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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茶藝速成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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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茶藝速成班

遲簾問出那個問題以後,季易燃依舊垂眸,孟一堃卻是把身子轉了過去,看一眼自尋死路的發小。

他臉上帶著自己扇的巴掌印,顯得滑稽好笑,就像他年少這段時光。

孟一堃一個大老爺們都有點鼻酸。

“阿簾,我們到外面說。”孟一堃起身,他一個十八歲大小夥,走出了七老八十的步履闌珊。

到門口時,孟一堃往房裏偏偏頭,餘光從季易燃身上經過。

三個發小,老謝最文明最正當,因為他是在顧知之跟阿簾分手後的相處過程中,產生的好感和心意。

那個時候雙方都是單身,合理合法合情。

而老季默默喜歡不出手,有他賣力勸導的因素,更多的原因是家裏限制太大,不可抗力。

老季有股子想看阿簾在老謝跟他老婆的感情裏折騰,等著不戰而勝的意味。

有點陰。

至於阿簾,他跟顧知之談過一段時間,失憶了被動分手,確實是個不快的結局,他再次喜歡上前對象會讓人生出一種“命中註定”的震撼,可現在顧知之是他發小的未婚妻。

阿簾想搶過來,這就不該了。

孟一堃走到小洋樓外點煙:“阿簾,你不聲不響的把自己掰彎,看上發小老婆,跟其他發小出櫃,要挖墻腳,還問他們怎麽看。這套連招打下來,buff疊滿,我跟老季心理素質但凡差點,就能被你創傷。”

遲簾拿過他的煙盒,拔了一支煙叼在齒間:“你們不是很淡定嗎。”

潛臺詞是,你們淡定得讓我感到意外。

孟一堃眼皮一跳,他真怕阿簾發現老季也……

已經夠亂了。

“兄弟,顧知之不是在跟老謝談戀愛,他們是訂婚了,圈子裏,圈子外都知道他是老謝的未婚妻,是謝家的準兒媳,你想挖的是墻腳嗎,你想挖的是地基。”孟一堃扣打火機,將一簇橘紅火苗送過去,給他把煙點上。

遲簾深吸一口煙,嗆得直咳嗽。

孟一堃大概是被發小們得情感大戰給刺激到了,這會兒有些許不符合性情的感傷。

——阿簾怎麽都學不會抽煙,就像他怎麽都喜歡上顧知之。

遲簾咳得眼眶發紅,身子顫動氣息抖起來,他一開始是正常的發小立場,覺得那個顧知之配不上老謝,後來立場無聲無息的變歪,那歪的弧度日益增大,最後徹底掰不回去,成了這死樣。

別人床上的老婆,別人碗裏的食物,那不都沾染了別人的味道,他眼饞什麽,他又不是沒人喜歡,他發個朋友圈說想談戀愛,不知要讓多少人激動得睡不著。

他何必作賤自己。

遲簾跟孟一堃面對面站立,說不出話來。

孟一堃吞雲吐霧片刻,狠心說出一句紮心的話:“阿簾,你不是最要臉的嗎。”

遲簾脖子紅成一片。

孟一堃說:“朋友妻不可欺。”

又把這句話拿出來了,上次是送給老季,這次送給阿簾。

“我知道。”遲簾好看的眉毛擰得緊緊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

他胡說八道:“要不我買失憶的藥,我把顧知之忘掉。”

孟一堃差點沒控制好表情,他竟然在阿簾的情感這塊看到了無限循環的感覺。

“說點實際的。”孟一堃的語氣盡力平常。

遲簾從齒縫裏擠出一句酸澀的話來:“實際的就是,我他媽頭一次真情實感的明白了什麽叫日思夜想。”

孟一堃用力嘬煙,顧知之那個家夥到底有什麽魔力?

別好奇,別窺探,忍住。

“一堃,我怎麽辦,你給我指條明路。”遲簾迷茫地望著虛空,“老季那個死鱉一聲不吭,只能靠你了。”

孟一堃心說,老季是心虛怕露出破綻,他鋤頭都扛肩上了,只是礙於他爸的權威,真挖了也抱不回家,索性先豐滿羽翼。現在順便看你亂跳。

“出家吧。”孟一堃無能為力。

遲簾眼睛一閃。

孟一堃拔高音量:“你竟然真的考慮了?”

“不然怎麽辦。”遲簾氣餒地說,“我明天就出家當和尚。”

孟一堃還沒做出反應,就見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眼睛一瞪:“老謝發朋友圈了。”

遲簾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想看。

孟一堃先替他探路。

“發的是他老婆給他包餃子。”

遲簾這才想起來今晚是小年夜,他進老謝的朋友圈,瞇著眼匆匆給那條內容點讚,下一秒就快速保存圖片。

手機相冊早就清理過,如今全是發小的老婆,在他朋友圈存的。

孟一堃看不得遲簾這副神經衰弱的德行:“我幫你找找有沒有戒刷朋友圈的地方,你去待一陣子把這習慣戒掉。”

遲簾把手機揣回口袋:“沒有,我找了。”

孟一堃:“……”

“阿簾,我知道你今晚來找我們是一時沖動,你看你多煩躁的樣子。”孟一堃循循善誘,“你想沒想過自己為什麽煩,那時因為你心裏明白,你不能打發小老婆的主意,這是不對的。”

緊跟著就說:“如果你沒有掙紮糾結,那就不會煩了。”

遲簾沒反駁。

孟一堃觀察他的情緒:“或許只是羨慕。”

遲簾一楞:“只是羨慕?”

孟一堃夾著煙的手蹭了蹭腦門的汗,他經歷完三個發小和顧知之的感情線路,可以開班了。

“老謝經常在朋友圈秀他老婆,你刷多了,羨慕上了,”孟一堃說,“你不是喜歡他老婆,你只是羨慕他們的幸福感情。”

遲簾似乎對自己的執著產生了一絲動搖,開始相信孟一堃的說法。

孟一堃趁熱打鐵:“你也找一份就能解決你現在的困擾。”

哪知遲簾把唇角一瞥,郁悶地說:“老子別的一個都看不上!”

“可能只是還沒遇到?”可憐的孟一堃,明明跟發小一個年紀,硬生生讓自己站到了長輩的高度,“人生長得很,兩年後,五年後,十年後都是不同的景象。”

遲簾隱隱有被說動。

孟一堃嚴肅道:“我個人而言,喜歡的人要是過得不幸福,我會拼盡所有把她搶過來好好對待,可她要是和另一半幸福快樂,那我就會祝福他們。”

遲簾猛地擡頭,眼清明發狠,哪有一丁點被影響的痕跡:“能別吹逼說大話了嗎,你頭上的聖光快把我眼睛閃瞎了。”

孟一堃面部抽了抽:“反正就算真的喜歡,那也可以不行動,喜歡一個人,不一定就要得到和占有。”

遲簾嘁了一聲:“我謝你,孟老師。”

他看著煙上星火,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老謝帶顧知之去紋身了,不知道紋的什麽,沒在朋友圈發。”

孟一堃聳了聳肩:“想也知道是在隱秘的地方,老謝怎麽可能發,他又沒有綠帽癖,要和別人分享他老婆。”

遲簾被後半句給沖昏了頭,他又扇自己兩下:“別把今晚的事告訴老謝。”

孟一堃的面色一言難盡:“我們哪敢告訴。”

我們不說,你也會說。

老謝不是傻子,你是傻子。

孟一堃看遲簾高腫的臉,他一陣牙酸,真的下了狠手才把自己扇成這樣子。

“阿簾,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孟一堃頓了頓,“你就算搭上所有挖老謝墻腳都不會成功。”

遲簾神色一滯,滿臉爆紅。

從小到大都被眾星捧月的大帥哥,羞憤難當。

孟一堃理性地給他分析局勢:“沒挖動還要讓老謝不痛快,你在他老婆眼裏從自己男人發小變成沒下限的紈絝子弟,兩家鬧翻,我們小圈子關系僵硬,那不是虧死了,這種明眼人都知道的虧本事我不信你會做,你又不是二百五。”

孟一堃說一堆,遲簾就聽了一句。

“確實挖不動,顧知之那麽愛老謝。”他一個驕傲到不行的人,頭一次對自己這麽沒自信。

遲簾沈沈吐氣:“別管我了,讓我爛著吧,我爛了。”

孟一堃不輕不重地踢他一腳:“少自暴自棄,你跑來說這個事,我跟老季肯定是反對的,我們兩邊都是發小,一個是顧知之未婚夫,一個想當第三者。”

末了說:“阿簾,小三是要上絞刑架的。”

遲簾:“……操。”

能搞上的才是小三,他頂多是個小醜。

自作多情的笑話。

他都能想到自己偷摸跟顧知之表白,會得到什麽。

白眼加告狀。

顧知之絕對會在他男人耳邊告狀,他幹得出來,作作的。

遲簾把煙掐了,他坐到不遠處的白椅子上面,去網上發帖——喜歡上好朋友的老婆怎麽辦。

網友1:過來人告訴你,不越界是你一個人難受,越界了,所有人難受。

網友2:搶啊,敢想敢做,人生不留遺憾。

網友3:樓上別反諷,樓主搞不好會當真的,你這叫

……

網友17:是你單相思,還是你好朋友的老婆也喜歡你?

網友18:你好朋友跟他老婆幸福嗎,是不是兩情相悅?

……

網友82:建議懸崖勒馬,按照你好朋友的老婆標準找一個,擁有屬於你自己的健康愛情。

網友83:樓上亂出什麽主意,真按照標準找了,到時候兩方聚餐就是連連看,一點消兩個。

網友84:別太離譜,只是按標準找,不是覆制。

……

網友245:那就避開和好朋友見面,做人就做人,別有畜牲的念想。

網友246:人都會欣賞美好的事物,你可以喜歡,但必須僅限於喜歡。

……

網友479:藏起來。

……

遲簾一路看下來,基本都是要他止乎禮,他無聲喃喃:“藏起來。”

藏得起來嗎,他不是一般的情動,他是中了邪,大腦,意識,思維,身體,靈魂,所有都不受自己支配。

之所以慌亂地跑來這裏說給兩個發小聽,只是因為他要被那種近似入魔的想法逼瘋了,必須找個洩口,不然會爆炸的。

問他們意見,答案他自己清楚。

不能挖。

無論是對發小的尊重,基本的道德底線和原則底線,還是社會倫理。

遲簾忽然樂觀地想,萬一他們分了,他可以撿漏。

這想法很可悲,他自嘲地咧咧嘴,這世上竟然有人這麽熱切地想要吃發小吃剩下的人,什麽玩意兒,垃圾。

遲簾短促而有力地吼了一嗓子:“一堃,我想通了,我不挖老謝墻腳了!”

孟一堃頭皮發麻,這麽不光彩的事,怎麽還吼上了,他是絲毫不敢信阿簾真的說到做到,阿簾當初搞基多迅速。“攬金”包房那麽多人在,阿簾都要親一個男的,他對任何後果都不管不顧,有種隨時孤註一擲的血性和狂勁。

現在阿簾看似穩住了,實則是還沒到那個點上。

“下次我再想幹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你一定要像今天這樣阻止我。”遲簾走過去,“揍我罵我都行。”

孟一堃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想起來了,就該揍我罵我了。

真不敢想阿簾要是想起來了,會瘋成什麽樣。

好在顧知之不喜歡他了,不然瘋的就不止阿簾,還有老謝。

孟一堃尋思找個時間去廟裏燒香,祈禱阿簾別想起來去掉的記憶,祈禱顧知之跟老謝幸福一輩子,那老季就沒有插一腳的動機。

雖然這麽看,老季蠻可憐的。

但他愛上發小的老婆想占為己有,本身就是不對的。

.

遲簾今晚沒回去,他跟孟一堃在老謝這兒過小年,只給爸媽發了信息。

三人吃了火鍋,喝了酒,情緒都不高。

孟一堃給家裏打電話的時候,遲簾開了兩罐冰啤酒,給季易燃一罐:“老季,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吧。”

季易燃坐在壁爐前:“不會。”

遲簾呵笑:“扯。”

他靠著沙發坐下來:“喜歡上發小的老婆,這種心思真他媽醜陋骯臟。”

季易燃仰頭灌下一大口啤酒,他喉結有力地滾動,周身幹凈猛烈的荷爾蒙氣息無人可給。

站在岸邊捕不到魚,他也踏進了這片淤泥。

他不爭,會有人爭。

水是渾的,從來都不曾清澈過。

客廳不冷也不熱,溫度對應的季節模糊不清,就像少年人青澀,古怪不尋常,又洶湧到可怕的感情。

遲簾把碎發捋得淩亂,眉眼落下愁緒:“成年人不能這麽沒腦子,只顧著自以為的真愛真情不管其他人死活,我準備看情感心理師,吃藥還是怎樣只要能克制。”

季易燃大手捏著易拉罐,在克制這件事上,他是有心得的,但他不會傳授給身邊的這個發小。

“不過,”遲簾舔掉唇邊的冰涼酒液,“我沒辦法離開他們的圈子,只能在不該有的想法一冒頭的時候就抽醒自己,我這臉以後註定是要抽殘了。”

季易燃摩挲光滑了一些,卻依舊變形的指骨。

遲簾支著頭,兩指拎著啤酒,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我爸媽跟我奶奶要是知道我彎了,真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樣。”

他前言不搭後語:“真羨慕老謝。”

季易燃不易察覺地點了下頭。

兩個身在異國他鄉的少年一同沈默,他們望著壁爐裏跳躍的火光出神。

想的是同一個人。

那個人此時在做什麽,是不是在被他未婚夫抱在懷裏親。

……

陳子輕接連打了兩個噴嚏,他餃子吃多了,肚子有點撐,謝浮給他揉了一會,說他像小媽媽。

“別亂說。”陳子輕羞惱地抿嘴。

謝浮把腦袋埋在他脖子裏,面部朝下點,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他鎖骨,已經不腫了的紋身清晰可見。

陳子輕回來沒照鏡子,沒必要,他垂頭就能看見小字。

真擔心以後要洗掉,想想都疼。

陳子輕吸了口氣,現在已經疼了,因為謝浮舔上了他的紋身。

謝浮從最後一個小字開始舔,所過之處都是潮濕的偏執。他把“謝浮的老婆”這五個字舔得濕漉漉水淋淋。

陳子輕有點吃不消地想說點什麽,他剛張嘴,謝浮就吻上來,在唇齒相依的間隙裏發出一聲輕笑。

很撩人。

陳子輕把閉在一起的眼睛撐開。

謝浮看清他的迷離,笑聲變得明晰:“小年快樂,老婆。”

陳子輕摟上了謝浮的脖子:“時間過得真快。”

“確實快。”謝浮抱著他去窗邊,“等會有煙花可以看。”

陳子輕探頭:“誰家放啊?”

“當然是我們家。”謝浮把他放在窗臺上面,“這一片,只有我們家裏最有過小年的氛圍。”

窗臺很寬,鋪著一層長毛軟墊,陳子輕坐著不冰也不硬,他扭頭往窗外看,玻璃上的自己在看他,遲家三口都在國外,別墅黑漆漆的,季家小的在國外,大的想來不會在意小年的習俗,牧羊犬都沒叫,冬眠了似的。

謝浮凝視眼皮底下的人,遲家主母的一番話在他耳邊回響。

“我給你爭取了兩年時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阿姨祝你得償所願,希望你得到他的心,讓他徹底忘掉我兒子。

兩年只用完了一半,他就已經實現了所有目標。

有天意,有人為,總歸是皆大歡喜。

“嘭——”

夜空中盛開了煙花,絢麗到能讓人眼暈。

陳子輕很煞風景地想,都是錢啊,這麽漂亮的煙花,肯定貴死了。

他的手機不在邊上,就把手伸進謝浮的口袋,摸出手機說:“你解一下鎖,我錄個煙花。”

謝浮拿過手機設置了一下,把他加了進去:“以後你自己就能解我的屏鎖。”

陳子輕看了看他,接過手機拍煙花。

“隔著窗戶拍得不清晰。”陳子輕不滿意地點開拍下來的一段視頻,“我穿上衣服出去拍吧,找個好點的角度。”

謝浮撩撥他柔軟發尾:“讓人拍不行?”

“自己拍才有意思。”陳子輕從窗戶上下來,他小跑了十來步,回頭去拉站在窗邊的謝浮,“走呀。”

謝浮的面上露出無奈:“拍個煙花還要我一起?”

陳子輕說:“我想你陪我。”

謝浮一副恭敬不如從命的散漫姿態:“那好吧,老公陪你。”

.

屋外天寒地凍,陳子輕先用謝浮的手機拍了會,換成他自己的。他的手機拍出來的效果更好。

謝浮對煙花不感興趣,但拍煙花的愛人是這晚的美景,他拍了兩張,收進相冊。

國外的發小們找他,問他在做什麽,小年夜有沒有安排,上不上游戲,一前一後找的,看來是聚上了,他倚著樹回:不上游戲,在陪老婆。

隨後就拍照片證明自己。

只是照片十分模糊,他老婆的臉和衣服顏色都看不清。

謝浮呵了一口白氣,真煩。

他眉目之間的厭戾濃稠又深重,被夜幕遮得徹底,只呈現出了晦暗不明的色調。

拍煙花的人沒有完全沈入,註意到了他,眼神詢問,他說:“老婆,我想給你的同學們發紅包。”

“啊,發紅包啊。”陳子輕跑近,把手機給謝浮,“那你發吧,我拍得差不多了,不拍了。”

說著就仰頭看起了煙花景。

眼前多了道身影,謝浮面向陳子輕站立,陳子輕伏到他懷裏,雙手伸進他大衣裏環住他的腰背,趴在他肩頭看煙花。

謝浮的下巴墊在他發頂,進他的大學班級群發紅包。

群裏大多人都在線,他們紛紛刷屏:謝顧哥,顧哥發大財。

顧知之:我是他未婚夫。

群裏靜了好一會,再次出現刷頻,內容變成——祝二位新的一年更加恩愛。

謝浮隨意地發了一個又一個紅包。

有個人不小心改變了隊形,他沒顧得上覆制,發的是自己編的祝福。

紅包雨更加密集。

於是大家開始各顯神通,祝福語不重樣地飄在屏幕上面。

謝浮興味地笑了笑,笑自己,他現在開始在乎這些庸俗膚淺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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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沒問謝浮發紅包的事情,是同學私他,他才知道謝浮發紅包背後的內容。

同學:我們為了你未婚夫的紅包,下載軟件自動生成祝福語,你敢信。

陳子輕:……

同學:祝福語發得越多,你未婚夫的紅包就越多。

陳子輕在被窩裏回信息:你搶了多少?

同學:年後我的手機跟電腦都能換新的,多少你看著算。

陳子輕:這麽多啊。

同學:你未婚夫是菩薩下凡。

陳子輕抽了下嘴角,回他一句:不說了,我睡了,恭喜你要換新手機新電腦了。

他把手機放枕邊,轉身去找謝浮,摸索著將人抱在懷裏。

鎖骨一痛,咬他的人沒醒,咬了他就對他埋脖子,挺越的鼻尖貼著他脈絡,氣息又濕又熱。

不知是幾點鐘,陳子輕懷裏空了,他摸摸旁邊,謝浮人呢,怎麽不在床上。

陳子輕找到床後遙控開燈,慘白燈光刺入他眼裏,他莫名不安心跳不穩,鞋都顧不上穿就在臥室附帶的幾個房間找了起來。

謝浮蜷縮在衛生間的門後角落。

陳子輕慌張地跑過去,蹲下來檢查他的情況:“謝浮,你醒醒,謝浮!”

少年的臉孔和唇色都泛著死灰,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冰的。

陳子輕胡亂地握住他雙手不停搓動,蹭他臉頰,親他嘴唇,嘗到了苦得要命的味道。

就在陳子輕楞怔之際,他的嘴縫被濡濕,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少年闔在一起的眼簾緩慢顫動,纖長眼睫下的扇影抖出驚心動魄的頻率,讓人不敢大聲喘氣,生怕驚動他的死而覆生。

陳子輕用嘴型喊:“謝浮。”

“會說話?”謝浮低不可聞,“還以為是幻象。”

陳子輕沒聽清後半句:“你怎麽……我親你的時候好苦,你……”

謝浮抵著墻壁坐起來,發出虛弱的喘息:“胃不舒服,吐了點。”

“你男人吐過以後漱過口了。”他捏愛人的臉,吻開那張恐慌地喊過他名字的嘴,“苦味只是殘留。”

陳子輕被他口腔裏混著薄荷味的苦澀沖擊到了,有些暈,說話聲發緊:“胃怎麽不舒服了,你晚上也沒吃什麽……”

後面的話沒了。

一個藥瓶映入他眼底,被謝浮的睡衣遮了大半。

陳子輕要去拿藥瓶,謝浮伸手阻攔,卻被他搶先一步抓到手。

藥瓶上是外文,恰好是陳子輕掌握了的英文,他很快看完,發現是治療精神方面疾病的藥物。

在這之間,陳子輕知道謝浮是個瘋子,腦子有病,卻是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這點。

伴隨而來的是兩個信息,一:謝浮清楚自己的病不好,二:他在積極的接受治療,並沒有逃避。

陳子輕心情覆雜,謝浮最近沒有發病,他天真的以為是愛情的力量。

原來是謝浮背地裏在痛苦治療。

謝浮還不告訴他,自己一個人默默忍受。

要不是他這晚撞見了……他抓緊手中的藥瓶,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老公有在吃藥了。”謝浮對他笑,“一直在吃。”

像討好表揚的乖小孩。

陳子輕給不出誇獎,他垂下眼睛,眼裏有點潮。

忽地想到什麽,陳子輕正色:“謝浮,你是不是想快點好起來就加大藥量,所以才給胃產生負擔……”

謝浮眼眸低垂,首次在他面前露出躲閃的神態。

“你不能這樣,治病是要慢慢來的,急不了。”陳子輕把藥瓶放到衛生間的臺子上,半蹲著把謝浮拉起來,“我沒有說過什麽,你很好了,謝浮,真的,我覺得你很好。”

謝浮比他高不少的身子有點晃:“我好嗎。”

陳子輕毫不猶豫:“好。”

謝浮卻不是開心,而是古怪,他就用那樣的目光盯過來,盯了半晌,哧笑出聲:“顧知之,你也瘋了。”

陳子輕的後心先是一涼,之後是密密麻麻的熱意,它們鉆進他毛孔,皮肉,血管,跟每一滴血液融為一體,流遍他全身,他口幹舌燥,手腳發燙。

謝浮還在笑。

陳子輕捂他嘴:“你不舒服就別笑了。”

手心被舔了一下,再是謝浮被阻擋的聲音,悶悶的,他說:“你猜猜老公吐的時候在想什麽。”

陳子輕搖頭:“猜不出來。”

謝浮拿下他的手,輕輕地嘆息:“我在想,明年這天晚上你在誰的床上。”

陳子輕馬上就說:“當然是在你的床上。”

謝浮又笑起來,他笑得面上恢覆了點氣色:“我都不知道我老婆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你問的是現在的我,回答的也是現在的我。”陳子輕沒覺得這一刻的謝浮讓他害怕,他平靜地說,“我給你的,就是現在的答案。”

謝浮唇邊弧度不減,他老婆很聰明,非常規的聰明。

陳子輕握住他的手肘,把他的手拿起來,放在自己臉上:“謝浮,不要為了沒有發生的事情焦慮擔心。”

謝浮笑,看吧,他就說聰明。

陳子輕用臉蹭他掌心:“都怪我不好,不能讓老公快快樂樂的和我談戀愛。”

謝浮挑眉:“今天還要茶我?”

陳子輕對他笑了下,茶完了,這是為了讓你開心,送你的。

謝浮忽然側目看向門口。

陳子輕也看過去,眼裏全是不明所以,門外有什麽嗎?

謝浮突兀地開口:“媽,什麽事?”

話音落下沒幾秒,門就被敲響了,謝母的問聲傳了進來:“我來問你們吃不吃夜宵。”

謝浮說:“不吃。”

“那你們早點睡。”謝母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消失在長廊盡頭,外面又恢覆寧靜。

陳子輕呆滯地眨眨眼:“媽來了啊,我怎麽一點都沒聽到聲音。”

謝浮說:“聽力好也不全是好處,雜音會很吵。”

陳子輕點點頭:“是呢。”他看看謝浮依然白得不正常的臉,猶豫著問道,“你爸媽知道你的病嗎?”

謝浮的眼角眉梢都是發力之色:“不知道。”

陳子輕撫了撫謝浮的睡衣,是他猜的這麽一回事,謝家能這麽溫馨,是有個玻璃罩子,罩子什麽時候碎,取決於兩位家長什麽時候發現兒子的病體。

“我感覺還是要讓你爸媽知道,他們能讓你接受更好更完善的治療。”陳子輕提出建議,“我不會說的,這事肯定是要你自己說。”

謝浮有點萎靡:“困了,想睡覺。”

陳子輕把他攙回臥室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別瞞著我亂吃藥了啊。”

“老婆,我有點冷。”謝浮難受地說。

陳子輕把他抱緊,想想又松開,脫了睡衣丟到被子上面,在沒有阻礙物的情況下抱住他。

“不冷了。”謝浮的眉頭舒展開來,沒一會就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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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浮很喜歡他老婆鎖骨下面的紋身,每天睜開眼睛就開始吻,他不知道要吻多少次。

每個字的每一筆都是他的。

年二十七,謝浮站在床上擦一塵不染的訂婚合照相框,紙巾沿著一只只蝴蝶暗紋擦拭,愛人穿著他搭配的衣褲從衣帽間出來,語氣歡快地說和同學約好了,要出去玩,他擺了下手:“去吧。”

陳子輕踢掉拖鞋上床,他把他謝浮拉低點,湊上去親了一口,開開心心地玩去了。

不是一個同學,是好幾個,他們和陳子輕吃自助餐,去新開的商場游逛打電動。

陳子輕不清楚他穿的衣服褲子是什麽價位什麽牌子,只覺得布料舒服,目前沒有出現撞衫的情況。

上廁所的時候,有個潮男問他鞋子,他說:“我老公給我買的。”

潮男不知腦補了什麽,眼中閃過輕蔑和鄙夷:“那你老公呢,我問問是什麽在哪買的。”

陳子輕拍了鞋子發給謝浮,打語音問:老公,我今天穿的這雙鞋是你在哪買的啊,有人覺得超級好看,也想買呢。

潮男抖著腿等蒼老渾濁的油聲,讓他意外的是,他聽見的聲音很年輕。

-不是買的,是定制的。

陳子輕回:噢。

潮男震驚道:“你老公不是糟老頭啊?”

陳子輕看弱智一樣看他:“我又不是有病,我找老頭子當老公。”

潮男:“……”

他突然就露出了母直的氣味:“你老公的聲音很好聽。”

“我知道。”陳子輕洗手出去。

潮男邊抖尿邊回味那把蘇斷腿的聲音,他倏地一個激靈,怎麽有種自己被利用了的錯覺。

就是剛才那人想讓老公開心,有個機會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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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給謝浮打電話,叫他過來接自己。

掛了電話發現玩電動的同學們都在看他,一張張臉上都寫著欲言又止四個字。

“你們有話就說。”陳子輕給謝浮發過去定位。

常被派出去當代表的同學肖凡說:“顧哥,你老不在朋友圈發你未婚夫,寒假也不發,大家夥總操心你們的感情,全成了老媽子跟老爹。”

陳子輕後知後覺他上一條是訂婚那晚發的,他不好意思地說:“我不太習慣發朋友圈,以後盡量多發讓你們吃糖。”

幾個男生笑哈哈。

“好好好!”

一段感情裏的兩個人家境差距太大,差的那一方會自卑,這是不可避免的,甭管多嘴硬多自信,最終都會在自卑的驅使下分開。

這點除了體現在家境上面,還有學歷,消費觀,世界觀,人生觀,以及顏值外形。

可是那場訂婚宴上,顧知之跟京大校草站在一起,渾身上下都沒有拘謹畏縮不自在的感覺。他根本想不到差距上面去,好像也不會自我消耗。

這種人,誰不想和他做朋友,很牛逼。

男生們一見到那位校草就打了個招呼,速度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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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和謝浮買了電影票,等進場的途中說了在廁所被問鞋的細節,包括潮男疑似對他有興趣。

謝浮拉下口罩,喝他的奶茶:“很常見的事。”

陳子輕小聲說:“不想你被人當作性幻想對象。”

謝浮輕描淡寫:“這有什麽,我只跟你做。”

陳子輕一個踉蹌。

謝浮把口罩拉上去,模糊的聲量讓人浮想聯翩,他說:“一輩子只跟你一個人做。”

陳子輕垂頭喝奶茶,那我們分手了,你就守寡了。他忽然拉住謝浮的手臂:“回家吧。”

謝浮眼露疑惑:“不是要看電影?”

陳子輕說:“電影院好多監控。”

謝浮忍俊不禁:“我們只是看電影,不做別的事。”

陳子輕東張西望,飛快在他耳邊說:“可是我想親你。”

謝浮的瞳孔微微震顫,他那雙含情的桃花眼笑得彎起來,那確實是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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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陳子輕後悔了。

兩個多小時後,他後悔得腸子都要青掉。

三個多小時後,他沒有了後悔的想法,什麽都不想了,進出口貿易太頻繁,勞工忙得冒白沫。

天黑下來,陳子輕奄奄一息地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指向背包的大概位置,聲音啞得厲害:“你自己……自己去拿。”

“拿什麽?”謝浮餵他一口水,神清氣爽地過去打開他的背包查看。

謝浮挑來上面的紙巾和面包往裏找,找出來個小玩意。

是個小豬仔,一按屁股後面的小短尾巴,鼻子上面就會鼓出一個大泡,還會哼哼。

價格標簽都沒撕,15.9。

不便宜了。

“原來老婆在和朋友們玩的時候,給我買禮物了。”謝浮笑道,“我很喜歡。”

陳子輕把手縮回被子裏:“你喜歡就好,我休息了,你做你的事情去,別做我了,我不行了……”

臉上被親了十多下,陳子輕眼皮都沒力氣擡。

“我等會再來陪你。”

謝浮拿著豬仔去書房,捏玩了一會,他指紋驗證打開第二層抽屜,把豬仔放進去。

破爛+1

老婆的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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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是被手機提示音吵醒的,是他那個網友給他的信息。他困倦地摸到手機點開。

想做:最近在忙沒聯系,假期過得怎麽樣?

陳子輕:假期過得挺好的。

想做:有沒有什麽趣事分享?

陳子輕:我前段時間訂婚了,和我室友。

網友沒動靜,大概是驚到了。

陳子輕爬起來坐在床頭,手撥了撥腳上的鏈子,他的視線掃過臥室西邊高架,謝家把訂婚的玉,珠寶跟翡翠都給他了,他用也用不上,戴也戴不上,就放在那裏。

手機上來了信息。

想做:恭喜。

陳子輕:謝謝。

想做:沒聯系的這段時間,你們在戀愛?

陳子輕:是呢,一直在戀愛,突然就訂婚了。

想做:突然?不是商量好的?

陳子輕:他家裏的意思。

想做:你不願意?

陳子輕:沒有,就是覺得太快了,我跟他在一起才四個月左右。

想做:當天認識當天登記結婚的都有,關鍵是願不願意。

陳子輕:你說的有道理。

他和網友聊了會,整個人恢覆了點精神,下床披上謝浮的長袍去外面客廳。

謝浮人不在客廳,手機卻在桌上。

陳子輕問了個問題,等了半天沒等到網友的回覆,很生硬的就斷了聊天,估計是忙上了,他走到桌前,伸手去拿果盤裏的葡萄吃。

葡萄吃完了,網友沒回應,謝浮也沒出現,陳子輕不知怎麽,腦子裏的某根神經毫無預兆地跳了一下,他抽紙巾擦掉手上的葡萄汁水,屏息解鎖謝浮的手機。

小年那次只是拍煙花,沒有戳看別的東西。

陳子輕一頁頁地劃著謝幕手機上的各種軟件,他劃到最後一頁,看見了兩個微信圖標。

一霎那間,陳子輕腦中那根神經跳動的幅度和力度都拔高了一截。

他先點左邊的微信,置頂是“謝浮的老婆”,,後面是遲簾,孟一堃,季易燃的名字,這是謝浮的大號微信。

那右邊的微信就是小號。

陳子輕手心出了點汗,他握了握手指才點進謝浮的另一個微信,裏面只有一個“謝浮的小寶”。

就是他自己。

聊天框裏的內容還是熱乎的,就停在他的問題上面。

陳子輕扶著桌面坐下來,從吃齋念佛半年到想做,這名字的改變透露著謝浮的心境。

這個成熟穩重的網絡朋友在他迷茫時為他解惑,一次次地引導他走出迷茫之地,實際是……

謝浮給我開路,讓我走進他的世界。

陳子輕的心跳有點快,他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卻沒回頭,直到謝浮走到他身邊,他才說:“原來你就是我的網友。”

謝浮哭笑不得:“怎麽辦,被老婆發現了。”

陳子輕沒有拿出質問的語氣,說悄悄話一般:“你還有什麽瞞著我的?”

“我想想。”謝浮思考片刻,“哦,想起來了。”

他對上愛人茫然又可愛的視線:“去年你在你前男友姑姑家裏,我用大號加過你。”

陳子輕刷地站起來:“你就是那個八塊腹肌!”

謝浮撓眉毛:“你前男友說他被一個基佬纏上了,他對你的形容很難聽,我就不重覆了,他讓我救他,只要我能把人從他身邊帶走,他就叫我爹,於是我找他要了你的聯系方式,和你聊上了。”

陳子輕緊抿了下嘴:“你們當我是什麽。”

“sorry。”謝浮抱著歉意說,“當時我實在是無聊,你明白的,我最怕無聊了。”

“那時候我跟你沒見過面,依舊被你牽動情緒,你帶我走出了那段毫無期待的時間。”謝浮像說動聽的誓言,“現在想來,一切都是註定的,我們註定要走到一起。”

陳子輕被謝浮裹住指尖放在嘴邊輕咬,他偷摸觀察謝浮,臉色驀地一黑。

故意的。

謝浮是故意讓他發現微信這個小秘密的。

這是謝浮在自爆引雷。

是謝浮不想藏了,讓他知道的。謝浮在一點點對他坦誠,露出真實的一面。

陳子輕的心緒不斷變化。

謝浮低著頭,有那麽幾分緊張無措的做錯事模樣:“怪不怪我騙你?”

“一點都不怪是假的。”陳子輕抽出手,拇指掐著食指一小塊,“這麽點吧。”

謝浮盯著他:“那能原諒我?”

陳子輕點頭:“你都告訴我了,我就失去了一個網絡上的知心好友了。”

謝浮說:“你還是可以和我分享。”

陳子輕感覺有點別扭,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好吧,我聽老公的。”

謝浮笑著摸他肩背,這麽乖,會心疼老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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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九,遲家的灰塵清理幹凈,遲小少爺回國了,一同回來的還有他的爸媽。

季家小少爺也在這天回國。

然而謝家卻是大門緊閉,只有傭人看家,主子都去老宅吃家宴了。

遲簾在門口的路上來回溜達,時不時地路過謝家門口,他煩死了,剛回來就沒碰到人。

雖然沒碰到才好,他不用吃糟心的狗糧。

遲簾要把手機屏幕刷破了,他的餘光撇到季易燃牽著牧羊犬往回走,不知道去哪遛狗了,腳邊一圈泥土。

兩人四目相視。

牧羊犬掙脫季易燃的繩子,它跑到謝家大門前,爪子搭上去,低低地嗷嗚。

遲簾哈哈:“小花這是幹什麽,思春?”

季易燃讓小花過來:“嗯。”

遲簾:“……”媽的,難怪人躁動,狗都思春了。

是這個世界不對。

不是他不對。他無精打采地踢了踢腿:“老謝去本家了,咱今兒聚不全。”

季易燃拍拍牧羊犬的腦袋:“家宴吧。”

“不就是一堆人虛情假意裝模做樣,年年過年都要上演,我都懶得去。”遲簾嘀咕,“你說他們什麽時候能回來,吃個飯要這麽久,不會今天不回來了吧。”

季易燃說:“你想知道,可以在微信問。”

遲簾眼睛一亮,對啊,老子怎麽沒想到,真他媽讓愛情啃掉了智商。

錯,還不是愛情,只是單相思。

遲簾問了。

謝浮:今晚不回。

“操,真的不回來。”遲簾不溜噠了,他帶著滿身死了八百年的怨氣回家去了。

季易燃和牧羊犬對看一眼,也回家了。

……

第二天上午,陳子輕回來看到遲家大門開著,只驚訝了一秒就沒有再多想,他不用管除夕相關的事情,趁天好就拿著謝浮爸爸的漁具去湖邊釣魚。

不一會,隔壁的後花園裏就多了兩個人,一個是遲簾,一個是他姑姑,他們都朝湖邊走。

陳子輕猶豫要不要跟遲簾姑姑打招呼,怎麽打。

不曾想遲簾走到鐵柵欄前,兩手抓在柵欄上面,張口就問:“顧知之,你在幹什麽?”

姑姑說:“這有什麽好問的,不就是釣魚,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姑姑,我在問顧知之!”

“行,姑姑不管你了。”姑姑磕瓜子,本來她媽要和她去國外找她哥嫂,想著今年全家都在國外過年,可是小的不幹,非要回國,說是過年不在國內,那就不是過年。

老人家說到底還是寵孫兒,這不,她帶著老人過來這邊了。

姑姑暗自看一眼顧知之,如今的謝家準兒媳,遲家的不定時炸彈,無聲地嘆口氣,走了。

遲簾沒走,他拋了個石頭到陳子輕這邊的湖裏,湖水漸起。

陳子輕手中魚竿一抖,這魚釣不成了,他就要把魚竿收起來,旁邊柵欄那裏已經沒了遲簾的身影。

確定遲簾真的離開了以後,陳子輕繼續釣魚。

遲簾根本沒走,他躲起來了,躲得嚴嚴實實,偷偷看發小的老婆。

免得把人弄走,看都看不成。

遲簾不禁得意地想,老子還是挺有計謀的。

話說他長這麽帥,那個顧知之怎麽就一眼都不看他,即便沒其他心思,單純的看帥哥也行啊。

遲簾扯著手邊樹枝掰斷:“他怎麽不玩我。”



遲小少爺抽了自已一下。

今日份耳光*1。

遲簾別扭地蹲在灌木裏打量,他的目光漸漸集中在發小老婆的衣服上面,想鉆進去。

我他媽怎麽突然長出來了這麽個怪癖?

又不是沒斷奶的小孩。

遲簾羞恥地罵了自己三五句,後面響起他媽章女士的喊聲,他迅速撤離,結果腳下沒註意,摔了個狗吃屎。

陳子輕隱約捕捉到了點響動,他兩眼一閉,這第二段他真的很怕談不順,畢竟談了不甜等於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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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幾個發小都在謝家通宵跨年。

孟一堃也來了,他不敢不來,他全程繃著一身皮肉,一刻都沒法松懈。老季他不擔心,就擔心缺根筋的阿簾。

家長們為了不打擾小孩就出門組局,讓他們在家玩得盡興。

五人組隊打游戲,陳子輕是隊裏的奶媽。

遲簾沒想到他這麽菜,又有種他就該這麽菜的微妙感覺,會讓自己忍不住地罵兩句,罵完就不過腦的哄。

為了阻止自己真的發那種神經讓氣氛尷尬,遲簾從始至終都咬住衛衣抽繩不松口。

就這麽打了幾把游戲,謝浮詫異地笑問:“阿簾,你這次打游戲很不像你的風格,既不開麥,也不開噴,怎麽了這事?”

遲簾咬著抽繩,口齒不清地說:“大過年的,不得裝個逼。”

“一堃不也沒炸。”遲簾把球甩給孟一堃,“剛剛那把爛得一批,奶媽簡直是他媽的用屁股點技能……”

要死了,怎麽還是沒忍住罵上了。

遲簾飛速偷瞟一眼發小老婆,他生硬地說:“我指的是對面的奶媽。”

陳子輕沒說話。

謝浮擺出回想的表情:“對面的奶媽打得挑不出毛病。”

遲簾這回反應很快,他來一句:“所以我才說是用屁股點的技能。”

謝浮恍然:“我老婆用手點的,怪不得他有很多次都奶不上。”

這玩笑話沒人接。

遲簾嘴巴不聽使喚:“其實也還行。”

謝浮摟住身旁人的腰:“老婆,你被誇了。”

陳子輕幹巴巴地“哦”了一聲:“我不玩了,你們玩吧,我去看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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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媽離隊,有人歡喜有人憂愁,有人兩種情緒各占一半。

孟一堃是前者,季易燃對的是中間,遲簾就是最後的心情,他既怕發小的老婆還跟他們打游戲,自己會暴露,又不舍得發小的老婆離開。

這個接觸的機會很難得,而且他的座位正對著發小老婆,老天爺把飯餵到他嘴邊了。

遲簾走神地跟哥幾個新開一把,什麽不挖了,什麽藏起來,都是屁。

沒了奶媽,遲簾跟季易燃的水平直線下跌,暴跌。

孟一堃找了個借口說要不咱們不打游戲了,耍會兒牌吧。

於是他們耍牌,四人鬥地主。

遲簾跟季易燃還是那副鬼樣,全然沒有平時的水準,反應慢半拍。

謝浮又贏了,他喝口他老婆沒喝完的水:“阿簾,老季,你們有什麽心事嗎?”

季易燃微搖頭。

遲簾不動聲色地照抄現成的答案。

“這樣嗎。”謝浮不得其解地說,“那你們是怎麽回事,游戲發揮失常,鬥地主也發揮失常。”

他一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把魂丟了。”

“嘩啦啦——”

孟一堃手中正洗著的牌全灑飛了出去。

“一堃,怎麽連你也……”謝浮好笑道,“你今晚兩只眼睛都在盯梢,一會盯阿簾,一會盯老季,真夠把你忙的。”

孟一堃心驚肉跳,老謝不會是覺察出了什麽吧?應該只是他想多了。

畢竟老季一向深藏不露,而阿簾到目前為止雖然出了幾次小狀況,但整體都在正常的發小身份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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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的傭人們都回家吃年夜飯了,偌大的別墅卻不顯得空,光是三樓客廳就添了許多用品。

所有用品都不符合謝家的裝修風格,卻被鄭重地放置著。

遲簾不自覺地去看客廳架子上的向日葵,它被放在一個古瓷瓶裏,看著就像是真的,湊近就能聞見帶著陽光味道的花香。

向日葵的話語他查了,發小肯定爽死了吧。

被那麽愛著,誰不爽。

謝浮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你們先玩,我過了零點再來找你們。”

遲簾差點沒忍住地問發小“你幹什麽去”。

幹老婆,這還需要問?

遲簾的心臟出現了針紮的痛感,只是那針很長,一下就紮穿了,他拿著幾張牌的手指森白。

謝浮把遲簾叫到一邊:“阿簾,我上次讓你買的那些東西,你再給我買一份,之前那份差不多快用光了。”

遲簾竭力拿出調侃來掩飾自己的異樣:“用那麽快,是吃還是喝?”

謝浮無奈地說:“老婆需求量大。”

遲簾嘖道:“小心腎虛。”

謝浮不以為意:“十八歲的年紀,暫時不用考慮到那個問題。”

“細水長流才是正道。”遲簾說。

謝浮眼下一掠而過譏誚,細水長流?第一次就做一天一夜的你也配和我說這話。

當謝浮轉身的那一刻,遲簾的笑容就已死去,他臉上的表情控制不住地沈了下去,一股遠超自己預想的痛苦從他唇邊蔓延到眼中,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現在還不到九點,這麽早,他們就要開始做了。

做著迎接新的一年,還真是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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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一點的時候,遲簾游魂似的出現在發小臥室門外,他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阿簾,你為什麽,在這裏?”季易燃從長廊另一頭走來。

遲簾如夢初醒:“我……”

就在這時,他們旁邊的那扇門忽然被撞了一下。

之後就沒其他聲響了,沒求饒,沒痛喊,沒輕吟,什麽都沒。

就給聽一聲,不給聽多了,舍不得了,藏被子裏慢慢吃。

遲簾跟季易燃僵直地站著。

不知過了幾分鐘,還是幾個世紀,臥室裏若有似無地傳出黏膩至極的哭聲,似乎在喊“老公”,聽的人想吻掉他臉上的淚,吃他嘴裏的水,再讓他掉更多的淚,嘴裏含更多的水。

“不該聽。”季易燃將手放進口袋握成拳頭,手背往上隱忍地鼓起血管一路延伸進小臂,他神情模糊難辨,嗓音裏透著怪異的渾沈。

遲簾沒聽出來季易燃的不對勁,他的註意力在自己迎來的暴擊上面,他雙眼發紅充血,手攥住心口跪下來,額頭抵著門。

操。

太疼了。

怎麽這麽疼,心臟要被活生生挖掉一樣。

只是喜歡發小的老婆,只是喜歡而已,為什麽會疼成這樣。

遲簾的腦中好像閃過什麽片段,一片黑影,他的脖子上青筋暴突駭人可怕,眼底泛出一條條血絲,理性渾然不覺地被扭曲恐怖的殺意啃食殆盡。

不能讓他們做,不準做。

把謝浮殺了。

他要把謝浮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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