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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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方明霜緩緩走到床前, 低垂著眼，皺著眉細細打量。
她修煉這麽多年，曾經在歸元宗也聽過一百年的課, 對於劍法、術法、陣法、符咒等等, 都多有了解。唯獨, 在妖獸上略有欠缺。
畢竟她以前只要能辨得出妖獸的等階, 推測得出妖獸的弱點，能打贏就行。
她也靠著各種秘境和歷練過的地方認識了不少，但始終不像禦靈宗一樣會有那麽多的認知, 也從未t真正養過靈寵。
所以，養黑豆是第一次, 也是她覺得最離奇的一次。
怎麽會有妖獸晉階變異後, 一夜之間又變回原樣的？
簡直前所未有, 聞所未聞。
相當的震驚之後，方明霜很快冷靜下來，盯著黑蛇。
黑蛇呼吸平穩，身上的傷口, 還有一些小細節，就算他只是一條看著黑得不能黑的很普通的蛇，她也認得出來這就是黑豆。
半晌，方明霜緩緩出聲道：“黑豆, 醒了嗎？上藥了。”
黑蛇不動。
她繼續：“黑豆, 黑豆！”說著還上手拍了拍。
黑蛇這才“悠悠轉醒”。
“我……睡了多久？”
“兩天。”方明霜道，“醫修說有的妖獸受傷後, 會有自己的一套恢覆機制, 你昏迷沈睡應該也是在默默恢覆。昨天晚上醫修來看過，說你恢覆得很快, 過幾天就能好了。”
闕隱：“治療花費的五萬靈石，我以後會還你……”
“這個不急。”方明霜沈聲打斷說，“現在更重要的是，你身體又變回從前的模樣了，你在這等著，我下去找醫修上來看看。”
闕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才“驚訝”地想抽動身子，又被方明霜一手把蛇拉成長條平躺。
“你身上有傷，別亂動，安心躺好，我去去就來。”
等醫修來到房間，看到如此變化的黑蛇，再回憶起前兩天看到的妖獸，也是極其震驚，努力將它們對應上。
“這……”醫修喃喃道，“我行醫五百年也從未……”
他又猶豫道：“啊，也不能這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你這個靈寵受傷之後才意外變回本體了？”
方明霜“哦”了一聲，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她皺眉問道：“真的只是這樣？”
醫修：“呃……我，回去再找人探討探討。這個，先等你的靈寵傷勢完全恢覆後，再看看會不會變回之前的樣子。”
方明霜：“好，還請您這幾天多幫忙醫治。”
醫修又開了一副藥，嘴裏小聲念叨著各種救治好妖獸的案例，帶著深深的疑惑走出了房間。
闕隱見方明霜神情仍是嚴肅的模樣，出聲說道：“不必擔心，我沒事。”
方明霜：“被打回本體，這可不是小事，你要是以後一直這個樣子，那豈不是我害了你。”
“不會。”闕隱脫口而出，又見方明霜微微擡眼看過來，說道，“我能感覺到我體內其實變得比之前更好了，有可能，我的變異會因為這事而因禍得福。”
他見她表情還是沒有放松，思索片刻後，遲疑道：“說不定，過幾天我會以黑蛇的形態長大。你覺得如何？”
方明霜本以為他還在繼續寬慰自己，聽到這時，不僅心裏“嗯？”了一聲。
她道：“這幾天再等醫修來看看怎麽回事吧，不管你是往什麽方向變化，只要對你是好事我覺得都行。”
方明霜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一邊給他餵藥，一邊接著說道：“說起來，我前幾天在暗懸閣總閣那知道一件事。我之前在小石山秘境裏與暗懸閣談了一筆交易，欠了他們七十萬靈石加一件甲級上品法寶，居然都被人還了。”
闕隱面不改色心不跳：“哦？還有這麽好的事。”
方明霜：“是啊。可惜暗懸閣沒告訴我對方是誰，要是知道了，我定要好好感謝他。還有，你還記得之前在萬魔淵遇到的跟蹤我們的人嗎？”
闕隱：“嗯？”
方明霜：“我之前在暗懸閣對面的茶樓，也發現了有人跟蹤，萬魔淵遇到的人跟茶樓掌櫃描述的一模一樣，我懷疑，一直都是他在跟蹤我。黑豆，你說，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幫我還債的人？”
闕隱一頓。
方明霜目視遠方，餵藥的手都放了下來，面上又帶著一些似是回憶中的淺淺笑意道：“不過我暗懸閣的債務在小石山秘境，跟蹤我的又是個至少六階的妖獸，難不成，當時那人也在秘境裏？”
“真是奇怪，我跟他無緣無故，他一個妖獸為什麽會替我還錢，倒真是讓我好奇了……”她喃喃道，“還是個高階妖獸。”
闕隱面色逐漸難看，心裏忽地咯噔一聲。
果然，下一刻，方明霜就忍不住說：“我還真想跟他見見了，這樣一個厲害的高階妖獸，若是能與他認識，能收他為靈寵，或者與他互相合作也好啊。”
闕隱沈聲道：“不可能！”
室內頓時一片寂靜。
闕隱反應過來道：“你都不知道對方的底細，這樣做未免太危險了。”
方明霜：“應當不會，我能感覺到他沒有惡意。下次要是遇上，找個機會跟對方聊聊也好。”
“……”
闕隱再一次恨自己此刻為什麽又連個爪子都沒有，如今連想用力握拳都沒辦法。
讓方明霜跟武魚見面？
讓她收武魚為靈寵？
不可能！憑什麽！想都別想！
她有他一個靈寵還不夠？身為修士未免太貪心了！
一想到方明霜剛才那溫柔的笑意是對著另外一個人，而那個回憶、那個位置本該是他，闕隱牙都要咬碎了。
方明霜卻忽然說道：“不對，收為靈寵好像不合適。一來對方等階高，應該不會服我，二來……”
她低頭看了眼說：“我現在還有你，怎麽好就幹出這種事。”
黑蛇的嘴緊緊閉著，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顯得相當不高興的樣子。
他過了會兒才冷聲道：“你可以解除我的契約。”
方明霜：“不可能。我之前答應過你，你想什麽時候主動走就什麽時候走，那我自然不會食言。況且，你的內傷還未痊愈就又受了這麽重的傷，說什麽我都得把你傷治好了再放你走不是？當然，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
闕隱冷哼一聲。
就是他這個心情，方才還很有怨氣，在這幾句話之後，忽然就變好了。
方明霜又說：“這次被追殺後，我發現還是修煉自身更為重要，也暫歇了契約高階靈寵的想法。過幾天我就在暗懸閣專門修煉的地方，準備晉階。”她本來還想徐徐圖之，現在看來晉階一事刻不容緩。
闕隱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幾乎達到了頂峰。
“你先休息。暗懸閣把城內那幾家的屍首都帶回來了，我等會兒要下去再看看。”方明霜站起身，剛要推門出去，又回過身，看著黑蛇道：“黑豆，之前我跟宋知雪談話的時候，有把你吵醒嗎？”
“沒有。”闕隱說，“我傷已無大礙，我跟你一起下去。”
方明霜依言把他裝到了挎包裏，心裏卻道：那看來是有了。
不然，他應該會問宋知雪怎麽來了，而不是說沒有。果真是談話聲把他吵醒了。
方明霜思及他前後變化的事，不免一怔。
他不會是聽到她們關於他外表的談話了吧？
又變回黑蛇的模樣，難道是因為聽到了……
她神情稍有覆雜，但在出門之後，又恢覆成平常的模樣。
暗懸閣根據方明霜所查出來的幾具屍體，又照著法子把城內另外幾家人的屍體都找了出來，還另外又找出了一家，如今全放在暗懸閣中。
方明霜他們下來查看的時候，有兩具一大一小的屍體正在被擺正。
那兩具屍體看上去死了沒多久，女子緊緊地護住了孩子，不知怎麽的，簡單的手勁還無法把他們分開，暗懸閣的人多用了幾分力氣才能做到，饒是如此，凡人的力量也令他們有些心驚。
“或許是她的本能吧。”有人在旁邊感慨道，“畢竟每個做母親的都會這麽愛孩子。”
“錯了。”
“並非每個母親都是如此。”
暗懸閣順著這句冰冷的聲音望過去，就看到了黑蛇。
不愧是蛇，真是冷血啊。那人心道。
闕隱眼神中帶著刺骨的寒意。
那人不說還好，一說，就讓他閉著眼都能想起當年的情景。
‘滾啊滾遠點！’
‘你知不知道妖皇最喜歡好看的人？我本以為生了個孩子，就算是個半妖，只要長得好看我也能順順利利在妖界宮殿住下了，往後我衣食無憂，本來都好好的，結果你卻長成這副模樣！都是你才害得我被趕出妖界！我長得這麽漂亮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東西？’
‘你還來幹什麽，滾！我告訴你，你的錢我會全埋在土裏，就當祭奠我那死去的兒子，你才不是我的孩子，你才不是！’
‘你長這樣為什麽還要活下來，當初出生你就該死了才對t！半妖真是半妖哈哈哈哈哈哈哈，惡心，我呸！’
那厭惡、憎恨的目光，猶如刀割一樣落在他身上。
他後來失神逃離，被妖族的人追過來，又不願就這麽回去，從空中落下時，一度想就這樣了卻此生也好。
卻偏偏被人救了起來。
“確實。”方明霜的聲音將闕隱拉回現實。
“每個人都不一樣，也不是每個父母都能做到這樣。”
暗懸閣的人：“……”
方明霜認真說：“我就是被親生父母拋棄，但是又被養父母撿到好好養大的。”
暗懸閣的人一楞：“哦，你這麽說，那確實。”人家的親生經歷如此，甚至無法反駁，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麽。
幾具屍體上的傷口看著各有不同，殘留的魔氣也僅有最初的那具，但多少都有相似的部分。
暗懸閣道：“我們這幾天也查出來，這幾人除了在臨淵城這最大的共同之處外，唯一的就是，他們都會去百煉山莊做工。”
方明霜：“百煉山莊？”
暗懸閣道：“不錯。百煉山莊在修真界各處都有發展隊伍，挖掘靈石礦或者其他玉石礦，這幾人都是百煉山莊做過活的，前段時間完成一處開采就回來休息了數月。”
“周老也知道了這件事情。”他道，“周老的意思是，此事事關修真界，就由暗懸閣出面，通知六宗，讓他們共同商議，他讓仙子您先暫時不要走上明面。若是有人查到您這幾日在臨淵城，問起來，就讓白羽宗宗主出面說是他安排您過來，另有他事。”
方明霜點點頭道：“我明白。就照你們說的做。”
六宗知道此事後，都紛紛有些懷疑和驚異。
但暗懸閣說屍體俱在，證據確鑿，他們便決定在七日後，齊聚百煉山莊商議此事。
白長威還特意給方明霜傳了信，各宗都會帶隊人過去，許家又一直在找她，她到處亂走也不方便，讓她七日後直接前往百煉山莊外的一家客棧與他們匯合便好。
方明霜便安心在暗懸閣準備的閉關室內突破。
闕隱這幾天都在屋外守候，為她護法，宋知雪知道了有魔修的事便更加努力，在附近修煉。
這日，暗懸閣的一處院中，頭頂雷雲匯聚。
他們的閉關室單獨設在最裏面最靠近山的位置，且僅此一處，屋頂還是空的，就是為了防止晉階有雷劫劈下，劈壞了閣樓。
“轟！”
紫雷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一聲過後，緊接著又是第二道。
闕隱想著方明霜進去時準備充分，雖有擔憂，但對她的信任更多。
前後共出現了十道雷劫。
到這裏，一切都是正常的。按理說金丹晉階元嬰，十道已是夠了。
雷雲看著要散的時候，卻忽地再次聚集更濃墨的烏雲。
“轟！！”
這一回，威力比先前十道還要更大，且一次比一次厲害，落下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以至於看著像是直接落下兩三道似的。
闕隱在看到這兩下後，心中頓時有些急躁，卻礙於方明霜在裏面晉階，不好打擾，只能在外又是神色陰沈又是焦躁地來回游動。
怎麽會這樣？！
閉關室的墻壁都有些晃動，沒過多久，紛紛道理，唯一豎立的大門都顯得孤零零。
方明霜設置的應付雷劫的防護罩都已經徹底消失了。
入眼看到的便是被劈得焦黑的人。
暗懸閣的人聽到動靜不對，也都趕過來圍看。
“從未見過渡雷劫還會……”
闕隱聽著他們討論的吵鬧聲，厲聲道：“安靜！”
他回過頭，眼神陰冷：“渡雷劫不得任何人打擾，再有聲音，我會親自讓你們閉嘴。”
眾人迫於眼神壓力，連忙噤聲。
闕隱眼神示意：“後退。”
那意思仿佛在說，靠這麽近想死嗎？
眾人看著雷劫落下，又趕緊退後。
“轟！！”
方明霜悶哼一聲。
外頭的闕隱臉色比她本人的都還要難看。
雷劫接連不斷，像是要把人劈死似的落下，足足多了二十道雷劫，雷雲才完全散去。
而那接受雷劫的人，像是身體放松了，當即倒了下去。
方明霜！
闕隱瞳孔一縮，瞬間出現在她身旁。
黑蛇小小的身軀抵在方明霜的臉頰下面，竟是將人撐了起來，避免了讓她碰到地面上危險的碎石。
闕隱掃向圍觀眾人，喝道：“速去找醫修！”
“……黑豆。”微弱的聲音在他頭頂上傳來，“你，身體受傷了，別被我壓得，更嚴重了……”
闕隱心底一顫，冷著臉道：“你別說話！你現在比我更嚴重。”
“黑豆……”
闕隱剛想再讓她別說了，就聽方明霜聲音極輕得來了一句：“好涼……你好滑……”
他身子驀地僵硬。
方明霜卻徹底沒了聲。
她這麽一說，闕隱才格外的註意他們現在靠得有多近。
話真多。
他黑著臉想，心跳是莫名地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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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以前只要能辨得出妖獸的等階, 推測得出妖獸的弱點，能打贏就行。
她也靠著各種秘境和歷練過的地方認識了不少，但始終不像禦靈宗一樣會有那麽多的認知, 也從未t真正養過靈寵。
所以，養黑豆是第一次, 也是她覺得最離奇的一次。
怎麽會有妖獸晉階變異後, 一夜之間又變回原樣的？
簡直前所未有, 聞所未聞。
相當的震驚之後，方明霜很快冷靜下來，盯著黑蛇。
黑蛇呼吸平穩，身上的傷口, 還有一些小細節，就算他只是一條看著黑得不能黑的很普通的蛇，她也認得出來這就是黑豆。
半晌，方明霜緩緩出聲道：“黑豆, 醒了嗎？上藥了。”
黑蛇不動。
她繼續：“黑豆, 黑豆！”說著還上手拍了拍。
黑蛇這才“悠悠轉醒”。
“我……睡了多久？”
“兩天。”方明霜道，“醫修說有的妖獸受傷後, 會有自己的一套恢覆機制, 你昏迷沈睡應該也是在默默恢覆。昨天晚上醫修來看過，說你恢覆得很快, 過幾天就能好了。”
闕隱：“治療花費的五萬靈石，我以後會還你……”
“這個不急。”方明霜沈聲打斷說，“現在更重要的是，你身體又變回從前的模樣了，你在這等著，我下去找醫修上來看看。”
闕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才“驚訝”地想抽動身子，又被方明霜一手把蛇拉成長條平躺。
“你身上有傷，別亂動，安心躺好，我去去就來。”
等醫修來到房間，看到如此變化的黑蛇，再回憶起前兩天看到的妖獸，也是極其震驚，努力將它們對應上。
“這……”醫修喃喃道，“我行醫五百年也從未……”
他又猶豫道：“啊，也不能這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你這個靈寵受傷之後才意外變回本體了？”
方明霜“哦”了一聲，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她皺眉問道：“真的只是這樣？”
醫修：“呃……我，回去再找人探討探討。這個，先等你的靈寵傷勢完全恢覆後，再看看會不會變回之前的樣子。”
方明霜：“好，還請您這幾天多幫忙醫治。”
醫修又開了一副藥，嘴裏小聲念叨著各種救治好妖獸的案例，帶著深深的疑惑走出了房間。
闕隱見方明霜神情仍是嚴肅的模樣，出聲說道：“不必擔心，我沒事。”
方明霜：“被打回本體，這可不是小事，你要是以後一直這個樣子，那豈不是我害了你。”
“不會。”闕隱脫口而出，又見方明霜微微擡眼看過來，說道，“我能感覺到我體內其實變得比之前更好了，有可能，我的變異會因為這事而因禍得福。”
他見她表情還是沒有放松，思索片刻後，遲疑道：“說不定，過幾天我會以黑蛇的形態長大。你覺得如何？”
方明霜本以為他還在繼續寬慰自己，聽到這時，不僅心裏“嗯？”了一聲。
她道：“這幾天再等醫修來看看怎麽回事吧，不管你是往什麽方向變化，只要對你是好事我覺得都行。”
方明霜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一邊給他餵藥，一邊接著說道：“說起來，我前幾天在暗懸閣總閣那知道一件事。我之前在小石山秘境裏與暗懸閣談了一筆交易，欠了他們七十萬靈石加一件甲級上品法寶，居然都被人還了。”
闕隱面不改色心不跳：“哦？還有這麽好的事。”
方明霜：“是啊。可惜暗懸閣沒告訴我對方是誰，要是知道了，我定要好好感謝他。還有，你還記得之前在萬魔淵遇到的跟蹤我們的人嗎？”
闕隱：“嗯？”
方明霜：“我之前在暗懸閣對面的茶樓，也發現了有人跟蹤，萬魔淵遇到的人跟茶樓掌櫃描述的一模一樣，我懷疑，一直都是他在跟蹤我。黑豆，你說，那個人會不會就是幫我還債的人？”
闕隱一頓。
方明霜目視遠方，餵藥的手都放了下來，面上又帶著一些似是回憶中的淺淺笑意道：“不過我暗懸閣的債務在小石山秘境，跟蹤我的又是個至少六階的妖獸，難不成，當時那人也在秘境裏？”
“真是奇怪，我跟他無緣無故，他一個妖獸為什麽會替我還錢，倒真是讓我好奇了……”她喃喃道，“還是個高階妖獸。”
闕隱面色逐漸難看，心裏忽地咯噔一聲。
果然，下一刻，方明霜就忍不住說：“我還真想跟他見見了，這樣一個厲害的高階妖獸，若是能與他認識，能收他為靈寵，或者與他互相合作也好啊。”
闕隱沈聲道：“不可能！”
室內頓時一片寂靜。
闕隱反應過來道：“你都不知道對方的底細，這樣做未免太危險了。”
方明霜：“應當不會，我能感覺到他沒有惡意。下次要是遇上，找個機會跟對方聊聊也好。”
“……”
闕隱再一次恨自己此刻為什麽又連個爪子都沒有，如今連想用力握拳都沒辦法。
讓方明霜跟武魚見面？
讓她收武魚為靈寵？
不可能！憑什麽！想都別想！
她有他一個靈寵還不夠？身為修士未免太貪心了！
一想到方明霜剛才那溫柔的笑意是對著另外一個人，而那個回憶、那個位置本該是他，闕隱牙都要咬碎了。
方明霜卻忽然說道：“不對，收為靈寵好像不合適。一來對方等階高，應該不會服我，二來……”
她低頭看了眼說：“我現在還有你，怎麽好就幹出這種事。”
黑蛇的嘴緊緊閉著，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顯得相當不高興的樣子。
他過了會兒才冷聲道：“你可以解除我的契約。”
方明霜：“不可能。我之前答應過你，你想什麽時候主動走就什麽時候走，那我自然不會食言。況且，你的內傷還未痊愈就又受了這麽重的傷，說什麽我都得把你傷治好了再放你走不是？當然，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
闕隱冷哼一聲。
就是他這個心情，方才還很有怨氣，在這幾句話之後，忽然就變好了。
方明霜又說：“這次被追殺後，我發現還是修煉自身更為重要，也暫歇了契約高階靈寵的想法。過幾天我就在暗懸閣專門修煉的地方，準備晉階。”她本來還想徐徐圖之，現在看來晉階一事刻不容緩。
闕隱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幾乎達到了頂峰。
“你先休息。暗懸閣把城內那幾家的屍首都帶回來了，我等會兒要下去再看看。”方明霜站起身，剛要推門出去，又回過身，看著黑蛇道：“黑豆，之前我跟宋知雪談話的時候，有把你吵醒嗎？”
“沒有。”闕隱說，“我傷已無大礙，我跟你一起下去。”
方明霜依言把他裝到了挎包裏，心裏卻道：那看來是有了。
不然，他應該會問宋知雪怎麽來了，而不是說沒有。果真是談話聲把他吵醒了。
方明霜思及他前後變化的事，不免一怔。
他不會是聽到她們關於他外表的談話了吧？
又變回黑蛇的模樣，難道是因為聽到了……
她神情稍有覆雜，但在出門之後，又恢覆成平常的模樣。
暗懸閣根據方明霜所查出來的幾具屍體，又照著法子把城內另外幾家人的屍體都找了出來，還另外又找出了一家，如今全放在暗懸閣中。
方明霜他們下來查看的時候，有兩具一大一小的屍體正在被擺正。
那兩具屍體看上去死了沒多久，女子緊緊地護住了孩子，不知怎麽的，簡單的手勁還無法把他們分開，暗懸閣的人多用了幾分力氣才能做到，饒是如此，凡人的力量也令他們有些心驚。
“或許是她的本能吧。”有人在旁邊感慨道，“畢竟每個做母親的都會這麽愛孩子。”
“錯了。”
“並非每個母親都是如此。”
暗懸閣順著這句冰冷的聲音望過去，就看到了黑蛇。
不愧是蛇，真是冷血啊。那人心道。
闕隱眼神中帶著刺骨的寒意。
那人不說還好，一說，就讓他閉著眼都能想起當年的情景。
‘滾啊滾遠點！’
‘你知不知道妖皇最喜歡好看的人？我本以為生了個孩子，就算是個半妖，只要長得好看我也能順順利利在妖界宮殿住下了，往後我衣食無憂，本來都好好的，結果你卻長成這副模樣！都是你才害得我被趕出妖界！我長得這麽漂亮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東西？’
‘你還來幹什麽，滾！我告訴你，你的錢我會全埋在土裏，就當祭奠我那死去的兒子，你才不是我的孩子，你才不是！’
‘你長這樣為什麽還要活下來，當初出生你就該死了才對t！半妖真是半妖哈哈哈哈哈哈哈，惡心，我呸！’
那厭惡、憎恨的目光，猶如刀割一樣落在他身上。
他後來失神逃離，被妖族的人追過來，又不願就這麽回去，從空中落下時，一度想就這樣了卻此生也好。
卻偏偏被人救了起來。
“確實。”方明霜的聲音將闕隱拉回現實。
“每個人都不一樣，也不是每個父母都能做到這樣。”
暗懸閣的人：“……”
方明霜認真說：“我就是被親生父母拋棄，但是又被養父母撿到好好養大的。”
暗懸閣的人一楞：“哦，你這麽說，那確實。”人家的親生經歷如此，甚至無法反駁，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麽。
幾具屍體上的傷口看著各有不同，殘留的魔氣也僅有最初的那具，但多少都有相似的部分。
暗懸閣道：“我們這幾天也查出來，這幾人除了在臨淵城這最大的共同之處外，唯一的就是，他們都會去百煉山莊做工。”
方明霜：“百煉山莊？”
暗懸閣道：“不錯。百煉山莊在修真界各處都有發展隊伍，挖掘靈石礦或者其他玉石礦，這幾人都是百煉山莊做過活的，前段時間完成一處開采就回來休息了數月。”
“周老也知道了這件事情。”他道，“周老的意思是，此事事關修真界，就由暗懸閣出面，通知六宗，讓他們共同商議，他讓仙子您先暫時不要走上明面。若是有人查到您這幾日在臨淵城，問起來，就讓白羽宗宗主出面說是他安排您過來，另有他事。”
方明霜點點頭道：“我明白。就照你們說的做。”
六宗知道此事後，都紛紛有些懷疑和驚異。
但暗懸閣說屍體俱在，證據確鑿，他們便決定在七日後，齊聚百煉山莊商議此事。
白長威還特意給方明霜傳了信，各宗都會帶隊人過去，許家又一直在找她，她到處亂走也不方便，讓她七日後直接前往百煉山莊外的一家客棧與他們匯合便好。
方明霜便安心在暗懸閣準備的閉關室內突破。
闕隱這幾天都在屋外守候，為她護法，宋知雪知道了有魔修的事便更加努力，在附近修煉。
這日，暗懸閣的一處院中，頭頂雷雲匯聚。
他們的閉關室單獨設在最裏面最靠近山的位置，且僅此一處，屋頂還是空的，就是為了防止晉階有雷劫劈下，劈壞了閣樓。
“轟！”
紫雷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一聲過後，緊接著又是第二道。
闕隱想著方明霜進去時準備充分，雖有擔憂，但對她的信任更多。
前後共出現了十道雷劫。
到這裏，一切都是正常的。按理說金丹晉階元嬰，十道已是夠了。
雷雲看著要散的時候，卻忽地再次聚集更濃墨的烏雲。
“轟！！”
這一回，威力比先前十道還要更大，且一次比一次厲害，落下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以至於看著像是直接落下兩三道似的。
闕隱在看到這兩下後，心中頓時有些急躁，卻礙於方明霜在裏面晉階，不好打擾，只能在外又是神色陰沈又是焦躁地來回游動。
怎麽會這樣？！
閉關室的墻壁都有些晃動，沒過多久，紛紛道理，唯一豎立的大門都顯得孤零零。
方明霜設置的應付雷劫的防護罩都已經徹底消失了。
入眼看到的便是被劈得焦黑的人。
暗懸閣的人聽到動靜不對，也都趕過來圍看。
“從未見過渡雷劫還會……”
闕隱聽著他們討論的吵鬧聲，厲聲道：“安靜！”
他回過頭，眼神陰冷：“渡雷劫不得任何人打擾，再有聲音，我會親自讓你們閉嘴。”
眾人迫於眼神壓力，連忙噤聲。
闕隱眼神示意：“後退。”
那意思仿佛在說，靠這麽近想死嗎？
眾人看著雷劫落下，又趕緊退後。
“轟！！”
方明霜悶哼一聲。
外頭的闕隱臉色比她本人的都還要難看。
雷劫接連不斷，像是要把人劈死似的落下，足足多了二十道雷劫，雷雲才完全散去。
而那接受雷劫的人，像是身體放松了，當即倒了下去。
方明霜！
闕隱瞳孔一縮，瞬間出現在她身旁。
黑蛇小小的身軀抵在方明霜的臉頰下面，竟是將人撐了起來，避免了讓她碰到地面上危險的碎石。
闕隱掃向圍觀眾人，喝道：“速去找醫修！”
“……黑豆。”微弱的聲音在他頭頂上傳來，“你，身體受傷了，別被我壓得，更嚴重了……”
闕隱心底一顫，冷著臉道：“你別說話！你現在比我更嚴重。”
“黑豆……”
闕隱剛想再讓她別說了，就聽方明霜聲音極輕得來了一句：“好涼……你好滑……”
他身子驀地僵硬。
方明霜卻徹底沒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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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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