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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我開始準備發大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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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我開始準備發大顛了

嚴隙率先邁出腳步。

陳子輕瞧著他剃得很短的腦後發尾喊他:“嚴隙。”

大雪紛飛的路邊,氣氛不經意間變得微妙。

周今休掃向疑似改變主意的老板,和停下來等原路返回指令的老板下屬。

三五秒後,老板的聲音響起:“你把傘給今休。”

周今休偏過腦袋,目光落在一邊,唇抿著,他怕自己笑出聲。

【莊惘雲逗狗有一手。】

陳子輕眼角抽了下。

嚴隙將手中的傘遞給周今休,他面容冷硬地背過身去。

周今休持傘站在他原來的位置上,提醒還在原地不動的莊矣,不快不慢道:“矣叔,天快冷的,別讓七爺多等。”

莊矣像一頭在深林亂撞的野獸,實際他連腳都沒擡起來,他鼻息粗重燥熱,亢奮地痙攣不止。

旁邊人叫他名字,讓他去前面,他渾濁不堪地粗喘著,擡起沈重發抖的腿,意識模糊不清地向前走了幾步。

“嘭——”

莊矣直挺挺地摔在雪地裏,把周圍的積雪都濺了起來。

陳子輕嚇一跳:“嚴隙,你快點看一下莊矣。”

嚴隙彎腰將莊矣翻過來,查看他沾了許多雪的臉,末了吐出兩字:“暈了。”

陳子輕想過莊矣跟塗犖犖談離婚事項不會輕松到哪兒去,卻沒想過是這種走向,塗犖犖這事,塗家知道嗎?感覺莊矣的身體機能都受到了重創。

“七爺,”身旁傳來周今休的聲音,“就讓矣叔這麽暈著?”

陳子輕回神:“嚴隙,你把莊矣拎上車,拍掉他身上的雪,放在最後一排。”

“是。”嚴隙領命。

陳子輕看莊矣跟個大型擺件似的被嚴隙拎著,搖搖頭在心裏說,保鏢的力氣可真大。

一時沒留神,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陳子輕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地走著,頭頂的傘阻擋雪花落他一身,他嘴裏呵出白氣,聽見周今休的心聲。

【饞上了?】

陳子輕腳下一個踉蹌,冰冷堅硬的假肢及時托住他手肘,伴隨一聲:“七爺,您慢點走。”

煩人!

.

回到車裏,陳子輕脫掉大衣放起來,他讓周今休給他接杯水喝幾口緩了緩,回過頭,伸著脖子去看最後一排以昏迷狀態被藥性侵蝕的莊矣,試探地喊了兩聲,意料之中的沒有反應。

過了會,陳子輕又扭著脖子去看莊矣,發現他的皮膚遍布深紅,脖頸到額角的青筋一下一下駭人的鼓動,胸膛極其紊亂地大幅度起伏,長腿掛在座椅邊,緊閉的雙唇間有一條鮮紅,嘴裏必定都是血。

這會不會死啊?目標死了影響我做任務嗎?好像影響不大?

屁哦。

還要讓莊矣跪下來求原諒呢。

陳子輕坐正,面朝前方,他拿出手機刷新聞,實則是在跟222說話,問有沒有能用上的藥,口服外敷的都可以,通過不為人知的運輸途徑給人用上,他可以用積分買。

系統提了個東西。

陳子輕:“……別鬧我了,2哥。”

系統:“你認真看過使用說明和藥效,以及每個改良版的增強點跟削弱點?”

陳子輕心虛,那是沒有的。

“我那都是蒼蠅櫃裏的庫存,改良版跟我沒關系的吧。”

系統:“改個數據的事,你說有沒有關系。”

“連我的庫存也會更新版本啊,那還蠻好。”陳子輕有點意外,他問道,“2哥,它哪方面的功效能讓中迷藥的人得到緩解啊?”

系統:“外敷,起到刺激的——”

陳子輕忍不住地打斷222:“還刺激啊?”

無機質的機械聲沒了。

陳子輕趕緊哄著:“2哥你說你說,我不插嘴。”

系統:“起到刺激的效果,能讓使用者在十分鐘內達到顱內高潮三到五次,這不就能稀釋。”

陳子輕恍然大悟。

系統:“要用就快點,我待會不在線。”

陳子輕靜默了會:“我不給他用。”

系統:“你有將近一億,當零食邊吃邊吐都消耗不完。”

陳子輕:“那也不給他用,他只是個npc。”

系統:“你每個任務世界,除了你,誰不是npc?”

陳子輕不答反問:“沒別的藥嗎?”

系統:“人工。”

陳子輕在222的提示下獲得了靈感,他當即就醞釀著發癲:“嚴隙,你在前面停車。”

接著就對身邊秘書說:“今休,你去開車,嚴隙到後面來。”

披著一層白紗的車停在路邊樹下,嚴隙打開駕駛座的車門下來,他去後座,男人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你幫莊矣。”

嚴隙坐進去的動作頓住,他維持著彎腰停在車門邊的姿勢,黑色發梢上很快就掛上碎雪。

陳子輕不悅:“站那幹什麽,還不快點進來。”

嚴隙的嗓音透著不知名的暗啞:“七爺,屬下幫不了。”

陳子輕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為什麽?只是讓你給莊矣做引導工作,又不是要你們推心置腹知根知底。”

嚴隙的面部隱隱抽搐。

【我沒辦法對同性做出親密舉動。】

陳子輕撇嘴,嚴隙果然是直男。

顛值往上跳了個小數點,這顛不能半途而廢。他擺出強勢不容拒絕的樣子:“嚴隙,要我下去請你?”

嚴隙眉眼低垂,神情模糊:“屬下還是希望只負責開車,請七爺成全。”

車外的寒風和雪花擦過青年比深冬還要冷的身體,往車裏湧。

只穿著毛衣的陳子輕忍不住地打了個抖,他轉過臉對看熱鬧的秘書說:“今休,你來。”

前一刻還在事不關己的周今休:“……”

【來什麽,我又不是同性戀。】

陳子輕的眼睛立即睜大了幾分,你不是同性戀你去酒吧狩獵?

看來果然是他最初揣測的那個方向,秘書私生活混亂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男孩是幌子。

想來這也正常,周今休是叛徒之一,背後有效忠的主子。

陳子輕沿著這個新鮮出爐的線索繼續推,他懷疑周今休為了那份藏寶圖接近原主的可能不大。

周今休拿著秘書的身份另有所圖。

總歸是聽主子的吩咐辦事。

陳子輕思慮,他掉進江裏被周今休救上來的時候,腦中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是,支線任務一跟支線任務二的目標應該可以排除掉秘書。

現在他在新線索的基礎上把這想法加固了一下,先把周今休排出去,三選一。

莊予恩的心理活動那麽多,都沒暴露謀害跟鞭屍相關,他參與的可能不大。

那就剩下莊矣和嚴隙,陳子輕暫時鎖定他倆,把他們視作重點懷疑對象,後面便是連線工作,謀害方連在誰那裏,鞭屍者和誰連接。

“七爺,屬下……”

陳子輕的心緒被秘書明顯遲疑的聲音擾亂:“你也不行?”

周金休撓著額頭笑:“屬下向來憑喜好做事。”

“矣叔不是屬下的喜好,無能為力。”

陳子輕從他側著的面龐看他睫毛投下來的剪影,一時看入了神,半天都沒挪開視線,轉一下眼珠。

【莊惘雲盯我盯得一點也不遮掩,生怕我不知道,他再這麽勾引我,辭職可就真要提上日程了。】

陳子輕一言難盡地用手擋臉,他這顛發的,收獲可以啊。

顛值是9.9,還知道了周今休直裝gay。他身邊四人,兩個直男,一個恐同,剩下一個莊矣性向不明確,偏向gay那邊。

陳子輕若無其事地放下手說:“那我去後排照顧他。”

車內空氣若隱隱因為這句話而凝固凍結,奔向微妙的境地。

嚴隙開著車:“還有不到十分鐘的路程。”

周今休轉幾下手機:“準確來說是七分半左右。”

陳子輕不自覺地關註他轉手機的左手,心裏哼哼,你倆唱雙簧呢。

嚴隙的目光透過後視鏡看過來,他將男人關註秘書轉手機的一幕收進眼底,神情冷俊:“七爺,矣叔這點時間能扛過去。”

周今休作沈吟狀:“屬下讚成嚴隙的說法。”

陳子輕:“……”

他往後看莊矣,我隨口說說引起他們兩個人的註意,不是真的要照顧你,你還是自個兒堅強點吧。

莊矣依舊昏迷,發絲滴下來的汗液讓皮質座椅泛著一層水光。

陳子輕想了想,用命令的語氣叫莊矣想辦法醒來。

“別讓我說第二次。”

莊矣墜在深海裏的意識捕捉到熟悉的指令,的眼瞼輕微顫了一下,又顫一下,有了清醒的跡象。

陳子輕沒註意到莊矣一只手抓住他後面的椅背,想要碰他的衣服,告訴他,自己醒了。

更沒發覺,周今休將莊矣那只手的五根手指,一根根拿開,撥回後排。

這一切都沒引起多大的聲響。

雪天,路上的車流量並不稀少,始終在堵車的邊緣游離,陳子輕趴在車窗邊,手臂枕著車窗下巴靠上去,風雪吹到他眼睛裏,他不適地瞇起了雙眼,又不想把腦袋縮回車裏關上車窗。

……

“七爺,屬下已經讓醫生帶好需要的東西過去等著了。”周今休的右手假肢搭著椅背湊近,“七爺?”

男人歪著臉,夾在風裏的呼吸十分均勻,顯然是不知何時睡著了。

這都能睡,病秧子一個,也不怕凍死。

周今休拎住他的毛衣後領,將他拎回車裏,讓他靠著椅背。

下一瞬,男人就朝他這邊倒過來,烏黑柔軟的發絲蹭在他脖頸和下顎,存在感極強。

周今休的肩膀被他當枕頭,排斥反感地皺起眉頭,很不高興的神情十分清晰。

“嚴隙,我們換位置,我開車,你到後面來當枕頭。”

駕駛座上的嚴隙面色冷漠,他似乎置身事外,對這情況無動於衷。

車速提起來,暗夜裏的黑龍一般在雪路上行使。

周今休本來就被車裏的氣味熏得眼疼,此時嚴隙又發瘋飆車,導致他的胃裏一陣翻湧,他從口袋摸出一顆薄荷糖,撕開包裝將糖擠進口中。

靠著他的男人睡得很香,拂上來的呼吸若有似無的,順著他耳廓蔓延。

“哢”

糖碎裂在他齒間。

.

莊園燈火通明,莊予恩在客廳打游戲,他心不在焉地打了一把接一把,跪跪跪全是跪,一路跪著被兄弟們□□是不是讓妖精迷了心智,勾跑了魂。

莊予恩聽見外面的動靜,他火速放下手機出去,映入眼簾的情形讓他一臉懵逼:“爸,矣叔怎麽了?”

陳子輕白他一眼,你不是長眼睛了嗎。

【操,大雪天的下山出門就是為了去接管家?】

【看到莊矣這樣,我對我二三十年後的生活又有了期待。】

陳子輕把顯眼包推開點。

莊予恩猝不及防,被推得後退了好幾步,他滿面的無辜委屈:“爸,你推我幹嘛?”

陳子輕不想搭理,他換掉鞋子脫大衣。

莊予恩沒對手戲演員就不演了,他湊上來:“矣叔遭人暗算了?”

陳子輕說:“是他妻子。”

莊予恩瞇了瞇眼。

【塗犖犖幹的?那家夥終於在尖叫中更進一步的爆發了?】

【老子生平最看不起賤骨頭,人不喜歡你,還非要犯賤的往上湊,上趕著給自己找罪受。】

陳子輕要把大衣給傭人,莊予恩接過來拿在手上:“清官難斷家務事,爸你幹嘛管矣叔跟塗犖犖的感情生活。”

陳子輕心累:“大人的事,小孩子攙和什麽。”

“嚴隙,今休,你們把莊矣搬到樓上。”陳子輕讓傭人通知客房裏的醫生。

莊予恩被丟在玄關,他怒摔大衣。

然後在傭人的註視下,若無其事地把大衣撿起來,拍拍:“給我爸把衣服掛好。”

莊予恩去客廳走幾步,頭發被他捋得亂支棱,他這才拿起沙發上的手機,發現游戲早就結束了,哥們私聊他,問他在搞什麽。

哥們:你不是說就算天塌下來了娘要嫁人了游戲也不能掛機嗎?你剛才是怎麽回事,打著打著就沒了人影,我在麥上喊破喉嚨也沒聽你吱一聲,兄弟,你……你到底……你這……

莊予恩:他回來了。

哥們:他是?

莊予恩:莊惘雲,我爸。

哥們:???

莊予恩沒多解釋就把游戲退出來,他快步上樓直奔莊惘雲的臥室門口。

“我怎麽跟盼著家長回來的小學生一樣,屁顛屁顛地搖著尾巴湊在家長身邊打轉,我沒別的事做了嗎?”

“好像是沒有,不然我也不會無聊的打游戲。”

“這不行,墮落使人退步,光陰不可以拿來浪費,我不如去寫套卷子。”

莊予恩腳步一頓:“六月就高考完了,哪來的卷子。”

“那就在網上找一套歷屆高考試題打印下來寫,溫故而知新。”

媽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事情做。

.

陳子輕這頭洗了澡去莊矣房間,從醫生口中得知,莊矣的癥狀已經得到了壓制。

一針下去,立馬見效。

陳子輕第一反應是,莊矣是個狠人,只打了一陣就控制住了,轉而一想,這違背自然規律,不合理。他找222打探莊矣所受的藥量。

系統:“能讓他堅持兩天兩夜不睡覺。”

陳子輕倒抽一口涼氣,塗犖犖這是發瘋了啊。

莊矣如果不走,失去理智地抓著塗犖犖不放,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2哥,既然劑量重到嚇人,那莊矣為什麽打一針就有好轉啊?”

系統:“自己查。”

陳子輕查是不想查的,根本無從查起,不過他可以發散思維,他胡思亂想片刻,瞎扯道:“該不會是莊矣參加了什麽實驗,體內有某種抗體?”

系統沒說話。

陳子輕心跳瞬間快起來,他不敢置信地吸口氣:“啊喲,我一猜就猜中了?那我也太牛了吧。”

“2哥,你有權保持沈默,遵從規章制度,我理解。”陳子輕不自覺地笑出聲。

在場的周今休,嚴隙,和稍微恢覆點神智的莊矣,以及管不住腳跑過來的莊予恩,四人都看著他傻笑。

他把笑容一收,沒事人一樣對莊予恩說:“兒子,你把門帶上,自己玩去。”

莊予恩不爽:“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

“帶上。”陳子輕命令。

少年喘幾口氣,冷著臉用力帶上門。

.

今晚的日常任務,陳子輕要換人做,哪知莊矣跟他肚子裏的蛔蟲似的,強撐著從床上下來:“少爺,我可以。”

你可以我不可以。陳子輕的視線落在嚴隙身上。

周今休見狀,用只有嚴隙能聽見的音量跟他賀喜:“就說早晚會輪到你,今晚就是——”

“今休,你跟我上樓。”

周今休的道喜被打斷,他詫異地挑眉:“七爺,怎麽不讓嚴隙領賞?”

陳子輕的視線裏,他的保鏢身量高大挺拔,古銅色的皮膚緊繃,眉眼寒冽,烙鐵似的手垂落在西褲邊。

大冬天的,室內室外都一身黑西裝,整個人熱氣騰騰,舉手投足彌漫著濃烈的荷爾蒙。

大抵是陳子輕的視線停留的久了,久到嚴隙想忽略都難,他微微側目。

陳子輕瞎扯:“嚴隙,你最近表現欠缺。”

周今休聞言,惋惜地拍拍嚴隙的肩膀:“那你多努力,總會到你頭上的。”

嚴隙沒有表情地看著上司把秘書帶走,留下他和怨婦樣的莊矣。

.

周今休在樓上待了幾分鐘。

陳子輕坐在椅子上面,眼角眉梢都是因為流淚牽引出來的哀愁,他漏一次日常任務要哭十天,快到頭了。

周今休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看上司無端哭了,湊近他問的是:“七爺,屬下有件事忘了提,您前些天讓屬下安排那份鑒定,是懷疑少爺……”

話說一半,耐人尋味。

陳子輕眼睫上掛著水珠,被他問得整個人呆住。

周今休是不是有病,這時候突然問這個不相幹的做什麽。正常人不都問他為什麽哭,像莊矣那樣以為他心疼下屬?哪怕是做表面功夫收買人心?

陳子輕不想理腦回路不正常的秘書。

“這事屬下不會讓少爺發覺,七爺放心。”周今休把馬甲搭在小臂上,施施然地離去。

……

周今休走後,陳子輕拿著衣服去了浴室。

莊予恩從櫃子裏出來,他扶墻蹲在墻邊,兩手抱頭,狠狠搔幾下頭皮,兩只眼睛盯著虛空一處發楞,整個人都像是經歷了一場悄無聲息的風雨交加,周身還沾著陰雨天的黴氣。

再過一會就要長青苔了。

陳子輕洗完澡回臥室,一點準備都沒有地看見蹲在墻邊的少年,他差點心臟病發作,勉強穩了穩心神:“予恩,你怎麽在這?”

莊予恩從臂彎裏擡頭,雙眼瞪過去。

陳子輕心裏突突的,完了,完了完了,看這小兔崽子的表情,十有八九是在他這兒玩躲貓貓,把他從進房間到現在的舉止都收進眼底,沒被他發現。

搞什麽嘛。

這下好了,他一直瞞著莊予恩,到頭來就走向,早知道就主動提出來了。

陳子輕的心思轉得快,周今休當時突然湊近他,壓低聲量跟他提起那份親子鑒定,八成是知道莊予恩就在他的房間裏,心血來潮地提了一句。反正他不信周今休那麽做是暗示提醒他,莊予恩的存在。

既然莊予恩看見了他的日常任務,那他就沒法找借口糊弄過去了。

怎麽辦?

莊予恩沒起身,他就以蹲著的姿勢仰頭,目光帶著強勢的意味,銳利地質問道:“爸,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陳子輕不假思索:“大人的事,小孩子別……”

“別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這種白癡話堵我,我是小孩子嗎?”莊予恩徒然低吼,見他受驚白了臉,不得不深呼吸壓下莫名的火氣,“是不是只有周秘書?”

陳子輕搖頭。

莊予恩依舊一眼不眨地盯著他:“還是說,除了我,別的一個不少?”

陳子輕沒否認,他尋思,莊予恩差不多應該可以認為這是他整治管束下屬的一種方式,可以翻篇了吧。

誰知莊予恩“唰”地站起來,他梗著脖子雙眼赤紅,喉嚨裏再次發出怒吼:“你偏心!”

陳子輕:“……”

小白眼狼,你要是這麽說,那我可就不知道該怎麽回你了。

莊予恩吼完意識到自己說的什麽,他一張臉青紅相接,想把丟臉丟大發了的三個字撤回去。

【他媽的,我失心瘋。】

陳子輕問他為什麽會在自己的房間裏。

莊予恩的眼神飄忽不定,這是在找借口忽悠的前兆。

“我把卷子寫完了。”他答非所問。

陳子輕轉身去休息廳,聽少年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張口就來,“我跟你說實話,那次我在晚宴上喝了摻雜致幻藥的酒水這事,你沒忘吧?”

莊予恩楞了楞,一步步地朝他走近:“我怎麽可能忘記,我差點成了沒有爸的孩子。”

少年惡狠狠道:“那個投毒的私生子死了,他要是不死,我肯定沖過去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壞蛋,欺負我爸爸。”

陳子輕受不了莊予恩,他很想說行了行了,演得他都要吐了,跟個小學雞似的。

“雖然那藥效稀釋掉了,卻還是給我帶來了影響,”陳子輕表情嚴肅,“我一到晚上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心理思維,想要……”

莊予恩會意孝順地接話:“打人?”

陳子輕見他已經跟自己面對面,就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其實是我在酒店產生死後被鞭屍的幻覺留下的後遺癥。”

莊予恩沈默了下來。

“就是這麽一回事,創傷後遺癥。”

陳子輕心裏七上八下,這次能打發了嗎?可以了吧,畢竟莊予恩年紀小好糊弄。

“爸,對不起,我不該那麽誤解你。”莊予恩懊惱自責地握住他肩膀,低著頭看他,“周秘書沒給你安排心理師嗎?”

陳子輕說:“安排了,結果是沒有病,心理健全。”

【什麽他媽的庸醫。】

陳子輕臉上都是少年熱烘烘的氣息:“所以寶貝,爸爸那麽做是在治病。”

莊予恩再次沈默,他不開口,手掌嚴絲合縫地貼著扣著面前人單薄病弱的肩膀。

陳子輕咳嗽,唇色發白。

莊予恩眉心一跳:“那我有什麽能幫到爸的嗎,只要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什麽都願意。”

陳子輕還沒反應過來,扣著他雙肩的力道一松。

少年眼神黑亮,堅決道:“爸,你對著下屬發病會被當精神病的,你對著我發。”

陳子輕:“…………”

.

莊予恩被趕出去,他頂著張臭臉下樓,調整好面部表情後敲開莊矣的房門,倚著門框說:“矣叔,隙哥,我爸也表揚我了。”

立在窗邊抽煙的嚴隙沒反應,他領了個看著莊矣的差事,因此才沒走。

莊矣在給自己註射第二支藥物,動作滯住:“什麽表揚?”

“別明知故問,”莊予恩咧嘴,“以後有我陪著我爸,你們看著就行。”

莊予恩高傲地轉身走人,莊惘雲壓根就沒抽他,他胡說八道。

至於為什麽特地下樓搞這出,莊予恩拒絕思考。

莊予恩從敲門到離開也就兩三分鐘,卻好似是在平靜的湖裏拋下隕石,湖水劇烈蕩開,濺起的水花猶如利劍,能讓湖邊草木變成殘肢。

“小少爺隨口說說而已。”莊矣打破難言的寂靜,他將藥物推進血管裏,隨手丟掉針筒,額發潮濕淌著汗。

嚴隙夾著煙,緩緩吐了個煙圈:“七爺的獎賞是什麽?”

莊矣若有似無地笑了下:“我認識你這麽久,這是你第一次好奇一件事。”

嚴隙不再開口。

.

陳子輕不知道莊予恩沒事找事,他躺到床上,給周今休發信息說自己明天不上班。

做老板的三天曬網兩天打魚,活都讓秘書幹。

周今休在回公寓的路上,他把車停在路口,等紅燈的功夫找薄荷糖吃,卻發現了一塊真絲帕子,拿起來又丟進去。

十多分鐘後,周今休搭著方向盤開車,食指在唇上蹭一下,隱隱嗅到有絲絲縷縷的檀香。他面色一沈,下車就把帕子扔垃圾桶。

真下了車,周今休卻猶如失憶,忘記帕子的事,他犯困地垂著眼皮走進公寓。

方躍年底活動多,不進組了,這晚他跟一群朋友從酒吧轉戰場來到他這邊,打算玩通宵。

一朋友大著舌頭朝身高腿長的美人喊:“周,周先生晚上好。”

沒得到一個眼神。

朋友喝多了腦子不清醒,跌撞著撥開其他人湊到隔壁門口。

周今休被一具氣味混亂的身體碰到,他骨子裏常年藏著掩著的戾氣浮出來一絲:“滾。”

嘈雜聲驟然消失。

方躍暗罵,他拉住那朋友悄悄說了周今休的喜好,在朋友匪夷所思的眼神中把人推進房子裏,其他人陸續進去,誰也不想在假期鬧不愉快。

快到零點那會兒,一夥人叫了另一群朋友來玩。他們剛玩起來就被不知道從哪殺出來的警方敲開門。

方躍第一個站出來,他從容誠懇道:“我們沒違法,就是一群朋友喝喝酒打打牌。”

“麻煩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警方走流程,一波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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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被方躍經紀人的電話吵醒,瞌睡蟲在聽到電話那頭所說的內容後一哄而散。

方躍才簽進暢音沒多久,還沒公開,這就攤上事兒了,能怎麽辦,只能通過關系悄悄把人拎出來。

一個家庭作坊的童星走到今天這地位,謹慎不是最基本的嗎,怎麽還進局子。

雖然是在家裏度假,沒去公眾場合。

不是,方躍在自家吃喝玩樂,他怎麽被舉報的,誰舉報的啊,以什麽名義啊,警方還那麽迅速。

陳子輕想不通,他打給萬能的秘書:“今休,方躍出事了,你現在去警局一趟。”

周今休嗓音帶著慵懶:“七爺,我睡下了。”

陳子輕這時顧不上被好聽的聲音迷惑:“你就是死了也要給我詐屍爬起來。”

周今休把手機丟一邊,翻身趴在枕頭上面。

陳子輕換個路數:“今休,這件事我相信你能辦到的,對不對?”

周今休掏了掏耳朵。

通話另一頭又傳來聲音,比剛才還要輕柔,尾音上翹,不知想鉤住什麽。

“今休……”

周今休某根平時藏匿在角落的神經動了下,促使他回應:“對。”

他捏了捏鼻梁,周身氣壓很低:“七爺,我現在穿衣服,馬上出門,好嗎。”

“那你去吧,有情況跟我說。”陳子輕好像是聽不出他隱忍著情緒,“狗仔有蹲點嗎?”

周今休人還在床上:“目前沒收到這方面的情況。”

陳子輕說:“不能讓狗仔拍到。”

周今休輕笑一聲:“七爺您又不缺錢。砸進湖裏的那些,都能擺平娛樂圈所有骯臟事了。”

陳子輕差點沒忍住地說“那麽值錢啊”,他讓周今休快點。

“好,我快點。”周今休說著積極的話,面上表情十分不快,“我盡量把事情處理得讓您滿意,ok?”

“行。”陳子輕叮囑了聲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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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今休帶著一身寒氣去警局,在方躍經紀人信任的目光裏把事辦了,消息封了。

方躍什麽也沒幹,可他朋友們玩嗨了,地點是他家。他被經紀人帶上車接了一臉口水,心裏就是後悔。

“周秘書,我給七爺添麻煩了。”方躍悶悶不樂。

周今休站在車子幾步之外:“七爺那邊我會說,你們先走。”

“那行,我跟經紀先回去了。”方躍把頭縮回車裏,下一刻就又探出頭,“周秘書,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周今休左手插在口袋裏,右手假肢擡起來拜兩下:“睡不著了,找個地方吃宵夜。”

……

狗仔從面包車裏下來,他背著相機邊刷手機邊進樓道,嘴裏哼小曲,發財了,不枉他跟蹤方躍這麽久,今晚讓他逮了個大貨。

接下來就是放料讓“暢音”主動找過來談價錢。

狗仔美滋滋地上樓,他臉上得意的笑容在看到門口的身影時凝固住了。

手機“砰”地掉在地上,狗仔撒腿就跑,連手機都不撿了。他剛跑到樓道口就有一股大力扯住他外套,按著他的頭抵在墻上,重重一磕。

狗仔頭暈目眩地跌坐在地,他仰起臉,入目是七爺身邊的親信之一,周今休,一個容貌勝過明星的秘書,上流群體掛在嘴邊的人物,卻是他們圈子裏懼怕的存在。

“你,你為什麽在,在我這……”

狗仔問完就是眼皮狠狠一跳,肩膀沮喪地垮下來,今晚不但白幹了,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感覺額頭有濕潤的液體流下來,伸手抹了抹。

“為了防止你不安分,我只能讓你失去亂跑的能力。”周今休慢條斯理,“真是抱歉,下手重了點。”

接著就丟給他一張紙巾:“擦擦。”

狗仔身子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

周今休擡腳踢了踢他背上的相機,微笑道:“擦好了就起來,請我進去喝杯茶。”

狗仔抖得更厲害,這回是嚇的。

.

十幾平的出租屋裏臟亂不堪,周今休抱著胳膊立在門邊,等狗仔帶傷把屋裏收拾了一遍才進去。他說他餓了,讓狗仔叫外賣。

狗仔不敢得罪他這尊大佛,掏手機下單。

周今休支著頭:“我不吃動物內臟。”

狗仔把打勾的兩個菜取消,恭敬道:“那周秘書喜歡吃什麽?”

周今休道:“我吃素。”

狗仔在心裏罵他神經病,手上不敢耽誤,麻利兒的點了幾個素菜。

大半夜了,外賣照樣來得快。

周今休夾了一筷子清炒萵筍葉吃掉:“怎麽沒點兩瓶啤酒?”

狗仔忐忑之際,聽到他說:“沒酒是對的,酒可不是好東西。”

你也不是好東西,狗仔無聲吐槽。

“我吃完之前,麻煩你把相機的儲存卡放桌上。”周今休頗為禮貌地解釋,“我知道你可能跟蹤了一個月幾個月一兩年才有這買別墅的料,本來我是可以當作沒看見的,但是老板發話了,我也沒辦法,我相信你能明白我一個打工人的心酸和無奈。”

狗仔用毛巾擦腦門的傷,臉上沒多少血色:“周秘書,我拍的給你了,警方那邊……”

周今休笑說:“這是我的事,不勞費心。”

狗仔知道事已成定局,他只能把儲存卡交了出來。

周今休把玩小小的卡片,手指一動就將其掰斷:“手裏有備份?”

狗仔忙搖頭:“沒,沒有,真的沒有!”

“有也沒關系,留著當個紀念。”周今休說,“像你兒子,明年高考了,都要買那個,叫什麽來著,畢業手冊互相寫著紀念,青春多美好。”

狗仔後心出汗。

周今休毫不吝嗇地誇讚道;“你兒子年級前十,大有前途。”

狗仔拿下捂著腦門的毛巾,神志不清地擦擦手跟臉,他把自己擦得血跡斑斑,跟案發現場似的:“七爺知道你這麽對付狗仔嗎,你一個坐辦公室的白領,像打手,你,你——”

周今休蹙眉:“什麽打手,我是良民,我走在遵紀守法的前線,小心我告你誹謗罪。”

轉瞬就笑著說:“所以有沒有備份?”

狗仔呼吸有點亂。

周今休放下筷子側身看他:“被你咽下去了?”

狗仔的沾著血跡的面皮抖了抖。

周今休無法理解地搖搖頭:“這招你們還在用?為了那獨家賣錢還真是拼命。”

他嘆息:“走吧,我帶你去買瀉藥。”

那架勢更像是找個地方開膛破肚,抽絲剝繭地把卡翻找出來。

狗仔的聲音又小又無力:“備份在我房間裏。”

“在房間裏啊。”周今休前一秒說完,下一秒就踹在他的塑料凳上,把他連人帶凳子踹翻在地,“還坐著幹什麽,進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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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今休拿到備份繼續吃菜,他對自己今晚的表現不滿意,怎麽又打人了,那麽粗魯可不行。

口袋裏的手機傳來震動,周今休接聽:“七爺。”

陳子輕問道:“事兒怎麽樣了?”

周今休說:“妥了。”

陳子輕聞言就松口氣:“辛苦了。”

周今休:“應該的。”

陳子輕忍著哈欠:“那你早點休息,別的事明天再說,晚安。”

後兩個字是他無意識地說出來的,說完都沒發現就單方面結束了通話。

周今休楞了幾瞬才把手機放回口袋,他隔著大衣用手背蹭一下背上的鞭痕,對旁邊的狗仔說:“你看這三更半夜的,老板還不放過,我多不容易。”

誰容易啊?老子到手的別墅飛了!狗仔去冰箱拿了酒回來,他把自己灌醉了就發酒瘋地爆料,哪個藝人給小三買包只求老公事業順利不受幹擾,哪個藝人孩子都能上街跑了還在立單身純情小白人設,又是誰誰誰被主流媒體宣揚德藝雙馨實際耍大牌欺負新人……

周今休對娛樂圈的大瓜小瓜甜瓜香瓜都興致缺缺,但他一字不落地聽了,潛意識裏總覺得將來會遇到喜歡聽八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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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這邊,陳子輕把手機放在床頭,他推了推擠到他的莊予恩:“別挨著我。”

莊予恩閉著眼,發絲蓬亂唇角彎彎的,不知在做什麽美夢,睡著的樣子十分有孩子氣。

陳子輕在黑暗中瞪著天花板,雖說他的任務是抓這個揪那個,還要讓那四人背叛真正的主子跟他跪地認錯後悔,其實就是攻心計。

通俗點,釣魚。

只要他把四條魚挨個釣進他的魚塘,還不是認他炸煎煮燒。

釣魚的任務他好像做過類似的,有經驗,這得一對一,要有耐心。鉤子上的餌不能是同一種,必須對癥下藥。

莊予恩是第一條,莊矣是第二條,嚴隙是他要釣的第三條魚,最後是周今休這條魚。

陳子輕估摸著,他釣莊予恩期間一直有在扯線,沒讓白眼狼脫鉤,等到時機成熟就提竿。

啊呀,剛剛還很困,怎麽這會精神了呢,幹脆下樓炒完蔥油面吃。

虛空的數字從16.2漲到19.7。

陳子輕一怔,沒人跟他說這也算發癲啊?!他懷疑人生地拍拍臉:“我還是沒有真正悟透什麽叫發癲……”

算了算了,蔥油面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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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停,下山的路被封住了,一時半會不好出行。

陳子輕捧著水杯看電影,塗犖犖那邊遲遲沒動靜,不知道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安寧。

周圍四人或坐或躺,聚齊在他這已經兩天了。

陳子輕嘆口氣:“哎。”

莊予恩馬上把註意力從游戲裏抽離,大孝子關心道:“爸,有心事?”

“能有什麽心事,我就是無聊。”陳子輕把水杯給莊矣,他眼珠一轉,不如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玩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讓他們多說心裏話,內心活躍起來,燥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集體活動值多少顛值,陳子輕瞅虛空,值7.6。漲勢越來越好,這就快破30了呢。

陳子輕從沙發上滑下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面,他招來四人開玩。

打火機擺在他們中間。

陳子輕按著它轉圈,打火機停下來時,蓋帽那頭對著周今休。他先是等四人的心聲,沒等到就問第一輪的玩家:“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周今休一副遇到世紀難題的架勢。

嚴隙垂眸端坐,莊矣看向促成這場幼稚活動的人。

只有莊予恩在旁邊煽風點火:“周秘書,你又不是玩不起,是男人就選大冒險。”

“那就,”周今休以慎重的口吻道,“真心話。”

莊予恩面露鄙夷。

【周今休這人真夠慫的。】

【待會兒到我了,我一定會選大冒險。就算讓我吃屎我都能吃,就這麽玩的開。】

陳子輕聽著莊予恩吹牛逼的心聲,腦子一抽就問周今休:“你第一次吃屎是什麽時候?”

周今休:“……”

另外三位:“……”

“嘴瓢。”陳子輕淡定地問,“你第一次是吃奶是什麽時候?”

周今休:“……”

另外三位:“……”

陳子輕繼續淡定:“我去外面滾個雪球,再回來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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