大金國派去的奸細，也因為立過功勞，而深得宋高宗的信任。秦檜掌握大權後，馬上就讓南宋對金國納貢稱臣。如今，你們讓一個蒙古公主掌明教的帥印，就不怕她帶著明教十數萬兵馬向元軍投降稱臣嗎？”
他這麽一說，眾人都不禁議論紛紛。
馮長老睨了二使一眼，咄咄逼人地說：“當教主的不省人事，就連左右二使也是神志不清！到底是年少氣盛，淺薄無知，明教交到你們這班人手上，我實在為明教的將來感到擔憂！”厲聲說道：“從今天起，我要重掌教務，好好整頓一下才行。”
他在明教的位望頗高，楊逍和範遙一時也不知如何與他爭辯，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無奈。
就在這時，錦榮宮四面都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哨子聲，有人來報：“不好啦，太平王帶著元兵攻城來啦！”
眾人沒想到他們那麽快就打來了，只好硬著頭皮應戰。
馮長老自封元帥，徑自調配起兵馬來。打仗最忌四分五裂，各自為政，所以眾人也只好先聽從他的號令。又聽璠城外連聲炮響，馮長老率領明教大軍浩浩出城。
楊逍和範遙立馬橫劍，舉目眺望，只見元朝將士執戈肅立，領頭的正是太平王。又見對方兵齊將整，陣列縱橫交錯，巧設妙排，宛如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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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長老不知對方擺出什麽大陣，就打算先派一批兵馬入內探陣。他心想，如果對方的陣法威力巨大，那麽當先鋒的士兵必死無疑。他故意讓苦兒手下的卓書懷部隊先去陣心送人頭，試一試妖陣的威力。
他對奇門陣法並不精通，天真地以為法臺所在的地方就是陣眼，只要毀了法臺，就可以擊破此陣。於是一聲令下，讓卓書懷部隊向法臺廝殺奮進。
卓書懷英勇無比，領著部隊三兩下手就殺至法臺近前，猛聽得法臺上有人獰笑道：“哈哈哈，本國師今日就讓你們這群暴民，死無葬身之地！”
金青峰揚手向空中祭起一物，當即白光四射，把卓書懷的大軍籠罩在白光之中。
卓書懷只覺得一股熱浪襲來，頭頂之物光亮刺眼，令人不敢仰視。他暗叫不好，即命部隊撤出光外，誰知這白光大有奇功妙力，被罩在光中之人，怎麽也走不出這個光罩。
眾人被困於光中，登時大亂，元軍趁勢將之重重包圍。金青峰哈哈狂笑：“在魔光下，你們很快就會化為灰燼！等死吧暴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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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苦兒躺在床上，耳邊隱約響起一把熟悉的男聲：“苦兒堂主！苦兒堂主！”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卓書懷急匆匆地走向她，說道：“苦兒堂主！你醒醒！大事不妙啦！”
苦兒一驚，坐起身來，怔楞道：“卓大哥，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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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書沖著苦兒跪倒，雙眼流淚：“苦兒堂主，救命啊！”
苦兒心頭一陣緊縮，忙問：“卓大哥，你不是跟隨馮長老出城應戰的麽？怎麽又回來了？出了何等變故？”
卓書懷慟哭道：“今日元軍兵臨城下，國師金青峰擺下了一個妖陣。馮長老故意安排我的部隊作為先鋒探陣，金青峰祭魔鏡、使妖法，將我們困於魔鏡的奇光之下，四周有如銅墻鐵壁，人馬沖不出去。光內燥熱無比，大家在裏面肯定撐不了多久。那個馮長老根本不懂陣法，也不派人來救我們。幸虧楊左使命厚土旗的兄弟挖地道，才勉強救得幾百人出來。現在，還有很多士兵沒能逃出，他們被困於魔光之內，命在頃刻，求你想辦法救救他們啊！”
苦兒下床將他扶起，見他身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綠色，燒傷的皮膚如同被烈日曬焦的樹葉，幹枯萎縮，還布滿了深紅色的斑點，渾身一股焦糊的味道，不禁嚇了一跳。
卓書懷又勸慰道：“苦兒堂主，我知道你因為周王之死，哀痛欲絕，百念皆灰。但人死如燈滅，燈可以再點，人不能覆生，你何苦再為亡故之人傷心？自周王逝去後，你常常思念著他，他人雖已死，泉下也會有知，早已明了你對他的手足之情。然而，人終有一死，縱然留下一縷幽魄，也不過是世間虛無縹緲之幻象，哪裏值得活著的人終日沈湎難過。何況人鬼殊途，再為亡魂頹廢消沈，也是無濟於事，應該振作精神啊！”
苦兒聽罷，不禁哭了出來，淚珠啪啪啪地直往下掉。
就在這時，門外有一人奔來，正是周子旺的心腹唐洋。
唐洋撲通一聲跪到苦兒跟前，嚎啕大哭道：“狼王！求你一定要救救周王的親兵啊！”
苦兒急問：“又怎麽啦？”
唐洋哭訴道：“今早卓書懷部隊探陣，皆被困於魔光之中，死傷無數。馮長老說，明日還要再派一隊人馬繼續闖陣，直到他看出妖陣的玄機為止！”
苦兒驚道：“他又要派什麽人去？”
唐洋淚如雨下：“是周王的兩千名親兵。他們在九頂鐵叉山追隨周王起義，至今已有七個年頭。原以為歸順明教之後，會得到善待，沒想到馮長老故意要他們去送死。”
苦兒怛然失色：“馮長老不懂指揮，貿然派人前往探陣，無異於以卵擊石。”
這時，門外湧入一群婢仆，他們都是周國士兵的家眷，得知周國士兵明日要去探陣，都害怕得哭了起來，紛紛跪在苦兒跟前，央求道：“求狼王一定要救救周國的士兵，別讓他們白白犧牲啊。我們給你磕頭了！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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