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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喝湯藥的人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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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喝湯藥的人七】

營救風影任務的艱巨是出發前就預想過的,但一次迎戰兩位頂尖的S級叛忍,不論是擅長用毒的赤沙之蠍還是擺弄炸彈的迪達拉都是遠距離進攻的忍者,非特殊情況無法近身作戰,又在途中遇到執意擋路的幹柿鬼鮫和宇智波鼬。看著鼬的身影,卡卡西忍不住想要插手,卻被鳴人制止,他用一招大玉螺旋丸向卡卡西展示自己的決心,即使不通過那些手段他們也能戰勝對方。

只是死去的陌生屍體明明白白的顯示,這只是敵人拖延時間的障眼法罷了。

卡卡西摸了摸胸口的照片,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剛才沒有拿出來,又不由側目這個三年未見的弟子,成長之快著實震驚了他。

鳴人的天賦並不出眾,但可貴的是那一份執著和堅持,這世上天才已經太多了,反而是他這樣的心性才更加難得。

拉下護額遮住了方才為了警戒而一直開著的血輪眼,卡卡西拍拍鳴人的肩膀笑道,“幹得漂亮,只不過風頭都被你搶走了呀!”

“什麽嘛,不是卡卡西老師故意給我發揮空間的嗎”

“好了,接下來就不是替身這麽簡單了,下來要註意配合,密切聽從指令,必要的時候,交給我就好。”

“嗨嗨。”鳴人掏了掏耳朵,低聲的嘀咕傳進他耳中,“這麽啰嗦,該不是更年期了……”

“臭小子!”

“痛痛痛!”

敵人拖延時間的方法很成功,待到他們找到我愛羅的時候已經遲了,面對同尾人柱力的屍體鳴人幾乎忍不住九尾的暴走,但卡卡西卻提前有所準備,壓制住了他。兩個敵人深谙逐個擊破的道理,玩兒炸彈的家夥帶著我愛羅飛走了,留下赤沙之蠍在原地周旋,即使知道這是計,卡卡西也別無他法,只能留下小櫻和千代應戰,自己和鳴人去追回我愛羅的屍體。

他這樣做是有緣故的,如果說千代執意要親手教育自己那長歪了的孫子,自己寫輪眼的新術也更適合應戰遠距離善於移動的迪達拉。這個叛忍未曾在自來也的情報中出現,雖然風險極大,但他也不能退縮。

卡卡西的戰術很成功,他們帶回了我愛羅的屍體,原以為只是為他們的失敗挽回了一些體面,卻不想千代暗藏了那樣的術,能夠逆轉生死,只是這以命換命的手段,不難猜出最初是為了誰而研發的。他的目光掃過洞穴內滿地的傀儡殘骸,又望著這個年邁的忍者肉眼可見的衰竭,不由突兀的想到,如果是自己,如果剛剛陣亡的是他旗木卡卡西,又會如何

會有人為他傷心痛哭嗎

不是為木葉喪失了一位精英上忍而痛心,也不是為失去了寫輪眼的戰力而惋惜,就單單是為他這個人而悲傷。

她……會悲傷嗎

大概不會吧。

畢竟他做了那樣的事。

利用了她無處可去的窘迫,強迫她接受了那樣的自己。

這次回去,多少,同她好好道個歉吧。

餘生他還是想同她過下去的。

況且他們還有一個孩子。

胡思亂想之間,我愛羅睜開了眼睛,這個身為風影的少年失去了尾獸,卻重獲了新生,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卡卡西望著喜極而泣同他相擁的鳴人,回憶起年少時的他和帶土,真是可惜,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同他擁抱的機會。

方才施術的左眼這才灼燒一般的疼痛起來,鮮血漫出來浸濕了護額和面罩,所幸都是黑色,沒有人發覺這一點。大家的目光都註視著面前感人的畫面,沒有人註意到卡卡西後退了半步,突兀的坐在了地上,等待著劫後餘生的喜悅過去,小櫻轉頭看到捂著左眼的卡卡西,疑惑的想問,卻被他伸手制止。半是疑惑半是不安的小櫻蹲在他身前想要檢查,卡卡西按下了她的手搖頭道,“回去再說。”

小櫻不安的點了點頭,這些年她在醫院工作,倒是對卡卡西在醫院低到離譜的出勤率略有耳聞,不由又輕聲囑咐道,“多少也註意些自己吧,是要做父親的人了。”

“嗯……想不到小櫻這麽關心老師我啊。”

“是啊,我想要第七班都好好的,等到佐助回來,大家還能像從前那樣。”

我想要帶土能活下來,而不是他臨死前將我托付給你照顧,卡卡西,我比誰都希望他活著。彼時看不下去他的低落,琳曾經如是說過,卡卡西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也一直對她溫和地笑著,卻不想這個少女比誰都敏銳的察覺到他的心死。最後她也死在了自己手上,這下他連帶土最後的托付都沒能完成好,死了以後在地下估計也沒臉見他了。

也許是年紀大了,更容易回憶起過往的辛酸往事,卡卡西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捂著眼睛的手,如常一般彎起了笑眼道,“是啊,老師我也是這麽希望的。”

可世事無常,命運遠比想象中殘酷。

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弟子也像他一般品嘗這樣的滋味,所以卡卡西站起了身,最後掃視一眼現場後,簡短的下達了撤退命令。後續會有砂忍的人來回收傀儡,赤沙之蠍原本就是砂之國的叛忍,這屬於他們內部的工作了,木葉不方便參與。回到砂忍後他們留宿了一天,鳴人和我愛羅仿佛是談論到深夜,倒是他這個隊長踏踏實實的睡了一晚上,第二日他們便啟程回了木葉。

去的時候情況危急,回程倒沒那麽急迫,趕路的間隙他們落腳在鎮上吃飯,卡卡西在旁邊的特產店包了兩袋杏幹,說是之前帶過一次,是小久中意的口味。鳴人和小櫻不無揶揄的調侃他,卡卡西沒有反駁,又多買了一袋堵住他們的嘴。

回村的時候卡卡西讓兩個不省心的弟子先回去了,自己準備先去五代目那邊打個招呼,後續再整理詳細的報告提交。他一邊敲了敲火影辦公室的門,一邊按了按自己胸口的兩個紙包,想著待會回去一趟先把這個給她,再一起出去找家她愛吃的店,總歸要好好道歉才行,就聽到五代目的聲音道,“請進。”

卡卡西走進去,意外的碰見了鹿丸,原以為是任務匯報交叉罷了,直到五代目一臉嚴肅的對他道,“在你們出任務的時候,小久發動了,恭喜你,是個男孩。”

卡卡西挑了挑眉,他可太熟悉這話語的套路了,先說好消息,又對另一面閉口不提,著實不是什麽好兆頭。沈吟了一陣子,他有些艱難的開口問道,“那她情況如何”

話音落下,五代目和鹿丸對視了一眼,是鹿丸開了口,“先是急產,又是難產,手術阻力太大,孩子出生以後……不久她就去世了。”

“去世了”卡卡西竭力平穩了聲調,但出口連自己都覺得荒謬,“有綱手姬坐鎮,生個孩子也能有性命危險嗎”

“卡卡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五代目秀麗的眉眼擰在一起,其餘不必多說,是無聲的警告了。

“抱歉,我一時之間不能接受。”卡卡西降低了聲調,垂著眼又恢覆了懶散,護額下的左眼又開始灼熱的疼,“我知道了,她人在哪裏”

沒有人回答他,卡卡西又堅持的問了一遍,“她人在哪裏總能讓我帶她回家去吧。”

“事實上,她的屍體正在刑訊部門。”

“什麽”卡卡西以為自己聽岔了。

“用山中一族的秘術還原生前的記憶,事關叛忍宇智波的情報,希望你能夠理解。”

“非要用這樣的手段嗎”

“若是你能跟盡職盡責一些,或許不用這樣的手段也能套出情報。”五代目似乎話裏有話,巨大的痛苦之下卡卡西一時間辨別不了,麻木的望著她,又看了一眼鹿丸,“你同意了”

沈默的少年不畏懼他的視線,但同樣表情不好看,“這是唯一的辦法。”

此時此刻的鹿丸冷靜的不像是個少年,倒真像是精於算計的奈良家的男人,襯托得他反而不懂事一般胡鬧。卡卡西冷笑了一聲,也不顧就在火影辦公室,啪的一聲點了一支煙,這次倒是沒人在意這樣的細節,他吐了一口煙霧問,“已經開始了嗎”

“是,在等結果。”五代目仿佛是厭惡的揮了揮手又道,“想去的話也可以,就是時間有些長,總比你呆在這兒強。”

“好。”他擡腳要走,鹿丸卻突兀的跟了上來,他轉頭去看對方,紮著沖天辮的少年擡起眼道,“我也去。”

“要走快走。”似乎是受不了他們的爭執,五代目用一疊文件砸開了門,好心的為兩個男人指明了道路。

刑訊部門在地下,設計之初為的是隔音加避光考慮,找到地方後他們看到熟悉的人平躺在施術臺上,大量的信息從施術中的卷軸湧現,很快在地上疊起了小山。註意到他們的到來,主管的人倒是沒客氣,指了指一邊的座椅就沒管他們了。相比於已經見過小久屍體的鹿丸,卡卡西控制不住自己走近了她,仔細的凝視著。

她的神色是平和的,皮膚有些蒼白,除此之外仿佛並無大礙,下一刻便能坐起來一般。她似乎是赤【和諧】裸的,只蓋了一塊白布,他伸手想去掀開卻被鹿丸制止住了。

“怎麽,我不能同自己的未婚妻道別嗎”卡卡西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灼熱的情緒,發生這種事,他卻不能在場,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這家夥又要做什麽趁虛而入之後又擺出一副自己才是正主的模樣,是不是他這次任務是要陣亡了才能讓他滿意

“只是想讓你做好準備,她傷口是死後縫上的,所以……”

卡卡西甩開了他的手,壓下心思最終沒有掀開那層布簾,又用手撫摸了一下她深色的長發,在心裏無聲的告別。

鹿丸見他還算穩定,轉頭去拿起桌上已經整理好的資料翻看。這種探查的忍術是從死前的記憶開始倒退著查看,也就是說要經歷漫長的時間才能找到宇智波的蛛絲馬跡,但凡這期間宇智波鼬沒有同她聯系過的話,這樣的舉動未免顯得性價比極低。又因為她目不視物的特殊性,原本可以用畫面覆原的記憶都要變成文字來敘述,這會兒看過去更像是一場第一人稱的自白一般。

翻了幾頁,鹿丸的手頓住了,那是發生在她出事的前一晚,整理的資料上白紙黑字的描繪了一場充滿強迫的性【和諧】愛。

「為什麽還沒有結束,他到底要做到什麽程度」

「吐不出去,真惡心」

「我真想親手殺了他」

鹿丸一言不發的走到卡卡西面前,扔掉了手裏的資料,在卡卡西猝不及防的時候狠狠給了他一拳。

“你瘋了麽”制止他的是身後的工作人員,卡卡西本人倒是沒有躲閃,接下這一拳對他也不是什麽大的損傷,撐死就是淩亂了一點發型罷了。

“我就不該把她交給你,看看你做了什麽”

卡卡西垂著頭,翻開的紙頁就在他眼下,一目十行的望過去,他倒是不在意的笑了。忍者不論生死都是村子的財產,區區隱私又算什麽。

“怎麽,我同自己的未婚妻做【和諧】愛,還要你來評斷”

他似乎是知道如何能激怒對方,按了按自己的拳頭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鹿丸,“註意自己的言行,奈良中忍。”

是在拿身份壓他了,鹿丸冷笑著並不畏懼,罵了一句,“禽獸。”

卡卡西的拳頭比他的快,也比他的狠,這麽近的距離下鹿丸是躲不開的,他便沒有躲,只是餘力之大直接撞翻了身後的辦公桌。

“夠了,不停下來的話,兩個人都滾出去!”

聽著山中的話,他們倆才算消停了一些。卡卡西彎腰去拾起那份資料,動作之間被翻開的部分掉下來又回到了首頁。他低頭去看,那是臨死之前她內心的獨白,斷斷續續的連不到一起去,卻每一句都紮在了他的心上。

「要結束了嗎」

「疼的快要死去了」

「媽媽會一直愛著你」

「……要勇敢的活下去」

「抱歉,媽媽不能陪伴你了……」

「還有你的爸爸,他是個偉大的忍者……」

「……還會讓我活下去嗎」

「他們要活活剖開……取出這個孩子」

「……不能麻醉……」

「簽字吧,鹿丸」

「他們是一定要讓這孩子活下來的」

卡卡西拉著一把座椅坐在鹿丸的身邊,靜默之中開口問道,“是你簽字同意讓他們在不麻醉的情況下手術”

鹿丸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可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起那一日,自己守在手術室外聽到的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她並沒有哀求他們住手,也沒有在呼喊誰的名字,就只是單純的在發洩無法承受的痛苦,如同野獸一般嘶叫哀嚎。

後來聲音弱了下去,再後來有嬰兒洪亮的啼哭聲,鹿丸擦幹了眼淚起身,手術室的燈熄滅了,有人抱著孩子走出來,卻沖著他搖了搖頭。他說了什麽鹿丸一時沒有聽清,耳鳴轟炸著他的大腦,等到平息下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手術床前。

她的腹腔還沒有被縫合,敞開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內臟,以及被平整劃開的子宮。她流了那麽多的血,即使大多數都被抽走,還是浸濕了手術床的床單。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神色平靜的像是睡了過去一般,仿佛方才那些哀嚎都是他的幻覺一般。

“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做”卡卡西點燃了一支煙,一遍又一遍的質問著,“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這一點,在向五代目匯報時,你就該預料到。”鹿丸知道自己在馬後炮,可他忍不住想要說,仿佛傷害他們就能挽回她萬分之一的痛苦一般,“孩子很健康,在醫院的育嬰室,有空去看看他吧,好歹是你的孩子。”

就算不是迫於現實,鹿丸也知道,自己是無法直視這個孩子的,他的降生以殘忍的方式撕裂了她的身體,又帶走了他珍愛之人的性命,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原諒這一點。

卡卡西也許也不能,但他總要撫養這個孩子,那一刻鹿丸甚至有些報覆成功的快感。

“旗木曉。”卡卡西突兀的說了一句,又解釋道,“她曾經給孩子起名,叫旗木曉。”

鹿丸不回答,他不願意去想那樣的光景,沈默的問卡卡西要了一支煙點燃,這是他第二次抽煙,上一次還是在知道小久懷孕的時候。如果那時他再勇敢一點,冷靜一點,擔當一點,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是他的冷漠逼得她無處可去。

他也是害死她的兇手之一。

同旗木卡卡西相比,他奈良鹿丸又高尚到哪兒去了

沈默之間香煙燃盡,他在墻上按滅了煙頭,從卡卡西手裏又拿過來那疊資料,冷靜的繼續讀下去。這一次,他要找到她隱藏的秘密,然後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就能心無旁騖的站在她面前說,不用害怕,我都知道了,這下再沒有什麽能讓我們分開了。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一定還有下次。

不然他奈良鹿丸這一生都將永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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