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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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1
端午夜沈妙宜在永安樓得罪了劉會長的消息不脛而走，澤陽的大街都在熱議這樁新鮮事。
若是從前，大家對立女繡坊的種種傳言只是在私下裏發酵流傳。
可如今連商會之首都發話了，旁人自然毫無顧忌，一時之間無數冷言酸語，挖苦諷刺，猶如春潮排山倒海而來，小小的立女繡坊成了眾矢之的。
今日一早春夏開門營業，對面的老板娘竟直接將一盆臟水潑到了繡坊的臺階上！
“你幹什麽！”春夏氣哄哄的反問，可對面的老板娘雙手叉腰毫無懼色，似乎就等著春夏和她吵架呢：“咱們巷子裏進了臟東西，我潑點水洗洗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周遭幾戶人家都出來圍觀。
春夏見人家都欺負到門前了，自然沒有忍讓的道理，她扭頭往店面裏走，四處搜尋可用之材。
後院的沈妙宜聽見動靜出來還未等她開口，就見春夏從雜物房取出一根繡架上的松木桿子，正手持長桿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你這是做甚！”
“我要撕了她那張臭嘴！”
春夏一副要去與人拼命的架勢，沈妙宜趕緊伸手阻攔，可春夏力氣大，一把就掙脫開了，沈妙宜眼見店門之外聚滿了看熱鬧的人，她想也不想便從後頭扯住春夏手中的長桿。
二人在屋內爭奪之時，屋外的老板娘卻火上澆油昂著頭高喊：“哼，一屋子縮頭烏龜，還不趕緊滾出板橋巷，免得敗壞了我們一條街的風水！”
“就是，就是，有她們繡坊在此，拖累了咱們一條街的店面！”
“沒錯，如今外頭的人提起咱們板橋巷，那汙言碎語的···真是要命啊···”
“我家祖祖輩輩都是老實人，遇上這樣的鄰居真是晦氣死了！你們趕緊滾啊！”
人群中不知是誰義憤填膺道：“不如咱們聯合起來，向劉鎮長上書，請他主持公道將這個野雞窩趕出去！”
“沒錯，大家夥一起上書，眾人拾柴火焰高！”
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可近鄰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春夏被屋外的叫囂聲徹底激怒了：“阿妙，你別攔著我！我今日一定要讓他們知道咱們立女繡坊不是軟柿子！”
“春夏，你別沖動！”沈妙宜費盡力氣扯住長桿的另一頭：“他們就是想要激怒你！”
春夏此時根本聽不進去，她一心雪恥，見阿妙執意阻攔，兩人不可避免地扭在一起，混亂之間打翻了圓桌上的花瓶，一地狼藉。
一來二回，沈妙宜漸漸吃不上勁，兩手一空反而被長桿拽向前方，身子失控一頭栽下去。
春夏剛沖出店門，就聽見身後的慘叫，扭頭看去，只見阿妙重重摔倒在地，雙手不偏不倚，按在了碎瓷片上鮮血直流。
春夏扔下長桿跑來扶她：“阿妙！你沒事吧？”
“嘶······”沈妙宜倒吸一口冷氣，緩緩將雙手從地上擡起來，只見那潔白的掌心正淙淙往外冒血。
“對不起阿妙！”春夏自責極了，淚水頓時模糊了她的雙眼。
屋外看熱鬧的人見半天不出來，紛紛踮起腳尖朝裏頭打望，瞧見屋內的場景，不禁幸災樂禍地嘲諷起來。
“哈哈哈，瞧見沒，窩裏鬥了！”
“趕緊滾出去吧，看見她們就心煩！”
············
春夏在眾目睽睽中手忙腳亂地關了鋪子，扶著沈妙宜去醫館包紮。
沈妙宜雙手裹在白布中，二人狼狽的往醫館走，沿途迎來一重又一重的註目，她反而忍著手上的劇痛安慰春夏：“沒事的，皮外傷。”
春夏心裏懊悔死了帶著哭腔不停的道歉：“阿妙，對不住，我真是該死！”她當然心疼，阿妙是她最好的姐妹，相依為命的姐妹！
她們到了最近的醫館，看店的小夥子直言：“大夫出診去啦 ，給你們點止血藥粉回家包紮吧。”
“可是她的傷口有些深，留了這麽多血······”春夏哀求著：“求您行行好，去尋大夫回來瞧瞧行嗎？”
醫館的小哥卻撇了撇嘴：“你們是立女繡坊的吧，哼，沒辦法。”他一把扭過頭，滿臉厭棄好似看見了什麽臟東西。
“你！”春夏氣不過想要理論，可看著阿妙臉色慘白，生生忍住了沖動：“阿妙，我們換一家！”
沈妙宜抿著唇，十指連心的疼痛令她額頭沁出了層細密的汗水。
“春夏，咱們回去吧。”她心想如今街面上的這些醫館恐怕也和板橋巷的鄰居們一樣了。
“我屋裏有金瘡藥，還是回家你幫我包紮吧。”
春夏也怕繼續這樣流血，阿妙會受不住，她忙不疊付了錢從櫃臺上取過止血藥粉，二人相互攙扶著回到了繡坊。
謝義安正等在門口，他不知道今日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見沈妙宜受傷，臉色大變道：“怎麽回事？”
春夏欲解釋，但沈妙宜搶先開口道：“我不小心劃破了手。”她暗示春夏不要多言。
三人匆忙進了後院，春夏扶阿妙坐在院中的矮凳上，謝義安將她手上裹得厚厚的白布輕輕揭開，雙目凝視仔細檢查傷口。
春夏手忙腳亂的將剪刀、布條、膏藥一股腦堆在圓桌上，謝義安見她急得滿頭大汗，冷靜地開口道：“春夏，你別急，再去取一盆溫水和一盒繡花針來。”
謝義安一看就是常年訓練，處理傷勢一定也經驗豐富，有他在兩位姑娘反而安心不少。
春夏揩了揩汗，忙不疊應聲而去。
謝義安用白布蘸取溫水先將她傷口附近的殘血清理幹凈，只這一個動作，沈妙宜就痛的倒吸冷氣，但她還是努力配合著。
謝義安擡眸順著視線看去，此刻二人近在咫尺，她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花草香，一靠近便令人心曠神怡，她的皮很很白很白，好似一個通身雪白的瓷娃娃，濃睫纖長卷翹，好似羽扇······
“謝大哥，這針可以嗎？”春夏抱著盒子跑來，謝義安才猛然收回自己的思緒，他垂眸從盒子裏取出最長的一根：“可以。”
沈妙宜以為清理過傷口上藥即可，可眼見謝義安手持長針頓時心生恐懼：“謝大哥，你···”
謝義安感受到她的害怕，握緊她往後縮的手：“沈姑娘，你別怕。”他是個硬漢，不懂得如何安慰女子，搜腸刮肚也只會說一句別怕。
“你是被瓷片劃傷了手，必須得用針將傷口裏的殘渣挑幹凈，若是殘留在傷口中，後果不堪設想。”
謝義安方才仔細查看她的傷口，好在殘留不多，他看沈妙宜一臉懼色，只好盡力溫柔的安慰：“你別怕，忍一忍，很快就好。”
沈妙宜本來就痛，此時眼睜睜看著那根長針如何能不怕？
饒是一旁的春夏也覺得心驚肉跳，她忙從後邊扶住阿妙的肩膀鼓勵：“阿妙，你閉上眼睛！看不見就不怕了！”
事已至此，沈妙宜只好依她所說，抿唇閉眼。
謝義安雖然外表粗獷，可心細細膩，他將沈妙宜的手掌拉近自己面前，一手控住她的手腕，一手捏住針。
鋒利的針尖悄悄刺入肌膚，從本就裂開的皮肉中生生挑出瓷片的殘渣。
“嘶嘶嘶！”沈妙宜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等肌膚之痛，她下意識的往後縮，春夏緊緊扶住她顫抖的肩頭，輕聲的安慰著：“阿妙，忍一忍！”
好在這種痛苦並沒有持續太久，謝義安目光如炬，手上的動作又及其利落，三五下就清理幹凈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止血藥粉灑在傷口處，用一指寬的白布條將傷口包紮好。
止血藥粉覆蓋在傷口上不可避免帶來一股灼熱痛感，但比起針尖刺挑止痛要好受許多，沈妙宜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好了？”
謝義安擡眸對上她慘白如玉的小臉，也暗自長舒一口氣，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緊張過，自己在軍營裏摸爬滾打多年，刀槍劍戟棍棒之傷簡直是家常便飯，可今日她的手掌如柔荑般潔白細嫩，他幾乎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捏碎了，這種小心翼翼呵護的情緒，令謝義安汗流浹背。
“謝大哥，真是太感謝你了。”春夏如釋重負，今日自己闖了禍害阿妙受傷，若不是有他在······
“春夏姑娘別客氣。”謝義安偷偷觀察沈妙宜的表情，她低著頭，正安靜地望著自己的雙手。
“傷口不能沾水，這些日子也別繡花了。”他細心的囑咐著，沈妙宜猛然間擡起頭，四目相對，她蒼白的臉上暫放出一抹清澈的笑容，明亮的眸子裏充滿了感謝：“謝謝你。謝大哥。”
這個笑容深深印在了謝義安的腦海中，多年不曾忘記。
他拿起圓桌上的小瓷瓶：“這是？”他見過這個瓶子，是禦醫院的專用藥瓶，若是沒猜錯，裏頭應該是宮中禦用的金瘡藥。
“這是金瘡藥。”春夏自顧自解釋道：“上次阿妙的手燙傷了，不知從哪帶回來的藥膏，你別說這藥膏我用過，確有奇效。”
春夏上次重傷休養了不少日子，日日塗藥膏藥粉，也算久病成醫了。
謝義安沒說話，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對面沈默的阿妙。
她的目光正落在那個白瓷瓶上，有一絲恍惚。
“謝大哥，你還沒吃午飯吧。”春夏見時候不早了，該預備午飯了。
謝義安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我過幾日就要回去當差了。所以想來再看看杏兒。”
其實不然，比起杏兒他此刻更記掛的人其實是沈妙宜，昨日知曉了繡坊的困境後，他一直想為她們做點什麽。
沈妙宜以為他疏忽了，輕笑著開口提醒：“杏兒晌午後才放學呢。”
“無妨，謝大哥既來了就別走了，我這就去買些菜。”
春夏熱切的邀請謝大哥留下用飯，完全沒有留意到此時謝義安臉上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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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連商會之首都發話了，旁人自然毫無顧忌，一時之間無數冷言酸語，挖苦諷刺，猶如春潮排山倒海而來，小小的立女繡坊成了眾矢之的。
今日一早春夏開門營業，對面的老板娘竟直接將一盆臟水潑到了繡坊的臺階上！
“你幹什麽！”春夏氣哄哄的反問，可對面的老板娘雙手叉腰毫無懼色，似乎就等著春夏和她吵架呢：“咱們巷子裏進了臟東西，我潑點水洗洗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周遭幾戶人家都出來圍觀。
春夏見人家都欺負到門前了，自然沒有忍讓的道理，她扭頭往店面裏走，四處搜尋可用之材。
後院的沈妙宜聽見動靜出來還未等她開口，就見春夏從雜物房取出一根繡架上的松木桿子，正手持長桿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你這是做甚！”
“我要撕了她那張臭嘴！”
春夏一副要去與人拼命的架勢，沈妙宜趕緊伸手阻攔，可春夏力氣大，一把就掙脫開了，沈妙宜眼見店門之外聚滿了看熱鬧的人，她想也不想便從後頭扯住春夏手中的長桿。
二人在屋內爭奪之時，屋外的老板娘卻火上澆油昂著頭高喊：“哼，一屋子縮頭烏龜，還不趕緊滾出板橋巷，免得敗壞了我們一條街的風水！”
“就是，就是，有她們繡坊在此，拖累了咱們一條街的店面！”
“沒錯，如今外頭的人提起咱們板橋巷，那汙言碎語的···真是要命啊···”
“我家祖祖輩輩都是老實人，遇上這樣的鄰居真是晦氣死了！你們趕緊滾啊！”
人群中不知是誰義憤填膺道：“不如咱們聯合起來，向劉鎮長上書，請他主持公道將這個野雞窩趕出去！”
“沒錯，大家夥一起上書，眾人拾柴火焰高！”
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可近鄰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春夏被屋外的叫囂聲徹底激怒了：“阿妙，你別攔著我！我今日一定要讓他們知道咱們立女繡坊不是軟柿子！”
“春夏，你別沖動！”沈妙宜費盡力氣扯住長桿的另一頭：“他們就是想要激怒你！”
春夏此時根本聽不進去，她一心雪恥，見阿妙執意阻攔，兩人不可避免地扭在一起，混亂之間打翻了圓桌上的花瓶，一地狼藉。
一來二回，沈妙宜漸漸吃不上勁，兩手一空反而被長桿拽向前方，身子失控一頭栽下去。
春夏剛沖出店門，就聽見身後的慘叫，扭頭看去，只見阿妙重重摔倒在地，雙手不偏不倚，按在了碎瓷片上鮮血直流。
春夏扔下長桿跑來扶她：“阿妙！你沒事吧？”
“嘶······”沈妙宜倒吸一口冷氣，緩緩將雙手從地上擡起來，只見那潔白的掌心正淙淙往外冒血。
“對不起阿妙！”春夏自責極了，淚水頓時模糊了她的雙眼。
屋外看熱鬧的人見半天不出來，紛紛踮起腳尖朝裏頭打望，瞧見屋內的場景，不禁幸災樂禍地嘲諷起來。
“哈哈哈，瞧見沒，窩裏鬥了！”
“趕緊滾出去吧，看見她們就心煩！”
············
春夏在眾目睽睽中手忙腳亂地關了鋪子，扶著沈妙宜去醫館包紮。
沈妙宜雙手裹在白布中，二人狼狽的往醫館走，沿途迎來一重又一重的註目，她反而忍著手上的劇痛安慰春夏：“沒事的，皮外傷。”
春夏心裏懊悔死了帶著哭腔不停的道歉：“阿妙，對不住，我真是該死！”她當然心疼，阿妙是她最好的姐妹，相依為命的姐妹！
她們到了最近的醫館，看店的小夥子直言：“大夫出診去啦 ，給你們點止血藥粉回家包紮吧。”
“可是她的傷口有些深，留了這麽多血······”春夏哀求著：“求您行行好，去尋大夫回來瞧瞧行嗎？”
醫館的小哥卻撇了撇嘴：“你們是立女繡坊的吧，哼，沒辦法。”他一把扭過頭，滿臉厭棄好似看見了什麽臟東西。
“你！”春夏氣不過想要理論，可看著阿妙臉色慘白，生生忍住了沖動：“阿妙，我們換一家！”
沈妙宜抿著唇，十指連心的疼痛令她額頭沁出了層細密的汗水。
“春夏，咱們回去吧。”她心想如今街面上的這些醫館恐怕也和板橋巷的鄰居們一樣了。
“我屋裏有金瘡藥，還是回家你幫我包紮吧。”
春夏也怕繼續這樣流血，阿妙會受不住，她忙不疊付了錢從櫃臺上取過止血藥粉，二人相互攙扶著回到了繡坊。
謝義安正等在門口，他不知道今日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見沈妙宜受傷，臉色大變道：“怎麽回事？”
春夏欲解釋，但沈妙宜搶先開口道：“我不小心劃破了手。”她暗示春夏不要多言。
三人匆忙進了後院，春夏扶阿妙坐在院中的矮凳上，謝義安將她手上裹得厚厚的白布輕輕揭開，雙目凝視仔細檢查傷口。
春夏手忙腳亂的將剪刀、布條、膏藥一股腦堆在圓桌上，謝義安見她急得滿頭大汗，冷靜地開口道：“春夏，你別急，再去取一盆溫水和一盒繡花針來。”
謝義安一看就是常年訓練，處理傷勢一定也經驗豐富，有他在兩位姑娘反而安心不少。
春夏揩了揩汗，忙不疊應聲而去。
謝義安用白布蘸取溫水先將她傷口附近的殘血清理幹凈，只這一個動作，沈妙宜就痛的倒吸冷氣，但她還是努力配合著。
謝義安擡眸順著視線看去，此刻二人近在咫尺，她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花草香，一靠近便令人心曠神怡，她的皮很很白很白，好似一個通身雪白的瓷娃娃，濃睫纖長卷翹，好似羽扇······
“謝大哥，這針可以嗎？”春夏抱著盒子跑來，謝義安才猛然收回自己的思緒，他垂眸從盒子裏取出最長的一根：“可以。”
沈妙宜以為清理過傷口上藥即可，可眼見謝義安手持長針頓時心生恐懼：“謝大哥，你···”
謝義安感受到她的害怕，握緊她往後縮的手：“沈姑娘，你別怕。”他是個硬漢，不懂得如何安慰女子，搜腸刮肚也只會說一句別怕。
“你是被瓷片劃傷了手，必須得用針將傷口裏的殘渣挑幹凈，若是殘留在傷口中，後果不堪設想。”
謝義安方才仔細查看她的傷口，好在殘留不多，他看沈妙宜一臉懼色，只好盡力溫柔的安慰：“你別怕，忍一忍，很快就好。”
沈妙宜本來就痛，此時眼睜睜看著那根長針如何能不怕？
饒是一旁的春夏也覺得心驚肉跳，她忙從後邊扶住阿妙的肩膀鼓勵：“阿妙，你閉上眼睛！看不見就不怕了！”
事已至此，沈妙宜只好依她所說，抿唇閉眼。
謝義安雖然外表粗獷，可心細細膩，他將沈妙宜的手掌拉近自己面前，一手控住她的手腕，一手捏住針。
鋒利的針尖悄悄刺入肌膚，從本就裂開的皮肉中生生挑出瓷片的殘渣。
“嘶嘶嘶！”沈妙宜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等肌膚之痛，她下意識的往後縮，春夏緊緊扶住她顫抖的肩頭，輕聲的安慰著：“阿妙，忍一忍！”
好在這種痛苦並沒有持續太久，謝義安目光如炬，手上的動作又及其利落，三五下就清理幹凈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止血藥粉灑在傷口處，用一指寬的白布條將傷口包紮好。
止血藥粉覆蓋在傷口上不可避免帶來一股灼熱痛感，但比起針尖刺挑止痛要好受許多，沈妙宜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好了？”
謝義安擡眸對上她慘白如玉的小臉，也暗自長舒一口氣，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緊張過，自己在軍營裏摸爬滾打多年，刀槍劍戟棍棒之傷簡直是家常便飯，可今日她的手掌如柔荑般潔白細嫩，他幾乎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捏碎了，這種小心翼翼呵護的情緒，令謝義安汗流浹背。
“謝大哥，真是太感謝你了。”春夏如釋重負，今日自己闖了禍害阿妙受傷，若不是有他在······
“春夏姑娘別客氣。”謝義安偷偷觀察沈妙宜的表情，她低著頭，正安靜地望著自己的雙手。
“傷口不能沾水，這些日子也別繡花了。”他細心的囑咐著，沈妙宜猛然間擡起頭，四目相對，她蒼白的臉上暫放出一抹清澈的笑容，明亮的眸子裏充滿了感謝：“謝謝你。謝大哥。”
這個笑容深深印在了謝義安的腦海中，多年不曾忘記。
他拿起圓桌上的小瓷瓶：“這是？”他見過這個瓶子，是禦醫院的專用藥瓶，若是沒猜錯，裏頭應該是宮中禦用的金瘡藥。
“這是金瘡藥。”春夏自顧自解釋道：“上次阿妙的手燙傷了，不知從哪帶回來的藥膏，你別說這藥膏我用過，確有奇效。”
春夏上次重傷休養了不少日子，日日塗藥膏藥粉，也算久病成醫了。
謝義安沒說話，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對面沈默的阿妙。
她的目光正落在那個白瓷瓶上，有一絲恍惚。
“謝大哥，你還沒吃午飯吧。”春夏見時候不早了，該預備午飯了。
謝義安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我過幾日就要回去當差了。所以想來再看看杏兒。”
其實不然，比起杏兒他此刻更記掛的人其實是沈妙宜，昨日知曉了繡坊的困境後，他一直想為她們做點什麽。
沈妙宜以為他疏忽了，輕笑著開口提醒：“杏兒晌午後才放學呢。”
“無妨，謝大哥既來了就別走了，我這就去買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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