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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逼王集中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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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逼王集中營

夏橋正手裏的酒杯忽然猛烈一晃,酒液灑出來濺在他虎口紗布上都沒察覺,他盯著拉過柏為鶴的一只手朝上放在自己面前,把臉埋進去輕輕蹭動的老男人。

剛才嗆到了,喝了水不咳了,捂臉趴在桌前安穩了會,突然就發騷了。

騷給誰看的?

還是說,情到濃時難以自控,忘記顧慮場合了?

夏橋正捏緊酒杯,下顎線條繃得冷硬。

旁邊的傅延生筷子停在半空,指關節發白,下一刻就要把筷子用力甩出去。

而柏為鶴神態不變,似乎這就是他跟愛人的相處模式。

愛人在他面前一直是這樣,貓兒似的粘著他,喜歡撒嬌。

厲正拙看到此情此景,腐爛的精氣神“騰”地死灰覆燃,連帶著氣色都好了起來,他回光返照般笑容滿臉地拿出手機,邊打什麽電話邊出去,把舞臺留給晚輩們。

臨走前還叮囑他們好好用餐愉快。

火上澆油。

餐廳挑高視野亮堂,面積很大,裝修風格十分中式化,雕梁畫棟無比恢弘。

四個衣著現代的食客,兩個二十出頭,一個年近三十,一個三十多歲,他們加在一起的年紀都跟餐廳鋪色格格不入,更別說是分開來的。

這就形成了割裂感。

而四人又兩兩分,一組被戀愛的氣泡罩住,一組在妒火裏自焚。

厲正拙走了,傅延生也不拿Fairy裝了,他直接吼了出來:“微玉,你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麽寫?”

陳子輕:“……”

本來他還發愁要怎麽秀恩愛,他不會。

秀恩愛秀恩愛,得先要恩愛,才能秀。柏為鶴始終游刃有餘雲淡風輕,不會跟他如膠似漆,他只能單方面施展。

那就要捋清楚哪些是恩愛的行為,適合外露的,不適合外露的都要分仔細。

像吃舌頭這種是絕不可能給第三者看的。

陳子輕揣摩著秀恩愛的尺度,他決定先蹭個手試試效果。

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傅延生一個吹過各種風踏過各種浪的情場老手,竟然這麽容易就炸了。

男同世界的新人夏橋正就更不用說。

陳子輕從柏為鶴的掌心裏擡起臉,正對上釘著他的兩道目光,他們那反應,仿佛他蹭的不是柏為鶴的手,而是別的地方。

真是高估了他們的承受能力。

陳子輕理直氣壯地反擊:“我蹭我男朋友,有什麽問題嗎?”

傅延生啞然。

沒問題,他媽的,蹭哪兒,蹭哪兒,穿不穿衣服蹭都是他的自由。

“這麽一說,是我唐突了。”傅延生咬牙切齒。

陳子輕氣惱地瞪他,眉心多愁傷地輕輕蹙著,眉梢眼角鋪滿了流動的妖冶與純美。

這不叫勾引?

這不就是勾引。

傅延生瞇起了眼睛,那裏面盡是明目張膽的欲念。

陳子輕嫌棄地給了他一個白眼,順帶著朝始終盯著自己的夏橋正望了望,端完水之後他才起身去拿公勺,舀了一勺花膠放到柏為鶴的碗裏。

柏為鶴的雙手不知何時從桌面拿下來擱在腿上,隨時都會離桌的架勢。

陳子輕用後腦勺對著兩位看客,小聲跟柏為鶴說話:“要走了啊?不吃了嗎,我們才剛開始吃呢。”

柏為鶴將他的劉海撥了撥:“不想走?”

陳子輕垂下了眼睛。

“坐回去。”柏為鶴撓他的下巴,“餵我吃。”

陳子輕一抖,柏為鶴怎麽突然轉性了?!他夢游似的坐回椅子上面,手往柏為鶴的碗裏伸。

“不用勺子?”柏為鶴湊到他耳邊,溫熱的氣息含住他的耳垂。

陳子輕全身酥麻:“用的,用勺子。”他抓住勺子,餵柏為鶴吃花膠。

柏為鶴吃了一點,眸色平和又深沈地凝視著他。

剩下的我吃啊?陳子輕福至心靈,把剩下的花膠吃了下去,口感滑滑嫩嫩的,比看著更美味,他舔了舔嘴,跟柏為鶴你一勺我一勺地喝掉碗裏的粘稠湯汁。

電子音發出通報,前夫跟前保鏢的嫉妒值過5了。

這就過5了。

支線任務二比支線任務一要簡單太多,簡直就是福利。

陳子輕的屁股歪在椅子邊沿,半個身子靠在柏為鶴的胳膊上面,肩頸往下的線條柔軟浪蕩。他整理著柏為鶴本就平整的領帶:“你下午忙不忙?”

柏為鶴夾了片薄厚均勻的金槍魚肉餵到他嘴邊:“不忙。”

陳子輕張嘴吃掉,口齒不清地說:“那你下午陪我。”

“嗯,陪你。”

柏為鶴拿過毛巾,陳子輕乖乖地仰頭讓他給自己擦嘴,臉上掛著甜甜蜜蜜的笑容。

演技做作矯情,眼裏卻有星星,裹著強烈而真摯的崇拜仰慕,以及愛戀依賴。

現場的兩位觀眾,一個給人做義子只能算氛圍感帥哥,另一個則是真的精致俊美,有錢年輕事業有成,照樣被無視。

陳子輕把眼尾跟嘴角都彎出嬌羞的弧度,心裏忍不住自我吐槽,這有點油膩啊。

感覺柏為鶴沒有任何反感的跡象,他再接再厲。

陳子輕將自己的手放在柏為鶴的手中,當場比起了大小。

“你的手比我的大好多。”陳子輕的指腹蹭著他的指節,“你看,都可以把我包起來了。”

柏為鶴當真將他的形容變成事實,整個攏住他的手指。

新婚燕爾一般,羨煞旁人。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異常的聲音響起,搭配夏橋正的難看表情,好似魔鬼的詛咒。

“據說情侶比手大小就會分手。”

陳子輕慌忙要把手從柏為鶴的掌中抽出來,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怎麽辦,我們已經比過了,我不想跟你分手。”

柏為鶴安撫道:“迷信而已。”

“那也不行。”陳子輕的眼圈很快就紅了起來,“我不敢賭,萬一呢,我不敢想象我們分手的畫面。”

柏為鶴撫上他的眼皮:“不會有那一天。”

陳子輕的眼簾條件反射地顫了顫,莫名發怵:“真的嗎?”

額頭一軟,他楞了一秒就閉上了眼睛。

花開動人,任君采擷。

盡管柏為鶴沒有為了挑釁情敵向下吻,畫面依然分外刺眼。

夏橋正受傷地閉了閉眼,往口中灌酒。

傅延生冷冷瞥過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傻逼。

還得是他來。

他吃了口菜,似笑非笑道:“二位談婚論嫁了嗎,戒指都戴上了。”

陳子輕把戒指往裏轉轉:“這跟傅總沒關系吧。”

傅延生一共開過三次口,三次都吃癟,還全是前妻所為,他的面頰憤怒地抽搐,這頓飯會讓他終生難忘。

下一秒他就看見前妻給柏為鶴整理發絲,有什麽好整理的,不都抓上去了。

傅延生決心不再為這拙劣的畫面費神,他準備在譙城找個高檔會所,好好洗一洗身上的黴氣。

誰知老天爺有意讓他不痛快,他放下筷子的那一瞬,對面的老男人摸上柏為鶴的袖扣。

某段記憶不受控制地竄了出來,在他眼前回放。

那枚沾著血跡的袖扣還在他書房躺著,他皺緊眉頭,有些出神地看著老男人伸手將耳邊發絲別到耳後,手心的圓疤痕就那麽如利刃刺入他瞳孔,引得他的身子神經質地小幅度抖動。

延生……

延生,延生,傅延生!

傅延生……傅延生……傅延生……

“傅延生——”

傅延生閉眼。

陳子輕驚覺傅延生的嫉恨值猛漲,他沒那閑工夫特地猜測緣由,只想著該輪到夏橋正了。

夏橋正跟他的接觸時長遠遠比不上傅延生,濃墨重彩的片段一只手都數得過來,他想了想,牽動領口去抓鎖骨。

那塊皮肉被他抓出淺淺的印子,他似是感應到夏橋正的視線,快速把領口拉了回去。

夏橋正的嫉恨值開始跳動。

陳子輕想,有些記憶就該在必要的時候提溜出來,用上一用。

.

倒計時進入五分鐘的時候,傅延生跟夏橋正頭頂的數字卡在7.6不動了。

必須下狠招。

陳子輕把心一橫,出其不意地拉開柏為鶴的手臂,面對面坐到了他的腿上。

那一瞬間,粗重的氣息聲似巨大刺激,也似巨大情動,落在陳子輕耳中卻是勝利的號角。

陳子輕打算一鼓作氣,一招制敵,他圈住柏為鶴的脖頸,嬌嬌柔柔地喊:“老公,我想你抱我出去。”

寂靜。

整個餐廳一點聲響都沒了,全是雕像。

陳子輕在柏為鶴懷裏當鴕鳥,太羞恥了,我是怎麽說出口的啊,柏為鶴不會被我惡心到了吧。

正當他想裝死地溜出來,另想辦法讓7.6漲到10的時候,一只手攏上他的後腰,一只手按著他的屁股,緊接著是椅子腳摩擦地面的響動,期間伴隨一聲微乎可微的低笑。

“好,老公抱你出去。”

陳子輕呆滯地擡頭。

柏為鶴直起身站在桌旁:“又不要老公抱了?”

“……”陳子輕吸氣,柏為鶴竟然喜歡這種稱呼?真是既驚喜又驚嚇,他硬著頭皮笑,“要老公抱。”

說完就把腦袋深深地埋在柏為鶴身前,十根纖細粉白的手指攥著他肩膀襯衣,攥出了暧昧撩撥的折痕。

托著他的手掌很大,箍著白褲子布料的指骨長而堅硬,修光整的指甲陷進飽滿肉潤裏。

隨著抱他的人轉身,那片風騷的圓就看不到了。

美景換成兩條腿翹掛在半空,一抖一抖的,一條褲腿邊沿上去點,隱約露出腳踝上的小半顆金色,一閃而過,格外攝人心魂。

過於隱晦的情色洶湧而出。

【恭喜陳宿主完成支線任務二,獎勵四萬五積分,一張沒有領域範圍限制的臨時技能卡,時效60分鐘,現已存入蒼蠅櫃】

陳子輕的害羞瞬間被激動取代,他迫不及待地在心裏吶喊:“陸系統,我想看看我的賬戶財產。”

【宿主11135,您目前的財產是:蒼蠅櫃*1,積分2750】

終於有積分了。

來到這個懲罰任務背景的抱怨全部一掃而空,他前面的聲音不該那麽大,是他有眼不識泰山,感謝架構師jiao。

什麽滯銷品,這明明是寶藏,是活菩薩的關愛。

陳子輕喜極而泣,要不是他激發了兩個支線任務,負十萬積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轉正呢。

“陸系統,你能聯系到架構師嗎,能不能幫忙轉告我的感激之情。”

系統:“架構師私設之一是宿主傳送去下一個任務世界時,會有這個任務世界的評分卷,到時你自行表述你的心意便可。”

“好的好的。”陳子輕想,他一定打滿分給好評。

一件事果真有兩面性,雖然開局是一泡屎,身邊沒幾個正常人,還要艱難地解鎖關鍵詞掌握信息,但能遇到柏為鶴,賺了積分跟兩張卡。

陳子輕平覆心緒擡起頭四處張望,都出四合院了,他忙說:“柏為鶴,你放我下來吧。”

柏為鶴的語氣稀松平常:“怎麽不像在餐廳的時候那樣叫我了?”

陳子輕支吾:“……偶爾可以。”他完全不知道下次能在什麽樣的時機下叫出來,床上嗎?搞昏頭的時候吧。

柏為鶴的目光從他通紅的耳朵上掠過:“那就偶爾。”

陳子輕說:“你還沒放我下來呢。”

“車就在前面不遠。”柏為鶴的腳步沈穩中帶著散漫,“抱你過去。”

陳子輕小心避開柏為鶴受傷的那邊肩膀,趴在他頸側曬夏天的烈陽,頭頂心都燙得要冒火。

太曬了。

陳子輕剛這麽想,光線就暗了下來。

柏為鶴抱著他走在樹蔭下,四周都是香樟被暴曬的味道,被人愛著的味道。

陳子輕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完了,他完了,他愛上柏為鶴了。

走的時候怎麽辦啊。

會很疼吧,像抽筋扒皮那樣疼。

陳子輕下意識把生離死別的事藏在心底暫時不碰,他坐到車裏隔絕燥熱,靠著皮椅看柏為鶴坐在他身旁。

這次刺激了傅延生跟夏橋正,不會產生什麽連鎖效應吧?

有也沒辦法,他很被動,只能走進度條。

陳子輕琢磨起了別的事情,柏為鶴怎麽到現在都不問他在飯桌上的反常,應該是沒發現什麽吧……

餐廳裏

兩只狗各自喝悶酒,微玉又利用他們了,柏為鶴也是其一,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不過是甘之如飴。

傅延生將柏為鶴鄙視了個遍。

夏橋正冷嘲:“傅總,剛才換成你在柏為鶴的位置,你會反感挑明,叫微玉不要那麽做?”

傅延生的面色一沈,不會。他甚至能不顧一切地抱起微玉,迅速找個地方解決被挑起的生理欲望。

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傅延生把酒杯扔到桌上,他不得不承認,柏為鶴那家夥在微玉面前很能裝。

柏為鶴騙過微玉,靠得不就是他不似常人的定力。

傅延生往後靠著椅背,有那麽幾分頹氣地捋了幾下額發,其實他知道昨晚兩人沒睡成。

以他的經驗之豐富,微玉走路的姿勢逃不過他的眼,錯不了。

但沒睡成,不代表什麽都沒做。

微玉走成老鴨子是早晚的事,傅延生看不得,他怕自己認不出一槍把人崩了。

真崩了,這世上哪還有第二個人敢一邊求他,一邊騙他,最後把他一腳踹開,單方面一刀兩斷。

所以為了不看到被搗爛的前妻出現在他面前,他打算先回譙城,再另想辦法。

“微玉這次故意當著我們的面跟柏總恩愛,為的是刺激我們,達到某種目的。”

傅延生聽到夏橋正的聲音,他勾起唇角冷笑,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都知道,都上了當。

這種扭曲的心情,誰能不當回事?

傅延生掃了眼和他有奪妻之仇的夏橋正,仿佛放下了過節,盟友一般詢問:“你怎麽打算?”

夏橋正捏著酒杯轉了一圈:“去國外照顧父親,在那邊經營義父的產業。”

傅延生呵笑:“就這樣?”

他媽的騙誰呢,昨晚不還是一副找不到主人的喪家犬樣子。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你想用我的勢力,對付那對舅甥?

敢把我跟他們當鷸蚌,憑你也配做漁翁。

夏橋正低聲:“我進餐廳之前洗手間和他說過話,他告訴我,他是純粹的喜歡柏總。”

傅延生的嘲諷消失殆盡,滿心都是夏橋正透露的後半句。

那老男人不知從哪來的,在把他們這群富二代的生活攪了個天翻地覆以後,要開始談情說愛了?

柏為鶴真的贏了是嗎?

他的前妻不會變成蝴蝶飛走,要和柏為鶴長相思守?

傅延生渾然不覺自己的模樣有多猙獰:“所以你要成人之美?”

夏橋正淡淡地說:“我不是天生的同性戀,更何況如果我想找同性伴侶,我可以慢慢挑,我還年輕,日子長得很,何必吊在一棵別人種的老樹上面。”

傅延生似乎豁然開朗:“確實。”

“有權有錢做神仙逍遙快活,何必為個低俗的勝負欲浪費時間精力,傳出去了鬧笑話。”

好像都想開了,這麽容易就想開了。

.

陳子輕不管傅瘋狗和夏野狗,他連厲老狗的四合院都不去了,也不在意新宅子的重建進展以及地下是否還有棺材儲藏室,他每天中午去“壹”餐廳彈一小時琴,拿時薪,主要是有個事做。

琴彈完了,費萊爾會送他去柏為鶴的公司練毛筆字,他們一起下班回家,柏為鶴處理公務,他跟著老師上課讀書。

柏為鶴從不應酬,每晚在家陪他。

生活似乎穩定了下來,就這麽慢慢走到感情線終點。

直到夏天的尾巴來臨,柏為鶴開始頻頻有事外出,夜裏才回來,陳子輕猶豫著想問一問,哪知他還沒來得及問就出事了。

當時陳子輕和數學老師坐在陽臺啃西瓜。

數學老師誇他態度很認真,還表揚了他對知識的熱愛,說他是個好學生,只要願意學,什麽年紀都不晚。

陳子輕有點飄了,他迅速讓自己清醒過來:“老師,可是我今天的卷子很多紅叉。”

“不是你的問題。”數學老師把西瓜籽吐進腿間垃圾簍,“是老師的問題,卷子上是初中的知識點。”

陳子輕恍然:“那怪不得我不會。”

數學老師繃著臉:“明兒我再給你出一張,保準你能考滿分。”

陳子輕狐疑:“老師,我怎麽感覺你在憋笑?”

數學老師:“……”

帥哥把瓜皮放進垃圾簍,扯了紙巾擦拭手指站起來說:“不早了,今天就到這,老師該回家了。”

陳子輕也跟著起身:“西瓜還有好多呢,不吃啦?”

數學老師擺擺手,再不走就真的憋不住了,這柏太太打著燈籠都難找,柏總究竟是怎麽找到的啊,整個就是一吉祥物,看到就有好心情。

陳子輕送走數學老師,他把剩下的西瓜全吃了,沒一會就去衛生間放水。

家裏就陳子輕自己,他站在馬桶前抖的時候,後背沒來由地一涼。

宿主的雷達加上直覺讓陳子輕猛地轉身,他瞪著衛生間的門,緊繃著身子蹲下來。

門縫裏有片陰影。

這說明,現在門外站著一個人。

不是柏為鶴。

陳子輕快速掏出兜裏的手機,門外突然傳來冷冰冰的聲音:“微玉。”

竟然是傅延生,他怎麽進來的?

陳子輕的心裏瞬間就萌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他給柏為鶴打電話,那頭告訴他不在服務區。

怎麽會不在服務區,柏為鶴人在哪啊?

陳子輕重撥了幾次都是這個結果,他趕緊打給費萊爾,還是不在服務區。

當他聯系厲正拙,也是相同的提示以後,他的手開始抖了起來。

“嘭”

衛生間的門被一腳踹開,陳子輕在電光石火之間將手機丟進了櫃子裏面。

門砸在墻上震了震,傅延生站在門口:“尿撒完了,不洗手?”

陳子輕警惕地問:“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當然是來見你的。”傅延生雙手抄在西褲口袋,頗有幾分風流不羈,“驚喜嗎?我的前妻。”

陳子輕還沒說話,就聽傅延生命令:“手還不洗,是要剁掉?”

現在哪有心思洗手。

陳子輕怕在這時惹到傅延生,他胡亂在水龍頭底下把手打濕,猝不及防地聽見傅延生嘶吼:“把戒指給我取下來!取下來!”

瘋了。

傅延生受了什麽沖擊,跑到柏為鶴家來發瘋。

陳子輕把戒指轉出來,放在臺子上:“這樣可以了嗎?”

傅延生嘲諷:“你不是很喜歡柏為鶴嗎,我讓你取戒指你就取,你對他的喜歡也就這樣啊,微玉。”

陳子輕不想說話。

你那鬼樣,我不照做,手就要被你切掉,我能怎麽辦。

“滾出來。”傅延生寒聲。

陳子輕抿著嘴走出了衛生間,傅延生叫他去客廳,自己在他後面走,姿態看似恢覆如常。

“你母親一脈有隱性家族遺傳疾病。”

什麽?

陳子輕地註意力被扯拽過去,傅延生怎麽知道的?他回頭。

傅延生興味地“嘖”了一聲:“遺物在你男人手上,看來他沒給你看啊。”

陳子輕摳手指,是沒有,柏為鶴沒透露。

“因為你男人不敢冒險,他怕你知道自己的眼睛顏色變化是一種遺傳病,從此一蹶不起。”傅延生說,“你沒幾年活頭了,微玉。”

陳子輕沒多大感觸,他去醫院檢查卻查不出原因的時候心裏就有預料了,只是他以為起碼能有個十年。

“你男人想盡快找出救你的方法,那叫一個搜羅。”傅延生冷嗤,“還真讓他找到了生機。”

陳子輕站著不動。

“走啊!”傅延生又瘋了起來,眼神駭人。

陳子輕只好轉過去,繼續走,背後是愉悅到毛骨悚然的笑聲。

“你母親那族還有血脈存活在世上,並且是曾經的族長後代,隱姓埋名活得好好的,這是重大發現,你男人親自找了過去。他在那裏見到了你老靠山,也就是他舅舅。”

“舅甥發生沖突,外甥把舅舅殺了,離開的路上遭遇泥石流,被埋了。”

陳子輕的腳擡不起來了,像被灌了鉛。

傅延生從後面走到前面:“去年山體爆炸是他舅舅的傑作,為的是打時間差拖住他,在他醒來前把你帶回譙城,當初沒把他埋成一具屍體,今年可就沒那麽走運了,他被挖出來時,一根鐵棍從他胸口穿了個透。”

“他死了。”

陳子輕好半天才聽見自己變形的聲音:“誰死了?”

傅延生彎腰看著他,惡劣地一字一頓:“你男人死了,微玉。”

陳子輕喃喃:“不可能……”

“不可能!”

他控制不住地顫著身子大叫,柏為鶴怎麽會死,柏為鶴是他為自己挑的感情線裏的主角,另一半。

柏為鶴死了,這算什麽結局?

柏為鶴不可能死的,他那麽厲害,他那麽成功,他在我眼裏幾乎無所不能。

陳子輕狠狠掐了一把僵硬的腿,在那股劇痛裏跑了起來。

傅延生悠閑地問:“微玉,你趕著去哪?”

陳子輕聽到了輕微聲響,他緩慢地扭頭,發現傅延生手上多了一把槍,槍口正對著他。

“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你男人殉情?”

陳子輕嘴唇發抖,殉什麽情,柏為鶴肯定沒死,傅延生亂說的,嚇他的。

不然為什麽柏為鶴背著他查的事,傅延生能知道的這麽清楚……清楚得好像也在現場一樣。

傅延生持槍指揮他:“換鞋,準你帶一兩件私人物品。”

陳子輕的神經末梢在自我催眠下好不容易松了點,又因為傅延生的這句話繃到了極致,他受不了地吼叫:“傅延生,你到底要幹什麽?”

傅延生坐到沙發上面:“帶你去新家。”

陳子輕固執地說:“我不去,我在這裏等柏為鶴,你別想騙我。”

傅延生笑出了聲,笑得前俯後仰:“安保有動靜嗎,監控有動靜嗎?柏為鶴要還活著,能讓我這麽進來,用槍對著你,逼你就範?”

陳子輕越往後聽,臉色就越白。

傅延生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別他媽逼我扇你。”

陳子輕眼珠亂轉,他忽地走到傅延生面前:“我肚子疼。”

傅延生好笑地仰視:“才撒過尿就肚子疼?拉褲襠裏就是了。”

“真的疼,我西瓜吃多了,不信你看垃圾簍裏塞滿了的瓜皮。”陳子輕帶著哭腔祈求,“延生,你讓我上個廁所好不好?我上完了就換鞋跟你走。”

這是他做傅太太時最常用的伎倆,眼裏噙著一汪春水,瑩白的牙齒微微咬著點下唇,艷紅的嘴角向下撇著,有數不清的委屈。

尤其是在叫“延生”的時候,唇齒間都是綿綿柔情。

傅延生黑洞一般的眼盯了他片刻,嘶啞著笑道:“好,上去吧。”

陳子輕才走了幾步,傅延生就跟了過來,他擦著臉上的冷汗回到衛生間關上門,拿出櫃子裏的手機報警。

這麽做有用嗎?

能救他的都失去了聯系,對了,還有夏橋正。

陳子輕找到號碼正要打過去,一通來電進來了,是陌生號碼,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按下了接聽鍵。

“輕輕,是我。”

聽筒裏傳來熟悉的嗓音,仿佛就在耳邊溫柔呢喃,陳子輕煞白著臉:“柏,柏為鶴?”

“嗯。”

陳子輕精神恍惚:“傅延生說你,說你已經……”

“我沒事。”柏為鶴說,“死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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