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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三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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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我拿到反派劇本的第三十五天

陳子輕在浴室泡澡期間接到了一通電話。他靠著圓形的浴缸邊沿,腦袋後仰,眼睛閉在一起,嘴裏回應著從後方沙發上的手機傳出的聲音。

“文君哥哥~”

沈文君柔聲笑道:“看到你的訊息了,打電話來和你說說。”

陳子輕睜眼說瞎話:“我都要睡著了。”

那頭是充滿歉意的聲音:“是文君哥哥沒考慮到時間差,打擾到你休息。”

“反正現在被你吵醒了,那就說會兒話吧。”陳子輕故意打哈欠,“文君哥哥最近忙不忙?”

“忙。”沈文君關心道,“你大學的學業怎麽樣,醫學枯燥嗎?”

陳子輕抑郁:“枯燥死了。”

他以為這副身體會有前世的加成,就是逐漸找到熟悉的感覺,這一世能學得輕松些。

完全就是他想多了,醫學生的苦,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沈文君開導著:“多跟扶水請教,他是你學長,現在又沒恢覆學業,有時間。”

“他沒時間,”陳子輕說,“他要做實驗,還要陪爺爺。”

“是嗎。”沈文君詫異地笑了笑,“看來還是你更了解他的近況。”

陳子輕打聽:“你們有聯系?”

沈文君輕輕嘆息:“我倒是找過他兩次,他沒理會,再後來就單方面切斷了聯系,到底還是因為那場誤會產生了間隙,再加上他涉嫌命案一事我沒能去看他,這就讓他怪上了,也恨上了,形同陌路。”

陳子輕用唏噓的語氣問:“你們師生弄到這地步,你怎麽想的?”

沈文君悵然:“只能說,我做他老師期間仁至義盡,他做我學生期間也懂禮勤學,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師生情薄,註定維系不了多長時間。”

陳子輕有時候感覺沈文君是出家僧人,任它山河傾天地崩,我心自在。

比他更能參透“隨遇而安”這四個字。

沈文君忽然說:“析木,你給我發訊息,想必是通過扶水知道了我腺體的事。”

陳子輕沒說話。

沈文君欣慰道:“你能特地發訊息打探我的身體,有心了。文君哥哥十分感動。”

陳子輕:“……”

話說到這份上了,他索性順勢送上關切:“那你術後怎樣?在住院嗎?”

沈文君說:“沒住院,安裝過了兩個多小時後出院了,只是個微創手術。”

陳子輕抽了抽嘴角,沈文君當他是二傻。他沒拆穿,再埋怨怪罪一通是不是把他當外人,那演起來累。

“文君哥哥,你現在還是S級Omega嗎?”

沈文君沒言語。

陳子輕同情地嘆氣:“真可憐,文君哥哥做錯了什麽,攤上這麽大的疾病。平時你有個什麽事都放心裏,面上總是笑著的,扶水哥哥要不說,我都不知道你長期承受痛苦,要是你沒跟我哥取消婚約就好了,我哥永久標記你,不就能讓你得到治愈,即便不痊愈,也能有個緩解不是嗎。”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你那腺體再稀有再金貴又怎樣,長在身體裏像一顆毒瘤,摘了也好。”陳子輕說完停了一回,突然就不分青紅皂白,很沒有分寸地質問,“你的腺體呢?”

沈文君微頓:“怎麽,析木想要拿去玩?”

陳子輕也笑了一下,黏黏膩膩地撒著嬌:“我要,你給嗎?”

“給啊。”沈文君說。

陳子輕的心跳得有點快:“那你給我,我要。”

沈文君根本就沒問要來做什麽,似乎無所謂那顆腺體的下場和用途,只哄道:“得等等,暫時在實驗組那邊,畢竟是S級,價值相當大。”

陳子輕難掩不滿:“行吧。”

沈文君坐在病房的窗邊,數著被他倒在桌上的藥片玩,他後頸的那顆腺體,自從分化出來就沒安生過一回,長年累月下來,昨天用上了最壞的方案。

摘除。

這都歸功於上個月的發情期,那個階段引發的戒斷性不適,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沈文君聽見了水聲:“析木,你在泡澡?”

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對啊。”

一個沒在意另一個說要睡了的謊言,另一個也沒解釋為什麽要撒謊說自己快睡了。

好像是多年好友,有些事有些東西不言而喻。

沈文君篤定道:“有人在你旁邊。”

陳子輕睜開眼,枕著浴缸的腦袋轉向沙發那邊:“是我哥。”

沈文君蹙眉心:“你泡澡,他和你一起?”

陳子輕看虞平舟把他通話中的手機拿起來,坐在那位置上面,撇了下嘴,沙發空了一大塊,偏要坐他放手機的地方。

生怕沒人註意到他對手機,對這通電話的不爽。

“那沒有,”陳子輕坐起來點,話聲裏夾雜著嘩啦啦的水流聲響,“我哥給我拿衣服。”

沈文君口吻驚訝:“感情這麽好了啊。”

“一直都很好。”陳子輕說,“文君哥哥這麽久都沒回來,國內發生的變化不知道你有沒有數,四個月了,你只給我發過幾個訊息,都是問我睡了嗎,又不說事,害我牽腸掛肚。”

他抱怨個不停:“這次也是一樣,你到現在都沒告訴我,你上次問我睡沒睡是要做什麽。”

沈文君靜默了片刻:“沒多大事,只是空閑下來想起你了,給你發個訊息。”

少年的不高興都滲透了虛偽:“那怎麽只有睡了嗎三個字?”

沈文君笑意輕輕柔柔:“這三個字在我看來,不輸給其他珍貴的三個字。”

陳子輕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

沈文君沒讓這突如其來的寂靜維持多久:“析木,你的心情怎麽樣?”

陳子輕愕然:“挺好啊。”

沈文君又問:“每天都很好?”

“當然。”陳子輕笑容燦爛,“我有人陪玩,有人寵著愛著,心情怎麽會不好。”

沈文君似是放下心來:“每天都有好心情,那很不錯啊。”

陳子輕垂眼看水下的手腳,壓根不這樣,他常常無緣無故地煩悶焦躁,想咬點什麽,砸點什麽。

但他不會往外說,他連虞平舟都沒告訴,又怎麽會分享給沈文君。

陳子輕分大半心思留意沙發那邊的Alpha:“文君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

“再過段時間吧。”沈文君沒什麽血色的唇翹了翹,“會回去的。”

陳子輕說:“不會要到年底吧?”

沈文君沒把話說死:“也許。”

陳子輕在心裏嘀咕,怎麽感覺沈文君在等什麽。

電話另一頭,沈文君像是察覺到了少年的心思,他對著空氣無聲喃喃:“我在等你分化。”

如果你真的能分化,且是高級別Omega,信息素是我的信息素,那一切就歸位了啊。

沈文君起身往病床方向走,本想等這個靈魂主動找他,但他一等再等,秋天過去,冬天來了都沒等到。

是他低估了這個靈魂的能耐和韌性。

他不該低估的。

這個世上除了他,還有誰比他更了解和他通話的靈魂?沒有了。

既然對方不主動,那只能是他主動。

依照前世的走向,一旦軌跡歸位,後面就會是宋析木……

沒人逃得過命運的制裁。

沈文君回應少年結束通話,他躺到病床上面,唇角怪異地劃開,沒人得到圓滿,都是一個樣。

非要歸位的話。

任何事都有兩面性,好的想要,那壞的,就也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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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搓搓胳膊腿,沈文君是個越接觸越失真的人,對方給他一種錯覺,就像是他們之間無論橫生多少枝杈,都不會錯開牽扯到他們腳前的那條直線。

也就是說,無論日月變換滄海桑田,他們的相處模式不曾變過。

陳子輕又想到了沈文君說的有緣,想到了他們彼此的前世今生,他發了一會呆,晃晃腦袋。

沈文君肯定不是主線任務。

不過,就前前後後捋出來的線索來看,可能是有點關系的,就是參與度不高。

陳子輕攏了攏思緒,他扶著浴缸就要起來,動作做到三分之一戛然而止:“哥哥,你坐那幹什麽?”

虞平舟道:“等你穿好衣服,抱你出去。”

陳子輕不配合:“我有手有腳的,自己完全可以穿衣走出浴室。”

見虞平舟紋絲不動,陳子輕嚴重懷疑他是沒體會過這一出,就像感受感受。

沒門。

陳子輕蹲回水裏,兩手扒著浴缸邊沿,眼睛很兇地瞪過去:“我要起來了,你快點把頭轉過去!”

虞平舟的言語中帶有幾分不解:“析木,我是你哥,有什麽不能看的。”

陳子輕的表情一言難盡,馬甲都不穿了,無語道:“一碼事歸一碼事,你轉不轉,你不轉,我就不起來了。”

虞平舟一言不發,面上沒浮出波瀾。

陳子輕迎上他漆黑深沈的目光,頭皮有點麻,生氣啦?這就生氣啦?

就在陳子輕準備丟個梯子的時候,沙發那邊傳來Alpha的嗓音。

“命令我。”

他說。

陳子輕一下呆住。

虞平舟道:“析木,我觀察過你在我易感期對我的支配行為,你還不夠熟練,該多練習。”

陳子輕心情震動不已,虞平舟沒毛病吧,怎麽還教人管束自己。他蹲在浴缸裏平覆平覆,調整好狀態,披緊不中用的小馬甲,眉眼間很快就爬滿尖銳的郁氣:“轉過去。”

Alpha如他所說,將面龐轉向一邊。

陳子輕的心底猝然就不由得湧出一股隱秘的興奮,來自強權的壓制能讓人上癮。

尤其是征服強者,征服高不可攀的貴族。

陳子輕披上和虞平舟同款的黑色浴袍過去,他把濕淋淋的腳擡起來,放在Alpha的西褲上面。

平整幹凈的西褲瞬間就被水跡打濕。

臟了。

陳子輕居高臨下:“給我擦腳。”

虞平舟表揚道:“舉一反三用得不錯。”

陳子輕看他彎腰朝著自己的腳背親上來,立刻就把腳拿走:“我只讓你給我擦腳,沒讓你親我腳背。”

虞平舟挑著眉毛笑得寵溺:“怎麽,要哥哥說,主人,求你讓我親吻你的腳背?”

陳子輕有種無意間誤入虞平舟某個不為人知的小世界的感覺,他跟沒吃過好東西似的,磕磕巴巴:“可,可以這麽玩嗎?”

虞平舟笑意不減,萬分縱容一般:“可以。”

轉而就說:“但玩出火了,你滅。”

陳子輕瞬間就清醒過來:“不玩了不玩了。”他剛轉了個身就被一雙修長的手臂從後面抱住,放在腿上。

有微涼的手理了理他敞開的浴袍:“水怎麽沒擦幹凈?”

陳子輕背對著虞平舟坐在他懷裏:“我就,就隨便擦了擦。”

“毛躁。”虞平舟將下顎抵在懷中人的頸側,“不擦幹凈怎麽睡覺。”

他叼住少年人的浴袍領子,將其拉扯下來,親上露出來的雪白肩頭,啞聲說:“哥哥再給你擦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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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早上起來,發現枕頭邊的虞平舟被一大袋棒棒糖取代,他懵了。

“哥哥?虞平舟?棒棒糖是怎麽回事啊?”陳子輕一邊扒拉袋子裏的棒棒糖,一邊高喊。

虞平舟從衣帽間出來,手上打著領帶:“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喜歡吃棒棒糖,作業臨時叫人去買了,今早拿過來的,看看裏面有沒有你喜歡的口味,沒有就再買。”

陳子輕頓時就覺得棒棒糖成了燙手山芋,他把手縮回來,又將棒棒糖撥開點:“我不愛吃這玩意兒。”

虞平舟似是沒聽清:“什麽?”

陳子輕扯開嗓子:“我說我不愛吃棒棒糖!”

“那你在外面吃別人的棒棒糖是,”虞平舟將領帶束在襯衫領口底下,思索道,“盛情難卻?”

陳子輕不吭聲,別太離譜了,哥。

“不是盛情難卻?”虞平舟說,“那就是嘴饞?”

陳子輕生怕虞平舟再蹦出個什麽詞來,趕緊說:“我們昨晚在老宅假山裏面親嘴讓你弟發現了。我擔心不吃他給的棒棒糖,他就告發我們。”

臥室裏寂靜無聲。

陳子輕咽唾沫,大清早的怎麽就搞這麽刺激,他抿著嘴,指尖在被子上劃拉。

關於溱方孝腹部那顆子彈,他刻意避開了不去深想,他是站在虞平舟身邊的,溱方孝不是他任務目標,用不到他多費心思。

虞平舟穿過半個臥室走近,立在床邊看他半晌:“你可以先找機會離開,來找我,讓我解決。”

陳子輕哦了一聲:“下次我就知道了。”

“哥哥,你別吃他的醋,”陳子輕仰望虞平舟,“他不算什麽的,我都不跟他玩。”

虞平舟恍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該吃你經常找來玩的幾人的醋?”

陳子輕:“……”我還是不說話了吧。

虞平舟轉身:“跟我去書房,給我註射抑制劑。”

陳子輕吃驚地喊:“啊,我不會啊。”

“總要學的。”虞平舟腳步不停,他將領帶夾別在領帶上面,襯衫挺闊西褲筆挺,“以後我的抑制劑,都由你來註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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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陳子輕帶著洗漱的薄荷清涼坐在書房,他照著虞平舟的指導,將一管抑制劑打進對方的手臂,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是這麽打的嗎?我沒打錯吧?”

虞平舟和他面對面而坐,唇抵著他眉心,不時親幾下:“你做得很好。”

陳子輕把空針筒放進垃圾簍:“你不是沒在易感期嗎,平時怎麽也要註射抑制劑?“

虞平舟沒細說,只是簡短道:“本來可以不註射。”

陳子輕納悶:“那你現在怎麽……”他後知後覺,“因為我啊?”

貼著他眉心的唇往下移動,落在他顫動的眼皮上面。他捏著虞平舟的領帶夾:“我以後不吃別人給的東西了。”

虞平舟只親他眼睛,沒出聲。

少年急於捧出一顆赤誠的心:“真的,我保證,陌生人給的玩的吃的,我通通不要。”

虞平舟掐他下巴,讓他擡頭:“只是陌生人?”

陳子輕小聲:“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虞平舟道:“再打一管。”

陳子輕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我都這麽說了,你還不放心,不高興,不滿意?”那你想怎樣,把我關起來,不讓我跟外界接觸了才踏實?

虞平舟看著情緒瀕臨失控的少年,嘆息著擡手摸他發絲:“我的弟弟年紀小,說話不算數。”

陳子輕整個人一怔。他想說自己說話算數,可他卻不知怎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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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給虞平舟打了一管抑制劑,陳子輕:“我聽扶水說了你前未婚妻的腺體情況。”

虞平舟放下衣袖:“你關註的,我自然也會關註一二。”

這麽說是知道了。

陳子輕心想,幹脆讓虞平舟把消息放出去,讓沈家內亂,搞垮沈文君的事業。

下一刻,陳子輕發熱的頭腦就冷卻了點,他這招,沈文君不可能想不到。對方是不是設了陷阱在等他啊?

畢竟長久以來,都是他在明,沈文君在暗。

算了,先不要管。

陳子輕被虞平舟牽出書房,沈文君知曉原主的前世,原主身邊主人物的前世。

相當於是開了天眼,是上帝視角。

沈文君去了國外,虞平舟,楚未年,周衍明三人應該都有派人手註意他的一舉一動。

江扶水也有他的消息來源。

這怎麽不算是他們幾個,圍繞著沈文君呢。

從根本上來說,一夥人的瓜葛還沒迎來大轉折,還是原來的蹤跡。

陳子輕在心裏呼叫監護系統:“陸哥,我這個任務背景是444給我開後門的簡單區域,我至今都沒琢磨透是怎麽個簡單法。”

系統:“那就不琢磨。”

陳子輕嚷了聲:“忍不住嘛。”

他磨蹭著虞平舟細長分明的指骨:“你讓我等三年走主線任務,這是我來的第二年了,快了噢。”

系統:“好好做你的任務。”

陳子輕下意識攥緊虞平舟的大手:“我會的!”

雖然他一次次失敗,666卻還是對他抱有期待,他一定不能再讓對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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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虞平舟出差了。

陳子輕次日被楚家祖孫帶去參加朋友聚會。在他溜出來透口氣的時候,有個Alpha趁機接近他。

那是個二世祖,既不在意他訂婚了,未婚夫是楚未年,也無所謂他是虞家小少爺。

趁著虞董不在長陵,就動歪心思。

陳子輕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沒被占便宜,又沒把事情鬧大的情況下應付完了Alpha,他吐槽著往一處走,冷不防地聞到了一股煙草味。

一擡頭就看見了陰影處的身影。

楚未年。

陳子輕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答案,他小跑過去確認,被一口煙霧吐了一臉。

楚未年就站在這裏,把他被Alpha糾纏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陳子輕拿掉楚未年唇邊的煙,將他從陰影裏拉扯出來,帶到有亮光的地方,看清他的輪廓:“你為什麽不出面幫我?”

楚未年一副困惑的神色:“幫你什麽,你不是就喜歡給我戴綠帽嗎。”

陳子輕後背發涼,楚未年瘋了。

楚未年的人生八成是停在撞見他嘴巴痕跡的那天,不往前走了。

陳子輕估算不出楚未年究竟猜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既然楚未年一直不揭穿,那就暫時保持原樣。

一番思慮下來,陳子輕悶頭就走。

身後跟上來懶洋洋的腳步聲,語調也是那個樣子:“我現在是越來越適應頭上的綠帽了。”

陳子輕不理會。

胳膊被拉住,他神經末梢不受控,很大力地甩開,手揮動期間的弧度過大,打到了楚未年的顴骨,給他手指帶來一片火辣辣的痛感。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痛,楚未年自然也痛。

但楚未年沒表現出來。

陳子輕忍不住地笑出聲音:“什麽綠帽,未年哥哥,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我就算真的把感情開叉,也是給我喜歡的人戴,和你沒關系的吧,你到這個年紀,怎麽這麽拎不清。”

楚未年察覺小未婚妻的情緒不對,他斂了斂神色,將那只為了打他,把自己打疼的手握住,輕輕揉著:“見諒,你未年哥哥在感情上是個新手。”

陳子輕狠狠把手抽出來,沒成功,他的體力比不過級別高的Alpha,小丘和大山的區別。

“可我不是給你練手的。”陳子輕在馬甲的影響下,惡毒地說,“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今晚之所以過來,是因為你奶奶她老人家……”

楚未年手機上的來電打斷了陳子輕後面的話。

這讓發神經地刺激楚未年的陳子輕意識清明,一陣後怕。同時也讓楚未年免於被踐踏自尊和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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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未年離開聚會去了醫院,還強行帶上了小未婚妻。

陳子輕到那兒才知道,給楚未年打電話的是醫院護士,他們聯系不到病人家屬,就在他手機上看到了一串被標註的號碼。

病人是個Omega。

他在兩分鐘前被宣布死亡,留下了個上幼兒園小班的孩子。

陳子輕看到那不知名的Omega被蓋著白布推出來,看到楚未年過去和醫生交流,他問旁邊的護士:“怎麽死的?”

護士道:“人工腺體並發癥。”

陳子輕一臉茫然:“這手術不是挺常見的嗎,怎麽這麽大風險?”

“因人而異。”護士忙裏偷閑地和他聊兩句,“腺體的品質要求越高,風險越大。”

“他為什麽要那麽高的腺體,”陳子輕更茫然了,“普通人過日子,一般般的腺體不就可以了嗎?”

護士感慨:“死者原來的級別高,人工的就不能低,否則排斥這項就能讓人折磨死。”

陳子輕明白了個七七八八,那沈文君呢?他問道:“不可以用原來的信息素模擬出人工腺體,再安裝嗎?”

“太考驗技術,世界上能做這項手術的不超過三個人,”護士壓低聲音,“普通人負擔不起,也沒那機會。”

陳子輕:“……是哦。”

餘光瞥到蹲在地上玩小汽車的孩子,他撓撓頭發,猶豫著走了過去。

半個多小時後,一個Alpha帶著一身油漆味現身。他是死者的前夫,帶走了自己的兒子。

“不能把孩子給那個Alpha,”陳子輕拍打楚未年的胳膊,“他眼角炸開花了,顴骨內收,一看就是家暴臉。”

楚未年低頭湊近:“你還會看面相?”

陳子輕這才發現楚未年顴骨的發紅,他那一下揮得不輕。

“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人各有命,還是別管了。”陳子輕自言自語著去電梯那邊。

楚未年卻是破天荒地管了,他叫人聯系到Omega的父母,通知他們死訊,並叫他們把外孫帶回去照顧。

他們起先不肯要撫養權,因為兒子當年怎麽都不聽勸,非要嫁給那Alpha去國外定居。

就那麽跟家裏不再往來。

外孫有那麽個拋妻棄子的Alpha父親,基因不好。

後來不知怎麽改變了主意,按照楚未年提供的地址去找外孫。

楚未年開車回去,就今晚的事情,他以前不會插手,如今他的性情變了,傷春悲秋上了,最近才見過面的人成了一具屍體,人世無常得很。

生命太脆弱,無論多鮮活,說走就走了。

陳子輕在和虞平舟發訊息,他出差了,周衍明也出差了,還挺突然。

旁邊忽地響起聲音:“你喜歡小孩。”

陳子輕想都沒想:“不喜歡。”

楚未年說:“不喜歡你給他變魔術,給他講故事?”

陳子輕來一句:“無聊沒事幹。”

楚未年心頭冷笑,換個人問,就不是這答案了吧。

車裏氣氛壓抑,陳子輕沒看楚未年,他進了“君盟”,發現相冊有更新。

有個盟友是大家族的旁系,他靠關系看見了身在國外的男神。

照片上的沈文君跟媒體報道的樣子不太相同,是生活照,他瘦了很多,整個人都顯得蕭條,像入暮。

沈文君這塊玉的色澤不再溫潤,看著就寒涼。

陳子輕在君盟潛水翻了翻聊天記錄,都在追憶往事,沈文君是個還沒死就讓粉絲們懷念上了的男神。他把手機收起來:“人工腺體原來這麽兇險啊……”

小未婚妻十分慢半拍,醫院的後續感受,現在才給。

楚未年道:“手術就沒有百分百安全的。”

想到同樣做了這個手術的文君,他皺了下埋頭,打算過兩天飛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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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楚未年從國外回來,小未婚妻人已經不在長陵,他去了孝培。

不是回去看母親,而是為了他的扶水哥哥。

楚未年把車開進老小區,停在一棟樓底下,他吃掉精心給小未婚妻捎帶的甜點,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起了車喇叭

這很擾民。

陳子輕聽到了車喇叭聲就去陽臺往下看,視野裏的那輛車有些眼熟,他給楚未年打電話,那家夥不接,他只好下去。

楚未年沒從車裏下來,他降下車窗:“你還要在那畸形的Alpha家裏待多久?”

陳子輕答非所問:“他爺爺走了,我陪陪他。”

前幾天,江扶水給他打電話,語氣瀕臨崩潰,喉嚨裏帶哽咽地說,爺爺快不行了。

陳子輕趕去孝培,見了老爺子最後一面。

楚未年把少年的走神當成是悲傷過度:“真該讓你哥看看你。”

陳子輕抿抿嘴:“我哥知道,我和他說了。”

楚未年哧笑:“你哥可真慣著你。”

話裏有話,陰陽怪氣。

陳子輕搓了搓疲憊的臉,江扶水跟其他幾個搶來的目標不同,他涉及到支線任務二。

任務內容是——讓江扶水回到上一世的航線,做腺體移植領域最年輕的權威,走到上一世的終點。

江扶水的人生必須歸位。

怎麽能讓他被親人的離世打垮意志呢。

陳子輕轉身回樓道裏,江扶水這個時候消沈萎靡,他得在邊上照看,給出鼓勵。

當然,也就這樣了,別的不可能給了,別的都是與平舟的。

陳子輕沒回頭地說:“未年哥哥,你別再按喇叭,不然我就……”

楚未年涼薄地笑笑,就怎樣,告訴哥哥,取消婚約,不管他死活,再也不來往四連招。

哪知小未婚妻說:“我就報警,讓警察來抓你!”

楚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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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扶水不吃不喝,陳子輕沒辦法,只能給他把還沒走遠的爺爺鬼魂招出來,以及一直等候的奶奶。

在兩個老人鬼魂的安撫下,江扶水才挺了過來,開始接受他在這世上已經沒了至親的現實。

墓園寂冷。

陳子輕陪江扶水送走了江爺爺,就去見原主的母親,他把視線準備好的花放在墓碑前面。

楚未年跟江扶水在他一左一右。

二人都在看墓碑上的女Omega,心裏不知有沒有在想什麽。

楚未年是敘舊,畢竟曾經有過接觸。

而江扶水盡管曾經跟墓裏的人做過鄰居,卻沒打交道,這是初次見面,他應該做個自我介紹。

可他怎麽介紹?

阿姨你好,我是析木的哥哥。

我是他朋友。

當年我給過他一塊面包,他長大後還給我的,比我給他的要超過千百倍。

阿姨,我爺爺去了地下,他要是在您面前說了什麽,您別見怪。

他老人家很喜歡您兒子,想給他做兒媳。

屬於是白日做夢了。

江扶水突然就哭出了聲,旁邊的楚未年:“……”

他淚點高,很難哭,更別說哭成這樣子,可江扶水在他未來丈母娘墓前這麽哭,他一滴淚不掉說不過去。

於是楚未年就把這段時間的憋屈窩囊逐幀咀嚼了一番,比什麽眼藥水辣椒油都管用。

陳子輕扭頭的時候,楚未年眼眶通紅,靜靜掉了兩滴眼淚。

而江扶水已經變成聲嘶力竭的痛哭流涕。

陳子輕看到這情況,他就把嘴一扁,也哭了起來。

三人各哭各的,哭累了就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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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迎著小雪花回上星府,出乎意料的是,本該在國外的虞華章坐在客廳,跟吳叔說什麽。

“爸爸!”陳子輕大叫。你怎麽回來了啊,幹什麽啊,在國外待著唄,真的是。

虞華章酸楚地看著奔向他的小兒子:“慢點跑。”

陳子輕剎住車,沒有一頭撲進他懷裏。

“木木跟我生分了。”虞華章傷心地揉了揉他的發頂,一把將他抱起來,“讓爸爸看看你瘦沒瘦。”

陳子輕掙紮著下來:“我長大了,你不能這麽抱我。”不然你親兒子就要吃飛醋。

虞華章失笑:“好,好,好。”

連說三次,不知道是個什麽意味。

吃飯的時候,虞華章頻頻給小兒子夾菜,自己不怎麽吃,就看著他吃。

陳子輕感覺虞華章老了,明明身強體壯,卻從裏到外散發出了一股子灰撲撲的氣息。

像明星,有作品有獎,就是紅氣養人。

普通人的話,要判斷得不得志,過得如不如意,臉上的肌肉走向就能看得出來。

虞華章跟個老頭兒似的。

“爸爸,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陳子輕問道。

虞華章說:“你哥出差了,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就回來陪你。”

陳子輕皺皺鼻子:“我哪是一個人在家,我要上學的。”

瞥見中年Alpha眼神落寞,陳子輕綻開笑臉:”不過有爸爸在,我當然高興啊。”

虞華章笑起來:“吃吧,多吃點。”

陳子輕說起虞平舟出差的事,這兩天對付很忙,都不怎麽回他訊息,他一擡眼,發覺虞華章的表情一閃而過不對勁。

“不是出差對嗎?”

陳子輕猛然站起來,他快步走到虞華章身邊:“爸爸,你跟我說實話,別瞞著我。”

虞華章說:“我瞞著你什麽,木木,你不要胡思亂想。”

陳子輕打給虞平舟,那頭傳來他熟悉的聲音:“析木,什麽事?”

他有了個猜測:“這是不是智能的?”

虞華章無奈至極:“我就說你早晚會發現。”

陳子輕看著這個演技還沒他好的中年Alpha,故意露出破綻被他發現,拆兒子臺呢。

幾個瞬息後,他聽見對方說:“你哥的心臟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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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島嶼上風和日麗。

陳子輕頭上的帽子被風吹掉,在半空中飄飛向大海的方向,被一只手抓住了。

虞華章將帽子戴回他頭上,給他系上繩子,帶他往島上走。

好一番程序走下來,陳子輕才見到了“在外地出差”的虞董,他躺在白色長艙裏,陷入沈睡。

陳子輕的耳邊是團隊負責人的講述。

已經經過了第一輪的修覆。

按理說,本該在幾天前就進行,只是董事長一再拖延。

陳子輕知道為什麽拖延,因為江扶水的爺爺沒了,他去開導江扶水,虞平舟陪他。

虞平舟跟他說過,儲電的芯片更換過了,電力很夠。

早前虞平舟透露,心臟幾十年內不考慮維修,如果他鬧騰,最多就能使用兩年。

可他不鬧騰啊,他該給的,能給的都給了,他盡力呵護著虞平舟的心臟,怎麽都不該這麽快就維修吧。

陳子輕透過玻璃墻看裏面的人:“怎麽好好的就修覆呢。”

負責人是個Alpha,他見過董事長把玩脖子上的玉佛,也見過董事長在做修覆手術前的一項檢查途中,為了克制痛苦,將一件年輕人穿的衣服蓋在臉上,用力地深嗅。

那衣服上面根本就沒有Omega的信息素,他不知道董事長在索取什麽安撫。

衣服風格很符合他身邊的少年。

負責人欲言又止:“壓制情緒,情感,以及欲望的頻率和力度,會對心臟造成相應程度的損傷。”

損傷心臟。”

陳子輕不說話了。

他可以不讓虞平舟壓制情緒跟情感,那他就必須放棄任務,跟那幾個目標切斷聯系,不再為了維護關系來往。

他也可以不讓虞平舟壓制欲望,那他勢必做好被鑿開生殖腔的準備。

問題是,他還沒長出來那傳說中的生殖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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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能上島是虞平舟沈睡前下的通知,以防萬一。他在島上待了一個多星期,虞平舟的心臟修覆手術才做完。

虞平舟醒來看見他,沒解釋,也沒問,只是靠在他懷裏,解開他一顆扣子,手放進去。

他拍拍Alpha的胳膊:“我問過你的團隊了,你不能做體力勞動,不然就會讓你的心臟負荷過重。”睡覺都有危險,畢竟一睡就不好停。

這個世界,什麽發情期易感期都是按周算的,可怕著呢。

Alpha面容憔悴虛弱,眷念地埋在他身前,緩解喉嚨滲出不斷叫囂的饑渴。

陳子輕自顧自地說:“我讓你心臟使用時限縮短,還讓你增加抑制劑次數,我帶給你的都是壞處。我不會是來克你的吧?”

他惆悵地說:“我是不是要遠離你,才對你好?”

虞平舟嗓音嘶啞:“可以試試看。”

陳子輕唉聲嘆氣:“還是不試了吧,我怕試試就逝世,我不想沒有哥哥。”

虞平舟滿意道:“嗯,你乖。”

半夜,陳子輕感應到什麽,他從睡夢中抽離,發現身旁沒有虞平舟的身影。

人呢?

陳子輕趕緊爬起來,虞平舟還在康覆期,要是他沒來島上,對方就強撐著回去見他,隱藏不適。

現在他來了島上,他們就沒急著出島,等虞平舟穩定了再回去。

這會兒人去哪了?

心臟不會是沒修覆好,又送去加工了吧?

陳子輕慌慌張張地往外走,他出了臥室,穿過客廳的時候無意間瞟了眼書房位置。

門縫底下有亮光。

真服了,心臟都生病了還要大半夜的起來工作。

陳子輕黑著臉去推門,一下就給推開了,他還沒看清什麽便先一步指責:“錢是掙不完的,你躺平個幾天又怎麽了,非要這麽晚了還……”

話聲戛然而止。

陳子輕的嘴巴維持著喊叫的大小,他呆滯地望著投影屏上的虞平舟:“這,這是什麽?”

“是你想要知道的,你哥哥的另一個秘密。”虞平舟對他招手,“過來。”

陳子輕同手同腳地走過去,被虞平舟撈到腿上坐著。

接下來,陳子輕親眼目睹了虞平舟的秘密。

虞平舟的心臟有記錄功能,會投放出來,記錄的是他當天的所見所聞所說所感,投放出來則是為了……

讓他刷新記憶庫。

那顆心臟植入虞平舟體內沒多久,他的記憶就出現了大問題。

虞平舟通常都會在第二天看前一晚的錄像載入記憶,每天都是如此,日覆一日,年覆一年,這才不讓第二天的自己像個初來世界的新生兒。

陳子輕感到不可思議,他完全沒發現。

即便溱方孝給過他兩次提示,他也試探過虞華章,甚至是對當事人虞平舟提過,他的內心依然不覺得虞平舟剩下的秘密會是這個方向。

虞平舟太可怕了,人際交流一條條的線,他到底是怎麽做到滴水不漏的?

陳子輕的腦中徒然多了一個小記憶碎片。

原主從床底下爬出來,看見了墻上的影像,那影像裏的哥哥在說話,坐在床邊的哥哥在重覆。

影像沒嚇到小男孩,是他哥哥冷厲異常的臉色把他嚇到了,導致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跑,摔下樓梯生了場病,丟失了那部分記憶。

就在這一刻,陳子輕收到了大量積分袋,預示他完成了任務四跟任務五。他嗓子發幹,說話聲都有點不像平時:“為什麽會這樣?”

虞平舟道:“不清楚,不影響生活。”

“怎麽不影響生活,這只是你習慣了而已,對我來說是個很要命的疾病,怪病,不可修覆的巨大缺陷,要是哪天沒記錄完全,或者是出了故障產生了亂碼,你是不是就會認不出我了,不記得我了?”陳子輕的眼睛有點紅。

虞平舟收起影像:“不會。”

陳子輕將信將疑:“真的嗎?”

“嗯,”虞平舟伸手接下少年掉落的小珍珠。

從分化以來,他的信息素並非他壓制收斂,是根本就不想出來。

當它不受控制地往外跑的時候,說明——

它找到了主人。

那它怎麽會忘記。就算它的主人出了什麽問題迷路了,它也能帶主人找到原來的路。

陳子輕難以消化這個信息:“我母親是不是知道你記不住東西?”

虞平舟嗅著懷中人脖子裏的味道:“懷疑吧。”

陳子輕沒再問了,其他的他能自行補充。

“你每天和我睡一張床,大多時候還在我前面睡,在我後面起來,我們這麽相處,你究竟是怎麽瞞過我的?”

虞平舟任由弟弟扯亂他的短發:“這不是被你發現了。”

陳子輕心裏跟明鏡一樣:“是你讓我發現的。”

虞平舟低笑:“結果讓你滿意了嗎?”

陳子輕點點頭。

“那不就好。”虞平舟忽地皺起眉頭,“不說這些了,哥哥心臟疼,你摸摸。”

陳子輕就給他摸,聽他提起當年把自己嚇得摔下樓梯一事,聽他道歉。

“遲來的道歉,我不稀罕。”陳子輕感受虞平舟胸腔裏的心臟跳動,用耳朵去聽。

虞平舟面色平穩地嗯一聲:“那你想要什麽?”

“等我想好了再說。”陳子輕瞇眼,“首先,你要答應我,以後不再瞞著我,騙我,在你答應我之後,要說話算數。”

虞平舟幾乎沒猶豫:“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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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底,陳子輕過他的寒假,不清楚江扶水焦慮得睡不著覺,也不清楚虞平舟開會頻頻走神。

根源都是,他沒按照身體的情況分化。

小年是陳子輕跟虞平舟兩個人過的,大年來了不速之客。

重塑回國的周衍明不請自來,蹲在門外的流浪狗和坐在車裏的喪家犬也一起進去。

除了沈文君以外,陳子輕任務接觸的一夥人都在,一桌人吃年夜飯。

陳子輕吃著虞平舟給他剝的蝦,猝不及防地感覺到了一股酸軟,不知從哪竄出來的,瞬息間就竄進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手中的勺子掉了下來。

“當”一聲脆響。

幾個各懷心思的Alpha同時看過來。

陳子輕捂著心口,心跳得好快,心臟像是要爆炸了,他想描述自己的感受,張嘴卻是一串慘叫。

太疼了。

比以前每次加在一起都疼,全身上下每根骨頭都像是在被錘子敲,被利刃砍。

骨頭碎屑混著血肉在他體內四濺。

恐怖的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快,陳子輕像是陷進一團棉花裏,又悶又踩不到地,他的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天旋地轉,體溫不受控地飛速飆升,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就紅了起來,整個世界都仿佛成了一顆鮮紅的心臟。

撲通,撲通,撲通——

陳子輕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他眼眶泛紅溢出水光,坐都坐不穩了,身形搖晃著,在嚴重的暈眩中發出了一聲細微的輕喘。

虞平舟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把抱起弟弟,大步去三樓。

平時隱蔽在樓梯一頭的隱形墻壁自動劃出來,阻擋了快速跟上來的幾人。

“他媽的,搞什麽!”周衍明急躁地對著墻壁踢踹。

楚未年看向江扶水:“你說。”

“分化了。”

江扶水身形一晃就跌坐在樓梯上,微抖的雙手抹了把瘦削的臉:“他要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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