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被叫做“竹竿”的少女漲紅了一張俏臉，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這件毛衣確實是前年的款式。.但在普通高中生裏，能消費起這類小眾奢侈品的本來就是少數，所以她才能放心的裝.逼。

誰知道會遇上舒窈？

舒窈側過頭，略微不耐煩的看了眼角落的胖女生；林蒹葭會意，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走吧，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最好還是報告給老師。我們不可能每次都剛好在你身邊。”

“謝，謝謝——”

胖女孩緊緊地抱著自己的書包，聲音低的像蚊子叫。

捏在書包邊緣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林蒹葭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頓了頓；她稍微用了一點力氣，握著女孩的肩膀，認真的道：“我是高三五班的林蒹葭，以後有事情也可以來找我。”

她看出這個怯弱的女孩似乎沒什麽反抗意識，也難怪那些人三番五次的找她麻煩。

柿子當然還是要挑軟的捏。

胖女生一溜小跑，很快就沒了人影。

舒窈扔掉拖把，嗤笑：“我還以為多牛.批呢，都快十八歲的人了還欺負弱小，是小時代看多了還是袁爺爺把你們餵得太飽？”

竹竿恨恨的跺了跺腳，梗著脖子叫嚷：“舒窈！你少得意——明天我就找我哥來收拾你！還有你，林蒹葭是吧？我記住你了！”

林蒹葭連看都懶得看她，走過去拽了拽舒窈的衣袖：“走吧，早點回去寫作業，明天數學要摸底考試，我給你覆習一下。”

“又要摸底考試啊？”

舒窈哀嚎一聲，反手拽著林蒹葭的手腕拖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裏，小聲嘟囔：“我覺得老徐就是想要折騰我。”

“不要多想，老徐誰都想折騰，又不是只針對你一個人。”

林蒹葭被她逗笑，狹長的鳳眸彎起，眉眼彎彎的模樣煞是好看。

舒窈撇撇嘴沒說話，兩人一起朝校外走去。

走到校門口了，舒窈忽然停下腳步，遲疑的摸了摸林蒹葭背上的書包。林蒹葭疑惑的看著她：“怎麽了？”

“我好像忘記帶要寫的那張語文卷子了。”

舒窈有點不確定，打開書包翻了翻，立即皺起臉：“真沒帶——”

“怎麽作業都能忘記呀？”

林蒹葭瞪了她一眼，拽著她就要往回走。舒窈連忙攔住她：“哎，沒事，我去拿就行了。”

“就這麽一段路，走來走去的你不累啊？就在這等我吧，我很快的。”

舒窈對她笑了笑，把自己背上的書包也拿下來放到臨近的椅子上，叮囑林蒹葭：“你就在這等我，不要亂跑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林蒹葭鼓著臉，推了推舒窈的肩膀：“你趕緊回去拿呀，越晚越冷，等會你又要叫冷了。”

“好勒！”

舒窈食指並中指輕輕地在額角一碰，對林蒹葭展露一個燦爛的笑顏。林蒹葭被那個笑容晃得臉上有點升溫，連忙移開視線。

高三七班。

“艹，那個舒窈真煩！”

“銳姐別生氣，等明天明哥來收拾了她，她就不敢在你面前囂張了。”

“哼，那當然！不止是舒窈——還有她旁邊那個林蒹葭，老子最惡心那種優等生了......”

“喲！最惡心誰啊？”

七班的門猝不及防的被踹開，發出巨大的一聲。

在裏面聊天的三個人明顯被嚇了一跳，尤其是坐在講臺上的少女，差點摔了下來！

舒窈抱著自己的胳膊，微微挑眉，眸中帶笑。

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那個所謂的“銳姐”身上。

“高三七班，華銳是吧？”

舒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指骨摩擦，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音。她揚著嘴角，仍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我知道你，天天跟著校外幾個混混拜把子的，就是你吧？”

華銳剛開始還有點心虛，但是她想到舒窈只有一個人，但是自己這邊可是有三個人呀！而且舒窈手上還沒有家夥。這個認知很快就讓她又硬氣了起來，梗著脖子道：“對，是我！你既然知道了，那你現在道歉還來得及！”

舒窈笑了——華銳很難形容那個笑容，明明是笑容，明明那張臉無論是五官還是臉部輪廓，都漂亮得無可挑剔。但是舒窈這一笑，卻讓她感到腿軟得幾乎要當場跪下來。

“可是我覺得，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舒窈猛地揪住旁邊一個女生的頭發將她的頭按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腦門撞上木質桌面，發出巨大的聲響；另外一個女生嚇了一跳，尖叫著就想要沖上去推開舒窈，結果被舒窈一腳踹到墻角，哼唧了半天也沒能爬起來。

華銳怕了，她正要邁開步子跑，還沒跑幾步，就被舒窈抓住衣領，一腳踹在膝蓋窩上；她嗚咽了一聲，慣性使然的跪了下去！

但不等華銳的膝蓋碰到地板，就被舒窈拽了起來。

“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嗚嗚嗚——你放開我——我，我要喘不上氣了......”

華銳的衣領因為被舒窈揪住拉扯，勒得幾乎要背過氣去，不停地伸手想要掰開舒窈的手。但偏偏那雙削瘦白皙的手，就像鐵打的一樣，怎麽掰都掰不開。

舒窈扯起嘴角笑了笑，把華銳拖到墻角才松開手。

華銳失了禁錮，當即軟倒在地，捂著自己的喉嚨不停地咳嗽；不等她喘過氣來，忽然就被人抓著頭發強制性的擡起了頭！

對上舒窈那雙帶著笑意的圓潤眼眸，華銳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她抽噎著：“嗚嗚嗚——舒窈...舒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找你的麻煩了，那個胖子的麻煩我也不去——”

華銳的話還沒有說完，腹部就冷不丁的挨了一腳！

背部撞上冰涼的墻壁，她抱著自己的肚子，痛苦得五官都扭曲了！劇烈的疼痛使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肚子裏好像剛被化形的孫悟空拳打腳踢來了一套似得劇痛。這種痛楚使得華銳一度以為自己內臟出血了。

舒窈站在那裏，仍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抱著自己的胳膊。

她蹲下身，抓著華銳的頭發強迫她擡起頭來，兩人再度對視；這次，華銳根本不敢直視她的眼眸，整個人宛如驚弓之鳥那般瑟瑟發抖。

“離林蒹葭遠一點。”

舒窈拍了拍她的臉，嘴角微翹：“再讓我聽見你說林蒹葭壞話，我就讓你這輩子都說不了話。”

“我的蒼蒼，沒有任何的不是。”

華銳打了個寒顫，恐懼從骨子深處爬出，將她整個人環繞——直到此時此刻，華銳終於感覺出不對勁了。

她們都是高中生，無論是打架，還是心理承受能力。

但是舒窈卻不一樣。

她臉上沒有施暴者的自鳴得意，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華銳甚至摸不準現在的舒窈，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頭皮驟然劇痛，扯著頭發的那只手使了點勁。華銳回過神來，連忙答應：“我，我發誓！我以後，以後再也不說林蒹葭的壞話！一句都不會說了！求求你......放過我...”

她的頭皮被扯得生疼，但腹部的劇痛尤盛。

舒窈嗤笑一聲，松開了手。轉身瞥見那個腦門被撞到桌子上的女生——她捂著額頭，有細細的血跡滲出來。感受到舒窈的目光，她瑟縮了一下，整個人幾乎都要縮進講臺底下。

舒窈轉身離開，走出班級門口時，還合著手掌小聲的自言自語：“這破天氣，也太冷了吧？”

一口白氣晃晃悠悠的呵了出來，她圓潤的眼眸呈現出一片烏沈沈的墨黑色。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舒窈一邊下樓梯，一邊摸出手機打開來看。是北京那邊發來的短信。

電話號碼的主人查到了，是郭爾陽在海城辦的臨時電話號碼。

舒窈刪掉短信，打開角落的微信。裏面有二十來條未讀來信，舒窈一一給刪了，從聯系人角落裏拖出張越。

舒窈糾兮：越姐，明天我老師可能會叫你去一趟學校。

超越越：？？？黑人疑惑.jpg

舒窈糾兮：一點小摩擦，你看著處理就行，不用匯報給我爸媽。

超越越：你人沒事吧？見血了？

舒窈糾兮：我沒事，對方也沒事，見了點血，不嚴重。

超越越：要不要我現在過去？你身上有備用的藥嗎？

“舒窈！”

少女的聲音帶點南方口音的軟糯，舒窈擡起頭來，看見林蒹葭自遠處跑來。

她背後暈開一圈柔和的黃色燈光，白皙的臉龐微微漲紅，額角冒著細密的汗珠。舒窈三步並兩步跑過去，抽出一張紙巾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你怎麽過來了？”

大約是剛剛跑得太快，林蒹葭的呼吸略微有點急促，臉頰側自然卷的幾縷碎發也帶點濕意，浸潤開一股橘子汽水的味道。

她舉高了手裏的卷子，道：“你，你的英語卷子——呼呼——累死我了。”

“明明就在你的書包夾層裏呀！我叫了你好幾聲，你跑得那麽快，我都沒有叫住你。”

林蒹葭小聲的抱怨著，不自覺的撇了撇嘴，眉目間流露出幾分嬌嗔。

舒窈垂眸，接過她手裏的試卷看了看。別說，還真是她的那張英語卷子——其實連舒窈都忘記自己有沒有拿了，只是隨便找了一個回去的借口。

“原來就在我書包裏啊！”

舒窈一拍自己的腦門，懊惱道：“難怪我回去，在抽屜裏怎麽翻都沒有找到！”

“怎麽老是這樣忘東忘西的啊？”

林蒹葭嘆了一口氣，按著舒窈的肩膀，踮起腳，把她脖子上散開的圍巾一圈一圈繞好。兩人湊得很近，連帶著對方身上甚和自己心意的香味都比平時越發濃厚。

林蒹葭借機親了親舒窈的嘴角，臉頰紅撲撲的，不知道是吹了風，還是因為害羞。

舒窈眨了眨眼，摸著自己的嘴角，小聲嘟囔：“不是，就這樣啊？”

放在嘴角上的手指緩緩移動，最終按在了飽滿的唇珠上，舒窈沖著林蒹葭一個勁的眼神示意。

林蒹葭沒好氣的推著她的肩膀：“沒有啦沒有啦！快點走！你晚上還要不要覆習數學了呀？”

“啊——又要考數學了——”

舒窈哀嚎一聲，不情不願的被林蒹葭推著前進。

海城，張越臨時租的公寓內。

張越板著臉打開電腦，正打算聯系北京那邊的醫生，順便通知魏遲。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張越忙不疊的拿起來打開，生怕錯過什麽消息。

小祖宗：不用拿藥了，我沒發病。

她已經找到了她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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