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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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啪！」響亮的耳光在靜謐的禦花園中回蕩，柳韞之白皙的臉頰上瞬間浮現出五根清晰的指印。她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陣發黑，險些站立不穩。
「皇上，您這是……」趙飛霜捂著嘴，故作驚訝地拉了拉蕭景珩的衣袖，似乎是在為柳韞之求情，可那幸災樂禍的眼神卻暴露了她內心真實的喜悅。
蕭景珩冷冷地甩開她的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柳韞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怎麽，朕的話你也敢違抗？看來這後宮的日子，是讓你忘了什麽是規矩！」
柳韞之強忍著臉頰的痛楚，緩緩擡起頭，目光倔強地與他對視：「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從未想過要毒害貴妃娘娘，還請皇上明察！」
「明察？」蕭景珩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仰頭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諷刺和輕蔑，「就憑你一個卑賤的宮女，也配讓朕明察？來人啊，給朕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
話音剛落，兩個膀大腰圓的太監便獰笑著走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柳韞之的胳膊，將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皇上饒命啊！奴婢真的沒有……」柳韞之拼命掙紮著，卻根本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太監揮起粗壯的巴掌，朝著她的臉狠狠地扇了下來。
「住手！」
一聲清朗的男聲突然響起，如同一道驚雷，在寂靜的禦花園中炸開。
柳韞之微微一楞，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衫的俊美男子正快步朝這邊走來。他劍眉星目，氣質溫潤如玉，卻又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隨意褻瀆。
「沈大人？」蕭景珩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恢覆了慣有的冷淡，「你怎麽來了？」
沈只晚微微頷首，語氣恭敬卻又不失疏離：「回皇上，臣方才路過禦花園，聽到這邊似乎有些動靜，便過來看看，不知發生了何事？」
他的目光落在被按在地上的柳韞之身上，眉頭微微皺了皺，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蕭景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莫名地有些不爽，語氣也變得冷了幾分：「不過是一個以下犯上的賤婢罷了，怎麽，沈愛卿對這種事也感興趣？」
「皇上言過其實了。」沈只晚淡淡地說道，「這位姑娘雖然身份卑微，但也罪不至死，皇上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動怒？」
「小事？」蕭景珩冷笑一聲，「她膽敢毒害貴妃，這在沈愛卿眼裏，也算小事？」
沈只晚聞言，微微挑眉，目光轉向一旁瑟瑟發抖的趙飛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哦？是嗎？那不知貴妃娘娘可有證據證明，這位姑娘真的要毒害於你？」
「我……」趙飛霜頓時語塞。她總不能說，自己是故意陷害柳韞之的吧？可是，如果拿不出證據，那豈不是……
就在這時，她突然靈機一動，指著柳韞之的衣袖，大聲說道：「證據！她衣袖裏藏著毒藥，就是證據！」
趙飛霜故作柔弱地撫上自己的衣袖，泫然欲泣道：「皇上，您瞧，這賤婢好生歹毒，臣妾不過是想讓她幫忙嘗一口這桂花糕，誰知她竟起了歹心……」
「哦？是嗎？」沈只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他走到趙飛霜身邊，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那盤精致的桂花糕，語氣漫不經心，「貴妃娘娘可真是好興致，這大熱天的，竟還有心情吃這種甜膩的東西。」
趙飛霜臉色微僵，卻不得不強顏歡笑道：「沈大人說笑了，臣妾不過是貪嘴罷了。」
「是嗎？」沈只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卻落在了柳韞之身上，四目相對，柳韞之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鼓勵和暗示。
她心中一動，立刻會意，連忙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那兩個太監死死地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放肆！你們兩個狗奴才，還不快放開柳姑娘！」沈只晚見狀，臉色一沈，厲聲喝道。
那兩個太監被他的氣勢所震懾，一時間竟忘了反應，楞在了原地。
「怎麽，你們是連朕的話都不聽了？」蕭景珩見沈只晚竟然當著自己的面斥責自己的奴才，心中頓時怒火中燒，語氣也變得冰冷刺骨。
那兩個太監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松開了柳韞之，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求饒：「皇上饒命，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柳韞之被松開後，立刻踉蹌著起身，躲到了沈只晚身後，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沈只晚不著痕跡地將她護在身後，這才轉身看向蕭景珩，拱手行禮道：「皇上恕罪，臣也是擔心柳姑娘受了委屈，一時情急，這才出言不遜，還請皇上恕罪。」
「哼！」蕭景珩冷哼一聲，臉色依舊陰沈可怖，「沈愛卿未免也太過關心這個賤婢了吧？莫非，你與她之間，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上說笑了，臣與柳姑娘素不相識，何來秘密之說？」沈只晚淡淡一笑，語氣雲淡風輕，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臣只是覺得，這件事疑點重重，貴妃娘娘一口咬定是柳姑娘下毒，卻拿不出任何證據，未免太過草率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趙飛霜那張故作鎮定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繼續說道：「更何況，這後宮之中，想要貴妃娘娘性命的人，可不在少數，皇上難道就不想查清楚，這背後之人，究竟是誰嗎？」
蕭景珩
蕭景珩瞇起眼睛，危險的光芒在眼底閃爍：「沈愛卿的意思是，朕不配過問後宮之事了？」
沈只晚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聲色，依舊恭敬地答道：「臣不敢，皇上乃九五之尊，後宮之事自然也在皇上掌控之中。只是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還需仔細查證，以免冤枉了好人。」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後的柳韞之，繼續說道：「更何況，柳姑娘初入宮闈，對宮中規矩尚不熟悉，難免會行差踏錯，還請皇上明察。」
「哦？這麽說，沈愛卿這是在替她求情了？」蕭景珩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
沈只晚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蕭景珩見狀，心中更加不悅，他冷哼一聲，正欲發作，卻聽一旁一直沈默不語的皇後突然開口了。
「皇上，臣妾倒覺得，沈大人說得有幾分道理。」皇後溫婉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如沐春風，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她緩緩起身，走到蕭景珩身邊，輕輕挽住他的手臂，柔聲說道：「皇上，這後宮之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之事時有發生，若是不查明真相，就妄下定論，只怕會寒了人心啊。」
蕭景珩聞言，臉色稍霽，他低頭看著身邊嬌柔的皇後，心中怒火也消散了幾分，語氣也緩和了許多：「皇後所言極是，朕也是關心則亂，差點冤枉了好人。」
他說著，目光轉向柳韞之，沈吟片刻，開口道：「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皇後和沈愛卿一起徹查，務必查個水落石出，還柳姑娘一個公道。」
「臣妾遵旨。」皇後微微福身，臉上帶著一抹得體的微笑。
沈只晚也拱手應道：「臣遵旨。」
蕭景珩見狀，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自己則帶著皇後離開了禦花園。
待眾人散去後，沈只晚這才走到柳韞之身邊，伸手扶起還跪在地上的她，柔聲問道：「沒事吧？」
柳韞之搖了搖頭，感激地看著他：「謝謝你，沈大人，要不是你，我今天恐怕……」
她說著，眼眶又忍不住紅了。
「傻瓜，說什麽傻話呢。」沈只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是被冤枉的，我自然要幫你洗清冤屈。」
「可是……」柳韞之咬了咬嘴唇，有些擔憂地問道，「皇上真的會相信我們嗎？萬一……」
「放心吧，沒事的。」沈只晚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地說道，「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柳韞之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她知道，沈只晚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但實際上卻是一個殺伐果斷，手段狠辣之人。
這次的事，只怕不會就這麽輕易算了結……
「沈大人，你打算怎麽做？」柳韞之壓低聲音，問道。
沈只晚轉頭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想知道？那就跟我來吧。」
他說著，拉起柳韞之的手，轉身朝著禦花園深處走去。
柳韞之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想要掙脫，卻被他緊緊地握住，動彈不得。
「沈大人，你……」她想要問他要去哪裏，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了。
「別說話，跟著我就好。」沈只晚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
柳韞之心中雖然有些忐忑不安，但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任由他拉著自己，在禦花園曲折的小徑上穿梭。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終於在一處僻靜的涼亭前停了下來。
「到了。」沈只晚松開她的手，率先走進了涼亭。
柳韞之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坐吧。」沈只晚指著石凳，示意她坐下。
柳韞之依言坐下，目光卻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只見這涼亭四周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香氣撲鼻，令人心曠神怡。
而涼亭的正中央，則擺放著一張石桌，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茶壺和幾只茶杯。
「想喝茶嗎？」沈只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問道。
柳韞之點了點頭，卻並沒有伸手去拿茶杯，而是看著沈只晚，問道：「沈大人，你究竟想做什麽？」
沈只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語氣意味深長地說道：「喝了這杯茶，我就告訴你。」
柳韞之看著眼前這杯清香撲鼻的茶水，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茶……」她猶豫著，沒有伸手去接。
「怎麽，怕我在茶裏下毒？」沈只晚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柳韞之被他這句話說得臉色一紅，卻還是堅持問道：「這茶裏，究竟有什麽？」
「想知道？」沈只晚挑眉，將茶杯又往她面前遞了遞，「那就喝了它。」
柳韞之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心中掙紮了許久，終於還是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那杯茶。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仰頭，將那杯茶水一飲而盡……
茶香裊裊，在涼亭中彌漫開來。柳韞之捏著茶杯，只覺指尖冰涼。她偷偷擡眼看了看沈只晚，卻見他神色如常，仿佛遞給她的只是一杯普通的茶水。
「沈大人莫不是忘了，我自幼習武，對毒藥也算略知一二。這茶裏就算放了鶴頂紅，我也能嘗得出來。」柳韞之故作輕松地說著，實則心中忐忑，這沈只晚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沈只晚輕笑一聲，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柳大小姐多慮了，這茶裏若是下了毒，沈某又怎會眼睜睜看著你喝下去？」
「那你這是……」柳韞之更加疑惑了，這茶裏既沒毒，他又故弄玄虛作甚？
「這茶，名喚‘夢醒’。」沈只晚語氣淡淡，卻如同一顆石子，在柳韞之平靜的心湖中激起千層浪。
「夢醒？你是說……」柳韞之猛然擡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這茶，能讓我從夢境中醒來？」
沈只晚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這‘夢引’系統，將你的意識困於這虛無縹緲的夢境之中，為的便是讓你完成它設定的任務。」
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著柳韞之，「但你可曾想過，這系統，究竟是誰創造的？它又有什麽目的？」
柳韞之呼吸一滯，這些問題，她也曾無數次地問過自己，但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你……知道些什麽？」柳韞之緊緊地攥著衣角，心中升起一絲希冀，或許，沈只晚真的知道些什麽。
沈只晚站起身，走到涼亭邊，望著遠處層層疊疊的宮殿，語氣幽深，「我所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多少。但這‘夢醒’之茶，或許能幫你找到答案。」
他轉過身，將手中的茶壺遞給柳韞之，「喝了它，你便能暫時脫離夢境，回到現實世界。屆時，一切答案，都將水落石出。」
柳韞之接過茶壺，只覺沈甸甸的，仿佛握住的不是茶壺，而是自己的命運。
「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柳韞之問道，不知為何，一想到要離開這個夢境，離開沈只晚，她心裏就莫名地感到一陣空落落的。
沈只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我？我本就是這夢境中的一縷幽魂，又怎能回到那不存在的現實？」
「你說什麽？」柳韞之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說，你不是真實存在的？」
沈只晚沒有回答，只是轉身望向遠處的天空，夕陽西下，將他的背影拉得格外落寞。
「幽魂？不存在的現實？」柳韞之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這怎麽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說好的霸道系統強制綁定，一路升級打怪，最後攜手愛人回歸現實，怎麽到她這就變成聊齋了？「沈只晚，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不存在的現實？你到底是誰？這破系統到底怎麽回事？」
沈只晚轉過身，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溫柔，也格外落寞。「韞之，你相信這世上真的有神仙嗎？或者說，你相信……輪回轉世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柳韞之被他這神神叨叨的樣子搞得心裏發毛。
沈只晚走到她面前，輕輕將茶壺塞進她手裏， 「喝了它，回去吧。忘了我，忘了這裏的一切。」
「我不！」柳韞之猛地拍開他的手，茶壺摔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濺了她一身，「你當我是什麽人？利用完了就想一腳踢開？我告訴你沈只晚，就算你是個NPC，你也得給我把話說清楚了！憑什麽你說讓我走我就走？我偏不！」
「韞之，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想聽！」柳韞之捂著耳朵，眼眶卻忍不住紅了，「你總是這樣，什麽都不肯告訴我，什麽都自己扛著。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
沈只晚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韞之，我只是……不想讓你卷入這場紛爭之中。」
「什麽紛爭？」柳韞之擡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沈只晚沈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開口，「你可知，這‘夢引’系統，其實是……」
他話還沒說完，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涼亭周圍的樹木被吹得東倒西歪，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靠近。
「不好！它來了！」沈只晚臉色一變，猛地將柳韞之推開。
「什麽來了？你在說什麽？」柳韞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了進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韞之！」沈只晚撕心裂肺地喊著，卻無濟於事。他絕望地望著眼前深不見底的黑洞，眼中滿是自責和痛苦，「對不起，韞之，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
不知過了多久，柳韞之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麽陌生。
「小姐，您醒了？」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柳韞之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古裝的年輕女子正站在床邊，手裏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柳韞之警惕地問道，她記得自己明明是在涼亭裏，怎麽一轉眼就到這兒來了？
「小姐，您不記得奴婢了嗎？奴婢是春桃啊，這裏是您的閨房啊。」春桃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噩夢？」柳韞之楞了一下，難道說，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小姐，您不記得奴婢了嗎？奴婢是春桃啊，這裏是您的閨房啊。」春桃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柳韞之打量著四周，雕花木床，輕紗帷幔，古色古香的梳妝臺……怎麽看都像是古裝劇裏的場景。她試探著問：「春桃，現在是什麽朝代？當今聖上是誰？」
「小姐，您說什麽胡話呢？現在是大周朝啊，當今聖上是宣德帝呀。」春桃一臉莫名其妙，伸手探了探柳韞之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麽盡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柳韞之拍開她的手，從床上坐起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這下她可以確定，自己確實不在原來的世界了。
「小姐，您先把藥喝了吧。」春桃端著藥碗湊過來。
「這是什麽玩意兒？苦不苦啊？」柳韞之捏著鼻子，一臉抗拒。
「這是安神湯，大夫說您這是心病，需要好好調養。」
「心病？我有什麽心病？」柳韞之翻了個白眼，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苦得她五官都扭曲了，「這也太苦了吧！有沒有蜜餞什麽的？」
春桃掩嘴笑道：「小姐，您忘了，您最討厭吃甜食了。」
「是嗎？」柳韞之楞了一下，難道說，這具身體的原主不喜歡吃甜食？
「是啊，您從小就不愛吃甜的，說是什麽甜食吃多了容易發胖，影響身材。」春桃一邊收拾著桌上的碗碟，一邊絮絮叨叨地說，「您啊，就是太在意自己的容貌了，成天想著怎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嫁個好人家……」
「打住打住！」柳韞之聽得腦殼疼，「行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春桃還想再說什麽，但看到柳韞之不耐煩的眼神，只好乖乖地退了出去。
柳韞之坐在床上，開始整理目前的狀況。首先，她可以確定自己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了一個架空的朝代——大周朝。其次，這具身體的原主似乎是個極其在意容貌和婚嫁的大家閨秀。
「這可真是……」柳韞之扶額，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嬌滴滴的深閨小姐了。
「咚咚咚！」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小姐，您醒了嗎？奴婢可以進來嗎？」
又是春桃，這丫頭怎麽陰魂不散的？
「進來吧。」
春桃推門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托盤， 「小姐，這是夫人特意吩咐廚房給您做的燕窩粥，您趁熱吃了吧。」
「我媽？」柳韞之脫口而出，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道，「我娘呢？」
「夫人去廟裏上香了，說是要為您祈福，保佑您早日康覆。」
柳韞之接過燕窩粥，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腦子裏卻在飛速運轉。她記得沈只晚說過，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麽「現實世界」，難道說……她也和他一樣，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或者說……她根本就是「夢引」系統創造出來的一個虛擬人物？
想到這裏，柳韞之猛地放下碗，心裏一陣煩躁。她掀開被子下床， 「春桃，我要出去走走。」
「小姐，您身體還沒好呢，大夫說您要好好休息……」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用不著你管！」柳韞之不耐煩地打斷她，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去去去，奴婢這就去。」春桃無奈，只好跟在她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間，沿著抄手游廊慢慢地走著。柳韞之一邊欣賞著周圍的景色，一邊不動聲色地套著春桃的話，想要搞清楚這個世界的情況以及原主的身份背景。
「小姐，您慢點走，小心腳下……」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的很煩哎！」
突然，柳韞之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道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個男人，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衫，氣質溫潤如玉的男人。他站在一棵桃樹下，手裏拿著一本書，正看得入神。
不知為何，柳韞之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心底深處被觸動了。她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男人，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
沈只晚？
「沈只晚？！」柳韞之試探性的問出聲，語氣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雀躍。
「小姐認識表少爺？」春桃歪著頭，滿臉疑惑，「可是表少爺半年前就已經離開京城去江南了呀，您怎麽會……」
春桃話還沒說完就被柳韞之打斷了，她敷衍道：「啊，沒什麽，我好像記錯了。」
柳韞之心裏暗暗思忖：沈只晚，表少爺，江南……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小姐，您真的沒事嗎？您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春桃伸手探了探柳韞之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柳韞之拍開春桃的手，沒好氣道：「我說春桃，你這丫頭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我好的很，用不著你操心。」
春桃「嘿嘿」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奴婢這不是關心您嘛！小姐您是不知道，您昏迷的這段時間，老爺夫人可擔心了，就差沒把太醫院搬到咱們府裏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柳韞之不耐煩地擺擺手，擡腳就往沈只晚的方向走去。
春桃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嘴裏還碎碎念著：「哎，小姐，您慢點走，當心腳下……」
柳韞之走到沈只晚身後，站定了一會兒，卻沒有出聲。沈只晚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依然專註地看著手中的書。
陽光透過桃花樹枝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映照著沈只晚白皙如玉的側臉，更顯得他氣質出塵，宛若謫仙。
「咳咳！」柳韞之終於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沈只晚聞聲回頭，看到柳韞之，他先是楞了一下，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表妹，你醒了？」
「表、表哥……」柳韞之被「表妹」這個稱呼雷得外焦裏嫩，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剛回來不久，想著你先休息，就沒讓人去打擾你。」沈只晚合上手中的書，目光溫柔地看著柳韞之，「感覺怎麽樣？身體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好得很！」柳韞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連忙移開視線，「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江南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
「嗯，已經處理好了。」沈只晚頓了頓，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我這次回來，是想……」
「想什麽？」柳韞之的心莫名地提了起來，她感覺沈只晚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重要到可能會改變她的人生軌跡。
沈只晚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直視著柳韞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迎娶你過門。」
「迎娶你過門？」柳韞之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雙好看的杏眼瞪得溜圓，「沈只晚，你沒事吧？怎麽說胡話呢？」
沈只晚被她這反應弄得有些尷尬，輕咳一聲解釋道：「我沒說胡話，我是認真的。」
「認真個頭啊認真！」柳韞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拿你當哥哥，你居然想娶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沈只晚被她這番毫不留情的話說得臉色一白，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出來。
「怎麽不說話了？心虛了？」柳韞之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我告訴你沈只晚，我柳韞之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你別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
「不是的，韞之，你誤會我了……」沈只晚急切地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誤會你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嗎？」柳韞之打斷他的話，語氣越發不善，「你捫心自問，你對我，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喜歡？」
「我……」沈只晚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他對她，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喜歡？
這個問題，他從未認真思考過。
他只知道，再次見到她，他的心跳便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想要靠近她，想要擁有她，想要把她永遠留在身邊。
這種感覺，是如此強烈，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美好。
「怎麽？說不出來了？」柳韞之見他沈默不語，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沈只晚，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你有！」沈只晚突然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語氣堅定，「韞之，我知道，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只是你自己還沒有發現而已。」
「你胡說！」柳韞之矢口否認，心跳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該死！這男人是屬蛔蟲的嗎？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沒有胡說，」沈只晚一步步向她逼近，語氣霸道而強勢，「韞之，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柳韞之被他逼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一棵粗壯的桃花樹，退無可退。
她被迫擡起頭，對上沈只晚那雙深邃如夜空的眸子。
那裏面，仿佛蘊藏著一片浩瀚星辰，閃爍著令人迷醉的光芒。
柳韞之的心，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仿佛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一般。
「我……」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沈只晚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緩緩低下頭，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邊，低沈的嗓音帶著一絲蠱惑：「韞之，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柳韞之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跟著他的話重覆，「我……」
「你什麽？」沈只晚的唇瓣輕輕擦過她的耳垂，帶起一陣酥麻的電流，讓她的身體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我……」柳韞之感覺自己的理智正在一點一點崩潰，她想要推開他，卻又無力抵抗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
「韞之……」沈只晚的聲音越來越低沈，越來越沙啞，仿佛在壓抑著什麽，他的一只手撐在她身後的樹幹上，將她禁錮在自己與樹幹之間，另一只手則輕輕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看著我，告訴我，你想要我嗎？」
柳韞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楞，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沈只晚的唇便覆了上來。
沈只晚的吻來得突然而熱烈，帶著一股侵略性和占有欲。柳韞之先是一楞，隨即反應過來，用力推搡著他的胸膛。
「唔……你放開我！」柳韞之掙紮著，想要躲開他的吻。
但沈只晚卻像是著了魔一般，緊緊地箍著她的腰，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他的吻越來越深，越來越用力，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你幹什麽？！放開我！」柳韞之終於忍不住，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沈只晚吃痛，悶哼一聲，終於松開了她。
柳韞之趁機一把推開他，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聲脆響，在寂靜的樹林裏顯得格外刺耳。
沈只晚被打偏了頭，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楞楞地看著柳韞之，眼中滿是受傷的神色。
「你……」柳韞之也被自己這一下打懵了，她看著沈只晚嘴角的血跡，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但很快，這股情緒就被她壓了下去。
「沈只晚，你發什麽瘋？！」柳韞之怒氣沖沖地瞪著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慌亂，「我警告你，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沈只晚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自嘲地笑了笑：「怎麽？打了我一巴掌，你就心虛了？」
「誰……誰心虛了？！」柳韞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有些心慌，語氣也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我只是在正當防衛！誰讓你對我動手動腳的？！」
「你他媽的！」柳韞之氣得眼眶都紅了，揚起的手臂卻懸在半空中，最後無力地垂下，「沈只晚，你有病吧！」
沈只晚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眼神陰郁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過了一會兒，他才自嘲地笑了笑，用指腹輕輕抹去唇角的血跡，語氣帶著幾分玩世不恭：「怎麽？心疼了？」
柳韞之簡直要被他氣笑了：「心疼你？我恨不得再給你一巴掌！」
「好啊，」沈只晚竟然附和地點了點頭，還把臉往前湊了湊，「來，往這兒打，只要你能解氣，打多少下都行。」
柳韞之氣結，這人怎麽油鹽不進？！她索性轉身就走，懶得再跟他廢話。
「生氣了？」沈只晚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跟你沒關系！」柳韞之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加快了腳步。
「怎麽跟我沒關系？」沈只晚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將她拽了回來，讓她撞進自己懷裏，「柳韞之，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任務目標，我對你怎麽樣，都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你吧？」
柳韞之楞住了，擡起頭，對上沈只晚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他的眼神冰冷，語氣淡漠，仿佛剛才那個強勢又偏執地吻她的人只是她的幻覺。
「任務目標？」柳韞之重覆了一遍這四個字，突然覺得無比諷刺，「所以，你之前說的那些話，那些關心，那些溫柔，都只是為了完成任務？」
「不然呢？」沈只晚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柳大小姐該不會天真地以為，我對你動了真心吧？」
柳韞之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用力甩開沈只晚的手，後退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沈只晚，」柳韞之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和委屈，「你真讓我惡心！」
說完，她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轉身就走，這一次，沈只晚沒有再追上來。
柳韞之漫無目的地在樹林裏穿梭，腦海裏不斷回響著沈只晚剛才說過的話。
任務目標……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為了完成任務而演的一場戲。
柳韞之越想越覺得可笑，她竟然傻乎乎地相信了他的真心，甚至對他動了心！
真是可笑至極！
「叮！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較大，是否需要開啟情緒穩定模式？」腦海裏，系統冰冷的機械音突兀地響起。
「不用！」柳韞之沒好氣地拒絕，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閉嘴！」柳韞之不耐煩地打斷系統的話，加快了腳步。
她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離沈只晚越遠越好！
然而，就在這時，周圍的場景突然發生了變化……
周圍的景色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扭曲起來，等柳韞之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一片陌生的密林。高聳入雲的巨木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腐敗的氣味，耳邊傳來陣陣不知名的蟲鳴鳥叫，令人生畏。
「什麽情況？系統，這又是哪個夢境？」柳韞之扶額，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叮！宿主您好，歡迎來到‘幽暗森林’夢境，請您在七天內找到夢境之鑰並離開。」系統冰冷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七天？」柳韞之皺眉，「怎麽這次時間這麽短？」
「叮！本夢境難度較高，故縮短任務時間。」
「……」柳韞之簡直想罵娘，這破系統真是越來越會玩了。
「柳大小姐，看來我們又要並肩作戰了。」一個低沈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戲謔。
柳韞之轉身，看見沈只晚雙手插兜，斜倚在一棵巨樹旁，嘴角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這裏不是危機四伏的夢境，而是風景宜人的度假勝地。
「你怎麽在這兒？」柳韞之沒好氣地問道。
「我？自然是來完成任務的。」沈只晚說著，朝她走近了幾步，「怎麽，見到我不高興？」
柳韞之冷笑一聲：「你少自作多情了，我高興不高興，跟你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沈只晚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眼神深邃難測，「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的任務目標。」
柳韞之猛地擡頭，對上他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慌亂。她別開視線，冷冷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你還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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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響亮的耳光在靜謐的禦花園中回蕩，柳韞之白皙的臉頰上瞬間浮現出五根清晰的指印。她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陣發黑，險些站立不穩。
「皇上，您這是……」趙飛霜捂著嘴，故作驚訝地拉了拉蕭景珩的衣袖，似乎是在為柳韞之求情，可那幸災樂禍的眼神卻暴露了她內心真實的喜悅。
蕭景珩冷冷地甩開她的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柳韞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怎麽，朕的話你也敢違抗？看來這後宮的日子，是讓你忘了什麽是規矩！」
柳韞之強忍著臉頰的痛楚，緩緩擡起頭，目光倔強地與他對視：「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從未想過要毒害貴妃娘娘，還請皇上明察！」
「明察？」蕭景珩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仰頭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諷刺和輕蔑，「就憑你一個卑賤的宮女，也配讓朕明察？來人啊，給朕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
話音剛落，兩個膀大腰圓的太監便獰笑著走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柳韞之的胳膊，將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皇上饒命啊！奴婢真的沒有……」柳韞之拼命掙紮著，卻根本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太監揮起粗壯的巴掌，朝著她的臉狠狠地扇了下來。
「住手！」
一聲清朗的男聲突然響起，如同一道驚雷，在寂靜的禦花園中炸開。
柳韞之微微一楞，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衫的俊美男子正快步朝這邊走來。他劍眉星目，氣質溫潤如玉，卻又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隨意褻瀆。
「沈大人？」蕭景珩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恢覆了慣有的冷淡，「你怎麽來了？」
沈只晚微微頷首，語氣恭敬卻又不失疏離：「回皇上，臣方才路過禦花園，聽到這邊似乎有些動靜，便過來看看，不知發生了何事？」
他的目光落在被按在地上的柳韞之身上，眉頭微微皺了皺，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蕭景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莫名地有些不爽，語氣也變得冷了幾分：「不過是一個以下犯上的賤婢罷了，怎麽，沈愛卿對這種事也感興趣？」
「皇上言過其實了。」沈只晚淡淡地說道，「這位姑娘雖然身份卑微，但也罪不至死，皇上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動怒？」
「小事？」蕭景珩冷笑一聲，「她膽敢毒害貴妃，這在沈愛卿眼裏，也算小事？」
沈只晚聞言，微微挑眉，目光轉向一旁瑟瑟發抖的趙飛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哦？是嗎？那不知貴妃娘娘可有證據證明，這位姑娘真的要毒害於你？」
「我……」趙飛霜頓時語塞。她總不能說，自己是故意陷害柳韞之的吧？可是，如果拿不出證據，那豈不是……
就在這時，她突然靈機一動，指著柳韞之的衣袖，大聲說道：「證據！她衣袖裏藏著毒藥，就是證據！」
趙飛霜故作柔弱地撫上自己的衣袖，泫然欲泣道：「皇上，您瞧，這賤婢好生歹毒，臣妾不過是想讓她幫忙嘗一口這桂花糕，誰知她竟起了歹心……」
「哦？是嗎？」沈只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他走到趙飛霜身邊，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那盤精致的桂花糕，語氣漫不經心，「貴妃娘娘可真是好興致，這大熱天的，竟還有心情吃這種甜膩的東西。」
趙飛霜臉色微僵，卻不得不強顏歡笑道：「沈大人說笑了，臣妾不過是貪嘴罷了。」
「是嗎？」沈只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卻落在了柳韞之身上，四目相對，柳韞之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鼓勵和暗示。
她心中一動，立刻會意，連忙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那兩個太監死死地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放肆！你們兩個狗奴才，還不快放開柳姑娘！」沈只晚見狀，臉色一沈，厲聲喝道。
那兩個太監被他的氣勢所震懾，一時間竟忘了反應，楞在了原地。
「怎麽，你們是連朕的話都不聽了？」蕭景珩見沈只晚竟然當著自己的面斥責自己的奴才，心中頓時怒火中燒，語氣也變得冰冷刺骨。
那兩個太監這才如夢初醒，連忙松開了柳韞之，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求饒：「皇上饒命，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柳韞之被松開後，立刻踉蹌著起身，躲到了沈只晚身後，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沈只晚不著痕跡地將她護在身後，這才轉身看向蕭景珩，拱手行禮道：「皇上恕罪，臣也是擔心柳姑娘受了委屈，一時情急，這才出言不遜，還請皇上恕罪。」
「哼！」蕭景珩冷哼一聲，臉色依舊陰沈可怖，「沈愛卿未免也太過關心這個賤婢了吧？莫非，你與她之間，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上說笑了，臣與柳姑娘素不相識，何來秘密之說？」沈只晚淡淡一笑，語氣雲淡風輕，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臣只是覺得，這件事疑點重重，貴妃娘娘一口咬定是柳姑娘下毒，卻拿不出任何證據，未免太過草率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趙飛霜那張故作鎮定的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繼續說道：「更何況，這後宮之中，想要貴妃娘娘性命的人，可不在少數，皇上難道就不想查清楚，這背後之人，究竟是誰嗎？」
蕭景珩
蕭景珩瞇起眼睛，危險的光芒在眼底閃爍：「沈愛卿的意思是，朕不配過問後宮之事了？」
沈只晚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聲色，依舊恭敬地答道：「臣不敢，皇上乃九五之尊，後宮之事自然也在皇上掌控之中。只是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還需仔細查證，以免冤枉了好人。」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後的柳韞之，繼續說道：「更何況，柳姑娘初入宮闈，對宮中規矩尚不熟悉，難免會行差踏錯，還請皇上明察。」
「哦？這麽說，沈愛卿這是在替她求情了？」蕭景珩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
沈只晚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蕭景珩見狀，心中更加不悅，他冷哼一聲，正欲發作，卻聽一旁一直沈默不語的皇後突然開口了。
「皇上，臣妾倒覺得，沈大人說得有幾分道理。」皇後溫婉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如沐春風，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她緩緩起身，走到蕭景珩身邊，輕輕挽住他的手臂，柔聲說道：「皇上，這後宮之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之事時有發生，若是不查明真相，就妄下定論，只怕會寒了人心啊。」
蕭景珩聞言，臉色稍霽，他低頭看著身邊嬌柔的皇後，心中怒火也消散了幾分，語氣也緩和了許多：「皇後所言極是，朕也是關心則亂，差點冤枉了好人。」
他說著，目光轉向柳韞之，沈吟片刻，開口道：「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皇後和沈愛卿一起徹查，務必查個水落石出，還柳姑娘一個公道。」
「臣妾遵旨。」皇後微微福身，臉上帶著一抹得體的微笑。
沈只晚也拱手應道：「臣遵旨。」
蕭景珩見狀，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自己則帶著皇後離開了禦花園。
待眾人散去後，沈只晚這才走到柳韞之身邊，伸手扶起還跪在地上的她，柔聲問道：「沒事吧？」
柳韞之搖了搖頭，感激地看著他：「謝謝你，沈大人，要不是你，我今天恐怕……」
她說著，眼眶又忍不住紅了。
「傻瓜，說什麽傻話呢。」沈只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是被冤枉的，我自然要幫你洗清冤屈。」
「可是……」柳韞之咬了咬嘴唇，有些擔憂地問道，「皇上真的會相信我們嗎？萬一……」
「放心吧，沒事的。」沈只晚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地說道，「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柳韞之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她知道，沈只晚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但實際上卻是一個殺伐果斷，手段狠辣之人。
這次的事，只怕不會就這麽輕易算了結……
「沈大人，你打算怎麽做？」柳韞之壓低聲音，問道。
沈只晚轉頭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想知道？那就跟我來吧。」
他說著，拉起柳韞之的手，轉身朝著禦花園深處走去。
柳韞之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想要掙脫，卻被他緊緊地握住，動彈不得。
「沈大人，你……」她想要問他要去哪裏，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了。
「別說話，跟著我就好。」沈只晚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
柳韞之心中雖然有些忐忑不安，但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任由他拉著自己，在禦花園曲折的小徑上穿梭。
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終於在一處僻靜的涼亭前停了下來。
「到了。」沈只晚松開她的手，率先走進了涼亭。
柳韞之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坐吧。」沈只晚指著石凳，示意她坐下。
柳韞之依言坐下，目光卻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只見這涼亭四周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香氣撲鼻，令人心曠神怡。
而涼亭的正中央，則擺放著一張石桌，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茶壺和幾只茶杯。
「想喝茶嗎？」沈只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問道。
柳韞之點了點頭，卻並沒有伸手去拿茶杯，而是看著沈只晚，問道：「沈大人，你究竟想做什麽？」
沈只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語氣意味深長地說道：「喝了這杯茶，我就告訴你。」
柳韞之看著眼前這杯清香撲鼻的茶水，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茶……」她猶豫著，沒有伸手去接。
「怎麽，怕我在茶裏下毒？」沈只晚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柳韞之被他這句話說得臉色一紅，卻還是堅持問道：「這茶裏，究竟有什麽？」
「想知道？」沈只晚挑眉，將茶杯又往她面前遞了遞，「那就喝了它。」
柳韞之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心中掙紮了許久，終於還是緩緩伸出手，接過了那杯茶。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仰頭，將那杯茶水一飲而盡……
茶香裊裊，在涼亭中彌漫開來。柳韞之捏著茶杯，只覺指尖冰涼。她偷偷擡眼看了看沈只晚，卻見他神色如常，仿佛遞給她的只是一杯普通的茶水。
「沈大人莫不是忘了，我自幼習武，對毒藥也算略知一二。這茶裏就算放了鶴頂紅，我也能嘗得出來。」柳韞之故作輕松地說著，實則心中忐忑，這沈只晚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沈只晚輕笑一聲，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柳大小姐多慮了，這茶裏若是下了毒，沈某又怎會眼睜睜看著你喝下去？」
「那你這是……」柳韞之更加疑惑了，這茶裏既沒毒，他又故弄玄虛作甚？
「這茶，名喚‘夢醒’。」沈只晚語氣淡淡，卻如同一顆石子，在柳韞之平靜的心湖中激起千層浪。
「夢醒？你是說……」柳韞之猛然擡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這茶，能讓我從夢境中醒來？」
沈只晚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這‘夢引’系統，將你的意識困於這虛無縹緲的夢境之中，為的便是讓你完成它設定的任務。」
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著柳韞之，「但你可曾想過，這系統，究竟是誰創造的？它又有什麽目的？」
柳韞之呼吸一滯，這些問題，她也曾無數次地問過自己，但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你……知道些什麽？」柳韞之緊緊地攥著衣角，心中升起一絲希冀，或許，沈只晚真的知道些什麽。
沈只晚站起身，走到涼亭邊，望著遠處層層疊疊的宮殿，語氣幽深，「我所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多少。但這‘夢醒’之茶，或許能幫你找到答案。」
他轉過身，將手中的茶壺遞給柳韞之，「喝了它，你便能暫時脫離夢境，回到現實世界。屆時，一切答案，都將水落石出。」
柳韞之接過茶壺，只覺沈甸甸的，仿佛握住的不是茶壺，而是自己的命運。
「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柳韞之問道，不知為何，一想到要離開這個夢境，離開沈只晚，她心裏就莫名地感到一陣空落落的。
沈只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我？我本就是這夢境中的一縷幽魂，又怎能回到那不存在的現實？」
「你說什麽？」柳韞之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說，你不是真實存在的？」
沈只晚沒有回答，只是轉身望向遠處的天空，夕陽西下，將他的背影拉得格外落寞。
「幽魂？不存在的現實？」柳韞之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這怎麽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說好的霸道系統強制綁定，一路升級打怪，最後攜手愛人回歸現實，怎麽到她這就變成聊齋了？「沈只晚，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不存在的現實？你到底是誰？這破系統到底怎麽回事？」
沈只晚轉過身，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溫柔，也格外落寞。「韞之，你相信這世上真的有神仙嗎？或者說，你相信……輪回轉世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柳韞之被他這神神叨叨的樣子搞得心裏發毛。
沈只晚走到她面前，輕輕將茶壺塞進她手裏， 「喝了它，回去吧。忘了我，忘了這裏的一切。」
「我不！」柳韞之猛地拍開他的手，茶壺摔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濺了她一身，「你當我是什麽人？利用完了就想一腳踢開？我告訴你沈只晚，就算你是個NPC，你也得給我把話說清楚了！憑什麽你說讓我走我就走？我偏不！」
「韞之，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想聽！」柳韞之捂著耳朵，眼眶卻忍不住紅了，「你總是這樣，什麽都不肯告訴我，什麽都自己扛著。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
沈只晚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韞之，我只是……不想讓你卷入這場紛爭之中。」
「什麽紛爭？」柳韞之擡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沈只晚沈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緩緩開口，「你可知，這‘夢引’系統，其實是……」
他話還沒說完，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涼亭周圍的樹木被吹得東倒西歪，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靠近。
「不好！它來了！」沈只晚臉色一變，猛地將柳韞之推開。
「什麽來了？你在說什麽？」柳韞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了進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韞之！」沈只晚撕心裂肺地喊著，卻無濟於事。他絕望地望著眼前深不見底的黑洞，眼中滿是自責和痛苦，「對不起，韞之，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
不知過了多久，柳韞之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麽陌生。
「小姐，您醒了？」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柳韞之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古裝的年輕女子正站在床邊，手裏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柳韞之警惕地問道，她記得自己明明是在涼亭裏，怎麽一轉眼就到這兒來了？
「小姐，您不記得奴婢了嗎？奴婢是春桃啊，這裏是您的閨房啊。」春桃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噩夢？」柳韞之楞了一下，難道說，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小姐，您不記得奴婢了嗎？奴婢是春桃啊，這裏是您的閨房啊。」春桃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柳韞之打量著四周，雕花木床，輕紗帷幔，古色古香的梳妝臺……怎麽看都像是古裝劇裏的場景。她試探著問：「春桃，現在是什麽朝代？當今聖上是誰？」
「小姐，您說什麽胡話呢？現在是大周朝啊，當今聖上是宣德帝呀。」春桃一臉莫名其妙，伸手探了探柳韞之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麽盡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柳韞之拍開她的手，從床上坐起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這下她可以確定，自己確實不在原來的世界了。
「小姐，您先把藥喝了吧。」春桃端著藥碗湊過來。
「這是什麽玩意兒？苦不苦啊？」柳韞之捏著鼻子，一臉抗拒。
「這是安神湯，大夫說您這是心病，需要好好調養。」
「心病？我有什麽心病？」柳韞之翻了個白眼，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苦得她五官都扭曲了，「這也太苦了吧！有沒有蜜餞什麽的？」
春桃掩嘴笑道：「小姐，您忘了，您最討厭吃甜食了。」
「是嗎？」柳韞之楞了一下，難道說，這具身體的原主不喜歡吃甜食？
「是啊，您從小就不愛吃甜的，說是什麽甜食吃多了容易發胖，影響身材。」春桃一邊收拾著桌上的碗碟，一邊絮絮叨叨地說，「您啊，就是太在意自己的容貌了，成天想著怎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嫁個好人家……」
「打住打住！」柳韞之聽得腦殼疼，「行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春桃還想再說什麽，但看到柳韞之不耐煩的眼神，只好乖乖地退了出去。
柳韞之坐在床上，開始整理目前的狀況。首先，她可以確定自己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了一個架空的朝代——大周朝。其次，這具身體的原主似乎是個極其在意容貌和婚嫁的大家閨秀。
「這可真是……」柳韞之扶額，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嬌滴滴的深閨小姐了。
「咚咚咚！」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小姐，您醒了嗎？奴婢可以進來嗎？」
又是春桃，這丫頭怎麽陰魂不散的？
「進來吧。」
春桃推門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托盤， 「小姐，這是夫人特意吩咐廚房給您做的燕窩粥，您趁熱吃了吧。」
「我媽？」柳韞之脫口而出，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道，「我娘呢？」
「夫人去廟裏上香了，說是要為您祈福，保佑您早日康覆。」
柳韞之接過燕窩粥，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腦子裏卻在飛速運轉。她記得沈只晚說過，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麽「現實世界」，難道說……她也和他一樣，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或者說……她根本就是「夢引」系統創造出來的一個虛擬人物？
想到這裏，柳韞之猛地放下碗，心裏一陣煩躁。她掀開被子下床， 「春桃，我要出去走走。」
「小姐，您身體還沒好呢，大夫說您要好好休息……」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用不著你管！」柳韞之不耐煩地打斷她，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去去去，奴婢這就去。」春桃無奈，只好跟在她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間，沿著抄手游廊慢慢地走著。柳韞之一邊欣賞著周圍的景色，一邊不動聲色地套著春桃的話，想要搞清楚這個世界的情況以及原主的身份背景。
「小姐，您慢點走，小心腳下……」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的很煩哎！」
突然，柳韞之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道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個男人，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衫，氣質溫潤如玉的男人。他站在一棵桃樹下，手裏拿著一本書，正看得入神。
不知為何，柳韞之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心底深處被觸動了。她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男人，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
沈只晚？
「沈只晚？！」柳韞之試探性的問出聲，語氣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雀躍。
「小姐認識表少爺？」春桃歪著頭，滿臉疑惑，「可是表少爺半年前就已經離開京城去江南了呀，您怎麽會……」
春桃話還沒說完就被柳韞之打斷了，她敷衍道：「啊，沒什麽，我好像記錯了。」
柳韞之心裏暗暗思忖：沈只晚，表少爺，江南……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小姐，您真的沒事嗎？您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春桃伸手探了探柳韞之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柳韞之拍開春桃的手，沒好氣道：「我說春桃，你這丫頭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我好的很，用不著你操心。」
春桃「嘿嘿」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奴婢這不是關心您嘛！小姐您是不知道，您昏迷的這段時間，老爺夫人可擔心了，就差沒把太醫院搬到咱們府裏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柳韞之不耐煩地擺擺手，擡腳就往沈只晚的方向走去。
春桃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嘴裏還碎碎念著：「哎，小姐，您慢點走，當心腳下……」
柳韞之走到沈只晚身後，站定了一會兒，卻沒有出聲。沈只晚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依然專註地看著手中的書。
陽光透過桃花樹枝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映照著沈只晚白皙如玉的側臉，更顯得他氣質出塵，宛若謫仙。
「咳咳！」柳韞之終於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沈只晚聞聲回頭，看到柳韞之，他先是楞了一下，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表妹，你醒了？」
「表、表哥……」柳韞之被「表妹」這個稱呼雷得外焦裏嫩，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剛回來不久，想著你先休息，就沒讓人去打擾你。」沈只晚合上手中的書，目光溫柔地看著柳韞之，「感覺怎麽樣？身體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好得很！」柳韞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連忙移開視線，「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江南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
「嗯，已經處理好了。」沈只晚頓了頓，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我這次回來，是想……」
「想什麽？」柳韞之的心莫名地提了起來，她感覺沈只晚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重要到可能會改變她的人生軌跡。
沈只晚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直視著柳韞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迎娶你過門。」
「迎娶你過門？」柳韞之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雙好看的杏眼瞪得溜圓，「沈只晚，你沒事吧？怎麽說胡話呢？」
沈只晚被她這反應弄得有些尷尬，輕咳一聲解釋道：「我沒說胡話，我是認真的。」
「認真個頭啊認真！」柳韞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拿你當哥哥，你居然想娶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沈只晚被她這番毫不留情的話說得臉色一白，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出來。
「怎麽不說話了？心虛了？」柳韞之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我告訴你沈只晚，我柳韞之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你別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
「不是的，韞之，你誤會我了……」沈只晚急切地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誤會你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嗎？」柳韞之打斷他的話，語氣越發不善，「你捫心自問，你對我，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喜歡？」
「我……」沈只晚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他對她，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喜歡？
這個問題，他從未認真思考過。
他只知道，再次見到她，他的心跳便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想要靠近她，想要擁有她，想要把她永遠留在身邊。
這種感覺，是如此強烈，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美好。
「怎麽？說不出來了？」柳韞之見他沈默不語，心中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沈只晚，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你有！」沈只晚突然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語氣堅定，「韞之，我知道，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只是你自己還沒有發現而已。」
「你胡說！」柳韞之矢口否認，心跳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該死！這男人是屬蛔蟲的嗎？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沒有胡說，」沈只晚一步步向她逼近，語氣霸道而強勢，「韞之，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柳韞之被他逼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抵上一棵粗壯的桃花樹，退無可退。
她被迫擡起頭，對上沈只晚那雙深邃如夜空的眸子。
那裏面，仿佛蘊藏著一片浩瀚星辰，閃爍著令人迷醉的光芒。
柳韞之的心，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仿佛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一般。
「我……」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沈只晚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緩緩低下頭，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邊，低沈的嗓音帶著一絲蠱惑：「韞之，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柳韞之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跟著他的話重覆，「我……」
「你什麽？」沈只晚的唇瓣輕輕擦過她的耳垂，帶起一陣酥麻的電流，讓她的身體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我……」柳韞之感覺自己的理智正在一點一點崩潰，她想要推開他，卻又無力抵抗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
「韞之……」沈只晚的聲音越來越低沈，越來越沙啞，仿佛在壓抑著什麽，他的一只手撐在她身後的樹幹上，將她禁錮在自己與樹幹之間，另一只手則輕輕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看著我，告訴我，你想要我嗎？」
柳韞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楞，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沈只晚的唇便覆了上來。
沈只晚的吻來得突然而熱烈，帶著一股侵略性和占有欲。柳韞之先是一楞，隨即反應過來，用力推搡著他的胸膛。
「唔……你放開我！」柳韞之掙紮著，想要躲開他的吻。
但沈只晚卻像是著了魔一般，緊緊地箍著她的腰，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他的吻越來越深，越來越用力，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你幹什麽？！放開我！」柳韞之終於忍不住，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沈只晚吃痛，悶哼一聲，終於松開了她。
柳韞之趁機一把推開他，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聲脆響，在寂靜的樹林裏顯得格外刺耳。
沈只晚被打偏了頭，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楞楞地看著柳韞之，眼中滿是受傷的神色。
「你……」柳韞之也被自己這一下打懵了，她看著沈只晚嘴角的血跡，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但很快，這股情緒就被她壓了下去。
「沈只晚，你發什麽瘋？！」柳韞之怒氣沖沖地瞪著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慌亂，「我警告你，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沈只晚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自嘲地笑了笑：「怎麽？打了我一巴掌，你就心虛了？」
「誰……誰心虛了？！」柳韞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有些心慌，語氣也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我只是在正當防衛！誰讓你對我動手動腳的？！」
「你他媽的！」柳韞之氣得眼眶都紅了，揚起的手臂卻懸在半空中，最後無力地垂下，「沈只晚，你有病吧！」
沈只晚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眼神陰郁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過了一會兒，他才自嘲地笑了笑，用指腹輕輕抹去唇角的血跡，語氣帶著幾分玩世不恭：「怎麽？心疼了？」
柳韞之簡直要被他氣笑了：「心疼你？我恨不得再給你一巴掌！」
「好啊，」沈只晚竟然附和地點了點頭，還把臉往前湊了湊，「來，往這兒打，只要你能解氣，打多少下都行。」
柳韞之氣結，這人怎麽油鹽不進？！她索性轉身就走，懶得再跟他廢話。
「生氣了？」沈只晚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跟你沒關系！」柳韞之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加快了腳步。
「怎麽跟我沒關系？」沈只晚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將她拽了回來，讓她撞進自己懷裏，「柳韞之，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任務目標，我對你怎麽樣，都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你吧？」
柳韞之楞住了，擡起頭，對上沈只晚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他的眼神冰冷，語氣淡漠，仿佛剛才那個強勢又偏執地吻她的人只是她的幻覺。
「任務目標？」柳韞之重覆了一遍這四個字，突然覺得無比諷刺，「所以，你之前說的那些話，那些關心，那些溫柔，都只是為了完成任務？」
「不然呢？」沈只晚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柳大小姐該不會天真地以為，我對你動了真心吧？」
柳韞之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用力甩開沈只晚的手，後退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沈只晚，」柳韞之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和委屈，「你真讓我惡心！」
說完，她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轉身就走，這一次，沈只晚沒有再追上來。
柳韞之漫無目的地在樹林裏穿梭，腦海裏不斷回響著沈只晚剛才說過的話。
任務目標……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為了完成任務而演的一場戲。
柳韞之越想越覺得可笑，她竟然傻乎乎地相信了他的真心，甚至對他動了心！
真是可笑至極！
「叮！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較大，是否需要開啟情緒穩定模式？」腦海裏，系統冰冷的機械音突兀地響起。
「不用！」柳韞之沒好氣地拒絕，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閉嘴！」柳韞之不耐煩地打斷系統的話，加快了腳步。
她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離沈只晚越遠越好！
然而，就在這時，周圍的場景突然發生了變化……
周圍的景色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扭曲起來，等柳韞之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一片陌生的密林。高聳入雲的巨木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腐敗的氣味，耳邊傳來陣陣不知名的蟲鳴鳥叫，令人生畏。
「什麽情況？系統，這又是哪個夢境？」柳韞之扶額，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叮！宿主您好，歡迎來到‘幽暗森林’夢境，請您在七天內找到夢境之鑰並離開。」系統冰冷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七天？」柳韞之皺眉，「怎麽這次時間這麽短？」
「叮！本夢境難度較高，故縮短任務時間。」
「……」柳韞之簡直想罵娘，這破系統真是越來越會玩了。
「柳大小姐，看來我們又要並肩作戰了。」一個低沈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戲謔。
柳韞之轉身，看見沈只晚雙手插兜，斜倚在一棵巨樹旁，嘴角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這裏不是危機四伏的夢境，而是風景宜人的度假勝地。
「你怎麽在這兒？」柳韞之沒好氣地問道。
「我？自然是來完成任務的。」沈只晚說著，朝她走近了幾步，「怎麽，見到我不高興？」
柳韞之冷笑一聲：「你少自作多情了，我高興不高興，跟你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沈只晚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眼神深邃難測，「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的任務目標。」
柳韞之猛地擡頭，對上他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慌亂。她別開視線，冷冷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你還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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