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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驚魂天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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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驚魂天橋(修)

馮煦第一時間認出了一行人裏帶著銀灰色面罩的女人。

他有些激動,因為激動,就連原本因為酸雨突降而緊張的情緒也被沖淡了許多。那晚之後,他一直挺後悔沒問一問對方的名字。

他見到對方朝他們掃來視線,以為她會認出自己——畢竟他一米八八的個頭擺在這裏,整個人鶴立雞群,加上防護面罩還沒戴上,一張臉長得不差,放在人群裏也是焦點。

可對方卻只是朝人群掃了一眼,直接掠過他們去了樓上,他當下拿起面罩跟了上去,都沒顧得上一旁還在穿防護服的白渝。

後者擰眉喊了他一眼,見他沒理會自己,忍不住有些著急。

放在平時,馮煦不理她就不理了,她也無所謂他的態度,畢竟她現在只是想找個地方免費吃住。

馮煦不過是那個能提供這些的冤大頭,那天她因為尤溪幾句話被其他人趕走後,拖著行李準備去坐車時碰巧遇到了開車回別墅區的馮煦。

這兩年她總住在尤溪家,馮煦自然認識她,自她眼裏,馮煦就是個二楞子,他才是真正的錢多人傻,但說到底,他挺仗義講義氣,不是什麽心思深沈的人。

對方見她獨自拖著行李從別墅區的方向離開,在公交站臺上查看公交車班次,便停車問她怎麽了。

當聽說她和尤溪吵架被趕走時,居然顯得興致勃勃,還問她是否有困難,有困難他可以幫她,或者可以找地方吃個飯聊聊天。

白渝並不覺得馮煦對自己有意思,她看得出來他別有所圖,不過她也別有所圖,所以直接問對方能不能收留她。

兩個人都別有所圖,也都沒有覺得女生單獨住到男生家裏有什麽不對,所以那天,尤溪“物理打臉”趕跑一眾想要騙吃混喝的人回家之後,並不知道白渝又坐著馮煦的車子住進了隔壁別墅。

馮煦一直想從白渝口中問出尤溪的弱點,例如她怕什麽,一些生活習慣,各種絞盡腦汁想要給尤溪點厲害嘗嘗。

白渝覺得馮煦非常弱智,喜歡一個人不敢說,還要用這種小學生的方式唰存在感,幼稚又低齡。

她這幾天吃膩了馮煦家阿姨做的飯,今天提出來山腳餐廳打牙祭,順便講一下尤溪剛進大學那會的趣事。

結果沒想到這麽倒黴遇到了酸雨,此刻見馮煦似乎不想管自己獨自上樓,忍不住有些焦急,忙加快速度穿戴防護服。

**

二樓朝東的玻璃露臺處。

這一次,尤溪沒有立刻被後面的星幣數字和失敗無懲罰這樣的優越條件蒙蔽雙眼,其實之前她就有所感覺,但這次感覺更加強烈了。

尤溪:自來到這個世界至今,四個隨機任務,有三個和馮煦相關,為什麽?

尤其這次的任務,居然有80星幣,放在從前,她每次穿梭世界賺到的星幣也不過百八十。

如果這是個中級或者中高級世界也就罷了,可這個世界的等級是中低,等同喪屍世界。而現在一個隨機小任務就有80星幣,失敗還沒有懲罰(不會死亡)。

這代表什麽?

這代表星屋系統非常希望她接取這個任務,不希望她因為考慮到目前情況怕完成不了選擇保守拒絕。

尤溪:感覺上,你似乎很想讓馮煦活著?為什麽?難道……和系統塔有關?

【是否接取?】

【自動否定倒計時三十秒:三十、二十九……】

尤溪:……

又來這套?

尤溪:接!

完成有星幣,失敗無懲罰,為什麽不接?

更何況,每次系統沒有正面回答的問題,都代表她的猜測接近事實,她家統子還是很好猜測的……

【……】

【隨機任務(特殊隱藏任務)已接取:進度5%】

尤溪驚訝,剛接了任務啥也沒做就進度5%?

為什麽?

她很快就知道為什麽了,隨著一陣急切的上樓腳步聲,拿著防護面罩的馮煦一臉笑容的跑到她身側,熱情的和她打招呼:“又見面了!真巧!你怎麽會在這裏?上次的事我還沒好好謝謝你,你叫什麽?我叫馮煦。你是我們別墅區的住戶嗎?你住在哪裏?”

尤溪:……

“剛才破墻的人是你嗎?你好酷啊,為什麽要戴這個銀灰色的面具?做了好事又不想留名嗎?你——”

“閉嘴。”尤溪忍無可忍,回頭看著“80星幣”,擰眉厲聲,“立刻戴上防護面罩,等會過玻璃天橋時跟緊我!”

馮煦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什麽,又誤會了什麽,嘴角揚起了笑容,目光落在她身上,聲音溫柔的嗯了一聲。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尤溪:……

玻璃露臺是全封閉式的,玻璃天橋算是這附近的一個建築設計點,寬三米,長度約三十米,橫跨了下面的馬路,連通對面的一個玻璃觀景臺,觀景臺右側是朝下通往馬路的樓梯,在觀景臺的左側,有一座直達電梯,應該就是情侶男說的直通地鐵站的電梯。

天橋下方沒有任何支撐點,地面采用整塊巨幅玻璃,沒有拼接縫隙,這也代表,如果玻璃地面一處受損,整個天橋都有可能受到影響。

好在,現在破損的玻璃是左側墻面,唯一麻煩的是墻面破損較大,酸雨濺進來不少,已經橫向蔓延至的中段位置。

三米的寬度只剩下一米多的安全距離可通行,同時還要警惕外面飄飛進來的雨絲。

這樣的酸雨,誰都不敢保證身上的防護服防護鞋能擋住,大家都見識過剛才路上行人被酸雨腐蝕時的慘狀,誰都不想沾到一點雨水。

尤溪查看情況,腦中分析的很快,她一手伸入掛在身前的背包(星屋倉庫)去取金屬傘,一手拽住馮煦就朝玻璃天橋上走,兩人才踏上天橋沒幾步,有人從餐廳露臺處跑了過來,幾步沖到馮煦身側:“等等!我和你們一起過去!”

幾乎是在對方跑上天橋的時候,尤溪感覺到腳下的玻璃地板顫了一下,那是感覺非常細微,如果不是她五感經過數倍加持,根本覺察不到。

她沒有遲疑,立刻用手裏的金屬傘頂住跑來的那人,朝她道:“趕緊退回去。”

白渝被頂的倒退幾步,正要開口,卻看到對方同樣拽著馮煦退了回來。

尤溪視線快速掃視整個玻璃天橋,最後在左側靠近破損墻體附近的地面,發現了另一道破損的口子和已經蔓延開的裂縫。

這麽一停一退的當口,餐廳一樓的其他人上來了,尤溪回頭看著他們,視線掠過隊伍裏唯一一個沒有全身防護裝備的人,從背包裏取出一個防護面罩丟給他:“防酸性氣性。”

對方接過:“謝謝!”

尤溪不想制造恐慌讓他們擁擠,迅速開口:“兩個人一組,通過之後再上下一組,沒通過之前,其他人留在玻璃露臺裏,不要踏上天橋。聽明白了嗎?”

經過破墻這件事,咖啡廳的人都對她的話沒有異議,倒是餐廳的幾個客人,滿臉不服氣的推開眾人朝前擠:“憑什麽要聽你的?”

尤溪直接讓開:“那你們先走。”

玻璃天橋中斷,破損的墻體和淌入的酸雨看起來格外恐怖。

那幾個人走了兩步,又訕訕的退了回來:“還是你先走吧。”他們需要有人探路。

“別再浪費時間,自己組好隊。”尤溪再次拉住馮煦,轉身踏上天橋。白渝下意識想要跟著一起,尤溪擋住了她,“你可以選擇先走,或者下一批?”

白渝看了看馮煦,對方沒什麽表示,她只能退後:“你們先走。”

尤溪拉著馮煦,用略輕的腳步快速朝對面走。

兩個人同時走在上面的時候,玻璃地面沒有出現剛才那種顫抖,說明在可承受範圍內,這裏一共二十人不到,只要依照計劃,所有人都能在很短的時間裏安全通過。

他們很快來到墻面破損的中段處,尤溪打開金屬傘,這把傘是折疊的,傘面特別大,她將傘擋著破損的方向讓馮煦通過,隨後看準角度,將傘朝墻面破損處一擲,金屬傘面頓時卡在玻璃墻的破損處,擋住了外面的酸雨。

“哇,你好棒!”馮煦差點想要鼓掌。

尤溪沒出聲,直接拽著人,快速通過了剩下的通道,來到觀景臺上,然後吩咐馮煦去按電梯。

對面餐廳露臺裏的眾人見他們安全通過,之後兩兩一組,開始過天橋。

起先很順利,約一半人都平安通過,直達電梯很快滿員,尤溪示意馮煦先隨其他人一起下去地鐵站,自己再看一下。馮煦卻在電梯關門前一刻閃了出來,白渝想拉沒拉住。

“我等你一起下去。”馮煦的聲音從面罩裏傳來。

他早下晚下對任務影響不大,尤溪點點頭。

這裏很順利,然而天橋的另一頭卻出了點摩擦。

一對在餐廳吃飯的母女因為穿防護服太慢,上來時只能等在最後面,她們等的心焦。於是,母女兩個耳語幾句後,女兒便開口求正要輪到的情侶男表示自己母親身體不好,想要先走。

情侶男要面子,自己答應了,他女朋友頓時發怒,問他憑什麽替自己做主,是不是看別人漂亮所以答應?

那對母女沒理會情侶的爭執,借機越過他們上了天橋,女生火冒三丈,直接伸手,重重扯了對方一把。

“你幹什麽!”女兒被扯的踉蹌了下,噗通一聲重重摔在玻璃地面上。

沒有人覺察到,破損處的玻璃地面上,一道縫隙因為重擊而開始蔓延變大。

“滾回你的隊伍後面去!那個賤男人願意讓,我可不願意!”她想走,卻被對方母親扯住,兩人糾纏了幾下,最終那個母親同樣被推開。

情侶女沒有遲疑,轉頭就朝前走。

尤溪聽到了玻璃細微的開裂聲,她幾步轉回天橋處,發現天橋中央玻璃地面破裂處的縫隙已經擴散到了一半。

天橋對面,餐廳墻體情況也不太好,磚石被腐蝕至松軟,正在一點點脫落。

此刻在對面的還剩下那對母女、情侶男、一個餐廳的員工,還有咖啡廳的中年職場男和父女倆。

情侶女生走的最快,已經走了三分之一,中年職場男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看到幾個人堵在那裏,只有情侶女生一個人在過天橋,伸手推開前面的人,直接沖了上去。

大家都怕地面上的酸雨,所以上橋後都是靠右側走,他幾步追上情侶女生,嫌她走的慢,推了她一把,沖到她的前面。

女生原本因為即將達到墻面破損處,怕沾到地上的酸雨所以放慢腳步,毫無防備之下被他一推,身體重重跌在玻璃地面上,原本就裂了縫隙的玻璃地面承受不起數次沖撞,整個晃動起來。

卡在墻體上的金屬傘因為這晃動而松脫開,外面一陣風吹來,金屬傘掉落,酸雨倒灌,正好打在中年職場男的身上。

酸雨落了他一頭一身,防護服沒能抵擋住,立刻開始腐蝕,他拍著冒煙的防護服嚇得大叫起來,天橋晃的更加厲害。

馮煦見狀,下意識想沖上橋,卻被尤溪一把拉住。

“你幹什麽?”

“我去幫忙啊!”他不解的看著她,“你為什麽拉著我?”

“天橋玻璃地面的裂縫擴大了,你上去不是幫忙,是增加重量添亂——”

天橋對面,眾人都被倒灌的酸雨和伏在地上慘叫的中年男嚇得心驚膽戰,一時間都定住了,誰都不敢上橋。

原本摔倒的女生回頭看了眼不遠處一動不動的男友,冷笑一聲,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再次爬起來沿著右側玻璃墻,快速通過了微微晃動的天橋。

中年男還伏在墻壁缺口處附近翻滾慘叫,尤溪擰眉看著對面猶豫遲疑的人,朝那頭喊道:“趕緊過來,再等下去更危險!”

遲疑的人再次動了,餐廳員工先跑上去快速通過,然後是咖啡廳父女裏的女兒。剛才想插隊的母女裏,母親和情侶女糾纏時扭傷了腳,她推著自己女兒讓她先走。

女兒通過了,緊隨其後是情侶男,對面還剩下兩個人,那個扭傷腳的母親,還有咖啡廳父親。

“你先走!”他戴著尤溪給他的防護面罩,並不怕酸性氣體。風小了下去,墻體破損處的酸雨不再倒灌,只濺落一些雨滴進來,在他看來只要不爭不搶,所有人都能過去。

但變故還是發生了,中年女人經過墻體破損處時,原本已經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職場男突然伸手扯住了她的腳。

中年女人大叫一聲,重重摔落,這一下重擊使得整個天橋再次晃動起來,玻璃地面發出吱吱嘎嘎的崩裂聲,這一次,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恐怖的聲音。

尤溪擡頭:“天橋快塌了,快跑!”

那個父親動了,一路跑的飛快。

這頭,女孩看著被扯住腳和淋到酸雨正疼痛大喊的母親,朝對方哀求:“救她!求求你救她!”

父親猶豫了下,他身上沒有防護服,想要救人就一定會被酸雨淋到。他看了眼自己女兒,對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在看自己。

他一咬牙,幾步快跑,幫著中年女人掙脫開了被扯住的腳,架起她,一起朝這頭跑來。

其他人看到已經碎裂並且朝下方掉落的玻璃地面,紛紛大喊:“跑快點!再快點——”

中年女人防護服上的酸雨沾到了男人的手上和身上,痛的他渾身抽搐,但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同樣看到了從左側蔓延而來的玻璃縫隙,那道裂縫就像是催命符一樣追在他的身後,他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來。

最後幾秒鐘,一切都在眼前無限放大,玻璃天橋沒能抵擋住三番四次的重擊,終於解體。

尤溪和馮煦伸手,一左一右拖住了隨玻璃下墜的兩個人,將他們拖上觀景臺,和其他人一起飛快的跑向直達電梯。

天橋崩塌,對面的餐廳也經不住酸雨腐蝕,開始崩落,中年職場男伴隨碎裂的玻璃地面,墜入下面的雨裏。

眾人在電梯下行的瞬間,看到了掙紮在地面酸雨裏的職場男,他就像是被甩上了岸的魚,扭曲彈動,最終沈寂下去……

電梯裏,女孩看著被救的母親和渾身是傷的救人者,聲音顫抖,一個勁的說著謝謝和對不起。

**

從酸雨落下到眾人撤離到地鐵站,整個過程加起來不過十幾分鐘。

可這十幾分鐘,卻像是過了幾天幾夜。

眾人心情沈重,都很沈默。

尤溪同樣沒多說什麽,災難之下,有時可能只是一個很小的選擇都會導致重大的變故,誰對誰錯在死亡面前毫無意義,眾人已經連責怨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在地鐵站的白渝一看到他們,便朝馮煦走來,尤溪看了看任務進度變成100%的通知,松開了一路拽著的馮煦。

星幣數字變成了538,這次隱藏隨機任務並不難,但越是這樣就越代表任務不是重點,馮煦才是。

馮煦在她身後喊她,她假裝沒有聽見,幾個轉身融入了混亂的人群裏。

地鐵站裏人很多,大堂、月臺都有人,都是酸雨落下時從幾個地鐵口附近沖下來避難的人群。

他們大多連防護服和防護面罩都沒有,不少人身上被雨水淋到,此刻都各自找了地方或坐或躺,因為疼痛而低吟痛呼。

地鐵站的工作人員有的提著桶去沖地面被行人帶下來的酸雨痕跡,沖出來的水帶著泡沫,應該是肥皂水。

有的工作人員拿著醫藥箱穿行其中給受傷的人緊急處理傷口。

有的行人吸入大量酸性氣體,咳嗽咳出了血,痛苦的只想立刻死去……

也有下雨時正巧在地鐵站裏的人,此刻都聚集在另外幾片區域,盡量離這些帶著酸雨和傷口的人遠一些。

所有的人都臉露惶恐和茫然,外面地面上的建築都同樣被這場雨腐蝕,那些那些在建築裏來不及躲入安全區域的人呢?

他們想到了自己的親人,有人一直打不通父母的電話,嗚嗚的哭起來;有人想到了自己在家的孩子,絕望流淚……

這場突然降臨在帆城的黑酸雨,同樣覆蓋了附近其他幾個城市。

根據測量,數值為負的酸雨前後約下了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後,酸雨PH值回升,最終停留在2.6左右,然後又繼續下了近兩三個小時。

此刻躲避在這個地鐵站裏的人並不知道,兩天之後,當困在地鐵站裏的人終於找到辦法打通因酸雨而崩塌堵塞的地鐵站口,重新回到地面時,外面的城市有一半都覆滅在了這場二十分鐘的黑酸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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