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馬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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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秋風
146
洛長老看著馮長老，冷笑道：“我們這些糟老頭子、糟老婆子，本該在後山好好地安度晚年，可有些人哪，就是耐不住寂寞，明明一把年紀了，還幹涉年輕人的事。我這些年早習慣了隱居的生活，只是沒想到來了個苦兒丫頭，說也奇怪，她才離開一會兒，我也坐不住了。”又問陽頂天：“天兒，你賞給苦兒的，是什麽東西那麽要緊啊？丟失了還要受罰？”
陽頂天忙道：“不過是一把尋常的劍，既然給了她，自該由她處分，並無不妥。”
洛長老又問：“還有，我是糊塗了，竟不知教中的人事與石教主、衣教主那會都不大一樣了。你身為教主，發給士兵們的糧餉，當堂主的居然可以隨意扣下？苦兒心疼士兵，自己倒貼餉銀，反而要受罰？這是什麽道理？”
陽頂天怯聲道：“其實天兒也覺得追究不妥，只是馮長老他……”
洛長老呵呵一笑，道：“這我就更不懂了。如今你是教主，還是馮玉剛是教主？你們怎麽都聽他的？”說著瞪了馮長老一眼，道：“是你給天兒施壓麽？”
馮長老倉皇道：“不敢、不敢！”
“那就行了。”洛長老正色道：“該退下來就退下來，若個個長老都出來指手畫腳，還讓不讓孩子們當家了？”
馮長老緊握著手，憋紅了臉，不敢反駁。
洛長老又睨了曹珊瑚一眼，冷道：“還有，我們明教中有些弟子啊，膽大妄為，累教不改，雖說回來了光明頂，卻不肯安安分分，天天生事作耗……赤狼堂花塘那邊，蛇蠍蜂蠆很多的，我勸你還是少去為妙。”
大家都不明白她此話何意，但曹珊瑚聽了，頓時一驚，心跳如鼓，雙腿一軟，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原來，洛長老雖然退隱多年，但閑來無事也會向身邊的老仆打聽教中的新人新事。有一回，她聽說陽頂天封了個年輕丫頭為“赤目狼王”，是繼她這位“銀翅蝶王”之後的第二位女法王。洛長老頗感好奇，不知這丫頭有何能耐，就很想見一見她。
但她自從與丈夫分別後，性情也變得怪癖，不喜熱鬧。偶爾陽頂天等人前來問候，她也是匆匆打發他們離開。她雖然好奇新任的女法王是誰，但她又怕接見這些後生晚輩，免不了又來一番問候請安，恭維討好，她素日最煩這些繁文縟禮，討厭磕頭蟲，索性就不召見了，而是自己找了個月白風清的夜晚，悄悄地潛入赤狼堂，窺看誰是赤目狼王。也正是在那個晚上，她在花塘邊意外地看到曹珊瑚殺了一個小兵，還將他的屍首掛在一棵柏樹上。
洛長老這番話說得意味蘊藉，乃是看在馮玉剛的面子上，不直接揭發曹珊瑚的惡行，同時也是警告她收斂爪牙，別再興風作浪。
曹珊瑚方知這老婆子耳聰目明，不由得肉顫心驚。
洛長老見大家都不敢作聲，這才沖苦兒微笑道：“我難得出來一趟，苦兒，你帶我逛逛你的赤狼堂去。”站起身來，一手攜了苦兒，大步離開了。
眾人覆又跪下恭送，驚魂未定。
陽頂天見洛長老走遠了，這才抹了抹額角的冷汗，對曹珊瑚道：“你扣起餉銀的事，為什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主？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又對馮長老說：“這原不過是小事一樁，馮長老你也太操心了些。”略略抱怨了幾句，就攜楊逍離開了。
曹珊瑚還不知洛長老的地位有多高，依然不服：“馮長老，那個老太婆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包庇苦兒？這事情難道就這麽算了？”
馮長老猛地捂住了她的嘴，瞪著眼睛說道：“我與她相比，矮了何止一截？她今天沒有責備咱們，咱就燒高香吧。以她年輕時候的性格……”
說著打了個寒顫，唇瓣也不自覺地顫動了幾下，難掩內心的恐懼。又擺了擺手，道：“餉銀一事，怎麽說都是你的不對，要真追究起來，咱還真不占理兒，算了吧！”
※ ※ ※ ※ ※
楊逍回到逍遙仙館，跟範遙說起馮長老找苦兒的麻煩，好在有洛長老幫忙，事情總算解決了。範遙不動聲色，就好像在聽著一個不相幹的人的事。
楊逍見他這樣，便問道：“你跟苦兒究竟是怎麽了？你為什麽不跟她解釋清楚？告訴她，因為黛綺絲的生死，關系到明教的軍火，關系到光明頂的安危，所以你才不得不先救黛綺絲；告訴她，你明知她的心臟異於常人，所以那一劍看似無情，其實是故意刺偏。”
範遙慘然一笑，眼眸裏已無絲毫光彩。
就算解釋了又怎麽樣？他們身為光明左右使，在明教的利益和自己的感情中，以後總會再遇到一次又一次的選擇。
與其下一次還是要選擇傷害她，那麽他寧願苦兒從現在開始恨他，也不想再給她希望了。
※ ※ ※ ※ ※
自從上次曹珊瑚扣發餉銀的事引發了一段小風波，陽頂天便想到赤狼堂一堂二主，難免管治混亂，為免日後又發生這樣的事，他將“春瀟”、“赤狼堂”兩個小印分別交給珊瑚和苦兒掌管，並規定凡以後赤狼堂一切決定，必須兩人一同協商，適用此二印為憑。
但曹珊瑚性格強勢，凡事都要自己做主，經常強奪苦兒的小印來用，一般的小事苦兒也都由著她了。這日又因為要將赤狼堂的田產租谷折換成銀兩放貸之事，強逼苦兒同意。
曹珊瑚說：“黃龍洞叛亂，洞主孫嘉尚為平定叛亂，需要大量經費，所以來向我們借銀子一萬兩，並承諾給我們四倍利息。”
苦兒搖了搖頭，說道：“黃龍洞的叛亂由來已久，不是一時三刻能夠平息的。何況孫洞主年紀老邁，日後就算平息叛亂，繼任的洞主也未必會認這筆賬。”
曹珊瑚冷道：“赤狼堂的產業賺的都是蠅頭微利，不如放貸的利潤高。要想提高赤狼堂的收入，只有放貸這條路。我已經決定了，要把這一季的田產租谷，向漕幫折換成銀兩，然後全部放貸出去！”
“這怎麽行呢？把全部銀子貸出去，負責耕種的弟子拿什麽去兌換新的農具和種子？明年還怎麽經營下去？”苦兒說什麽都不同意。
曹珊瑚一味想賣弄才幹，心想到時一萬銀子變成四萬，赤狼堂不用靠實業也能賺到錢，大家都會稱讚她。於是不理苦兒意見，非要籌出銀兩去放高利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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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長老看著馮長老，冷笑道：“我們這些糟老頭子、糟老婆子，本該在後山好好地安度晚年，可有些人哪，就是耐不住寂寞，明明一把年紀了，還幹涉年輕人的事。我這些年早習慣了隱居的生活，只是沒想到來了個苦兒丫頭，說也奇怪，她才離開一會兒，我也坐不住了。”又問陽頂天：“天兒，你賞給苦兒的，是什麽東西那麽要緊啊？丟失了還要受罰？”
陽頂天忙道：“不過是一把尋常的劍，既然給了她，自該由她處分，並無不妥。”
洛長老又問：“還有，我是糊塗了，竟不知教中的人事與石教主、衣教主那會都不大一樣了。你身為教主，發給士兵們的糧餉，當堂主的居然可以隨意扣下？苦兒心疼士兵，自己倒貼餉銀，反而要受罰？這是什麽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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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長老呵呵一笑，道：“這我就更不懂了。如今你是教主，還是馮玉剛是教主？你們怎麽都聽他的？”說著瞪了馮長老一眼，道：“是你給天兒施壓麽？”
馮長老倉皇道：“不敢、不敢！”
“那就行了。”洛長老正色道：“該退下來就退下來，若個個長老都出來指手畫腳，還讓不讓孩子們當家了？”
馮長老緊握著手，憋紅了臉，不敢反駁。
洛長老又睨了曹珊瑚一眼，冷道：“還有，我們明教中有些弟子啊，膽大妄為，累教不改，雖說回來了光明頂，卻不肯安安分分，天天生事作耗……赤狼堂花塘那邊，蛇蠍蜂蠆很多的，我勸你還是少去為妙。”
大家都不明白她此話何意，但曹珊瑚聽了，頓時一驚，心跳如鼓，雙腿一軟，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原來，洛長老雖然退隱多年，但閑來無事也會向身邊的老仆打聽教中的新人新事。有一回，她聽說陽頂天封了個年輕丫頭為“赤目狼王”，是繼她這位“銀翅蝶王”之後的第二位女法王。洛長老頗感好奇，不知這丫頭有何能耐，就很想見一見她。
但她自從與丈夫分別後，性情也變得怪癖，不喜熱鬧。偶爾陽頂天等人前來問候，她也是匆匆打發他們離開。她雖然好奇新任的女法王是誰，但她又怕接見這些後生晚輩，免不了又來一番問候請安，恭維討好，她素日最煩這些繁文縟禮，討厭磕頭蟲，索性就不召見了，而是自己找了個月白風清的夜晚，悄悄地潛入赤狼堂，窺看誰是赤目狼王。也正是在那個晚上，她在花塘邊意外地看到曹珊瑚殺了一個小兵，還將他的屍首掛在一棵柏樹上。
洛長老這番話說得意味蘊藉，乃是看在馮玉剛的面子上，不直接揭發曹珊瑚的惡行，同時也是警告她收斂爪牙，別再興風作浪。
曹珊瑚方知這老婆子耳聰目明，不由得肉顫心驚。
洛長老見大家都不敢作聲，這才沖苦兒微笑道：“我難得出來一趟，苦兒，你帶我逛逛你的赤狼堂去。”站起身來，一手攜了苦兒，大步離開了。
眾人覆又跪下恭送，驚魂未定。
陽頂天見洛長老走遠了，這才抹了抹額角的冷汗，對曹珊瑚道：“你扣起餉銀的事，為什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主？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又對馮長老說：“這原不過是小事一樁，馮長老你也太操心了些。”略略抱怨了幾句，就攜楊逍離開了。
曹珊瑚還不知洛長老的地位有多高，依然不服：“馮長老，那個老太婆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包庇苦兒？這事情難道就這麽算了？”
馮長老猛地捂住了她的嘴，瞪著眼睛說道：“我與她相比，矮了何止一截？她今天沒有責備咱們，咱就燒高香吧。以她年輕時候的性格……”
說著打了個寒顫，唇瓣也不自覺地顫動了幾下，難掩內心的恐懼。又擺了擺手，道：“餉銀一事，怎麽說都是你的不對，要真追究起來，咱還真不占理兒，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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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逍回到逍遙仙館，跟範遙說起馮長老找苦兒的麻煩，好在有洛長老幫忙，事情總算解決了。範遙不動聲色，就好像在聽著一個不相幹的人的事。
楊逍見他這樣，便問道：“你跟苦兒究竟是怎麽了？你為什麽不跟她解釋清楚？告訴她，因為黛綺絲的生死，關系到明教的軍火，關系到光明頂的安危，所以你才不得不先救黛綺絲；告訴她，你明知她的心臟異於常人，所以那一劍看似無情，其實是故意刺偏。”
範遙慘然一笑，眼眸裏已無絲毫光彩。
就算解釋了又怎麽樣？他們身為光明左右使，在明教的利益和自己的感情中，以後總會再遇到一次又一次的選擇。
與其下一次還是要選擇傷害她，那麽他寧願苦兒從現在開始恨他，也不想再給她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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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曹珊瑚扣發餉銀的事引發了一段小風波，陽頂天便想到赤狼堂一堂二主，難免管治混亂，為免日後又發生這樣的事，他將“春瀟”、“赤狼堂”兩個小印分別交給珊瑚和苦兒掌管，並規定凡以後赤狼堂一切決定，必須兩人一同協商，適用此二印為憑。
但曹珊瑚性格強勢，凡事都要自己做主，經常強奪苦兒的小印來用，一般的小事苦兒也都由著她了。這日又因為要將赤狼堂的田產租谷折換成銀兩放貸之事，強逼苦兒同意。
曹珊瑚說：“黃龍洞叛亂，洞主孫嘉尚為平定叛亂，需要大量經費，所以來向我們借銀子一萬兩，並承諾給我們四倍利息。”
苦兒搖了搖頭，說道：“黃龍洞的叛亂由來已久，不是一時三刻能夠平息的。何況孫洞主年紀老邁，日後就算平息叛亂，繼任的洞主也未必會認這筆賬。”
曹珊瑚冷道：“赤狼堂的產業賺的都是蠅頭微利，不如放貸的利潤高。要想提高赤狼堂的收入，只有放貸這條路。我已經決定了，要把這一季的田產租谷，向漕幫折換成銀兩，然後全部放貸出去！”
“這怎麽行呢？把全部銀子貸出去，負責耕種的弟子拿什麽去兌換新的農具和種子？明年還怎麽經營下去？”苦兒說什麽都不同意。
曹珊瑚一味想賣弄才幹，心想到時一萬銀子變成四萬，赤狼堂不用靠實業也能賺到錢，大家都會稱讚她。於是不理苦兒意見，非要籌出銀兩去放高利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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