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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前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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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前奏1

狂風將豆大的雨滴吹得傾斜,打在邁季安單薄的身上,濕透的T恤貼緊腹部露出少年與兄弟打籃球留下的腹肌,痕跡明顯。

邁季安將盒子攥至手心捂在胸口,生怕它淋雨壞掉,那樣就不好看了。

看見梁分,如同望見希望,邁季安興沖沖跑過去。

“梁分!陳冬至呢?你有沒有看見她?”

呼嘯狂風吹弱邁季安期待的聲音,梁分只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梁分!”以為是梁分沒聽見,邁季安走近又喊了一句,“陳冬至呢?你看見她了嗎?”

說得單純,整張臉被雨水蒙住也蓋不完眼底的光,平日打扮幹凈規整的少年此時淋得像個無家可歸的落湯雞,卻依舊對陳冬至抱著希望。

邁季安往梁分跟前伸著盒子,大聲喊:“我們約好了今晚見面的,看,我還給她拿了禮物,但陳冬至怎麽不理我了?你知道為什麽嗎?她發生什麽事了?”

在跟雨聲對抗。

邁季安聲線溫和,喊得再用力都不可能刺耳,可落到梁分耳朵內卻像是一根刺,紮得他咬緊後槽牙。

果然,陳冬至和邁季安永遠有秘密,他永遠是第三人。

“梁分?你怎麽不講話?”邁季安晃著他。

“夠了。”

梁分低吼,打斷邁季安的問題。

搶過盒子摔在地上,摔落一條精致的手鏈。

滿是星星元素,上面有一個掛墜,是兩個字母的疊加。

“M”和“Z”

邁季安和陳冬至。

“你幹什麽?”邁季安驚慌,蹲在地上一遍一遍檢查是否損毀。

梁分看得惡心極了,甚至想著摔斷才好。

陳冬至最喜歡看星星了,以前小時候他們兩個就經常跑到縣城旁邊的田裏,抓螢火蟲,數星星,聊未來。

邁季安出現後,陳冬至就再也沒有單獨和他去過了。

“別特麽裝了。”

梁分一把拽過手鏈扔到球場外,提起邁季安領口,隔雨簾四目相對,仗著看不到邁季安眼底的情緒,他狠狠說:“陳冬至不要你了,她根本就不喜歡你,聽懂了嗎?”

雨滂沱傾瀉,模糊邁季安視線,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怔怔“啊?”了一聲。

“我和陳冬至從小一起長大,你不過是她無聊了拿來打發的朋友。有你這樣一個免費家教,我還以為她成績能提升,現在看來你毫無用處。高考結束,你的作用也消失了,別再糾纏她了。”

梁分一字一句,聲音比暴雨大了兩倍,情緒也比往日冷了兩倍。

沒被這場大雨影響的只有球場那束高空照下的燈光,比月光亮一些,它曾當過邁季安和陳冬至的聚光燈,沒有星星的晚上讓他們在能見範圍內交織相擁。

此刻照亮著邁季安不知所措的身體,落魄的臉,震驚的瞳孔,照得他呼吸困難。

“你讓陳冬至親口和我說。”

邁季安推開梁分往場外走,欲撿起被丟棄的手鏈。

梁分攔住他,拽回來,“陳冬至不會見你的,我喜歡陳冬至比你先,我和陳冬至認識的時間也比你長,憑什麽覺得她會選擇你?”

梁分盯著邁季安眼睛,無比慶幸今晚的雨掩蓋了他眼底的虛無,這些話,換作平時天清氣朗時候,誰看了都知道他在撒謊。

推開邁季安,梁分轉走臉,克制視線不去看那張梨花溫婉卻失魂落魄的臉。

沒一會兒,梁分的嘴角受到了猛擊。

邁季安握緊拳頭,眼淚奪眶而出。

一個是球場上並肩作戰的隊友,一個是場下他最愛的女生,他們三個人並肩走過榕縣的每一個角落。

在此時如同一個笑話。

“特麽的…”邁季安冷冷說。

梁分被打得撞到圍欄網上,臉頰猛烈抽搐一番,嘴巴裏瞬間傳來一股血腥味,耳邊流轉著邁季安情緒波動不大,但聽得出極度生氣的謾罵。

他第一次聽到邁季安說臟話,聲音依舊很輕柔,若不是挨了還算有力度的一拳,他還以為邁季安並沒有生氣,甚至以為邁季安這輩子都不會生氣。

這一拳,將他的內疚打散一半。

梁分揉了揉嘴角,吐出混了血絲的口水,走到邁季安旁邊。

“哥們兒,生日快樂,我想,將來,我和陳冬至的婚禮上,她也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說完揚長而去,只留下孤零零的邁季安,不知所措。

這兩個裝滿了他榕縣回憶的同伴,在他十八歲生日給了他致命一擊。

謊言,背叛,都是他人生中不曾出現的課堂。

-

清吧的爵士換成了民謠,一位長胡子中年男人打著非洲鼓,嘴裏慢慢哼唱著斷人心腸的離別歌詞。似乎帶著魔力,底下傾訴的聲音變小,像是在跟著他的嗓音混進回憶裏。

邁季安看得入神,眼底不由蓋上一絲落寞。

在歌詞停頓的間隙,他耳邊飄來梁分的聲音。

“當初冬至沒有背叛你。”

柔弱,內疚,又清晰。

以為是錯覺,邁季安回頭,對上梁分失落的眼神。

“籃球場那次我騙了你,也騙了冬至。當時她有難處不能見你,讓我和你說分手,我知道那樣說你不會放棄,所以撒謊了。”

酒桌上明明滅滅的臺燈,配合著買醉人的情緒慢慢變換各類昏暗光線,只照亮酒杯,不照飲酒人的表情。

“我當時也有私心,以為你徹底離開後冬至就會喜歡我。”

梁分的語氣裏帶著不服氣。

他憑什麽輸給邁季安,是邁季安為陳冬至學醫了,還是邁季安為了馮迎春跑上跑下,或是邁季安守了陳冬至27年?

都不是,是他,邁季安憑什麽?

一杯酒灌入口中,辣著喉嚨往下滑,梁分閉上眼。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陳冬至說過,他們不可能的。

“你說什麽?”

邁季安聲音幾乎是打顫的,立即撲過去,攥著梁分衣領臉上恨意不輸當年。

眼見著矜貴者失態,梁分知道,他當初做錯了選擇。

“對不起。”

梁分轉走眼,當初他學不會服軟,現在也是,這三個字並不卑微,邁季安給他帶來的陰影不比他的謊言小。

“恭喜,冬至為了你,徹底遠離我了,你又贏了一次。”

邁季安聽得雙手打顫,不敢回想重逢的這段時間他對陳冬至做了什麽,尤其是該死的昨晚,他居然試圖用那樣卑劣的方式羞辱她。

贏不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陳冬至,被他這樣莫名其妙恨了九年。

“梁分,你真該死。”

邁季安推開梁分,並沒有像之前那樣下手。

這件事梁分有錯,他也逃脫不了罪責,他不應該輕信除了陳冬至以外的任何人。

“邁季安。”

欲離開,又被梁分喊住。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梁分靠在沙發上,領口被扯得淩亂,喝了酒臉頰泛紅,眼眶也泛紅,似乎這個時候他才肯同邁季安好好說話。

“冬至不知道這件事,求你,能不能別和她說。”

帶著眼淚,梁分聲音愧疚,“27年了,我不想她恨我,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我卻沒辦法幫她……”

邁季安攥著手,沒有聽梁分將話說完。

心情和那天公司樓下梁分叮囑陳冬至的時候一樣,五味雜陳。

他拿出手機,發了一條消息:【蒙叔,把另一份升職文件發出去。再查一下,陳冬至去哪裏了】

直徑走出清吧。

-

街道上路燈盎然,行人來來往往,有說有笑。

路邊冰冷的邁巴赫裏,邁季安伏在方向盤上,雙手握拳,一聲不吭。

他就這樣恨了陳冬至九年。

九年啊,他要是多一份信任,早一些找到她,這些破事就不會發生。

手機微信響起,蒙叔:【陳副經理的車票終點站是榕縣,您要查的資料也已經收集清楚】

【文件】

邁季安迫不及待點開,又猛地關上。光是第一行,他就已經無法原諒自己。

【昨天是陳冬至母親馮迎春的忌日。】

馮迎春的忌日,他在逼迫陳冬至穿上那條紅得發紫的裙子。

只是因為當初在餐廳,陳冬至這一身衣服坐在霍游傾身旁,挑著霍游傾下巴,他看不過去,想拿回來罷了。

沒想到,他挑了一個好日子。

難怪昨晚陳冬至應激至此。

邁季安翻開陳冬至這些年的履歷,每看一頁,心臟就一陣抽搐。

覆讀那一年馮迎春病重,陳冬至一邊照顧她一邊在家覆習。

高考結束的夏天,馮迎春離開,陳冬至考上滬城最好的學校。

剛上大學,陳冬至便開始勤工助學,在校外找了兼職,靠自己攢夠學費生活費。

後來進入M-DS線下店鋪當櫃姐,三年全是業績第一,被提拔當店長之後即刻轉進M集團內任職,從一個小職員慢慢爬上副經理。

至今,感情狀況:無。

陳冬至從來就沒有依靠過任何人,她往上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拼了命穩紮穩打出來的。

以及,馮迎春是主動停止治療的,她們肯定出事了。

一連串像是過往的影片在邁季安狂風驟雨的瞳孔裏閃過,他這才知道為什麽梁分求他不要說。

陳冬至這些年身邊剩下的榕縣的回憶,只有梁分了,如果她知道梁分並非她意識裏的那般純真…

對她來說太過殘忍。

邁季安按下那串熟悉的手機號,響鈴接近一分鐘,無人應答。

邁巴赫引擎一陣怒吼,從滬城開往榕縣的路上不知道超了多少輛車,看不清窗外的風景,閃電般的速度像是把地面撕出一道裂痕。

似乎再慢一點,駕駛人就要瘋了。

-

馮阿姨早餐店門口,男人修長的身段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越發孤寂,薄涼蒼白的臉上一雙心疼內疚到打顫的眼睛。

像是有一種魔力,讓原本的滿天繁星此刻慢慢匯聚著烏雲,連帶微風也變得急躁起來。

他轉動左手的戒指,取下,扔向路邊唯一破爛的垃圾桶內,似乎撞到了什麽類似物體,清脆一聲“叮”。

-

陳冬至洗漱出來已經臨近十點,窗外樹林被風吹得嘩嘩響,似乎是要下雨的節奏,偶爾有夜半小動物的叫聲,她索性打開窗子,全數聆聽,這才是夏天該有的動靜。

肚子餓得咕咕叫,她點開手機,要看看附近是否還有能比得上馮迎春手藝的烤串。

這才發現不管是微信A組還是M-clothing大群,都像是發了瘋一樣@她。

CC:【恭喜陳副總監!實至名歸!】

江玲:【陳副總監好好休假!回來好好上班!】

【陳副總監,回來不請客,說不過去吧?】

【陳副總監,這個稱呼好順口,不錯不錯,什麽時候當總監最好了。】

【大膽,總監是誰你不知道?】

【小M董,不好意思,開心過頭了…】

……

陳冬至楞住,她就洗了個澡,怎麽公司亂套了?

點開文件,是總部下發的升職信息。

她擔任副總監,單高圖的位置。

還有一通未接來電,那串熟悉的號碼。

同時,樓下響起一陣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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