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晉江獨發，請支持正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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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晉江獨發，請支持正版23
黑色的長款羊毛大衣、黑色的牛皮短靴、滴著水的雨傘。
黎川上上下下將詩瑤看了一遍, 他幾乎沒見她穿過除白色以外的衣服，有些驚訝，也有點遲疑：“你出去了？”
別墅窗外夜幕深深, 雨聲嘩啦啦砸著窗。
秦詩瑤將右手拎著的一個黑色袋子往後藏了藏，臉上的笑容有些忸怩：“這個月……提前, 才發現用完了，只好去外面的便利店買了一點。”
是在小區外面的24小時便利店買的，本是以防萬一的掩護手段, 還真派上用場了。
黎川乍一聽, 沒太理解她在說什麽，但剛才瞥見那黑色袋子露出方方正正的棱角, 稍微一想，才反應過來，臉上有慍色：“這麽大的雨, 你一個人往外跑, 不知道來敲門嗎？”
秦詩瑤低下頭：“可是都這個點了……”
“你也知道這個點了。”黎川走近了些, 走廊頂上的聲控燈全亮，將兩人都照得清楚, 他看見她頭發和大衣都沾著雨水，皮膚被水汽沁得雪白，在黑色衣服的反稱下, 脆弱到一捏就碎。
他伸手, 想摸摸她的腦袋，卻被秦詩瑤下意識往後一退躲開。
黎川因為她的這個退避動作定住。
“淋濕了, 不要碰。”秦詩瑤似乎有點介意被雨淋濕的狼狽, 表情尷尬。
“把頭發吹幹再睡，別著涼了。”黎川怏怏收回手。
秦詩瑤點點頭, 笑問：“你怎麽還沒睡？”
客房也自帶浴室衛生間，她想不到他有什麽理由淩晨三四點出門。
“口渴。”黎川回答。
詩瑤：“……”
“給你帶一杯熱水？”
“不用啦，我吹幹頭發就睡了。”秦詩瑤婉拒。
“嗯。”黎川點點頭，神態有些猶豫，默了一秒，才問，“你身體有不舒服嗎？”
他聽說有些女生來月經的時候，會疼得死去活來。
秦詩瑤搖頭：“不會，我不疼。”
“那就好。”黎川從她身邊走過，放蕩不羈的公子哥在這一刻顯得優柔寡斷，又轉過身來，叫了她一聲。
“嗯？”秦詩瑤略帶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明黃的燈光灑下，將他利落的短發勾勒出淺淺的金邊，他目光深邃：“以後你有什麽事，不管多少點，都可以來找我。”
秦詩瑤將信將疑的點頭，又露出一個笑。
黎川感覺到她就算聽清了，也不敢真這麽做，朝她靠近了些，強調：“我說真的。”
“我知道啦。”秦詩瑤應著。
能把一個千柔萬順的人怎麽辦呢？每一聲都在說好，每個表情都是笑，但就是有一層隔閡擋在中間，黎川過不去。
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跳，他用指骨使勁按了按，轉身下樓。
詩瑤停駐在原地，直到黎川的腳步聲漸漸變弱，她才收回目光，笑著的表情如同花朵逐漸收攏著花瓣，恢覆成淡漠，走回房間。
脫下潮濕的大衣，換上睡裙，正用吹風機吹頭發，門外有人敲門。
她去開門，黎川站在門外，手裏拎著杯棕色的熱水，杯子裏沈著一片薄姜，裊裊升騰的熱氣帶著一股甜味兒。
“紅糖姜水，聽說有用。”
秦詩瑤詫異，盯著黎川看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盯著我看什麽？”黎川表情有些不自然，“你給我做面，我給你泡一杯姜糖水，禮尚往來。”
秦詩瑤眼睛笑得彎彎：“謝謝。”
她伸手接過，水溫偏熱，但是不燙手，喝進胃裏足以驅寒。
是被精心控制過的溫度，來自於眼前這位從來就沒照顧過人的公子哥。
“喝完快睡，很晚了。”黎川交代，轉身走回自己房間。
詩瑤關上門，背靠著門板，雙手捂著暖烘烘的水杯，低著頭斂著睫毛。
室內燈光全開，皆照不亮她的眼眸。
*
翌日，被暴雨沖刷過的天空碧澄如洗。
黎川前腳剛踏進俱樂部，就見常毅猶猶豫豫圍著他轉，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
黎川脫下大衣掛起，手捂著脖子轉了一下，睨他：“你痔瘡犯了，坐不住？”
“不是，老大。”常毅終於逮著說話的機會，“羅妍妍想給你通個電話，她今天早上聯系你，發現你把她拉黑了，這才找到我，她說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誰？”
常毅絲毫不意外他會問出這個問題：“你前女友。”
“哦。”黎川語氣不鹹不淡，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沓讚助商的資料，交到常毅手裏，“你跑一趟，給費堯送過去，紅圈框住的那幾個繼續溝通。”
常毅雙手接過，猶豫著沒走。
“你還有事？”黎川坐在旋轉沙發椅上，擡頭看他。
常毅：“她說……她昨晚淩晨兩點在Pretry遇見了嫂子，她穿著黑色的長外套，打著一把黑傘。”
黎川的表情凝住。
常毅尷尬笑了笑：“她說，如果你不肯通話的話，就讓我這麽告訴你，不過我猜大概是她瞎掰的，或者看錯了，昨晚雨這麽大，而且Pretry還是酒吧，嫂子膽子這麽小，怎麽可能會去呢。”
黎川表情看不出喜怒：“那你還在這瞎說什麽？”
常毅見老大語氣不善，趕緊抱著資料溜了。
旋轉辦公椅反覆轉動了幾下，黎川的手指不停地敲著扶手。
腦海中不斷回想昨晚在走廊上偶遇秦詩瑤的場景。
她穿著不常見的黑色長外套，淌水的雨傘是黑色，Pretry距離景雲臺是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她淩晨兩點出現在酒吧，淩晨三點多回到家……
黎川並不想往下思考，但是信息自動冒出，推著他不斷完成信息的閉環。
或許，羅妍妍只是在景雲臺旁邊的便利店遇見秦詩瑤買東西，知道她昨晚出過門，也知道她當晚的穿著。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敲擊扶手的手指停了下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閔炎風風火火進來：“黎川，那幫小子在特訓，去現場看看嗎？”
黎川站起身，拎起桌上的車鑰匙：“你跟我走一趟。”
他選擇跑斷自己的腿。
*
酒吧晚上六點開門，一樓大廳的卡座在半個小時之內就快坐滿了。
黎川到的時候，註意到掛回店內墻壁的營業木板，上面寫著：
營業時間：18:00-2:00。
淩晨2點，是酒吧打烊時間，羅妍妍卻說，在打烊時間見到了秦詩瑤。
他往卡座上一掃，認出幾個人。
都是京市的富貴子弟，一般的高檔場所還見不到他們。
黎川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對這家酒吧的了解不多，唯一來過一次，還是秦少俞包的場。
黎川這人，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座上賓，就是他進門的這幾秒，就有人發現了他，比酒吧服務生的反應還快，絡繹不絕上來打招呼，並邀約去他們那桌玩兒。
“不了，約了人。”黎川言簡意賅地拒絕。
店內一名男服務生擠不過別人，好不容易才找著說話的機會，笑容可掬：“先生兩位嗎？二樓請。”
黎川往二樓方向看了眼，擡腿往上，大步流星。
服務生小跑跟上，上前引坐，遞上平板。
黎川優哉游哉刷了兩頁，點了一款十幾萬的紅酒，將平板遞還回去，忽而擡眸看向服務生：“我昨晚在這消費，丟了一臺手機，就坐靠近一樓門口的位置，能讓我看看監控嗎？”
十幾萬的消費是投石問路，服務員能拿的提成不少，提出看監控的要求順理成章。
有錢能使鬼推磨。
徐文曜表情楞住。
從黎川進店開始，他就註意到了，畢竟是老大現在名義上的“老公”，肯定會特別關註一下動向。
要不是他確定黎川昨天沒來過，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接招。
“抱歉先生，我們酒吧的監控錄像不外洩，但我可以為您查看一下錄像，我再問問我的同事，看昨晚打掃的時候有沒有撿到您的手機，請問是什麽牌子？”
應答得滴水不漏。
黎川的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抱胸，那股矜貴桀驁的氣質渾然天成。
“你們老板是哪位？”黎川的臉色看不出怒氣，但聲音沈冷。
徐文曜臉上仍掛著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的笑不恭維但得體，讓人挑不出毛病。
“先生，我們老板這幾天外出，這幾天店內事物由我負責，您的手機如果確實是在我們店裏丟的，被我們員工拾到，我們一定歸還給您，如果是店內不慎遺失，如果監控能拍到過程，我也一定告知您，請問您昨晚大概是幾點到店，幾點離店呢？我這邊好查看對應的監控時間段。”
黎川不動聲色地微瞇了一下眼睛，勾起微笑：“淩晨2點到店。”
徐文曜一楞，馬上聯想到了昨晚老大的到來。
他是來查行蹤的！
徐文曜後脖頸滲出冷汗，但臉上的神態維持得很好，他略微驚訝：“先生，我們淩晨2點已經打烊了，您確定是那個時間到店的嗎？”
“你確定，昨晚淩晨2點就打烊了？”黎川的聲音帶著壓迫感。
有另一個服務生端上來兩杯檸檬水，閔炎默默拿起一個杯子，喝了一口，表情有點便秘。
從他進門開始，黎川說的任何一個字他都沒聽懂。
演的哪兒出啊，也不提前跟他打個招呼，他好配合一下。
“當然。”徐文曜抗住了壓力，語氣篤定，“昨晚下了大雨，店內人不多，我們是準時閉店的。”
黎川靜靜地盯著對方的笑臉，目光如鷹隼，僵持幾秒，忽然有人打招呼。
“黎川？”
吳向笛從三樓的樓梯上走下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
他先跟黎川打了聲招呼，繼而用手錘了一下徐文曜的手臂，口吻熟稔：“你小子可真會挑人招惹，還敢讓黎家二少不高興？”
“笛哥說笑了，我哪兒敢吶。”徐文曜臉上賠著笑。
僅一個對話來回，足見兩人之間的熟悉，黎川：“你是老板？”
吳向笛家裏主營房地產，項目遍布全國，本部在京市，房地產行業輝煌之時，地位相較於黎家也不遑多讓，這幾年稍有遜色，但一直是跟黎川屬於一個圈層的人物。
如果吳向笛是這家酒吧的老板，那麽這地方吸引那麽多富二代過來，也就說得通。
“那不能，我只是來玩的。”吳向笛朝徐文曜揚了揚下巴，“喬安玉呢？我今天來這麽久也沒見著他。”
“喬哥這兩天出國去談紅酒進貨價去了。”徐文曜老老實實回答。
喬安玉。
黎川從吳向笛的話裏摘出了名字。
他的腦海浮現出一張男人的臉，跟他的年齡差不多，右眼上有一道刀疤，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就在Pretry酒吧。
他不知道他叫喬安玉，但在吳向笛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直覺替他自動完成了匹配。
吳向笛自來熟地坐在黎川對面的沙發上，跟閔炎互相打了招呼，才問：“徐文曜這小子有時候沒輕沒重的，要是得罪了你，我讓他給你道個歉。”
裏裏外外都在做和事佬的角色，黎川看得出來。
“你跟這家酒吧的老板，很熟？”
“嗨，是我兄弟。”吳向笛侃侃而談，“我大學不是在海市念的嗎？喬安玉是海經大的學生，在一個金融酒會上認識的，見他分析股票的角度有點東西，就讓他給我參謀參謀，還真賺了不少，就處成兄弟了，他大學畢業之後居然來京市開了家酒吧，嘖，這小子，金融頭腦一等一，我還以為他會去投行工作，沒想到啊。”
黎川聽出了重點，海市。
如果他沒有記錯，秦詩瑤是海大畢業的。
海大與海經大，就隔著一條街。
黎川輕輕閉了下眼。
這一條街的關系，可以很遠，也可以很近。
“話說回來，我們很久沒見過了，上一次見面還是，你的婚禮？”吳向笛笑了一聲，想起黎川在婚禮上的混賬事，“我聽說你現在跟你老婆蜜裏調油，你這心路歷程是怎麽轉變的？”
黎川神色有些不善，皮笑肉不笑：“打聽我老婆？”
在一旁安靜如雞的閔炎目瞪口呆地轉過臉來。
喲謔，現在“老婆”這兩個字叫得怪順口的。
吳向笛連連擺手：“那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感慨，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秦……嗯，秦小姐還是蠻可愛的。”
黎川註意到他說不出秦詩瑤的全名，側面印證，要麽他們不熟，要麽就是吳向笛在偽裝。
但這人一向心直口快，不屑撒謊，如果是偽裝的，不會這麽自然。
見黎川垂眸不語，吳向笛恍然自己忘了茬：“哎？剛才徐文曜那小子怎麽得罪你了？”
黎川淡然地瞥了眼還候在一旁的徐文曜，輕笑：“誤會，我記錯了。”
*
回到景雲臺，推開大門，黎川聞到了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走進，廚房島臺邊，秦詩瑤系著牛油果圖案的圍裙，正背著他在打蛋黃，她轉過頭，鼻尖沾有一點點白色面粉，笑容燦爛：“你回來啦？”
黎川沒有回應，只是脫下外套，隨手丟在路過的餐椅上，來到秦詩瑤身後，聲音低低，情緒起伏不大：“在幹什麽？”
“在研究做小蛋糕。”秦詩瑤手上打蛋的動作沒停，鉆研的小表情很認真，“上次做了奶油餅幹，但是太硬了，爺爺有點咬不動，下次想要帶點松軟的，不能太甜，但是要好吃。”
黎川自上而下，盯著她低垂的睫毛，忽然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碗，擱置在一旁。
“秦詩瑤。”他意味不明叫了她一聲。
“嗯？”秦詩瑤擡頭，聲音綿軟又乖巧，一雙漂亮的眼睛澄澈明凈，盯著黎川看，瞳孔倒映著他的臉。
有一種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錯覺。
讓人分不清是天然的坦率，還是蓄意的勾/引。
黎川目光幽深，猛然攬住她的腰，彎腰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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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上上下下將詩瑤看了一遍, 他幾乎沒見她穿過除白色以外的衣服，有些驚訝，也有點遲疑：“你出去了？”
別墅窗外夜幕深深, 雨聲嘩啦啦砸著窗。
秦詩瑤將右手拎著的一個黑色袋子往後藏了藏，臉上的笑容有些忸怩：“這個月……提前, 才發現用完了，只好去外面的便利店買了一點。”
是在小區外面的24小時便利店買的，本是以防萬一的掩護手段, 還真派上用場了。
黎川乍一聽, 沒太理解她在說什麽，但剛才瞥見那黑色袋子露出方方正正的棱角, 稍微一想，才反應過來，臉上有慍色：“這麽大的雨, 你一個人往外跑, 不知道來敲門嗎？”
秦詩瑤低下頭：“可是都這個點了……”
“你也知道這個點了。”黎川走近了些, 走廊頂上的聲控燈全亮，將兩人都照得清楚, 他看見她頭發和大衣都沾著雨水，皮膚被水汽沁得雪白，在黑色衣服的反稱下, 脆弱到一捏就碎。
他伸手, 想摸摸她的腦袋，卻被秦詩瑤下意識往後一退躲開。
黎川因為她的這個退避動作定住。
“淋濕了, 不要碰。”秦詩瑤似乎有點介意被雨淋濕的狼狽, 表情尷尬。
“把頭發吹幹再睡，別著涼了。”黎川怏怏收回手。
秦詩瑤點點頭, 笑問：“你怎麽還沒睡？”
客房也自帶浴室衛生間，她想不到他有什麽理由淩晨三四點出門。
“口渴。”黎川回答。
詩瑤：“……”
“給你帶一杯熱水？”
“不用啦，我吹幹頭發就睡了。”秦詩瑤婉拒。
“嗯。”黎川點點頭，神態有些猶豫，默了一秒，才問，“你身體有不舒服嗎？”
他聽說有些女生來月經的時候，會疼得死去活來。
秦詩瑤搖頭：“不會，我不疼。”
“那就好。”黎川從她身邊走過，放蕩不羈的公子哥在這一刻顯得優柔寡斷，又轉過身來，叫了她一聲。
“嗯？”秦詩瑤略帶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明黃的燈光灑下，將他利落的短發勾勒出淺淺的金邊，他目光深邃：“以後你有什麽事，不管多少點，都可以來找我。”
秦詩瑤將信將疑的點頭，又露出一個笑。
黎川感覺到她就算聽清了，也不敢真這麽做，朝她靠近了些，強調：“我說真的。”
“我知道啦。”秦詩瑤應著。
能把一個千柔萬順的人怎麽辦呢？每一聲都在說好，每個表情都是笑，但就是有一層隔閡擋在中間，黎川過不去。
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跳，他用指骨使勁按了按，轉身下樓。
詩瑤停駐在原地，直到黎川的腳步聲漸漸變弱，她才收回目光，笑著的表情如同花朵逐漸收攏著花瓣，恢覆成淡漠，走回房間。
脫下潮濕的大衣，換上睡裙，正用吹風機吹頭發，門外有人敲門。
她去開門，黎川站在門外，手裏拎著杯棕色的熱水，杯子裏沈著一片薄姜，裊裊升騰的熱氣帶著一股甜味兒。
“紅糖姜水，聽說有用。”
秦詩瑤詫異，盯著黎川看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盯著我看什麽？”黎川表情有些不自然，“你給我做面，我給你泡一杯姜糖水，禮尚往來。”
秦詩瑤眼睛笑得彎彎：“謝謝。”
她伸手接過，水溫偏熱，但是不燙手，喝進胃裏足以驅寒。
是被精心控制過的溫度，來自於眼前這位從來就沒照顧過人的公子哥。
“喝完快睡，很晚了。”黎川交代，轉身走回自己房間。
詩瑤關上門，背靠著門板，雙手捂著暖烘烘的水杯，低著頭斂著睫毛。
室內燈光全開，皆照不亮她的眼眸。
*
翌日，被暴雨沖刷過的天空碧澄如洗。
黎川前腳剛踏進俱樂部，就見常毅猶猶豫豫圍著他轉，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
黎川脫下大衣掛起，手捂著脖子轉了一下，睨他：“你痔瘡犯了，坐不住？”
“不是，老大。”常毅終於逮著說話的機會，“羅妍妍想給你通個電話，她今天早上聯系你，發現你把她拉黑了，這才找到我，她說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誰？”
常毅絲毫不意外他會問出這個問題：“你前女友。”
“哦。”黎川語氣不鹹不淡，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沓讚助商的資料，交到常毅手裏，“你跑一趟，給費堯送過去，紅圈框住的那幾個繼續溝通。”
常毅雙手接過，猶豫著沒走。
“你還有事？”黎川坐在旋轉沙發椅上，擡頭看他。
常毅：“她說……她昨晚淩晨兩點在Pretry遇見了嫂子，她穿著黑色的長外套，打著一把黑傘。”
黎川的表情凝住。
常毅尷尬笑了笑：“她說，如果你不肯通話的話，就讓我這麽告訴你，不過我猜大概是她瞎掰的，或者看錯了，昨晚雨這麽大，而且Pretry還是酒吧，嫂子膽子這麽小，怎麽可能會去呢。”
黎川表情看不出喜怒：“那你還在這瞎說什麽？”
常毅見老大語氣不善，趕緊抱著資料溜了。
旋轉辦公椅反覆轉動了幾下，黎川的手指不停地敲著扶手。
腦海中不斷回想昨晚在走廊上偶遇秦詩瑤的場景。
她穿著不常見的黑色長外套，淌水的雨傘是黑色，Pretry距離景雲臺是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她淩晨兩點出現在酒吧，淩晨三點多回到家……
黎川並不想往下思考，但是信息自動冒出，推著他不斷完成信息的閉環。
或許，羅妍妍只是在景雲臺旁邊的便利店遇見秦詩瑤買東西，知道她昨晚出過門，也知道她當晚的穿著。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敲擊扶手的手指停了下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閔炎風風火火進來：“黎川，那幫小子在特訓，去現場看看嗎？”
黎川站起身，拎起桌上的車鑰匙：“你跟我走一趟。”
他選擇跑斷自己的腿。
*
酒吧晚上六點開門，一樓大廳的卡座在半個小時之內就快坐滿了。
黎川到的時候，註意到掛回店內墻壁的營業木板，上面寫著：
營業時間：18:00-2:00。
淩晨2點，是酒吧打烊時間，羅妍妍卻說，在打烊時間見到了秦詩瑤。
他往卡座上一掃，認出幾個人。
都是京市的富貴子弟，一般的高檔場所還見不到他們。
黎川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對這家酒吧的了解不多，唯一來過一次，還是秦少俞包的場。
黎川這人，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座上賓，就是他進門的這幾秒，就有人發現了他，比酒吧服務生的反應還快，絡繹不絕上來打招呼，並邀約去他們那桌玩兒。
“不了，約了人。”黎川言簡意賅地拒絕。
店內一名男服務生擠不過別人，好不容易才找著說話的機會，笑容可掬：“先生兩位嗎？二樓請。”
黎川往二樓方向看了眼，擡腿往上，大步流星。
服務生小跑跟上，上前引坐，遞上平板。
黎川優哉游哉刷了兩頁，點了一款十幾萬的紅酒，將平板遞還回去，忽而擡眸看向服務生：“我昨晚在這消費，丟了一臺手機，就坐靠近一樓門口的位置，能讓我看看監控嗎？”
十幾萬的消費是投石問路，服務員能拿的提成不少，提出看監控的要求順理成章。
有錢能使鬼推磨。
徐文曜表情楞住。
從黎川進店開始，他就註意到了，畢竟是老大現在名義上的“老公”，肯定會特別關註一下動向。
要不是他確定黎川昨天沒來過，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接招。
“抱歉先生，我們酒吧的監控錄像不外洩，但我可以為您查看一下錄像，我再問問我的同事，看昨晚打掃的時候有沒有撿到您的手機，請問是什麽牌子？”
應答得滴水不漏。
黎川的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抱胸，那股矜貴桀驁的氣質渾然天成。
“你們老板是哪位？”黎川的臉色看不出怒氣，但聲音沈冷。
徐文曜臉上仍掛著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的笑不恭維但得體，讓人挑不出毛病。
“先生，我們老板這幾天外出，這幾天店內事物由我負責，您的手機如果確實是在我們店裏丟的，被我們員工拾到，我們一定歸還給您，如果是店內不慎遺失，如果監控能拍到過程，我也一定告知您，請問您昨晚大概是幾點到店，幾點離店呢？我這邊好查看對應的監控時間段。”
黎川不動聲色地微瞇了一下眼睛，勾起微笑：“淩晨2點到店。”
徐文曜一楞，馬上聯想到了昨晚老大的到來。
他是來查行蹤的！
徐文曜後脖頸滲出冷汗，但臉上的神態維持得很好，他略微驚訝：“先生，我們淩晨2點已經打烊了，您確定是那個時間到店的嗎？”
“你確定，昨晚淩晨2點就打烊了？”黎川的聲音帶著壓迫感。
有另一個服務生端上來兩杯檸檬水，閔炎默默拿起一個杯子，喝了一口，表情有點便秘。
從他進門開始，黎川說的任何一個字他都沒聽懂。
演的哪兒出啊，也不提前跟他打個招呼，他好配合一下。
“當然。”徐文曜抗住了壓力，語氣篤定，“昨晚下了大雨，店內人不多，我們是準時閉店的。”
黎川靜靜地盯著對方的笑臉，目光如鷹隼，僵持幾秒，忽然有人打招呼。
“黎川？”
吳向笛從三樓的樓梯上走下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
他先跟黎川打了聲招呼，繼而用手錘了一下徐文曜的手臂，口吻熟稔：“你小子可真會挑人招惹，還敢讓黎家二少不高興？”
“笛哥說笑了，我哪兒敢吶。”徐文曜臉上賠著笑。
僅一個對話來回，足見兩人之間的熟悉，黎川：“你是老板？”
吳向笛家裏主營房地產，項目遍布全國，本部在京市，房地產行業輝煌之時，地位相較於黎家也不遑多讓，這幾年稍有遜色，但一直是跟黎川屬於一個圈層的人物。
如果吳向笛是這家酒吧的老板，那麽這地方吸引那麽多富二代過來，也就說得通。
“那不能，我只是來玩的。”吳向笛朝徐文曜揚了揚下巴，“喬安玉呢？我今天來這麽久也沒見著他。”
“喬哥這兩天出國去談紅酒進貨價去了。”徐文曜老老實實回答。
喬安玉。
黎川從吳向笛的話裏摘出了名字。
他的腦海浮現出一張男人的臉，跟他的年齡差不多，右眼上有一道刀疤，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就在Pretry酒吧。
他不知道他叫喬安玉，但在吳向笛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直覺替他自動完成了匹配。
吳向笛自來熟地坐在黎川對面的沙發上，跟閔炎互相打了招呼，才問：“徐文曜這小子有時候沒輕沒重的，要是得罪了你，我讓他給你道個歉。”
裏裏外外都在做和事佬的角色，黎川看得出來。
“你跟這家酒吧的老板，很熟？”
“嗨，是我兄弟。”吳向笛侃侃而談，“我大學不是在海市念的嗎？喬安玉是海經大的學生，在一個金融酒會上認識的，見他分析股票的角度有點東西，就讓他給我參謀參謀，還真賺了不少，就處成兄弟了，他大學畢業之後居然來京市開了家酒吧，嘖，這小子，金融頭腦一等一，我還以為他會去投行工作，沒想到啊。”
黎川聽出了重點，海市。
如果他沒有記錯，秦詩瑤是海大畢業的。
海大與海經大，就隔著一條街。
黎川輕輕閉了下眼。
這一條街的關系，可以很遠，也可以很近。
“話說回來，我們很久沒見過了，上一次見面還是，你的婚禮？”吳向笛笑了一聲，想起黎川在婚禮上的混賬事，“我聽說你現在跟你老婆蜜裏調油，你這心路歷程是怎麽轉變的？”
黎川神色有些不善，皮笑肉不笑：“打聽我老婆？”
在一旁安靜如雞的閔炎目瞪口呆地轉過臉來。
喲謔，現在“老婆”這兩個字叫得怪順口的。
吳向笛連連擺手：“那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感慨，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秦……嗯，秦小姐還是蠻可愛的。”
黎川註意到他說不出秦詩瑤的全名，側面印證，要麽他們不熟，要麽就是吳向笛在偽裝。
但這人一向心直口快，不屑撒謊，如果是偽裝的，不會這麽自然。
見黎川垂眸不語，吳向笛恍然自己忘了茬：“哎？剛才徐文曜那小子怎麽得罪你了？”
黎川淡然地瞥了眼還候在一旁的徐文曜，輕笑：“誤會，我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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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景雲臺，推開大門，黎川聞到了一股烤面包的香味。
走進，廚房島臺邊，秦詩瑤系著牛油果圖案的圍裙，正背著他在打蛋黃，她轉過頭，鼻尖沾有一點點白色面粉，笑容燦爛：“你回來啦？”
黎川沒有回應，只是脫下外套，隨手丟在路過的餐椅上，來到秦詩瑤身後，聲音低低，情緒起伏不大：“在幹什麽？”
“在研究做小蛋糕。”秦詩瑤手上打蛋的動作沒停，鉆研的小表情很認真，“上次做了奶油餅幹，但是太硬了，爺爺有點咬不動，下次想要帶點松軟的，不能太甜，但是要好吃。”
黎川自上而下，盯著她低垂的睫毛，忽然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碗，擱置在一旁。
“秦詩瑤。”他意味不明叫了她一聲。
“嗯？”秦詩瑤擡頭，聲音綿軟又乖巧，一雙漂亮的眼睛澄澈明凈，盯著黎川看，瞳孔倒映著他的臉。
有一種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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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目光幽深，猛然攬住她的腰，彎腰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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