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際寒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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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際寒蛩
094
從玉珠峰出來，曉芙一路迷迷惘惘，茶飯無心。雖已走了幾日路，卻仍忍不住頻頻回望，總想著楊逍會不會追來挽留她。
她自言自語道：“是我自己堅持要走的，為何又盼他追來。就算他真的追來，我跟他又能有什麽好的結果？這十多年來，師父含辛茹苦地將我撫養成人，恩重如山，她如此憎惡明教中人，我還敢有何奢望？”
想到這裏，又慶幸他沒有追來。
左思右想，只是傷心，說道：“我該忘了楊逍，從此不再想他。”
但口中說說容易，便要有片刻不想，竟也沒法做到，每當楊逍俊美的臉龐、修長的身姿、挑逗的玩笑在腦海中湧現，心裏便有一股莫名的悸動。
過了一會，她又竭力自解□□：“只要回到峨嵋，不再見他，慢慢也就忘了。”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把沈澈的男聲：“曉芙，別走！”
曉芙一怔，驚喜回頭，遠處一個白衣少年正朝著她招手。
她快步奔去，定睛一看，卻是個不相識的男子。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個年輕女子從後追上，撲向那名白衣少年，激動道：“鐵柱哥，我就知道你會來！”
原來，那少年喊的不是“曉芙”，而是“小芙蓉”，追的是他意中人。
曉芙臉一紅，才知擺了烏龍，當即止步。
鐵柱緊緊擁著小芙蓉，激動道：“小芙蓉，我仔細想過了，我不可以沒有你。你不要走，今生今世都別離開我，好不好？”
小芙蓉鼻子一酸，哭了起來：“可是，我爹爹他……”
鐵柱道：“我知道，你爹一直嫌棄我窮，不許你跟我來往。但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努力賺銀子，不會讓你吃苦。我這就去向你爹提親，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說著，拿出一包沈甸甸的銀兩，塞給了她：“我變賣了家裏的房屋田產，又向親戚東借西湊，已經湊到了聘金。我要向你爹證明，我是真心想娶你的，我願意為你付出所有！”
小芙蓉感動極了，抱著情郎泣不成聲。
曉芙望著他們，淡淡地笑了笑，垂下眼，轉身離開了。
※ ※ ※ ※ ※
終於回到了峨嵋山。
滅絕許久不見她，心中早已牽掛非常。問她這一趟下山去龍華寺祈福，為何去了那麽久？曉芙只是粗略地說回了漢陽老家一趟，本欲探望父母，但他們均已辭世。至於那晚家中所發生的慘事，則只字未提。
她深知滅絕疼愛自己，若然得知彌勒宗派人殺了她父母，一定會竭力為她報仇，她不想師父為她的家事擔心。
再者，若說出母親被害的經過，免不了提及楊逍當晚出手相助、問她借取白玉牛吊墜等事。她既不敢欺騙師父，更不敢讓師父知道她與楊逍認識，甚至還跟他去過光明頂，與他朝夕相處……她生怕師父降罪，就索性都不提了。
然而，情網既陷，情絲只有越纏越緊，回到峨嵋後的每一天，她都在傻傻地想著楊逍，盼著他來找她。
她總是不自覺地摸向懷裏的鐵焰令，那是她離開前，楊逍給她的東西。
望穿秋水之際，方知自己早已情根深種，竟再也無法自拔了。
能隱瞞師父，卻不能欺騙自己。
這日午後，滅絕教授弟子們武功，眾人練習完畢，她又單獨將曉芙留下。
滅絕道：“曉芙，剛才我看你練劍，輕靈活潑，淋漓酣暢，揮灑自如，比起之前大有進步。看來，你今次下山歷練身手，成長了許多。”
近來曉芙武學大進，除了因為在江湖上與人交鋒數次，積累了不少經驗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得到楊逍的點撥。
在與楊逍相處的那段日子，經常聽他談起武學的心得。
他說，一個人的武功分了派別，已自落了下乘。曉芙當時聽了這話，只感覺雲裏霧裏，不明所以。後來楊逍便解釋，武功若分門分派，猶如戴上了枷鎖，深陷牢籠束縛，只盯著本門的一招一式盲學苦練，不懂得和其他門派的武功相互印證，取長補短，兼收並蓄，難以到達高深的之境。如果想成為真正的高手，首先就要摒棄門戶之見。
這番話對曉芙極有啟發，自此之後，她經常在楊逍的書房中，閱讀百家武學典籍。有時，逍遙仙倌內的弟子也會陪她餵招，這些人出身於不同的門派，身懷各種絕技，曉芙每次與之交鋒，總留心著對方的招式，將對手的優勝之處融入峨嵋的武功之中。這樣無所拘泥，博采眾長，武功果然突飛猛進。
聽得滅絕誇獎，曉芙面紅耳赤，忙道：“師父謬讚了。弟子的劍法，精神勁力不過三四分火候，未及師父的十中之一，名震天下的峨嵋劍法豈僅如此？”
滅絕微微一笑，道：“你天資聰敏，勤奮好學，最難能可貴的是，性子謙虛溫謹，不驕不躁，將來前程，自必不可限量。我滅絕能有你這樣的徒兒，足以告慰平生。”
曉芙一時惶恐，不敢接話。
滅絕師太忽然一揮倚天劍，施展起一套精妙的劍法。
曉芙順著她的劍招瞧去，原來正是“倚天劍法”。
這套劍法是峨嵋派歷代相傳的一門最厲害的武功，只有掌門可修煉。
滅絕師太有意將招式放慢使出，讓她看得清清楚楚。
倚天劍法頗耗內力，但滅絕仍是一遍又一遍地反覆演示，足足舞了兩個多時辰。待得日薄西山，她長嘯一聲，寶劍一拋，盤旋半空，在黃昏流光溢彩的晚霞中，似乎變成了一只騰雲駕霧的五爪金龍，正是倚天劍法中最淩厲的一招“天龍妙舞”。
曉芙仰天遙望，呆了半晌，驚嘆不已。
滅絕收回招式，意味深長地說：“年輕一輩之中，只有你能領略這套劍法的精妙，下去好好練習吧。”說著袍袖一揮，進了內殿。
曉芙受寵若驚，這套劍法師父從未教過別人。但滅絕有此吩咐，她又不敢不學。
她將適才見到的精妙劍術默記心中，一轉長劍，躍起身來，習練一遍，自覺招式淩厲無比，鋪天蓋地，勢不可當，手中的飛劍似在手上，又不在手上，很快便沈浸在劍我兩忘的境界中……
待到月湧中天，她才回過神來，此時夜幕低垂，原來潛心練劍，不覺又過了大半天。
曉芙伸袖抹了抹額頭汗水，這一套劍法使將出來，非常考驗內力。劍招雖然精妙，但無深厚內功駕馭，總有意猶未盡之感。
此後，滅絕經常帶她去拜見峨嵋的女流英俠，有意讓她與峨眉長輩親近討教。
曉芙修為本高，人又聰明，向長輩請教武功，每一句都能問中要訣。那些長輩各有所長，所教授的招數無不精微奇奧，妙到巔毫，有的神技就連滅絕也沒見過。大家見曉芙一學就會、一點即通，都起了愛才之心，爭相傾囊相授。除了傳她招式，還把修真功、導引功、內勁功等內功心法教給了她。
有了這些內功心法，曉芙的劍法更增威力。眾弟子竊竊私議，師父如此關照曉芙，自是要將衣缽傳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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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玉珠峰出來，曉芙一路迷迷惘惘，茶飯無心。雖已走了幾日路，卻仍忍不住頻頻回望，總想著楊逍會不會追來挽留她。
她自言自語道：“是我自己堅持要走的，為何又盼他追來。就算他真的追來，我跟他又能有什麽好的結果？這十多年來，師父含辛茹苦地將我撫養成人，恩重如山，她如此憎惡明教中人，我還敢有何奢望？”
想到這裏，又慶幸他沒有追來。
左思右想，只是傷心，說道：“我該忘了楊逍，從此不再想他。”
但口中說說容易，便要有片刻不想，竟也沒法做到，每當楊逍俊美的臉龐、修長的身姿、挑逗的玩笑在腦海中湧現，心裏便有一股莫名的悸動。
過了一會，她又竭力自解□□：“只要回到峨嵋，不再見他，慢慢也就忘了。”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把沈澈的男聲：“曉芙，別走！”
曉芙一怔，驚喜回頭，遠處一個白衣少年正朝著她招手。
她快步奔去，定睛一看，卻是個不相識的男子。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個年輕女子從後追上，撲向那名白衣少年，激動道：“鐵柱哥，我就知道你會來！”
原來，那少年喊的不是“曉芙”，而是“小芙蓉”，追的是他意中人。
曉芙臉一紅，才知擺了烏龍，當即止步。
鐵柱緊緊擁著小芙蓉，激動道：“小芙蓉，我仔細想過了，我不可以沒有你。你不要走，今生今世都別離開我，好不好？”
小芙蓉鼻子一酸，哭了起來：“可是，我爹爹他……”
鐵柱道：“我知道，你爹一直嫌棄我窮，不許你跟我來往。但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努力賺銀子，不會讓你吃苦。我這就去向你爹提親，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說著，拿出一包沈甸甸的銀兩，塞給了她：“我變賣了家裏的房屋田產，又向親戚東借西湊，已經湊到了聘金。我要向你爹證明，我是真心想娶你的，我願意為你付出所有！”
小芙蓉感動極了，抱著情郎泣不成聲。
曉芙望著他們，淡淡地笑了笑，垂下眼，轉身離開了。
※ ※ ※ ※ ※
終於回到了峨嵋山。
滅絕許久不見她，心中早已牽掛非常。問她這一趟下山去龍華寺祈福，為何去了那麽久？曉芙只是粗略地說回了漢陽老家一趟，本欲探望父母，但他們均已辭世。至於那晚家中所發生的慘事，則只字未提。
她深知滅絕疼愛自己，若然得知彌勒宗派人殺了她父母，一定會竭力為她報仇，她不想師父為她的家事擔心。
再者，若說出母親被害的經過，免不了提及楊逍當晚出手相助、問她借取白玉牛吊墜等事。她既不敢欺騙師父，更不敢讓師父知道她與楊逍認識，甚至還跟他去過光明頂，與他朝夕相處……她生怕師父降罪，就索性都不提了。
然而，情網既陷，情絲只有越纏越緊，回到峨嵋後的每一天，她都在傻傻地想著楊逍，盼著他來找她。
她總是不自覺地摸向懷裏的鐵焰令，那是她離開前，楊逍給她的東西。
望穿秋水之際，方知自己早已情根深種，竟再也無法自拔了。
能隱瞞師父，卻不能欺騙自己。
這日午後，滅絕教授弟子們武功，眾人練習完畢，她又單獨將曉芙留下。
滅絕道：“曉芙，剛才我看你練劍，輕靈活潑，淋漓酣暢，揮灑自如，比起之前大有進步。看來，你今次下山歷練身手，成長了許多。”
近來曉芙武學大進，除了因為在江湖上與人交鋒數次，積累了不少經驗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得到楊逍的點撥。
在與楊逍相處的那段日子，經常聽他談起武學的心得。
他說，一個人的武功分了派別，已自落了下乘。曉芙當時聽了這話，只感覺雲裏霧裏，不明所以。後來楊逍便解釋，武功若分門分派，猶如戴上了枷鎖，深陷牢籠束縛，只盯著本門的一招一式盲學苦練，不懂得和其他門派的武功相互印證，取長補短，兼收並蓄，難以到達高深的之境。如果想成為真正的高手，首先就要摒棄門戶之見。
這番話對曉芙極有啟發，自此之後，她經常在楊逍的書房中，閱讀百家武學典籍。有時，逍遙仙倌內的弟子也會陪她餵招，這些人出身於不同的門派，身懷各種絕技，曉芙每次與之交鋒，總留心著對方的招式，將對手的優勝之處融入峨嵋的武功之中。這樣無所拘泥，博采眾長，武功果然突飛猛進。
聽得滅絕誇獎，曉芙面紅耳赤，忙道：“師父謬讚了。弟子的劍法，精神勁力不過三四分火候，未及師父的十中之一，名震天下的峨嵋劍法豈僅如此？”
滅絕微微一笑，道：“你天資聰敏，勤奮好學，最難能可貴的是，性子謙虛溫謹，不驕不躁，將來前程，自必不可限量。我滅絕能有你這樣的徒兒，足以告慰平生。”
曉芙一時惶恐，不敢接話。
滅絕師太忽然一揮倚天劍，施展起一套精妙的劍法。
曉芙順著她的劍招瞧去，原來正是“倚天劍法”。
這套劍法是峨嵋派歷代相傳的一門最厲害的武功，只有掌門可修煉。
滅絕師太有意將招式放慢使出，讓她看得清清楚楚。
倚天劍法頗耗內力，但滅絕仍是一遍又一遍地反覆演示，足足舞了兩個多時辰。待得日薄西山，她長嘯一聲，寶劍一拋，盤旋半空，在黃昏流光溢彩的晚霞中，似乎變成了一只騰雲駕霧的五爪金龍，正是倚天劍法中最淩厲的一招“天龍妙舞”。
曉芙仰天遙望，呆了半晌，驚嘆不已。
滅絕收回招式，意味深長地說：“年輕一輩之中，只有你能領略這套劍法的精妙，下去好好練習吧。”說著袍袖一揮，進了內殿。
曉芙受寵若驚，這套劍法師父從未教過別人。但滅絕有此吩咐，她又不敢不學。
她將適才見到的精妙劍術默記心中，一轉長劍，躍起身來，習練一遍，自覺招式淩厲無比，鋪天蓋地，勢不可當，手中的飛劍似在手上，又不在手上，很快便沈浸在劍我兩忘的境界中……
待到月湧中天，她才回過神來，此時夜幕低垂，原來潛心練劍，不覺又過了大半天。
曉芙伸袖抹了抹額頭汗水，這一套劍法使將出來，非常考驗內力。劍招雖然精妙，但無深厚內功駕馭，總有意猶未盡之感。
此後，滅絕經常帶她去拜見峨嵋的女流英俠，有意讓她與峨眉長輩親近討教。
曉芙修為本高，人又聰明，向長輩請教武功，每一句都能問中要訣。那些長輩各有所長，所教授的招數無不精微奇奧，妙到巔毫，有的神技就連滅絕也沒見過。大家見曉芙一學就會、一點即通，都起了愛才之心，爭相傾囊相授。除了傳她招式，還把修真功、導引功、內勁功等內功心法教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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