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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雲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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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雲夢魘

143

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周顛的夢魘。

他們三人走的累了,就靠在一塊石頭上休息,一陣柔風吹來,周顛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楊逍見他嘴裏喃喃叫著“阿惠、阿惠”,連忙推了他幾下,但他毫無反應,只是不停囈語。楊逍又伸手探他鼻息,呼吸竟是若有若無。

“快醒醒!周顛!快醒醒!”楊逍不斷拍打他的臉。

他知道這個阿惠是周顛少年時的妻子,兩人十分恩愛,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可惜在五歲時意外溺亡。阿惠也因為悲傷過度,跳海自盡了。

“周顛,不要睡了,快起來,快起來!”楊逍用力搖醒他。

這時,傳來一把溫柔的女聲:“逍兒,逍兒!”

楊逍一楞,這把聲音熟悉至極!他扭過頭來,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婦人笑瞇瞇地站在他面前。

她三十歲不到,姿容秀美,不施脂粉,正是他的母親桂氏!

“娘!”楊逍驚訝地站起身。

“逍兒,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那美婦朝他招了招手,面帶微笑,道:“快跟我回家。”

楊逍眼眶一紅,撲到她懷裏,有點不敢相信:“娘,是你?真的是你?”

參天古樹繁蔭蔽日,碧綠幽澗潺潺東流,綠茵繁花鋪滿山谷,鳥語蟲鳴此起彼伏。

一個小男孩和母親一起抓蝴蝶,一只蝴蝶從百合花飛到杜鵑花上,小男孩趁它不註意的時候,向前撲去,結果沒抓到蝴蝶,反而倒啃了一堆泥。小男孩生氣地說:“你這只蝴蝶,氣死我啦!我不信抓不到你!”桂氏溫柔笑道:“逍兒不生氣,娘幫你抓回來。”蝴蝶飛到了一朵芙蓉花上,桂氏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一手就將它抓住了。

小男孩開心極了,拍手歡呼。桂氏將蝴蝶放到他手裏,淺笑道:“逍兒,你在這裏陪小蝴蝶玩吧。”說罷,轉身隱入了一個花林中。

小男孩悄悄跟了過去,看到母親和一個白衣書生摟抱在一起。

“那個混蛋又打你了?”書生將滿臉淤青、哭得梨花帶雨的桂氏擁入懷中,疼惜道:“不行,我要帶你走!你不能繼續留在那個家!”

桂氏哭道:“可是,我走了,逍兒怎麽辦?”

“都這個時候了,就別管你兒子了!離開那個又沒用又粗暴的丈夫,離開那個破敗不堪的家!和我在一起,你會有更好的生活。”

“可是,我還是舍不得逍兒。”

“你的兒子還那麽小,他有能力保護你嗎?”

聽到“他有能力保護你嗎”這八個字,楊逍內心一陣抽痛,這時,鳥語花香的美景忽然變成迷霧重重的森林,桂氏拿著一碗面條,陰惻惻地笑道:“逍兒,今天是你的生日,娘給你做了長壽面!”

楊逍驚道:“我不吃、我不吃!我要是吃了,你就會跟那個男人走了!”他一把推開了桂氏,轉身就跑了。

“乖,聽娘的話!快吃吧、快吃吧!”桂氏陰森森地笑著,端著面條緊追在後。

楊逍拼了命狂奔,看見一個樹洞,想也不想就鉆了進去……

暮色四合,峨嵋山的道觀裏空無一人,林木影影綽綽,殿宇檐下亮起了白色的燈籠。

恍惚間,曉芙覺得自己回到了峨嵋派。

“曉芙!曉芙!”

一把蒼老的聲音傳來,曉芙扭頭一看,只見一名老道姑騰雲駕霧般走向她,眼中帶笑,嘴角慈祥。

“太師父!”曉芙吃驚道。

“好孩子!原來你還記得我。”風陵師太溫柔地說:“曉芙,你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盼,你終於練成了倚天劍法!”說罷,拿出一枚鐵指環,戴到她的手上:“以後,你就是峨嵋派的掌門了。”

曉芙怔怔地望著風陵,受寵若驚。

就在這時,有個女人尖聲喝道:“不行!她不能當掌門!”

曉芙一驚,回頭一看,卻見滅絕師太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兇神惡煞地瞪著她,怒道:“你不聽我的話,迷上明教的魔頭,背叛峨嵋,你沒資格當掌門!”

“師父,對不起,我……”曉芙被她吼得一哆嗦,腦子一片空白。

“你太讓我失望了!”滅絕驀然間撲向她,伸手去掐她的脖子,尖聲大罵:“你這個逆徒!你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快跟我走,回去跟殷六俠成親!”

曉芙大駭,張口狂叫:“師父……師父……不要這樣……我不要回去成親……”掙開滅絕的手,拼命奔逃。

來到一個大樹洞,她撲通一聲鉆了進去,生怕滅絕發現她,用雙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滅絕在外面不斷大叫:“出來!逆徒,你給我出來!”

曉芙不敢發出一絲聲音,渾身抖成一團,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

她蜷縮著身子,只覺背椎一陣刺痛,這一瞬間,她忽然想到:“我連銀針鎖骨的苦頭都吃過了,還怕什麽?我既然選擇了和他在一起,我就不會後悔!我要有勇氣去面對這一切,就算師父和太師父怨我怪我,我也要跟她們講清楚我的心意!”

想到這裏,她抹了抹淚,一咬牙,從樹洞裏走了出來,一陣狂風吹過,滅絕卻已不知所蹤了……

曉芙一驚而醒,才知原來是做夢。

她怔忡地眨著眼睛,卻見楊逍和周顛躺在她身側,昏昏沈沈地睡著,不停囈語,還一額頭的冷汗。

曉芙大感不妙。

忽然間,有三只頭大眼突的昆蟲在她面前一飛而過,金光閃閃,正是金蠶寶寶。

她看到金蠶,隨即恍然大悟!

原來,小時候苦兒喜歡看一些怪志奇書,曾跟她分享過一本《百蟲經》,裏面提及,西域有一金蠶,醉生夢死,成型而求偶,□□後不飲不食,仿如置身夢中,直至終老。後修煉千年,得成夢妖,潛於黑林,以天籟之聲催人入夢。凡遇金蠶,必有患害,或見故人,或聞異聲,驚怖不安,猝於夢裏。

“我明白了,一定是這三個金蠶在作祟!”她馬上站起身來,右手一揚,施展峨嵋吸星功,將那三只金蠶吸入手中。

想起剛才那個奇怪的老婆婆,請她幫忙找三只金蠶寶寶,於是便將金蠶收入懷中,心道:我得回去找她,她一定知道怎麽救人。

當下,她急忙奔回到剛才的竹屋。

老婆婆見她將金蠶找回,樂不可支:“我就說,這些金蠶寶寶很調皮,謝謝你把它們帶回來。”

曉芙板著臉,問道:“老婆婆,這裏之所以被稱作鬼村,根本就不是因為有鬼,而是你飼養的金蠶害人,對不對?”

老婆婆凝視著她,嘆道:“看在我倆有宿世的緣分,便實話對你說了吧。其實,我飼養這些金蠶,並非存心為了害人,而是為了保護這裏的村民。這裏的人與世無爭,不想介入江湖的糾紛,也不想有外面的人前來打擾。何況,那些人都是死於自己的回憶、陰影和恐懼之中,與人無尤。”

曉芙跪了下來,央求道:“老婆婆,既然你不是存心害人,求你救救我兩位朋友吧!我們不是故意闖入村裏打擾你們的生活的。彌勒宗首領周子旺,擺下天狼七星陣,將陣眼設在這個地方。如果找不到陣眼,明教大軍就會全軍覆沒。明教若然戰敗,周子旺就會稱霸西域。他殘暴不仁,在他的統治之下,這條村只怕也難有太平日子過了。”

老婆婆沈色道:“嗯,這事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怪你們。”轉身入內,拿了一些薄荷葉出來,遞給曉芙,說道:“你用溫水浸泡好,給他們喝下,過幾天他們就會清醒了。還好你來得及時,不然猝於夢中,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曉芙大喜,連忙將薄荷葉收下。

老婆婆又問:“你身上是不是有白玉牛吊墜?”

曉芙點了點頭。

“跟我來。”老婆婆徑直帶她來到村尾,指著一棵參天古樹,道:“這就是瑯環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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