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嗓子聲音不小, 對面立時怒了, 大聲的反駁道：“少在這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們先打了我們班的章弘, 還敢反咬一口？”

“臥槽！我們打章弘？周年你說這話害不害臊啊？”

那個招呼舒窈她們的男生, 捂著嘴做了個誇張的嘔吐表情。.

章弘？

舒窈挑眉, 拉著林蒹葭走過去。五班的人自發的讓了路，於是舒窈得以看見人群裏面被包圍的人——章弘捂著個額頭，滿臉嬌弱無力的靠在一個女生的肩膀上。邵星華扶著吳州，吳州揉著自己的肩膀，臉色扭曲。

舒窈問邵星華：“這怎麽回事兒？”

邵星華明顯心情不好, 說：“班長投籃, 籃球砸到章弘了。他們班的人上來推班長，把班長推摔了。艹……二班這些人有病吧？大半夜的組織操場背英語？”

他心裏嘔得不行, 當時就想動手了——得虧吳州把他死死的攔住了。現在臨近高考, 吳州實在不願意讓邵星華再背處分。

舒窈看看地上坐著的章弘, 又看看臉色難看得像鍋底的邵星華，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在這種場合，舒窈笑起來似乎有點不太禮貌？不過她也不顧忌這些, 笑得趴在林蒹葭肩膀上一直抽抽。

章弘揉著自己的額頭，憤怒的質問：“這有什麽好笑的嗎？你們——你們這些人！都高三了, 不好好學習！還跑出來玩！現在砸傷了我, 還有什麽好笑的嗎？”

舒窈一邊笑, 一邊擺手：“不是……你們, 大半夜的, 不回家, 組織操場讀英語？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媽笑死我了！這算什麽？舍己為人體諒這幾天操場的蚊子沒有吃飽嗎？哈哈哈哈哈哈神經病啊？！”

就算是讀英語，一般的正常人也應該是組織著在教室裏讀吧？集體操場讀英語？這他.媽是哪個絕頂天才想出來的主意？

舒窈笑得幾乎要抽過去了，隔壁班那個扶著章弘的女生氣得滿臉通紅，大聲反駁：“我們這是出來學習的！總比你們一考完就徹底松懈好多了，你憑什麽來指責我們？”

籃球場前後有兩盞燈，燈光都是昏黃色的，左右一交錯照射，還挺清楚。舒窈借著燈光打量那女生片刻，笑了，問章弘：“這怎麽不是上次那個女生了？換得還挺快啊。”

章弘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他沒想到舒窈還記得上學期期末遇見他和別的女生逛街的事情。

“舒窈，你不要轉移話題。”

章弘黑著臉，直起身子，沒有再靠著那個女生：“現在是你們班的人打籃球砸到了我，不道歉就算了，還和我們班的人動手，這算怎麽回事呢？”

舒窈挑高一側的眉，居高臨下的看著章弘，也沒回答他的話。章弘被她看得心裏有點發怵，忍不住移開眼神。

說起來有點丟人，章弘挺怕舒窈的——雖然舒窈只是個女孩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章弘總直覺這個身高外貌上都帶著典型的北方甜妞氣息的女孩子，很危險。

舒窈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籃球，圓潤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怎麽回事？就這麽回事唄。”

話音未落，籃球挾著風，擦過章弘的臉頰側；他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籃球砸進他身後濃重的黑暗裏，砸到地上，發出了極大的聲響！

“你有病啊？你在幹什麽！？”

站在章弘旁邊的女孩子最先反應過來，失聲尖叫；章弘吃了一驚，甚至來不及捂自己的額頭。他松開了手，就露出額頭上的一小片紅腫。

“我幹什麽？”

舒窈活動了一下手腕，骨頭相撞發出“咯咯”的聲音，她微笑著說：“我只是提醒你們，這裏是籃球場。讀英語麻煩回教室去，別來籃球場占地方。”

“你這是蠻不講理！”

女孩子瞪大了雙眼，憤憤不平。章弘扭頭看了眼身後，那個籃球滾進一片晦暗的光線裏，早看不清楚滾到哪裏去了。

他沈下臉色，道：“舒窈，你這是惡意傷人！如果我報告上去……”

“你去告啊，看看誰敢給我記警告。”

舒窈笑了，勾起嘴角，眉眼彎彎；章弘頓時啞然，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是你們先違反規則，跑來籃球場占用地盤讀英語的吧。”

冷淡的女聲突兀的插了進來，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林蒹葭開口了。章弘的臉色不太好，帶著點惱羞成怒的難看。

他隔著幾個人，遙遙的看見林蒹葭——林蒹葭剪了短發，清冷的氣質柔和下來，像是一朵亭亭玉立的百合花。

章弘深吸了一口氣，“是的，開始確實是我們不對——但你們也太咄咄逼人了一些……”

“所以，你承認是你們先以不正當的理由占用籃球場的咯？”

林蒹葭微微皺眉，又問了一遍。章弘撇了撇嘴，道：“我們這是學習！學習是不分場合的，更何況我們已經高三了……”

“所以，就是承認了吧？”

話語被打斷，章弘噎了片刻，不情不願的說：“是——那又怎……”

“那你們去告吧。”

林蒹葭緩緩地舉起手機，上面的錄音界面顯示正在工作中。她淡淡的說：“我錄音了，你去告吧。就算老師來問，我也會告訴老師，是你們班先無故惹事——而且還推了我們的班長。”

“我們班長是我們班很重要的核心人物，我們班的同學對他有很深厚的感情，所以一時氣急才會出手。”

她端著那張清冷秀麗的臉，一字一句從嘴裏吐出來，正經得像是在做某種報告。

五班的人張大了嘴，半天沒能合上。

章弘等人沈默著，瞪大雙眼，看著林蒹葭，就好像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這是林蒹葭？假的吧！

舒窈幹咳一聲，胳膊搭到林蒹葭肩膀上，強忍笑意：“是啊，你們不是五班的，你們不懂我們對班長的感情——星哥你說對不對啊？”說著，她踹了邵星華一腳。

邵星華被踹了一腳，立刻反應過來，義正言辭的說：“對啊！你知道我們班長人有多好嗎？我們班長就是我們班的……額……那個，叫啥來著？”

關鍵時刻，邵星華貧瘠的語文詞匯量難住了他。吳州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腿，替他補充道：“靈魂人物。”

說完，吳州還驕傲的挺了挺腰板。邵星華連忙點頭附和：“對對對，沒錯沒錯！靈魂人物！”

章弘班上的人被氣得半死，死死的盯著林蒹葭手上的手機；不過還真沒有人敢去搶，畢竟舒窈就站在林蒹葭身邊。

最後他們也只能悻悻的離開，走之前還意思意思的放了幾句狠話。當然都被邵星華等人毫不留情的懟了回去。

等到他們全都走光了，邵星華才對林蒹葭豎起大拇指：“課代表，可以啊！”

林蒹葭微微一笑，“我把錄音傳到班級群文件裏了。”

邵星華先是一楞，隨即隱晦的看了眼舒窈，嘀咕道：“課代表你變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舒窈聞言飛起一腳踹向邵星華；邵星華則極其風騷的一扭腰躲開，沒好氣的說：“舒窈你神經病啊？”

舒窈拽過林蒹葭的手塞進上衣口袋裏，哼笑：“什麽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的課代表本來就聰明伶俐，你懂個屁！”

邵星華：“……媽.的這朋友沒法做了，班長我們走！”

因為這個插曲，他們在籃球場並沒有玩多久。舒窈顧忌著林蒹葭回去還要覆習功課，隨便打了兩局就拉著她溜之大吉了。

林蒹葭被她拽著跑出學校，有點哭笑不得。她扯了扯舒窈的手：“慢點慢點——別跑呀，晚點回去也沒有事。”

舒窈停下腳步，呼出一大口白氣。她扭頭看著林蒹葭，笑了笑：“你回去不是還要覆習功課？卷子也還沒有訂正呢，周末你要不要去補習班？”

高三的補習班越來越多，林教授自己就是教授，認識很多補習方面極其出色的朋友。舒窈記得前幾天林教授還問過林蒹葭補習的事情，只不過那時候舒窈忙著寫林蒹葭布置的附加題，也沒聽清楚林蒹葭的回答。

不過她想，林蒹葭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林蒹葭快行幾步追上去與舒窈並肩，道：“不去，犯不著。周末還是我們一起覆習就行了，往年的考題重點我早摸熟吃透了。”

她語氣淡淡，卻透著股自信。

舒窈挑了挑眉，牽著她的手慢慢的張開手掌，與戀人十指相扣，“蒼蒼，你不用遷就我。”

“我不是遷就你呀。”林蒹葭側過頭，表情有點無奈。

她空出一只涼涼的手，踮起腳捏了捏舒窈的臉頰：“真的——我發誓！去不去那個補習班都對我沒影響，其實我高一高二的時候都已經去過了。那邊每年講的內容都差不多，我真的沒必要再去第三次。”

林蒹葭說得很認真，舒窈松了口氣，放下心來。她把林蒹葭另外的一只手也拉過來，嘟囔著：“你不是把手放在口袋裏的嗎？怎麽還是這麽冰啊？”

“天氣冷啊！”林蒹葭覺得好笑，還要再說一些什麽。這時，舒窈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林蒹葭提醒道：“你電話。”

舒窈不情不願的松開她，去摸自己的手機，來電顯示上只有兩個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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