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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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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琴閣裏,劉春花正一手托腮,一手心不在焉的在琴弦上劃動。說來也怪,她對原主的這副身體全無不適應,任何之前的動作在潛意識中都根深蒂固,信手拈來,彈琴時即便神游天外,也能無意間奏出一首曲子來。

她這麽劃動時,不禁又想起之前鄢星路握住她的手試音的情景。看不出來,他竟是個精通音律之人,只是一個男孩子家,練這種家夥什作甚?想來他也是個富家公子,不僅生得細皮嫩肉,終日裏也不必下地幹活,只玩些虛頭八腦的。

正胡思亂想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劉春花以為是來送飯的,但看窗外,天色還早,估計是因為晚上有大事,讓她們提早準備吧。她強打精神,提裙向門前走去。

她打開門,頭也不擡,只說了聲:“放在桌上吧。多謝小哥。”

等了半天,門外的人全無反應,擡眼一看,不禁楞住。

這人是誰?

個頭雖比不上鄢星路那麽高,卻也生得恰到好處,尤其是一雙濃眉大眼炯炯有神,此人膚色偏黑,許是經常受到風吹日曬,且那身格比鄢星路看上去硬朗的多,多半是經過摔打的。

“請問你是……?”劉春花瞅了半天,眨了眨眼問道。

歐陽傑耐心地等她看夠了,期間自然也把她看了個夠,不等她開口,邁步走進屋內。沒過多久,有丫鬟端著茶盤過來,顯然是特意精心準備了一壺好茶。

歐陽傑坐在桌前等了半天,見她並沒有前來倒水侍候的意思,挑了挑眉道:“沒想到湘琴姑娘這般貴人多忘事,這麽快就把本王忘了?”

本王?

劉春花挑眉想了想,難不成是哪裏來的山大王?還跟原主有些交情不成?不過話說回來,她對此人全無陌生之感,甚至忍不住還想親近。

她不動聲色地來到桌前,彎身倒了一杯茶,端到他手中,“大王莫怪,我之前病了一場,醒來後人便有些糊塗。”

歐陽傑沒有立即接茶,看了她一會兒,似乎是在琢磨大王這個稱呼。就在劉春花以為他不喝,打算把水放下時,慢悠悠地伸出手端過茶杯,“你總該記得自己是誰?”

一語問畢,劉春花轟然楞住。

他說時心不在焉,只像話家常一般,況且她身處此地,總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可聽在劉春花耳中頓如五雷轟頂,完了完了,這還是她自魂穿來第一次面對如此直白的質疑,自己是誰她哪清楚,要不是之前做了那兩個奇奇怪怪的夢,她到現在也一點頭緒都沒有。

不過幸好她之前有所準備,也曾預想過遇到這種緊急情況該怎麽辦,她不緊不慢地倒了杯水,自己先喝了起來,開口道:“大王說笑了,我自然記得,自己是醉虹樓的琴師湘琴。”

歐陽傑看了看她剛放下茶杯的手,那是只適合彈奏的修長的手,他對琴藝並無興趣,吸引他的是金戈鐵馬,錚錚響鼓,可剛才的琴聲卻不知為何打動了他,就像是在堅硬的外殼下產生由內而外的共鳴,令他不由顫動。

“你從多大學琴?”

劉春花皺了皺眉,這是個查戶口的吧?

“這個……很早,早到我已經不記得了。”她答道。

“剛才的曲子,是何曲?”

靠,劉春花真有點忍不住想罵人了。他哪來這麽多問題?

“隨心所奏,並無曲名。”

“你似乎對我很不耐煩?”歐陽傑看著她,忽然笑了笑。他極擅看人,帶兵打仗,首先要知己知彼,想要摸清對方的性格,自然要先學會察言觀色。劉春花雖然能裝模作樣地掩飾一下,但在他這樣的高手面前宛如透明。

劉春花心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也不退縮,胡亂找個借口搪塞道:“方才蔡媽媽告知,晚上樓內將有貴客,千叮萬囑,因此心下不安,望大王莫怪。”

歐陽傑沒有怪她,他對著那張沒有遮上面紗的面孔,瞇著眼看了很久。

久到像在透過她,回憶一個人過往的一生。

在這期間,劉春花一直漫不經心地擺弄著茶杯,他能安靜一會不再問東問西,對她來說求之不得,他不開口,她便也不問。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傑看了看她兩口氣下去已經喝空的茶杯,嘴角勾起,和善道:“湘琴,你可否再回答本王最後一個問題?”他站起身,逼近劉春花,看著她的眼睛,“這次,你可要想好了。”

劉春花看著他越來越近,忽然有種難言的不適。依相貌威嚴來看,他並不輸於鄢星路,卻不知為何,一旦靠近到一定距離,她便難以接受。她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道:“大王請問。”

“十年前,你在哪?”

劉春花現在認定,此人是專為調查她而來,難不成原主和他有什麽瓜葛?

她甚至有預感,這個問題,他之前也許已經問過原主了,那她該怎麽回答好呢?

想來想去,終覺不妥。而對面的人顯然已經越來越不耐煩,那陰森的笑容似在宣判她的罪刑。也許正如他所言,可要想好了。

這時,她靈機一動,既然自己剛才的胡言亂語他都看穿了,所幸給他來個痛快,也不再裝模作樣,直截了當地答道:“大王,我與你所識之人並非一人,您跟她的過去,我真的一概不知。”

歐陽傑看著她,那雙濃黑的眼睛在逼視對方時,猶如狼虎視向獵物,劉春花大大方方地任他看,直到他眼中的戾氣終於逝去。

歐陽傑仰天大笑了兩聲,連道:“有趣,有趣。”然後頗有興致地看了她兩眼,轉身走出門去,只留下一句:“本王喜歡你的琴,更喜歡你這個人,有趣。”

走出房門後,歐陽傑臉色倏然變得陰厲,但很快又雙眉舒展,嘴角勾起笑意,低語道:“怪本王對此人一直心存疑慮,未曾想竟是醉虹樓難得一見的爽朗之人。”

到了晚上,劉春花發現醉虹樓這一次的排場前所未有。上一次的時候,聚宴堂除了舞臺周邊的雅座,臺下還放置了諸多酒桌以供散客使用,這一次卻沒了酒桌,舞臺雖小了很多,卻裝飾得極為豪華,最前排非是一般的餐桌,而是改成了羅漢木的臥榻。

劉春花有上次的經驗,不敢去得太遲,於是和湘舞相約,兩人早早地趕到了,卻未曾想,即使如此,聚宴堂上還是早早地聚集了很多人。

“姐姐可知那些都是何人?”劉春花看著三三兩兩聚在一處,飲酒作樂的人,向湘舞問道。

“妹妹難道不知,今晚宴請的都是皇家貴族的公子?”

“啊?真的?”

“我騙你作甚,”說話間已到了臺前,湘舞指了指離人群稍遠一些的臥榻,引著她過去,“妹妹今晚切記莫要多說話,皇家的公子得罪不起,有些人更是位高權重……”

“姐姐,你確定?”她話未說完,被劉春花打斷。

湘舞見她眼神怔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跟著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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