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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醫館湯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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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醫館湯藥一碗】

在醫館碰見宇智波鼬的時候,我差點扔掉手裏端的湯藥,但坐在問診桌前後的二人都沒有對我的出現作出反應,我慢慢穩住了動作,低頭去看手中托盤裏的湯藥碗,方才被激起的漣漪也慢慢平覆。

也是,不過是個打雜的下人,沒什麽值得關註的。

我一邊想著,一邊將托盤放在宇智波鼬的面前,聽著醫館的主人絮絮叨叨的說著,不過是一些場面話,忌辛辣,忌勞累,鼬垂著眼聽著,態度倒是溫順得很,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今日的他沒有穿著那件有礙觀瞻的黑袍,深灰色的和服,尋常打扮,也沒戴那個不離身的叛忍護額,鴉黑色的長發沒了遮擋從耳邊滑落,又被他用手掛在耳後。他伸手端起湯藥吹了吹,一飲而盡,神色看不出變化,放下了診金便起身了。

意識到他的動作,醫師轉頭對我說道,“小久,去給這位病人取藥,提前配好的那些,第二行第五列的抽屜裏,名牌寫著……”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清了清嗓子,含糊地說,“拿來就是了。”

聞言我將他喝完藥的湯碗收好,端著托盤走遠了,又按照他的話去找配好的藥,拿出來的時候我還特意瞅了一眼名牌,發現什麽都麽寫。我撇了撇嘴抱著一堆紙包,想著要不要加點草烏給他,反正都是要死,早死晚死沒什麽差別,一了百了,思維發散著就被身後的聲音打斷,方才吩咐了我的醫師不放心一般前來查看,取走了我懷裏的藥包,轉身快走幾步遞給站著等侯的鼬。拿了藥鼬便轉身走了,外面下著雨,他還費心撐了把傘,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和我並肩而立的醫師才劫後餘生一般捂著胸口喘氣。我奇怪的瞅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那人是誰啊”

“咳咳,小小年紀別瞎問,那可是……”他說的含含糊糊,又緊接著壓低了了聲音,“惹不起惹不起。”

“很厲害嗎”我頓了頓,“是壞人”

“這麽簡單就好了。”醫師對我搓了搓手指,比劃了一下,笑了,“但是有錢。”

“……我以為你的格言是懸壺濟世。”

“我是在懸壺濟世。”他一本正經的說,“賺了他的錢,再拿去懸壺濟世,不是正好”

我收起無語的表情,嘴上附和著啊對對對,轉身就去後廚幫忙了。

在這個醫館待了些時日,我也逐漸上手了工作,無非是依照醫囑煎藥,一邊還對照著方子學習認識藥材,等學會了醫師答應我可以讓我去前臺幫忙抓藥,那樣的話工資還能高點。畢竟有些本領就算半個藥師了,總比一直打雜要強,不過看我年紀還小,他也時常安慰我說不急不急,在我這個年紀,他連醫館的門都進不去呢,我已經算領先了。

說來可笑,明明阿八都可以名正言順的喝酒了,如今的小久卻連身高都只能堪堪夠到抓藥的前臺。我苦大仇深的盯著面前比自己眼睛還要高的櫃臺,伸手拍了拍,櫃後的藥師探出頭來看我,嬉笑著問,“來取藥嗎,小不點”

我白了他一眼,知道同他爭辯是毫無意義的,只能咽下這口惡氣,“是。”

“哎呀,拿去吧。”他伸手沿著臺面一推,包好的紙包就落在我的懷裏,櫃後又傳來嬉笑聲,我沈著臉轉身就走。回到後廚,我將藥材一一分類,對比著藥方識別一番,然後將它們泡在凈水中,總要泡夠時間再煎藥,我無事可做,去配藥的抽屜找些杏幹來點填填嘴,又看到那一日沒有名牌的抽屜,有些遲疑的打開來看。

一張藥方安靜的躺在抽屜裏,似乎是為了常來的病人留著,我伸手取出來翻開來看,醫師那龍飛鳳舞的書法我已經能熟練認出,有些猶豫的點了點其中兩味,抿著唇又按照原樣折好放了回去。抱著杏幹我跑回後廚,盯著煎藥的砂鍋發楞,慢了半拍終於想起來那兩味不常見的藥材,其中之一便是醫生曾經捏著,慎重的同我說過,雖然長得很像常用藥,但千萬不可以混淆。

他語重心長的對我道,“放的多了,可是要人命的。”

川之國多雨,晴了沒幾天又密密綿綿的下了起來,我著急的收著上午晾出去的藥材,好不容易將最後一筐搬進屋裏,就聽到有人在叫我。我回頭去看,還是前臺抓藥的夥計,一本正經的檢查了庫存,一邊責怪我收的晚了,幾味藥材有些受損了。

我翻了個白眼,心想那你們剛才不來幫忙,看我一個人忙活,話到嘴邊卻是,我下次註意,低眉順眼極了。

見狀他們也覺得沒趣,扔了藥材走了,留我一個人躲在屋檐下看雨。數著墻角的蜘蛛網和屋檐下的麻雀,我發了一會兒楞,就望見有人從院子後門進來,那人沒法出什麽聲響,只是捂著肚子移動的艱難。我正詫異,就見他擡頭看到了我,目光淩厲的說,“去叫醫師來,他同我有約。”

我抿著唇看他,一時間沒有動作,見他松開捂著肚子的手扶著墻慢慢將自己站直,收回手的時候在墻上留了一個血手印,我才慢慢的回過神來。權衡了一下我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跑,一支苦無擦著我的臉紮進了墻裏。

身後是他沈穩而冰冷的聲音,“別做多餘的事。”

我胡亂點頭,繞開他的暗器跑進了屋裏,在問診室找到了醫師。他正縮著脖子偷看藥方下的小黃書,被我突然進來的推門聲嚇了一跳,回頭看但是我才拍了拍胸口道,“是你呀,走路沒聲的嗎”

我白了他一眼,走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那個人,又來了。”

“哪個”

“有錢的壞人。”我見他沒反應過來,頓了頓,又補充道,“好讓你懸壺濟世那個。”

“哦哦,他來幹什麽還不到拿藥的時候……”他嘟囔著,突然反應過來一般,“莫不是……”

我點了點頭,對著腹部比劃了一下,他皺起了眉頭,拉著我就往外跑,“快快快,你來幫忙。”

“……”我真的很想拜托他尊重一下我的意見,我並不是很想在這時候救死扶傷,拋開別的不說,單就對象是宇智波鼬這一點,我大概恨不得落井下石才能解恨。

想歸想,我還是被不情不願的拉扯到了後院。剛才還惡氣騰騰威脅我的男人這會已經跌到在地,意識雖然還在,但已經沒有力氣再站直,坐在後門旁的墻角,像條流浪狗一般淒慘。

我跟著醫師的腳步,看他動作迅速的給他檢查傷口,腦子裏想的全是,這會我擡腳踹他一下我不被抓住報覆的概率有多大。也許是我的目光太具有實質性,連宇智波鼬都忍不住擡頭看了我一眼,隨後又冷笑著移開了目光。

我慢慢的看著他,理解了他沒說出口的話。

——恨他的人那麽多,不在意多我一個了。

醫師檢查完他的傷勢,指揮我去拿繃帶,止血藥、手術鉗和縫合針。我挑了挑眉,他一個鄉野大夫哪有手術鉗那麽精密的儀器,就聽他補充道,“在我房間的床頭櫃裏,二層,快去。”

喲吼,還夾帶私貨我聽他的話跑遠了,走過轉角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醫師正艱難地扶著他往裏走。按他的話取了東西,我在配藥室隔間的房子裏找到了他們。這裏是醫師的私人辦公室,平時醫師自己上鎖,沒人會來這裏。他扒開鼬的黑色長袍扔給我,我手忙腳亂的接住,就覺得比想象的要沈許多。

過了一會我才反應過來,那是因為浸滿了鮮血的緣故。

醫師已經開始動手給他處理傷口,我跟著瞅了幾眼,側腹的刀傷長而深刻,翻開的傷口仿佛漏水的水管一般流著血。醫生剪開他貼身的衣服,用消了毒的手術鉗翻開傷口檢查了一下,確認了沒有異物,然後拿起消毒水咕咚咚就倒下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撒上止血的藥粉,就在我自己的神經都仿佛感同身受一般被疼的呲牙咧嘴時,醫師已經手腳麻利的給他包紮好了。他又左右檢查了一下,沒有其他的傷勢,止住了這塊的血,基本就等於救活了。

雖說如此,他還是使喚我去取了一瓶增血丸,不要錢一樣給鼬灌下去,我看著仰著頭被灌藥的人,心想就這麽噎死他也不錯。然而在他被噎的用目光四處求救的時候,我還是鬼使神差的遞過去一杯茶,再然後就聽到他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很燙嗎,真是抱歉,我自己沒試過。”我聳了聳肩,無視了他幾乎是控訴的眼神,對已經在擦手消毒的醫師道,“沒什麽事我就走了。”

“咳咳,你別走,我記得你的房間還能打下一個地鋪”他想了想,又瞅了一眼自顧自穿衣服的鼬,“把這位貴客安排在你房間吧。”

“哈你在說笑嗎,我那間房子再小一點都沒地方落腳了,哪裏容得下這一座瘟神……”最後幾個字我及時壓低了聲線,但還是被他聽去了。增血丸也不能一下子就補回所有的失血,明顯面色蒼白的青年垂著眼睛道,“不必了,我修整一下,一會兒就走。”

“哎呀,你萬一死在外面,那往後誰來讓我敲……增進醫術”醫師適時打斷了自己的實話實說,不由分說的拍板決定,“就這樣辦,在這兒待一周,等傷好了再走,食宿費用我會給你優惠的。”

說著他搓了搓手指,笑得燦爛,“就和平時一樣。”

我深刻懷疑此時此刻點頭答應的宇智波鼬是不是之前被敲詐慣了,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說不定,但錢進了他的口袋,倒黴的事落在我頭上,我可不幹。就在我出聲要制止的時候,醫師拽了拽我,在鼬看不到的地方沖我比了五個手指,低聲嘀咕道,“五五開。”

“……行。”

等敲詐完這家夥,再想辦法宰了他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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